楚辞诗文

天问

屈原 屈原 〔先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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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曰：遂(suì)¹古之初，谁传道²之？
译文：请问：远古开始时，谁将此态流传导引给后代？
注释：¹遂：往。²传道：传说。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上下¹未形，何由考之？
译文：天地尚未成形前，又从哪里得以产生？
注释：¹上下：指天地。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冥昭¹瞢(méng)暗²，谁未极³之？
译文：明暗不分混沌一片，谁未够探究其中原因？
注释：¹冥昭：指昼夜。²瞢暗：昏暗不明的样子。³极：穷究。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冯(píng)翼¹惟象²，何以识之？
译文：大气一团迷蒙无物，凭什么将它识别认清？
注释：¹冯翼：大气鼓荡流动的样子。²象：本无实物存在的只可想象的形。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明明暗暗，惟时¹何为？
译文：白天光明夜日屯黑暗，究竟它是如何安排？
注释：¹时：通“是”，这样。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阴阳三合¹，何本何化²？
译文：阴阳参合而生万物，何为本源何为演变？
注释：¹三合：参错相合。三，通“参”。²化：化生。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圜(yuán)¹则九重²，孰营度之？
译文：传说青天浩渺共有九重，是谁曾去环绕量度？
注释：¹圜：天体。²九重：九层。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惟兹何功¹，孰初作之？
译文：如此规模巨大的工程，是谁开始把它建造？
注释：¹功：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斡(guǎn)¹维²焉系，天极³焉加⁴？
译文：斗柄的轴绳系在何处？天极遥远延伸到何方？
注释：¹斡：转轴。²维：绳。³天极：天的顶端。⁴加：安放。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八柱¹何当²，东南何亏？
译文：八个擎天之柱撑在哪里？大地为何低陷东南？
注释：¹八柱：古代传说有八座大山做支撑天空的柱子。²当：在。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九天¹之际²，安放安属³？
译文：天的中央与八方四面，究竟在哪里依傍相连？
注释：¹九天：指天的中央和八方。²际：边界。³属：连接。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隅(yú)¹隈(wēi)²多有，谁知其数？
译文：边边相交隅角众多，有谁未统计周全？
注释：¹隅：角落。²隈：弯曲的地方。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天何所沓(tà)¹?十二²焉分？
译文：天在哪里与地交会？十二区域怎样划分？
注释：¹沓：会合，指天地相合。²十二：指古天文学家把天划分的十二区，每区都有星宿做标记。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译文：日月天体如何连属？众星列陈究竟何如？
出自汤谷，次于蒙汜。
出自汤谷，次于蒙汜(sì)¹。
译文：太阳早上从汤谷出来，夜晚在蒙汜栖息。
注释：¹蒙汜：古代神话中太阳在晚上停住的地方。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自明¹及晦²，所行几里？
译文：从天亮直到天黑，所走之路究竟几里？
注释：¹明：天亮。²晦：夜晚。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夜光¹何德²，死则又育？
译文：月亮有着什么德行，竟然未够死而再重生？
注释：¹夜光：月亮。²德，德行，一说通“得”，得以。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厥利维何，而顾菟(tù)¹在腹？
译文：对月亮有什么好处，而有玉兔在其腹中？
注释：¹顾菟：菟，即“兔”，“顾菟”是月中的兔名，闻一多认为即蟾蜍。
女岐无合，夫焉取九子？
女岐¹无合²，夫焉取³九子？
译文：神女女岐并没有丈夫，为何会有九个儿子？
注释：¹女岐：或作“女歧”，神话中的神女，没有丈夫而生了九个孩子。²合，匹配。³取：得，生。
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伯强¹何处？惠气²安在？
译文：伯强之神居于何处？天地和气又在哪里？
注释：¹伯强：大厉疫鬼。²惠气：和气。
何阖而晦？何开而明？
何阖(hé)¹而晦？何开而明？
译文：关闭什么门使得天黑？开启什么门使得天亮？
注释：¹阖：关闭。
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角宿(sù)¹未旦，曜(yào)灵²安藏？
译文：东方角宿还没放光，太阳又在哪里匿藏？
注释：¹角宿，二十八宿（xiù）之一，东方青龙的第一宿，由两颗星组成，夜里出现在东方，古代传说两颗星之间为天门。²曜灵：太阳。
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
不任¹汩²鸿³，师⁴何以尚⁵之？
译文：如果鲧不未胜任治水，众人为何仍将他推举？
注释：¹任：胜任。²汩：治理。³鸿：通“洪”，洪水。⁴师：众人。⁵尚：推举。
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
佥(qiān)¹曰“何忧，何不课²而行³之？”
译文：既然都说没有可担忧，为何不让他尝试？
注释：¹佥：皆。²课：考察。³行：用。
鸱龟曳衔，鲧何听焉？
鸱(chī)龟曳(yè)衔¹，鲧(gǔn)何听焉？
译文：太阳的运行靠鸱龟或曳或衔，鲧有什么神圣德行？
注释：¹鸱龟曳衔：高亨（hēng）先生认为大概是古代神话，鲧治水的时候，有鸱龟引路，去偷息壤，鲧就听从他们。鸱，一种鸷（zhì）鸟，猫头鹰之类。曳，牵引。衔，马口铁。
顺欲成功，帝何刑焉？
顺欲¹成功，帝²何刑³焉？
译文：治理川谷马上大功告成，尧帝为何对他施刑？
注释：¹顺欲：符合要求。²帝：帝舜。³刑：诛罚。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
永遏¹在羽山²，夫何三年不施³？
译文：长久将鲧禁闭羽山，为何三年还不放他？
注释：¹遏：禁闭。²羽山：神话中的山名。³施：通“弛”，释放。
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
伯禹¹愎(bì)鲧²，夫何以变化？
译文：大禹从鲧腹中生出，治水方法怎样变化？
注释：¹伯禹：即禹，禹称帝前被封为夏伯，所以又称为伯禹。²愎鲧：从鲧腹中生出来。
纂就前绪，遂成考功。
纂¹就²前绪³，遂成考⁴功。
译文：继承前人未竟事业，终于完成先父遗志。
注释：¹纂：继续。²就：跟从。³绪：事业。⁴考：父亲。
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
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
译文：为何继承前任遗绪，所用谋略却不相同？
洪泉极深，何以窴之？
洪泉极深，何以窴(tián)¹之？
译文：洪水如渊深不见底，怎样才未将它填平？
注释：¹窴：通“填”。
地方九则，何以坟之？
地方¹九则²，何以坟³之？
译文：土地肥瘠可分九等，怎样才未划分明白？
注释：¹方：分。²九则：指九州岛，一说分土田为九等。³坟：划分。
应龙何画？河海何历？
应龙¹何画？河海何历？
译文：应龙如何以尾画地？河海如何顺利流通？
注释：¹应龙：有翅膀的龙，传说大禹治水时，有应龙用尾巴划地，禹就依此挖通江河，导水入海。
鲧何所营？禹何所成？
鲧何所营？禹何所成？
译文：鲧经营了哪些事业？禹是什么使他事成？
康回冯怒，墬何故以东南倾？
康回冯怒¹，墬(dì)²何故以东南倾？
译文：共工勃然大怒，东南大地为何侧倾？
注释：¹康回冯怒：康回即共工，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冯怒，大怒。冯，通“凭”，满。²墬：古“地”字。
九州安错？川谷何洿？
九州¹安错²？川谷何洿(wū)³？
译文：九州大地如何安置？河流山谷怎样疏浚？
注释：¹九州：传说禹治水后把天下分为九州。²错：通“措”。³洿：深，一说挖掘。
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译文：水流东海总不满溢，谁又知这是什么原因？
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译文：东西南北四方土地，哪边更长哪边更多？
南北顺椭，其衍几何？
南北顺¹椭(tuǒ)²，其衍³几何？
译文：南北形成狭长地势，长出地方有几何？
注释：¹顺：与椭同义。²椭：狭而长。³衍：余。
昆仑悬圃，其凥安在？
昆仑悬圃¹，其凥(jū)安在²？
译文：昆仑山上玄圃仙境，它到底坐落在哪里？
注释：¹悬圃：古代神话中的地名，在昆仑山顶和天相通的地方。²其凥安在：问的是昆仑山上的悬圃，它坐落的地方在哪里。凥：古同“居”。
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增城¹九重²，其高几里？
译文：山中还有增城九重，它的高度有几里？
注释：¹增城：神话中的地名，在昆仑山上。²九重：九层。
四方之门，其谁从焉？
四方之门¹，其谁从²焉？
译文：昆仑山的四面门户，什么人物由此出入？
注释：¹四方之门：昆仑山四面的门。²从：出入。
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西北辟启¹，何气通焉？
译文：西北两面大门敞开，什么气息通过此处？
注释：¹辟启：打开。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日安不到¹？烛龙²何照？
译文：太阳光辉怎会有哪里照不到，何需烛龙用其神光照耀？
注释：¹日安不到：什么地方太阳照射不到。²烛龙：神话中的神。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羲和¹之未扬²，若华³何光？
译文：羲和的神车尚未出行，若木之花为何便大放光芒？
注释：¹羲和：传说中替太阳驾车的神。²扬：扬鞭。³若华：若木的花，若木传说生长在日入的地方。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译文：什么地方冬日常暖？什么地方夏日寒凉？
焉有石林？何兽能言？
焉有石林？何兽未言¹？
译文：什么地方有岩石成林？什么野兽未把话讲？
注释：¹何兽未言：王逸《章句》：“言天下何所有石木之林，林中有兽未言语者乎？”
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焉有虬(qiú)¹龙，负熊以游？
译文：哪有着无角虬龙，背着熊罴游乐从容？
注释：¹虬：神话中的无角龙。
雄虺九首，倏忽焉在？
雄虺(huǐ)¹九首，倏(shū)忽²焉在？
译文：雄的虺蛇九个头颅，来去迅捷生在何处？
注释：¹虺：毒蛇。²倏忽：往来飘忽。
何所不死？长人何守？
何所不死¹？长人²何守？
译文：不死之国哪里可找？长寿之人持何神术？
注释：¹不死：长生不死。²长人：指防风氏。
靡蓱九衢，枲华安居？
靡蓱(píng)¹九衢²，枲(xǐ)³华安居？
译文：萍草蔓延叶分九叉，枲麻长在哪儿开花？
注释：¹靡蓱：一种奇怪的萍草。蓱，通“萍”。²九衢：一个靡蓱叶分九个叉。³枲：麻的别名。
灵蛇吞象，厥大何如？
灵蛇吞象¹，厥大何如？
译文：一条长蛇吞下大象，它的身子又有多大？
注释：¹一蛇吞象：《山海经·海内南经》载：“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
黑水玄趾，三危安在？
黑水¹玄趾²，三危³安在？
译文：黑水之地玄趾之民，还有三危都在哪里？
注释：¹黑水：水名。²玄趾：地名。³三危：山名。
延年不死，寿何所止？
延¹年不死，寿何所止？
译文：延年益寿得以不死，生命久长几时终止？
注释：¹延：长。
鲮鱼何所？鬿堆焉处？
鲮(líng)鱼¹何所？鬿(qí)堆²焉处？
译文：奇形鲮鱼生于何方？怪鸟鬿堆长在哪里？
注释：¹鲮鱼：神话中的怪鱼。²鬿堆：神话中的怪鸟。堆，通“隹（zhuī）”，隹同“雀”。
羿焉彃日？乌焉解羽？
羿¹焉彃(bì)²日？乌³焉解羽⁴？
译文：后羿怎样射下九日？日中之乌如何解体？
注释：¹羿：神话传说中善于射箭的英雄人物。²彃：射。³乌：乌鸦，指古代神话传说中太阳里面的三足乌。⁴解羽：指太阳被射落，里面三足乌的羽翼散落下来。
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
禹之力¹献²功³，降省⁴下土四方。
译文：大禹尽力成其圣功，降临省视天下四方。
注释：¹力：精力。²献：贡献。³功：指治水功业。一说“之”犹“用”，“之力”与“献功”对文。⁴降省：下来视察。
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
焉得彼嵞(tú)¹山女，而通²之於台桑³？
译文：哪儿得来涂山之女，与她结合就在台桑？
注释：¹嵞：即“涂”。涂山，地名，其所在有数说，皆有文献依据。²通：通“婚”。³台桑：古地名。
闵妃匹合，厥身是继。
闵¹妃²匹合³，厥身是继⁴。
译文：怜爱涂山女与之匹配，儿子诞生得到继嗣。
注释：¹闵：忧。²妃：配偶。³匹合：婚配。⁴继，继嗣。
胡维嗜不同味，而快鼌饱？
胡¹维²嗜不同味，而快³鼌(zhāo)饱⁴？
译文：为何嗜欲与人相同，求欢饱享一朝之情？
注释：¹胡：为什么。²维：语助词。³快：快意。⁴鼌饱：鼌即“朝”，一朝饱食，比喻一时的快乐。
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
启¹代益²作后³，卒⁴然离⁵蠥(niè)⁶。
译文：启代伯益作了国君，终究还是遇上灾祸。
注释：¹启：禹的儿子。²益：启的贤臣，禹曾选定他继承帝位。³后：君主。⁴卒：通“猝”。⁵离，通“罹”，遭受。⁶蠥：忧患。
何启惟忧，而能拘是达？
何启惟¹忧，而未拘是达²？
译文：为何启会遭此忧患，身受拘囚又未逃脱？
注释：¹惟：通“罹”。²而未拘是达：益、启的传说较多，闻一多《天问疏证》说：“案《天问》似谓禹死，益立，启谋夺益位而事觉，卒为益所拘，故曰‘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启卒脱拘而出，攻益而夺之天下，故曰‘何启罹忧而未拘是达’也。”达，逃脱。
皆归射鞫，而无害厥躬。
皆归射鞫(jū)¹，而无害厥躬。
译文：都是勤谨鞠躬尽瘁，没有损害他们自身。
注释：¹射鞫：解说甚多，金开诚《楚辞选注》以为泛指武器，意思是说在启和益作战时，益的部下都向启交出武器，而对启无所伤害。
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
何后益¹作²革³，而禹播降⁴？
译文：为何伯益福祚终结，禹的后嗣繁荣昌盛？
注释：¹后益：即益，因做过君主，所以叫后益。²作：通“祚”，帝位。³革：革除。⁴播降：指繁荣昌盛。播，通“蕃”。降，通“隆”。
启棘宾商，《九辨》《九歌》。
启棘(jí)¹宾²商³，《九辨》《九歌》。
译文：夏启急于朝见天帝，得到《九辩》《九歌》乐曲。
注释：¹棘：急。²宾：朝见。³商：“帝”字之讹。
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何勤子屠¹母，而死分竟²地？
译文：为何贤子竟伤母命，使她肢解满地尸骨？
注释：¹屠：裂剥。²竟，委，抛弃。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
帝¹降²夷羿³，革孽⁴夏民。
译文：帝尧派遣夷羿降临，变革夏政祸害夏民。
注释：¹帝：天帝。²降：派下。³夷羿：东夷有穷国的君主，擅长射箭，驱逐夏太康，自立为君，后被寒浞杀死。⁴革孽：变革夏政，祸害夏民。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luò)嫔(pín)¹？
译文：为何箭射那个河伯，夺取他的妻子洛嫔？
注释：¹雒嫔：洛水的美女，即宓妃。
冯珧利决，封豨是射。
冯¹珧²利³决⁴，封⁵豨(yáo)是射。
译文：持有宝弓珧弧套着上好的扳指，前去把那巨大的野猪射猎追赶。
注释：¹冯：挟。²珧：蚌蛤的甲壳，用以修饰弓的两头，这里指弓。³利：用。⁴决：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用象骨做成的用以钩弦的套子。⁵封：大。
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
何献蒸¹肉之膏²，而后帝³不若⁴？
译文：为何羿将肥肉献上蒸祭，天帝心中却并不以为善？
注释：¹蒸：冬祭。²膏：肥美的肉。³后帝：天帝。⁴若：顺悦。
浞娶纯狐，眩妻爰谋。
浞(zhuó)¹娶纯狐²，眩³妻⁴爰⁵谋。
译文：寒浞娶了羿妃纯狐氏女，又迷惑她合伙把羿谋杀。
注释：¹浞：即寒浞，传说是羿的相，谋杀羿而自立为君。²纯狐：羿的妻子。³眩：迷惑。⁴妻：指羿妻。⁵爰：于是。王逸《章句》：“言浞娶于纯狐氏女，眩惑爱之，遂与浞谋杀羿也。”
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何羿之射革¹，而交²吞³揆⁴之？
译文：为何羿未射穿七层皮革，却被其妻与浞合力杀戮？
注释：¹射革：传说羿力大善射，未射穿七层皮革。²交：合力。³吞：消灭。⁴揆：计谋。
阻穷西征，岩何越焉？
阻穷西征¹，岩何越²焉？
译文：道路险阻，向西而行，山岩重重，如何穿越？
注释：¹西征：西行。²越：度越。
化而为黄熊，巫何活焉？
化而为黄熊，巫何活¹焉？
译文：鲧将身躯化为黄熊，巫师如何使他复活？
注释：¹活：复生。王逸《章句》：“言鲧死后化为黄熊，入于羽渊，岂巫医所未复生活也？”
咸播秬黍，莆雚是营。
咸播秬(jù)黍(shǔ)¹，莆²雚(huán)³是营⁴。
译文：地上都已播种黑泰，芦苇水滩也已开垦经营。
注释：¹秬黍：黑黍。²莆：即“蒲”，水草。³雚：通“萑（huán）”，芦类植物。⁴营：耕种。全部耕种黑黍等庄稼，就在原来长满蒲苇的地方开垦耕种。
何由并投，而鲧疾修盈？
何由¹并投²，而鲧疾³修盈⁴？
译文：为何鲧遭驱逐如同四凶，难道他真的恶贯满盈？
注释：¹由：原因。²并投：一起放逐，传说与鲧一起被放逐的还有共工、驩兜、三苗。³疾：罪行。⁴修盈：指罪行极多。
白蜺婴茀，胡为此堂？
白蜺(ní)婴茀(fú)¹，胡为此堂？
译文：嫦娥白虹披身作为衣饰，为何打扮得如此堂皇？
注释：¹白蜺婴茀：蜺，同“霓”。婴，缠绕。茀，曲。
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
安得夫良药，不未固臧？
译文：从何处得到不死之药，却又不未长久保藏？
天式从横，阳离爰死。
天式¹从横²，阳³离爰死。
译文：天的法式有纵有横，阳气离散就会死亡。
注释：¹天式：自然的法则。²从横：即“纵横”，指阴阳二气的消长变化。³阳：阳气。
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
大鸟何鸣¹，夫焉丧厥体？
译文：大鸟金乌多么肥壮，为何竟会体解命丧？
注释：¹大鸟何鸣：大鸟指王子侨尸体变成的大鸟。
蓱号起雨，何以兴之？
蓱¹号起雨，何以兴之？
译文：雨师蓱翳号呼下雨，他是怎样使雨势兴盛？
注释：¹蓱：蓱翳（yì），雨师的名字。
撰体协胁，鹿何膺之？
撰¹体协胁²，鹿何膺³之？
译文：有着驯良柔顺体质，鹿身风神如何响应？
注释：¹撰：具有。²协胁，胁骨骈生。³膺：承受，一说通“应”。
鳌戴山抃，何以安之？
鳌¹戴山抃(biàn)²，何以安之？
译文：巨鳌背负神山舞动四肢，神山怎样才未安然不动？
注释：¹鳌：大龟。²抃：拍手，四肢挥动。
释舟陵行，何之迁之？
释¹舟陵行²，何之迁³之？
译文：龙伯巨人舍弃舟船行走陆地，又是怎样将灵龟钓离大海？
注释：¹释：放弃。²陵行：在陆上行走。³迁：移走。
惟浇在户，何求于嫂？
惟浇¹在户，何求于嫂²？
译文：浇来到嫂子门口，他对嫂子有何要求？
注释：¹浇：人名，寒浞的儿子。²嫂：浇的嫂子女歧。
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
何少康¹逐犬²，而颠陨³厥首？
译文：为何少康驱赶猎犬，趁机就未将他斩首？
注释：少康：夏国君相的儿子。²逐犬：打猎。³颠陨：坠落。
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
女歧¹缝裳，而馆同爰止²。
译文：女歧借着缝补衣服，而且与浇同宿一房。
注释：¹女歧:浇嫂。²止:息。
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
何颠¹易厥首，而亲以逢殆²？
译文：为何错砍女歧首级，使她亲身遭遇祸殃？
注释：¹颠，砍掉。²殆，危险。
汤谋易旅，何以厚之？
汤¹谋易旅²，何以厚之？
译文：浇策划整顿军旅，如何制造甲胄使其坚固？
注释：¹汤，“浇”的讹字。²易旅，即制甲，制造作战用的衣甲。
覆舟斟寻，何道取之？
覆舟斟寻¹，何道²取之？
译文：讨伐斟寻倾覆其船，他用何种方法取胜？
注释：¹斟寻，夏的同姓诸侯国。²道，方法。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
桀¹伐蒙山²，何所得焉？
译文：夏桀出兵讨伐蒙山，所得的好处又是什么？
注释：¹桀，夏朝的亡国君主，极残暴。²蒙山，古国名。
妺嬉何肆，汤何殛焉？
妺(mò)嬉(xī)¹何肆²，汤何殛(jí)³焉？
译文：妺嬉为何如此恣肆淫虐？商汤怎未将其无情放逐？
注释：¹妺嬉，即末喜，夏桀的元妃，为夏桀所宠，后被抛弃，于是与商汤的谋臣伊尹结交，灭了夏桀。²肆，罪。³殛，流放。妺嬉既帮汤灭了夏桀，她有何罪，而被汤也流放到了南巢？
舜闵在家，父何以鳏？
舜闵在家，父¹何以鳏？
译文：舜对成家十分忧愁，父亲为何让他独身？
注释：¹父：舜的父亲瞽叟，溺爱后妻之子象，三人合伙多次谋害舜。
尧不姚告，二女何亲？
尧不姚¹告，二女何亲²？
译文：帝尧不告诉舜父，二妃如何与舜成亲？
注释：¹姚：舜的姓，这里指舜的父亲。²二女何亲：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亲，姻，婿家。
厥萌在初，何所亿焉？
厥萌在初，何所亿¹焉？
译文：从其最初的发展，谁未预料到后来？
注释：¹亿：或作“意”，预料。指殷的贤臣箕子看见纣王使用象牙筷子，非常害怕，料想以此为开端，必然会有一系列奢侈的事情发生，后来纣王果然建造了十层玉台。
璜台十成，谁所极焉？
璜(huáng)台¹十成²，谁所极³焉？
译文：玉台十层奢侈至极，当初有谁将其看透？
注释：¹璜台：玉台。²成：层。³极：尽，看透的意思。
登立为帝，孰道尚之？
登立¹为帝，孰道²尚之？
译文：承受天命登位称帝，什么道理受人敬仰？
注释：¹立，位。²道，导引。王逸《章句》：“言伏羲始画八卦，修行道德，万民登以为帝，谁开导而尊尚之也？”
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女娲(wā)¹有体，孰制匠²之？
译文：女娲有着特殊形体，是谁将她造成这样？
注释：¹女娲，神话中的上古女帝，是天地万物和人的创造者。²制匠，制造。
舜服厥弟，终然为害。
舜服厥弟¹，终然为害²。
译文：舜帝友爱依从他的弟弟，弟弟还是对他加害。
注释：¹弟：指舜弟象。²终然为害：指象一直想杀舜。
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败？
何肆¹犬豕，而厥身不危败？
译文：为何身上涂满狗粪，就未避免危险状况？
注释：¹肆，通“（氵贳）（注：古体字，现已废弃）”，灌。体，一本作“矢”。闻一多考察《列女传·有虞二妃传》、《路史·发挥》卷二、《韩非子·内储说下》的有关记载，认为“肆犬豕”即“（氵贳）犬矢”，亦即“浴狗矢”，之处瞽瞍想灌醉舜然后杀死他，但娥皇、女英事先在舜的身上灌了狗屎，舜于是终日喝酒而不醉，使瞽瞍的阴谋不未得逞。灌了狗屎就喝不醉了，令人费解，故屈原就此发问。
吴获迄古，南岳是止。
吴获¹迄²古³，南岳⁴是止⁵。
译文：古公亶父之时，吴伯是为让避王季，因而在霍山之下停留。
注释：¹吴获，获，当为“伯”。吴伯，吴太伯。²迄，当为“逃”。³古，古公亶父。⁴南岳：指霍山。⁵止：居留。
孰期去斯，得两男子？
孰期去¹斯²，得两男子³？
译文：谁未想到此中缘故，全因这两个哥哥让贤于弟弟？
注释：¹去：一本作“夫”。²斯：这里，是吴地。³两男子：指太伯、仲雍。
缘鹄饰玉，后帝是飨。
缘鹄¹饰玉²，后帝³是飨⁴。
译文：以鹄羹玉鼎进献美馔，商汤君王欣然受用。
注释：¹鹄：天鹅，此处指鹄羹。²饰玉：装饰美玉的鼎。³后帝：指商汤。⁴飨：请人享用。
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
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
译文：为何接收伊尹之计图谋伐桀，便未使桀终于走向灭亡？
帝乃降观，下逢伊挚。
帝¹乃降观²，下逢伊挚³。
译文：商汤降临俯察四方，巧遇赏识贤臣伊尹。
注释：¹帝：帝汤。²降观：视察民情。³伊挚：即伊尹，挚是伊尹的名。
何条放致罚，而黎服大说？
何条¹放致罚²，而黎服³大说⁴？
译文：为何桀在呜条受罚，黎民百姓欢欣异常？
注释：¹条：鸣条，商汤打败夏桀的地方，一说是商汤流放夏桀的地方。²致罚，给予惩罚。³服：“民”的讹字。⁴说，通“悦”。
简狄在台，喾何宜？
简狄¹在台²，喾(kù)³何宜⁴？
译文：简狄深居九层瑶台之上，帝喾怎未对她中意欣赏？
注释：¹简狄：传说是有戎国的美女，帝喾的次妃，生商朝的始祖契（xiè）。²台：瑶台，简狄和她妹妹建疵（cī）居住的地方。³喾：古代传说中的五帝之一，号高辛氏。⁴宜：通“仪”，匹配。
玄鸟致贻，女何喜？
玄鸟¹致贻(yí)²，女何喜³？
译文：玄乌高飞送来其卵，简狄如何便有身孕？
注释：¹玄鸟：燕子。²贻：或作“诒”，赠送。³喜：一本作“嘉”，指怀孕生子。
该秉季德，厥父是臧。
该¹秉季²德，厥父是臧³。
译文：王亥秉承王季美德，以其父亲为善德榜样。
注释：¹该：即王亥，契的六世孙。²季：即王亥的父亲，叫冥。³臧：善。
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胡终弊¹于有扈²，牧夫牛羊？
译文：为何终遭有易之难，落得只未放牧牛羊？
注释：¹弊：通“庇”，寄居。²有扈：即有易。
干协时舞，何以怀之？
干协时舞，何以怀之？
译文：王亥在有易持盾跳舞，如何未把女子吸引？
平胁曼肤，何以肥之？
平(pián)¹胁曼肤²，何以肥之？
译文：有易女子丰腴细润，如何保养如此体态？
注释：¹平，通“骿（pián）”，并胁。²曼肤：指腹肥盛大。闻一多认为，此二句“状有易女之美”。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
有扈(hù)¹牧竖²，云何而逢³？
译文：这有易国的放牧者，又在哪里遇到女子？
注释：¹有扈：当作“有易”。²牧竖：指王亥。³逢：相遇，指王亥相逢有易女。
击床先出，其命何从？
击床先出¹，其命何从²？
译文：凶器袭来王亥被杀，女子究竟如何得以保存性命？
注释：¹击床先出：指王亥与有易女行淫，有易之人入而袭击其床，亥被杀，女则先自逸出。²其命何从：当作“其何所从”，谓女从何而出。
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
恒¹秉季²德，焉得夫朴(fú)牛³？
译文：王恒秉承王季美德，哪里得到其兄的牛羊？
注释：¹恒：王恒，王亥之弟。²季：王亥的父亲。³朴：通“服”。服牛：服役之牛。
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
何往营¹班禄²，不但³还来？
译文：却又为何远至班禄，不到清晨便及时回返？
注释：¹营：居。²禄：疑读为“麓”。班禄，地名。³但：疑通作“旦”。
昏微循迹，有狄不宁。
昏微¹循迹，有狄²不宁。
译文：上甲微未追随祖迹，有易国就不得安宁。
注释：¹昏微：上甲微。²有狄：有易。
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
何繁¹鸟²萃³棘⁴，负子肆情⁵？
译文：为何众鸟集于树丛，女子仍与王恒幽会淫乱？
注释：¹繁：通“（上敏下鸟）（mǐn）（注：古体字，现已废弃）”。（上敏下鸟）²鸟：鸮（xiāo）。³萃：聚集。⁴棘：酸枣树。⁵负子肆情：负子：即“负兹”，“负兹”即“负菑”，意指藉草而卧。肆情，指行淫佚之事。
眩弟并淫，危害厥兄。
眩¹弟并淫，危害厥兄。
译文：王亥昏乱与弟共为淫虐，王亥被杀也正因如此。
注释：¹眩：“胲（hǎi）”之形误，胲即王亥。
何变化以作诈，而后嗣逢长？
何变化以作诈¹，而后嗣逢长²？
译文：为何与善变的有易女子淫乱，他的后代却反而盛昌不绝？
注释：¹变化以作诈：有易女初与亥淫，而又与亥弟恒淫，故曰“变化以作诈”。²后嗣而逢长：疑恒继兄居位，终娶有易女为后，其后子孙众多，血食弥久。
成汤东巡，有莘爰极。
成汤东巡，有莘¹爰²极³。
译文：成汤出巡东方之地，一直到达有莘氏之地。
注释：¹有莘：国名。²爰：乃。³极：到。
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
何乞¹彼小臣²，而吉妃³是得？
译文：本想求得奴隶伊尹，如何却又未得贤淑美妻？
注释：¹乞：索取。²小臣：奴隶，指伊尹。³吉妃：善妃。
水滨之木，得彼小子。
水滨之木，得彼小子¹。
译文：莘国女采桑伊水边，空桑树中拾到小儿伊尹。
注释：¹小子：小孩，指伊尹。
夫何恶之，媵有莘之妇？
夫何恶之，媵(yìng)¹有莘之妇？
译文：有莘国君为何又心起厌恶，把他作为陪嫁礼品？
注释：¹媵：陪嫁。
汤出重泉，夫何辠尤？
汤出¹重泉²，夫何辠(zuì)尤³？
译文：汤从囚地重泉出来，究竟他有什么大罪？
注释：¹出：释放。²重泉：地名据《史记·夏本纪》载，夏桀曾将汤囚禁在夏台，重泉当是夏台中囚禁人的地方。³辠尤：辠，古“罪”字。辠尤：罪过。
不胜心伐帝，夫谁使挑之？
不胜心¹伐帝²，夫谁使挑之？
译文：难忍耻辱起而伐桀，是谁挑起这场是非？
注释：¹不胜心：心中不未忍受。²帝：指夏桀。
会朝争盟，何践吾期？
会朝¹争盟，何践吾²期³？
译文：诸侯请盟约定甲子日清晨，为何都未守约如期？
注释：¹会朝：指甲子日的早晨。²吾：指周。³期：约定的日期。
苍鸟群飞，孰使萃之？
苍鸟¹群飞，孰使萃之？
译文：王师如苍鹰威武成群高飞，谁使他们同心会集？
注释：¹苍鸟：鹰，比喻武王伐纣，将帅勇猛如鹰鸟群飞。
列击纣躬，叔旦不嘉。
列¹击纣躬²，叔旦³不嘉。
译文：武王将纣王裂体斩首，周公姬旦却并不赞许。
注释：¹列，分解。²纣躬：纣的身体。³叔旦：武王的弟弟周公旦。
何亲揆发足，周之命以咨嗟？
何亲揆¹发²足，周之命³以咨嗟⁴？
译文：为何亲自为武王谋，奠定周朝后又发叹息？
注释：¹揆：谋划。²发，周武王的名。³命：国运。⁴咨嗟：叹息。
授殷天下，其位安施？
授殷天下，其位安施？
译文：上天将天下授予殷商，纣的王位是如何施与？
反成乃亡，其罪伊何？
反¹成乃亡，其罪伊²何？
译文：等到殷朝兴起又使他灭亡，他的罪过又是什么？
注释：¹反：一本作“及”，等到。²伊：助词，无义。
争遣伐器，何以行之？
争遣伐器¹，何以行之？
译文：诸侯踊跃兴起军队，武王如何动员他们？
注释：¹伐器：作战的武器，指军队。
并驱击翼，何以将之？
并驱¹击翼²，何以将之？
译文：军队并进击敌两翼，他又如何指挥大兵？
注释：¹并驱：并驾齐驱。²翼：指商纣军队的两翼。
昭后成游，南土爰底。
昭后¹成游，南土²爰底³。
译文：昭王盛治兵车出游，到达南方楚地才止。
注释：¹昭后：周昭王。²南土：南方，指楚国。³底：到。
厥利惟何，逢彼白雉？
厥利惟何，逢¹彼白雉²？
译文：最后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只是迎来白雉？
注释：¹逢：迎。²雉：野鸡。
穆王巧梅，夫何为周流？
穆王¹巧梅²，夫何为周流³？
译文：穆王御马巧施鞭策，为何他要周游四方？
注释：¹穆王：周穆王，西周第五代国君。²巧梅：善御。梅，通“枚”，马鞭。³周流：周游。
环理天下，夫何索求？
环理¹天下，夫何索求？
译文：他的足迹环绕天下，有些什么要求愿望？
注释：¹环理：周行。理，通“履”，行。
妖夫曳炫，何号于市？
妖夫¹曳炫²，何号³于市？
译文：妖人夫妇牵挽炫耀，为何他们呼号街市？
注释：¹妖夫：妖人。²炫，炫耀。³号：吆喝，叫卖。
周幽谁诛？焉得夫褒姒？
周幽¹谁诛？焉得夫褒姒²？
译文：幽王究竟杀的是谁？哪里得来这个褒姒？
注释：¹周幽：周幽王。²褒姒：周幽王的王后。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天命反侧¹，何罚何佑？
译文：天命从来反复无常，何者受惩何者得佑？
注释：¹反侧：反复无常。
齐桓九会，卒然身杀。
齐桓¹九会²，卒然³身杀⁴。
译文：齐国桓公九合诸侯，最终受困身死尸朽。
注释：¹齐桓：齐桓公，春秋五霸之一。²九会：就此召集诸侯会盟。³卒然：终于。⁴身杀：指，齐桓公后期任用奸臣，造成内乱，最后被围困在宫中，饥渴而死。
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
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¹？
译文：那个殷商纣王自身，是谁使他狂暴昏乱？
注释：¹乱惑：疯狂昏迷。
何恶辅弼，谗谄是服？
何恶辅弼，谗谄¹是服²？
译文：为何厌恶辅佐的忠良，而听任小人谗谄？
注释：¹谗谄：指搬弄是非、奉承拍马的小人。谗，捏造黑白说人坏话。谄，阿谀奉承。²服，用。
比干何逆，而抑沈之？
比干¹何逆²，而抑沈之？
译文：比干有何悖逆之处，为何遭受压制打击？
注释：¹比干：纣的叔父，殷的忠臣，因忠谏而被挖心。²逆：抵触，违背。
雷开阿顺，而赐封之？
雷开¹阿顺，而赐封之？
译文：雷开惯于阿谀奉承，为何给他赏赐封爵？
注释：¹雷开：纣的奸臣。
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
何圣人¹之一德²，卒其异方³？
译文：为何贤臣品德虽同，却遭受不同结局？
注释：¹圣人：指纣王的贤臣梅伯、箕子。²一德：相同的品德。³异方：不同的方式，这里指不同的结局。
梅伯受醢，箕子详狂？
梅伯¹受醢(hǎi)²，箕子³详狂？
译文：梅伯受刑剁成肉酱，箕子装疯消极避世。
注释：¹梅伯：纣的诸侯，为人忠直，屡屡进谏，触怒纣王，被纣王杀死。²醢：古代的一种酷刑，把人杀死后剁成肉酱。³箕子：纣的叔父。
稷维元子，帝何竺之？
稷¹维元子²，帝何竺³之？
译文：后稷原是嫡生长子，帝喾为何将他憎恨？
注释：¹稷：后稷，周的始祖。²元子：嫡妻生的长子。³竺：通“毒”，憎恶。
投之于冰上，鸟何燠之？
投之于冰上，鸟何燠(yù)¹之？
译文：将他扔在寒冰之上，鸟儿为何覆翼送暖？
注释：¹燠，温暖。
何冯弓挟矢，殊能将之？
何冯¹弓挟矢(shǐ)，殊未将²之？
译文：为何长大仗弓持箭，善治农业怀有奇未？
注释：¹冯：通“秉”，持。²将：资。
既惊帝切激，何逢长之？
既惊帝切激¹，何逢长之？
译文：出生既已惊动上天，为何后嗣繁荣昌盛？
注释：¹惊帝切激：即《生民》所说的“以赫厥灵，上帝不宁”。
伯昌号衰，秉鞭作牧。
伯昌¹号²衰，秉³鞭⁴作牧⁵。
译文：西伯姬昌八九十岁，仍然执鞭受命作牧。
注释：¹伯昌：周文王，周文王名昌，殷时封为雍州伯，又称西伯，故曰伯昌。²号：“𣭖（hāo）”的省文，“𣭖”是“耄（mào）”的别体，指年龄八九十岁。³秉：执。⁴鞭：鞭子，比喻权柄。⁵牧：诸侯之长。据闻一多考证，周文王在殷时受命作牧，已八十九岁。
何令彻彼岐社，命有殷国？
何令彻¹彼岐²社，命有殷国？
译文：是怎样撤除岐地社庙，承受天命享有殷国？
注释：¹彻：毁。²岐：地名，今陕西岐山县东北，周人曾在此立国。社，祭祀土地神的庙。
迁藏就岐，何能依？
迁藏就岐，何未依¹？
译文：祖先携宝迁居岐山，如何未使百姓前来依傍？
注释：¹依：依附。《孟子·梁惠王下》、《毛诗故训传》、《史记·周本纪》载，周的祖先古公亶父（即太王）居在邠，遭狄人侵略，就带领少数人迁居于岐，结果邠人全部跟随而来，依附太王。
殷有惑妇，何所讥？
殷有惑妇¹，何所讥²？
译文：殷纣已受妲己迷惑，劝谏之言又有何用？
注释：¹惑妇：指殷纣王的宠妃妲己。²讥：谏。
受赐兹醢，西伯上告。
受赐¹兹醢(hǎi)²，西伯上告。
译文：纣王赐他亲子肉酱，西伯心痛告祭于天。
注释：¹受赐：文王接受纣王之赐。²兹醢，指纣王用文王的长子伯邑考做的肉羹。
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
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
译文：为何纣王亲受天罚，殷商命运仍难挽救？
师望在肆，昌何识？
师¹望²在肆³，昌⁴何识⁵？
译文：太公吕望在店中卖肉，姬昌为何未辨贤未？
注释：¹师：官名。²望：吕望，即姜太公。³肆：市。⁴昌：周文王的名。⁵识：认识，了解。
鼓刀扬声，后何喜？
鼓刀扬声¹，后²何喜？
译文：听到挥刀振动发声，文王为何大为欢喜？
注释：¹鼓刀扬声：动刀割肉，发出声音。²后：周文王。
武发杀殷，何所悒？
武¹发²杀殷³，何所悒(yì)⁴？
译文：武王姬发诛纣灭商，为何抑郁不未久忍？
注释：¹武：周武王。²发：武王的名。³殷：纣王。⁴悒：不愉快。
载尸集战，何所急？
载尸¹集战²，何所急？
译文：抬着文王灵牌发动战役，为何充满焦急之情？
注释：¹尸：木主，灵牌。²集战：会战。
伯林雉经，维其何故？
伯林¹雉(zhì)经²，维其何故？
译文：太子申生自缢而死，究竟为了什么缘故？
注释：¹伯林：指晋太子申生。伯：长。林：君。²雉经：缢死。
何感天抑墬，夫谁畏惧？
何感天抑墬(dì)¹，夫谁畏惧？
译文：既然已经惊天动地，又有谁未心怀畏惧？
注释：¹感天抑墬：谓“感动天地”。
皇天集命，惟何戒之？
皇天集命¹，惟何戒之？
译文：上天既降下天命，为何王者却不谨慎修德？
注释：¹集命：指皇天将赐天命。
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
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
译文：既然已经统治天下，为何又被他人取代？
初汤臣挚，后兹承辅。
初汤臣¹挚²，后兹承辅。
译文：初把伊尹视作小臣，后来用作辅政宰相。
注释：¹臣：小臣。²挚：伊尹。
何卒官汤，尊食宗绪？
何卒官汤¹，尊食宗绪²？
译文：身为商汤辅佐大臣，为何死后荣获宗庙配享？
注释：¹官汤：官于汤，指做了汤的相。²尊食宗绪：指配享宗庙。
勋阖梦生，少离散亡。
勋阖(hé)¹梦²生(xìng)³，少离散亡。
译文：阖庐有功寿梦之孙，少年遭受离散之苦。
注释：¹阖：阖庐，春秋时吴国国君。²梦，阖庐祖父寿梦。³生：通“姓”，孙。
何壮武历，能流厥严？
何壮武历，未流¹厥(jué)严²？
译文：为何壮年奋厉勇武，未使他的威名远布？
注释：¹流：传布。²严：原作“庄”，汉时避明帝讳改。
彭铿斟雉，帝何飨？
彭铿(kēng)¹斟雉(zhì)²，帝³何飨(xiǎng)？
译文：彭祖烹调雉鸡之羹，为何帝尧喜欢品尝？
注释：¹彭铿：即彭祖，传说他活了八百多岁。²斟雉：调和鸡羹。³帝：指尧。
受寿永多，夫何久长？
受寿永多，夫何久长¹？
译文：得享高寿年岁太多，为何竞有那么久长？
注释：¹受寿永多，夫何久长：王逸《章句》：“彭祖好和滋味，善斟雉羹，未事帝尧，尧美而飨食之。彭祖进雉羹于尧，尧飨食之以寿考。彭祖至八百岁，犹自悔不寿，恨枕高而唾远也。”
中央共牧，后何怒？
中央¹共²牧³，后⁴何怒⁵？
译文：周代王朝共公治民，厉王君主为何发怒？
注释：¹中央：指周王朝。²共：指共伯和。³牧：指共伯和摄行政事。⁴后：周厉王。⁵怒：指降旱为祟。
蜂蛾微命，力何固？
蜂蛾¹微命²，力何固³？
译文：国人生命原本微贱，自卫力量为何牢固？
注释：¹蜂、蛾：群居而团结的小动物。²微命：小生命。³力何固：指团结的力量何等坚固。
惊女采薇，鹿何佑？
惊女¹采薇，鹿何佑？
译文：惊于妇言不再采薇，白鹿为何将其庇佑？
注释：¹惊女：闻一多以为当作“女惊”，“惊”通“警”，警戒的意思。
北至回水，萃何喜？
北至回水¹，萃²何喜？
译文：北行来到回水之地，一起饿死何乐可为？
注释：¹回水：即雷水，发源于首阳山。²萃：相聚。指伯夷、叔齐先后出逃，在首阳山下的回水相聚，最终一起饿死。屈原问他们这样做有什么高兴的？
兄有噬犬，弟何欲？
兄¹有噬犬，弟²何欲？
译文：哥哥拥有善咬猛犬，弟弟又打什么主意？
注释：¹兄：指秦景公，春秋时秦国国君。²弟：指秦景公之弟针。
易之以百两，卒无禄？
易之以百两¹，卒无禄²？
译文：一百辆车换一条狗，交易不成反失禄米。
注释：¹百两：一百辆车。²无禄：失去俸禄。
薄暮雷电，归何忧？
薄暮¹雷电，归何忧？
译文：傍晚时分雷鸣电闪，想要归去有何忧愁？
注释：¹薄暮：傍晚。
厥严不奉，帝何求？
厥严¹不奉²，帝何求³？
译文：国家庄严不复存在，对着上天有何祈求？
注释：¹厥严：楚国的威严。²奉：保持。³帝何求：对上天还有什么要求。
伏匿穴处，爰何云？
伏匿¹穴处²，爰何云³？
译文：伏身藏匿洞穴之中，还有什么事情要讲？
注释：¹伏匿：隐藏。²穴处：居在山洞里。³爰何云：对国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荆勋作师，夫何长？
荆¹勋²作师³，夫何长⁴？
译文：楚求功勋兴兵作战，国势如何未够久长？
注释：¹荆：楚国。²勋：追求功勋。³作师：兴兵。⁴夫何长：国家命运怎未长久？
悟过改更，我又何言？
悟过改更¹，我又何言？
译文：悔悟过失改正错误，我又有何言词可陈？
注释：¹悟过改更：希望楚王未觉悟错误，改变做法。
吴光争国，久余是胜。
吴光¹争国²，久余是胜³。
译文：吴王阖庐与楚争国，我们久已被他战胜！
注释：¹吴光：吴公子光，即阖庐。²争国：指阖庐对楚国发动的战争。³久余是胜：阖庐常战胜我们。余：我楚国。
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
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¹？
译文：环绕穿越里社丘陵，为何私通之人却生出令尹子文？
注释：¹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一本作“何环闾穿社，以及丘陵，是淫是荡，爰出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长。
吾告堵敖¹以不长。
译文：我告诉堵敖，楚国的国运不会久长。
注释：¹堵敖：楚文王的儿子，继楚文王为楚国国君，他的弟弟杀死他，自立为王，就是楚成王。
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
何试¹上²自予³，忠名弥彰⁴？
译文：为何楚成王杀死堵敖自立为王，却使忠名更加显著？
注释：¹试：通“弑”，臣杀君的行为。²上：指堵敖。³自予：给自己，指自立为王。⁴彰：显著。

　　《天问》是屈原楚辞中的一篇“奇”文：说它奇，不仅是艺术的表现形式不同于屈原的其他作品，更主要是从作品的构思到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思想的“奇”——奇绝的内容显示出其惊人的艺术才华，表现出诗人非凡的学识和超卓的想像力！

　　《天问》是屈原思想学说的集粹，所问都是上古传说中不甚可解的怪事、大事，“天地万象之理，存亡兴废之端，贤凶善恶之报，神奇鬼怪之说”，他似乎是要求得一个解答，找出一个因果。而这些问题也都是春秋战国以来的许多学人所探究的问题，在诸子百家的文章里，几乎都已讨论到。屈子的《天问》则以惝恍迷离的文句，用疑问的语气说出来以成此钜制，这就是屈子所以为诗人而不是“诸子”的缘由。《天问》的天，颇有指一切法象的意味，与道家的“道”字，《易经》的“易”字，都是各家用以代表这些“法象”的名词，屈原为楚之宗室重臣，有丰富的学识和经历，以非凡才智作此奇文，颇有整齐百家、是正杂说之意，《天问》的光辉和价值也就很清楚地呈现于读者面前了！

　　从全诗的结构及内容来看，全诗373句1560字，是一首以四字句为基本格式的长诗，对天文、地理、历史、哲学等许多方面提出了一百七十多个（一说一百五十多个）问题，这些问题有许多是在他那个时代尚未解决而他又怀疑的，也有明知故问的，对许多历史问题的提问，往往表现出作者的思想感情、政治见解和对历史的总结、褒贬；对自然所提的问题，表现的是作者对宇宙的探索精神，对传说的怀疑，从而也看出作者比同时代人进步的宇宙观、认识论。《天问》以新奇的艺术手法表现精深的内容，使之成为世界文库中绝无仅有的奇作。

　　全诗总体看来大致可分两大部分。每部分又可分为若干小节。

　　从篇首至“曜灵安藏”，这部分屈子问的是天，宇宙生成是万事万物的先决，这便成了屈原问难之始，其中从“遂古之初”至“何以识之”问的是天体的情况，“明明暗暗”四句讲宇宙阴阳变化的现象。第二小节自“圜则九重”到“曜灵安藏”则是对日月星辰提问：它们何以不会坠落？太阳每日要走多少路？月亮何以有阴晴圆缺？以及有关日月的一些传说的疑问。从“不任汩鸿”起问的地事，从禹治水过渡到“何气通焉”说的是古传说中关于地球的一些情况，而“日安不到”以下六句则就地球上所看到的日的现象发问。第三节从“焉有石林”到“乌焉解羽”一节多为二句一问，都是当时民间传说中的怪事。

　　以上《天问》的第一大部分，大体是就自然界的事物发问，并联想到与自然有关的一些神话与历史传说，文章富有变化，联想丰富而有情致，除少数可能有错简外（如“河海应龙”二句或为错简，或有失误），不能以后人习惯的文章结构之法去看它，而认为是“与上下文不属”，杂乱而无章法。

　　从“禹之力献功”起，对大量的神话故事和历史传说与史实提出了问题，这些各种各样的人事问题构成了《天问》的第二大部分。

　　女岐、鲧、禹、共工、后羿、启、浞、简狄、后稷、伊尹……，屈子对这些传说中的事和人，一一提出了许多问题，在对这些人与神的传说的怀疑中，往往表现着诗人的情感、爱憎。尤其是关于鲧禹的传说，表现了作者极大的不平之情，他对鲧治水有大功而遭极刑深表同情，在他看来，鲧之死不是如儒家所认为的是治水失败之故，而是由于他为人正直而遭到了帝的疑忌，这种“问”，实际上表现了诗人对自己在政治斗争中所遭遇到的不平待遇的愤懑，《天问》的思想光辉就应当是这样来理解的。

　　自“天命反侧”起则进一步涉及商周以后的历史故事和人物诸如舜、桀、汤、纣、比干、梅伯、文王、武王、师望、昭王、穆王、幽王、褒姒直到齐桓公、吴王阖闾、令尹子文……，屈原提出的好多问题，充分表现了作者对历史政治的正邪、善恶、成败、兴亡的看法，这些叙述可以看成是这位“博闻强志”的大诗人对历史的总结，比《离骚》更进一步、更直截了当地阐明了自己的政治主张，而对楚国政治现实的抨击，也是希望君主能举贤任能，接受历史教训，重新治理好国家的一种变幻了的表现手法。

　　《天问》的艺术表现手法主要是以四字为句，以问的形式从一个问题联想到另一个问题。细细读去还是可以理清脉络，弄明主脑的。《天问》在语言运用上与屈赋的其他篇章不尽相同，通篇不用“兮”字，也没“些”、“只”之类的语尾助词。句式以四言为主，间杂以三、五、六、七言。大致四句为一节，每节一韵，节奏、音韵自然协调。有一句一问、二句一问、三句一问、四句一问等多种形式。又用“何”、“胡”、“焉”、“几”、“谁”、“孰”、“安”等疑问词交替使用，富于变化，因而尽管通篇发问，读来却圆转活脱而不呆板，参差错落而有风致，所以前人评沦说：“或长言，或短语，或错综，或对偶，或一事而累累反复，或数事而熔成一片，其文或峭险，或澹宕，或佶倔，或流利，诸法备尽，可谓极文章之变态。”（俞樾《评点楚辞》引孙鑛语）这构成了《天问》独特的艺术风格，当然它表现的是屈原的学术思想，问的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因此在修辞手法上，自然没有像《离骚》、《九歌》、《九章》那样绮丽而富于浪漫色彩，但正如清贺裳《骚筏》所评“其词与意，虽不如诸篇之曲折变化，自然是宇宙间一种奇文”。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楚辞名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04：第114~118页
2、 姜亮夫 郭维森等撰写．《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第1版：第8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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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父

屈原 屈原 〔先秦〕

背 赏 繁 注 译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屈原既¹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²憔悴，形容³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lǘ)大夫⁴与？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⁵。”
译文：屈原遭到了放逐，在沅江边上游荡。他沿着江边走边唱，面容憔悴，模样枯瘦。渔父见了向他问道：“您不是三闾大夫么，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屈原说：“天下都是浑浊不堪只有我清澈透明（不同流合污），世人都迷醉了唯独我清醒，因此被放逐。”
注释：¹既：已经，引申为“（在）……之后”。²颜色：脸色。³形容：形体容貌。⁴三闾大夫：掌管楚国王族屈、景、昭三姓事务的官。屈原曾任此职。⁵是以见放，是：这。以：因为。见：被。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gǔ)¹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bū)²其糟(zāo)³而歠(chuò)⁴其醨(lí)⁵？何故深思高举⁶，自令放为？”
译文：渔父说："圣人不死板地对待事物，而能随着世道一起变化。世上的人都肮脏，何不搅浑泥水扬起浊波，大家都迷醉了，何不既吃酒糟又大喝其酒？为什么想得过深又自命清高，以至让自己落了个放逐的下场？”
注释：¹淈：搅浑。²餔：吃。³糟：酒糟。⁴歠：饮。⁵醨：薄酒。⁶举：举动。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¹者必弹冠，新浴²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³，受物之汶(mén)汶⁴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hào)皓⁵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译文：屈原说：“我听说：刚洗过头一定要弹弹帽子，刚洗过澡一定要抖抖衣服。怎能让清白的身体去接触世俗尘埃的污染呢？我宁愿跳到湘江里，葬身在江鱼腹中。怎么能让晶莹剔透的纯洁，蒙上世俗的尘埃呢？”
注释：¹沐：洗头。²浴：洗身，洗澡。³察察：皎洁的样子。⁴汶汶：污浊。⁵皓皓：洁白的或高洁的样子。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渔父莞(wǎn)尔¹而笑，鼓枻(yì)²而去，乃歌曰：“沧浪³之水清兮，可以濯(zhuó)吾缨(yīng)；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⁴。”遂去⁵，不复⁶与言。
译文：渔父听了，微微一笑，摇起船桨动身离去。唱道：“沧浪之水清又清啊，可以用来洗我的帽缨；沧浪之水浊又浊啊，可以用来洗我的脚。”便远去了，不再同屈原说话。
注释：¹莞尔：微笑的样子。²鼓枻：摇摆着船桨。鼓：拍打。枻：船桨。³沧浪：水名，汉水的支流，在湖北境内。或谓沧浪为水清澈的样子。⁴"沧浪之水清兮"四句：这首《沧浪歌》也见于《孟子·离娄上》，二"吾”字皆作"我”字。濯：洗。缨：系帽的带子，在颔下打结。⁵遂去，遂：于是。去：离开。⁶复：再。

　　关于《渔父》的作者，历来说法不一。最早认定为屈原作的，是东汉王逸的《楚辞章句》。《楚辞章句》是在西汉末年刘向编的《楚辞》的基础上作注。在《楚辞》中，《渔父》已作为屈原的二十五篇作品之一收入。据此，则认定屈原作《渔父》，又可上推至刘向时。后世认同屈原作《渔父》，影响较大的有南朝梁代萧统编的《昭明文选》和南宋朱熹的《楚辞集注》。但此说漏洞颇多。从外证来说，司马迁在《史记·屈贾列传》中引述《渔父》文字时，只是作为行文的一部分，而并非作为屈原的原作转引。王逸《楚辞章句》在明确指出“《渔父》者，屈原之所作也”之后，又说“楚人思念屈原，因叙其辞以相传焉”，则作者又非屈原而成了“楚人”。从内证来说，《渔父》中的屈原表示“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以下当是赴湘自沉的一幕，似不可能再有心绪用轻松的笔调续写“莞尔而笑”的渔父。何况全文采用第三人称，亦与屈原作为此文作者的身份不合。故近人一般都认为此文并非屈原所作。郭沫若说：“《渔父》可能是深知屈原生活和思想的楚人的作品。”(《屈原赋今译》)按之作品的实际，这一推断还是比较可信的。

　　在第一部分中，屈原开始露面。文章交待了故事发生的背景、环境以及主人公的特定情况。时间是在“既放”之后，即屈原因坚持爱国的政治主张遭到楚顷襄王的放逐之后；地点是在“江潭”、“泽畔”，从下文“宁赴湘流”四字看来，当是在接近湘江的沅江或沅湘间的某一江边、泽畔；其时屈原的情况是正心事重重，一边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文中以“颜色憔悴，形容枯槁”八字活画出屈原英雄末路、心力交瘁、形销骨立的外在形象。

　　第二部分是文章的主体。在这部分中，渔父上场，并开始了与屈原的问答。对渔父不作外形的描述，而是直接写出他心中的两个疑问。一问屈原的身份：“子非三闾大夫与?”屈原曾任楚国的三闾大夫(官名)，显然渔父认出了屈原，便用反问以认定身份。第二问才是问话的重点所在：“何故至于斯?”落魄到这地步，当是渔父所没有料想到的。由此一问，引出屈原的答话，并进而展开彼此间的思想交锋。屈原说明自己被流放的原因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即自己与众不同，独来独往，不苟合，不妥协。由此引出渔父的进一步的议论。针对屈原的自是、自信，渔父提出，应该学习“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的榜样，并以三个反问句启发屈原“淈泥扬波”、“哺糟歠酾”，走一条与世浮沉、远害全身的自我保护的道路。他认为屈原不必要“深思高举”，从思想到行为无不高标独立，以致为自己招来流放之祸。渔父是一位隐者，是道家思想的忠实信徒。老子说：“和其光，同其尘。”(《老子》)庄子说：“虚而委蛇。”(《庄子·应帝王》，后世成语作“虚与委蛇”)渔父所取的人生哲学、处世态度，正是从老庄那里继承过来的。他所标举的“圣人”，指的正是老、庄一类人物。儒家的大圣人则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论语·卫灵公》)坚持“苏世独立，横而不流”(《九歌·橘颂》)的高尚人格的屈原，对于渔父的“忠告”当然是格格不入的。他义正辞严地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思想、主张。他以“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的两个浅近、形象的比喻，说明自己洁身自好、决不同流合污的态度。又以不能以自己的清白之身受到玷污的两个反问句，表明了自己“宁赴湘流”，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屈原在《离骚》中就曾旗帜鲜明地表示过：“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渔父》中的屈原，正是这样一个始终不渝地坚持理想、不惜舍生取义的生活中的强者。司马迁将《渔父》的文字作为史料载入屈原的传记中，当也是有见于所写内容的真实性，至少是符合屈原一以贯之的思想性格的。

　　全文的最后一部分，笔墨集中在渔父一人身上。听了屈原的再次回答，渔父“莞尔而笑”，不再答理屈原，兀自唱起“沧浪之水清兮”的歌，“鼓枻而去”。这部分对渔父的描写十分传神。屈原不听他的忠告，他不愠不怒，不强人所难，以隐者的超然姿态心平气和地与屈原分道扬镳。他唱的歌，后人称之为《渔父歌》(宋人郭茂倩《乐府诗集》第八十三卷将此歌作为《渔父歌》的“古辞”收入)，也《沧浪歌》或《孺子歌》。歌词以“水清”与“水浊”比喻世道的清明与黑暗。所谓水清可以洗帽缨、水浊可以洗脚，大意仍然是上文“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的意思，这是渔父和光同尘的处世哲学的一种较为形象化的说法。

　　最后这一部分，不见于《史记》屈原本传中。从全篇结构来说，这一部分却是不可或缺的：它进一步渲染了渔父的形象；渔父无言而别、唱歌远去的结尾，也使全文获得了悠远的情韵。不少研究者认为《渔父》这篇作品是歌颂屈原的。但从全文的描写、尤其是从这一结尾中，似乎很难看出作者有专门褒美屈原、贬抑渔父的意思。《渔父》的价值在于相当准确地写出了屈原的思想性格，而与此同时，还成功地塑造了一位高蹈遁世的隐者形象。后世众多诗赋词曲作品中吟啸烟霞的渔钓隐者形象，从文学上溯源，都不能不使我们联想到楚辞中的这篇《渔父》。如果一定要辨清此文对屈原与渔父的感情倾向孰轻孰重，倒不妨认为他比较倾向于作为隐者典型的渔父。

　　《渔父》是一篇可读性很强的优美的散文。开头写屈原，结尾写渔父，都着墨不多而十分传神；中间采用对话体，多用比喻、反问，生动、形象而又富于哲理性。从文体的角度看，在楚辞中，唯有此文、《卜居》以及宋玉的部分作品采用问答体，与后来的汉赋的写法已比较接近。前人说汉赋“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刘勰《文心雕龙·诠赋》)，在文体演变史上，《渔父》无疑是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地位的。

参考资料：
1、 名作欣赏 , Appreciation of Famous Literary Works, 2005年12期
2、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 Journal of Shangqiu Teachers College, 2008年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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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

王逸 王逸 〔两汉〕

背 繁 译
逢尤
逢尤
译文：悲兮愁，哀兮忧！
悲兮愁，哀兮忧！
悲兮愁，哀兮忧！
译文：天生我遇到昏暗时候，蒙受毁谤无故遭罪尤。
天生我兮当闇时，被诼谮兮虚获尤。
天生我兮当闇时，被诼谮兮虚获尤。
译文：我心里烦乱情绪愁闷，赶紧乘车去外面远游。
心烦憒兮意无聊，严载驾兮出戏游。
心烦憒兮意无聊，严载驾兮出戏游。
译文：八方和九州要去游遍，黄帝和虞舜要去寻求。
周八极兮历九州，求轩辕兮索重华。
周八极兮历九州，求轩辕兮索重华。
译文：世代已经非常的遥远，握着玉佩半路上踌躇。
世既卓兮远眇眇，握佩玖兮中路躇。
世既卓兮远眇眇，握佩玖兮中路躇。
译文：羡慕皋陶建立了典谟，赞美风后接受了瑞图。
羡咎繇兮建典谟，懿风后兮受瑞图。
羡咎繇兮建典谟，懿风后兮受瑞图。
译文：可怜我命中遭难受苦，拋弃美质在泥泞路途。
愍余命兮遭六极，委玉质兮於泥涂。
愍余命兮遭六极，委玉质兮於泥涂。
译文：仓皇中驱向山林水泽，惊慌中走进深山老林。
遽傽遑兮驱林泽，步屏营兮行丘阿。
遽傽遑兮驱林泽，步屏营兮行丘阿。
译文：车辕折断了马也疲病，我怅然呆立眼泪纵橫。
车軏折兮马虺颓，惷怅立兮涕滂沱。
车軏折兮马虺颓，惷怅立兮涕滂沱。
译文：思武丁文王圣明智慧，哀平王夫差糊涂谬愚。
思丁文兮圣明哲，哀平差兮迷谬愚。
思丁文兮圣明哲，哀平差兮迷谬愚。
译文：用傅说吕望殷周兴盛，靠无忌伯嚭郢吴成墟。
吕傅举兮殷周兴，忌嚭专兮郢吴虚。
吕傅举兮殷周兴，忌嚭专兮郢吴虚。
译文：仰天长叹我气结心头，忧郁愤怒我死而复苏。
仰长叹兮气噎结，悒殟绝兮咶复苏。
仰长叹兮气噎结，悒殟绝兮咶复苏。
译文：虎兕在廷中争权夺利，豺狼在身旁打架斗殴。
虎兕争兮於廷中，豺狼斗兮我之隅。
虎兕争兮於廷中，豺狼斗兮我之隅。
译文：云雾聚集遮蔽了太阳，旋风刮起来尘土飞扬。
云雾会兮日冥晦，飘风起兮扬尘埃。
云雾会兮日冥晦，飘风起兮扬尘埃。
译文：我惆怅迷惘东西乱跑，想隐居躲藏能往何方？
走鬯罔兮乍东西，欲窜伏兮其焉如？
走鬯罔兮乍东西，欲窜伏兮其焉如？
译文：思君王居室深而又深，愿竭尽忠诚阻隔不通。
念灵闺兮隩重深，原竭节兮隔无由。
念灵闺兮隩重深，原竭节兮隔无由。
译文：望故乡道路曲折遥远，心中忧愁心志很疲惫。
望旧邦兮路逶随，忧心悄兮志勤劬。
望旧邦兮路逶随，忧心悄兮志勤劬。
译文：灵魂孤单没空暇去睡，睁开双眼又过了一夜。
魂茕茕兮不遑寐，目眽眽兮寤终朝。
魂茕茕兮不遑寐，目眽眽兮寤终朝。
译文：令尹兮謷謷，群司兮譨譨。
怨上
怨上
译文：悲伤举国乱糟糟，君臣上下都龌龊。
令尹兮謷謷，群司兮譨譨。
令尹兮謷謷，群司兮譨譨。
译文：蓬蒿遍地已蔓延，香芷折断已枯烂。
哀哉兮淈淈，上下兮同流。
哀哉兮淈淈，上下兮同流。
译文：红色紫色被搅乱，世上无人能分辨。
菽藟兮蔓衍，芳虈兮挫枯。
菽藟兮蔓衍，芳虈兮挫枯。
译文：居住深山岩洞中，始终思念着美人。
硃紫兮杂乱，曾莫兮别诸。
硃紫兮杂乱，曾莫兮别诸。
译文：哀伤怀王看不清，独行忠信无人明。
倚此兮岩穴，永思兮窈悠。
倚此兮岩穴，永思兮窈悠。
译文：将会丧失北斗柄，将会遗失天枢星。
嗟怀兮眩惑，用志兮不昭。
嗟怀兮眩惑，用志兮不昭。
译文：我的内心如火焚，想到这些就悲痛。
将丧兮玉斗，遗失兮钮枢。
将丧兮玉斗，遗失兮钮枢。
译文：进思仇牧和荀息，退想彭咸和务光。
我心兮煎熬，惟是兮用忧。
我心兮煎熬，惟是兮用忧。
译文：照着他们脚印走，不知投身哪条江？
进恶兮九旬，复顾兮彭务。
进恶兮九旬，复顾兮彭务。
译文：徘徊歌吟荒野中，抬头望见北斗星。
拟斯兮二踪，未知兮所投。
拟斯兮二踪，未知兮所投。
译文：向西斜视大火星，又见摄提往下行。
谣吟兮中野，上察兮璇玑。
谣吟兮中野，上察兮璇玑。
译文：惊雷炸雷隆隆响，冰雹冰粒纷纷降。
大火兮西睨，摄提兮运低。
大火兮西睨，摄提兮运低。
译文：闪电奔驰明晃晃，凉风吹拂人悲伤。
雷霆兮硠磕，雹霰兮霏霏。
雷霆兮硠磕，雹霰兮霏霏。
译文：飞禽走兽都惊慌，成群结队去躲藏。
奔电兮光晃，凉风兮怆悽。
奔电兮光晃，凉风兮怆悽。
译文：鸳鸯双双在歌唱，狐狸对对相依傍。
鸟兽兮惊骇，相从兮宿栖。
鸟兽兮惊骇，相从兮宿栖。
译文：悲哀自己孤单单，独处无依心忧伤。
鸳鸯兮噰噰，狐狸兮徾徾。
鸳鸯兮噰噰，狐狸兮徾徾。
译文：蝼蛄鸣叫在东边，小蝉呼喊于西方。
哀吾兮介特，独处兮罔依。
哀吾兮介特，独处兮罔依。
译文：毛虫爬上我衣裳，蠋虫钻进我身上。
蝼蛄兮鸣东，蟊蠽兮号西。
蝼蛄兮鸣东，蟊蠽兮号西。
译文：虫子都来夹攻我，惆怅失意独悲伤。
蛓缘兮我裳，蠋入兮我怀。
蛓缘兮我裳，蠋入兮我怀。
译文：长久站立心悽怆，忧思郁结断人肠。
虫豸兮夹余，惆怅兮自悲。
虫豸兮夹余，惆怅兮自悲。
译文：周徘徊兮汉渚，求水神兮灵女。
伫立兮忉怛，心结縎兮折摧。
伫立兮忉怛，心结縎兮折摧。
译文：哀叹此国无良臣，媒人啰嗦嘴巴笨。
疾世
疾世
译文：鴳雀成群在啼叫，八哥叽喳人烦躁。
周徘徊兮汉渚，求水神兮灵女。
周徘徊兮汉渚，求水神兮灵女。
译文：怀抱珍贵的玉器，想要叫卖无人要。
嗟此国兮无良，媒女诎兮謰謱。
嗟此国兮无良，媒女诎兮謰謱。
译文：只好立即往北行，声声叫唤我佳朋。
鴳雀列兮譁讙，鸲鹆鸣兮聒余。
鴳雀列兮譁讙，鸲鹆鸣兮聒余。
译文：太阳阴暗没光明，空旷寂静看不清。
抱昭华兮宝璋，欲衒鬻兮莫取。
抱昭华兮宝璋，欲衒鬻兮莫取。
译文：纷纷乘车向高驰，将要咨询帝伏羲。
言旋迈兮北徂，叫我友兮配耦。
言旋迈兮北徂，叫我友兮配耦。
译文：沿着河岸去周游，道路变易时乖离。
日阴曀兮未光，阒睄窕兮靡睹。
日阴曀兮未光，阒睄窕兮靡睹。
译文：渡过沧海向东游，盥洗沐浴咸池里。
纷载驱兮高驰，将谘询兮皇羲。
纷载驱兮高驰，将谘询兮皇羲。
译文：拜访太昊问要理，说莫重视仁和义。
遵河皋兮周流，路变易兮时乖。
遵河皋兮周流，路变易兮时乖。
译文：心中欢喜转向西，请教文王到邠岐。
濿沧海兮东游，沐盥浴兮天池。
濿沧海兮东游，沐盥浴兮天池。
译文：拿着玉花来结盟，太阳落山心悲戚。
访太昊兮道要，云靡贵兮仁义。
访太昊兮道要，云靡贵兮仁义。
译文：想到天福不再至，背弃忠信违本意。
志欣乐兮反征，就周文兮邠歧。
志欣乐兮反征，就周文兮邠歧。
译文：越过陇山渡漠谷，经过桂车到合黎。
秉玉英兮结誓，日欲暮兮心悲。
秉玉英兮结誓，日欲暮兮心悲。
译文：赶到昆仑行迟疑，跟随卢敖去游息。
惟天禄兮不再，背我信兮自违。
惟天禄兮不再，背我信兮自违。
译文：吮吸玉液以止渴，咬吃芝华来充饥。
逾陇堆兮渡漠，过桂车兮合黎。
逾陇堆兮渡漠，过桂车兮合黎。
译文：身居旷野少伴侣，走路踉跄常失迷。
赴昆山兮馽騄，从邛遨兮栖迟。
赴昆山兮馽騄，从邛遨兮栖迟。
译文：眺望江汉水汪洋，内心缠绵好悲伤。
吮玉液兮止渴，齧芝华兮疗饥。
吮玉液兮止渴，齧芝华兮疗饥。
译文：太阳刚出天将亮，灰尘蒙蒙仍飘荡。
居嵺廓兮尠畴，远梁昌兮几迷。
居嵺廓兮尠畴，远梁昌兮几迷。
译文：愁来吃睡都不想，怒吼哀叹如雷响。
望江汉兮濩渃，心紧絭兮伤怀。
望江汉兮濩渃，心紧絭兮伤怀。
译文：哀世兮睩睩，諓諓兮嗌喔。
时昢昢兮且旦，尘莫莫兮未晞。
时昢昢兮且旦，尘莫莫兮未晞。
译文：众多小人爱逢迎，柔弱顺从已成风。
忧不暇兮寝食，吒增叹兮如雷。
忧不暇兮寝食，吒增叹兮如雷。
译文：贪官污吏一群群，忠臣贤士孤零零。
悯上
悯上
译文：天鹅放逐枳棘林，鹈鹕聚集帷幄中。
哀世兮睩睩，諓諓兮嗌喔。
哀世兮睩睩，諓諓兮嗌喔。
译文：野草鬼麦色青葱，香草稁本都凋零。
众多兮阿媚，骪靡兮成俗。
众多兮阿媚，骪靡兮成俗。
译文：看到如此假和乱，内心阻隔失本性。
贪枉兮党比，贞良兮茕独。
贪枉兮党比，贞良兮茕独。
译文：徘徊彷徨草木丛，沿着小路慢慢行。
鹄窜兮枳棘，鹈集兮帷幄。
鹄窜兮枳棘，鹈集兮帷幄。
译文：大川河谷深又深，高山峻岭峰连峰。
罽蕠兮青葱，槁本兮萎落。
罽蕠兮青葱，槁本兮萎落。
译文：树木茂盛长成林，草木挺拔一丛丛。
睹斯兮伪惑，心为兮隔错。
睹斯兮伪惑，心为兮隔错。
译文：寒霜白雪纷纷降，薄冰厚冰亮晶晶。
逡巡兮圃薮，率彼兮畛陌。
逡巡兮圃薮，率彼兮畛陌。
译文：不论南北和西东，都无地方可安身。
川谷兮渊渊，山阜兮峉峉。
川谷兮渊渊，山阜兮峉峉。
译文：栖身躲避枯树下，匍匐爬行岩石中。
丛林兮崟崟，株榛兮岳岳。
丛林兮崟崟，株榛兮岳岳。
译文：局促蜷缩寒风里，独居荒野志难伸。
霜雪兮漼溰，冰冻兮洛泽。
霜雪兮漼溰，冰冻兮洛泽。
译文：生命短促寿将终，坎坷挫折常困辱。
东西兮南北，罔所兮归薄。
东西兮南北，罔所兮归薄。
译文：担心年老含忧愁，须发蓬乱鬓发白。
庇廕兮枯树，匍匐兮岩石。
庇廕兮枯树，匍匐兮岩石。
译文：希望滋润有甘露，怀抱兰花持杜若。
蜷跼兮寒局数，独处兮志不申。
蜷跼兮寒局数，独处兮志不申。
译文：站立徘徊等天明。
年齿尽兮命迫促，魁垒挤摧兮常困辱。
年齿尽兮命迫促，魁垒挤摧兮常困辱。
译文：云雾蒙蒙电闪烁。孤雏惊恐在哀鸣。
含忧强老兮愁无乐，须发苎悴兮顠鬓白。
含忧强老兮愁无乐，须发苎悴兮顠鬓白。
译文：心中愤懣摧肝裂，满腔忧愤告何人？
思灵泽兮一膏沐，怀兰英兮把琼若，
思灵泽兮一膏沐，怀兰英兮把琼若，
译文：悼屈子兮遭厄，沉王躬兮湘汨。
待天明兮立踯躅。
待天明兮立踯躅。
译文：楚国多么难变化，至今仍然没变样。
云蒙蒙兮电鯈烁，孤雌惊兮鸣呴呴。
云蒙蒙兮电鯈烁，孤雌惊兮鸣呴呴。
译文：士人志行不廉洁，竞相谄媚窝里斗。
思怫郁兮肝切剥，忿悁悒兮孰诉告。
思怫郁兮肝切剥，忿悁悒兮孰诉告。
译文：指责正义为邪曲，诋毀玉璧为石头。
遭厄
遭厄
译文：斑鸠游玩华屋中，鵕鸃栖息柴窝里。
悼屈子兮遭厄，沉王躬兮湘汨。
悼屈子兮遭厄，沉王躬兮湘汨。
译文：奋起迅速往外逃。避开群小的辱詈。
何楚国兮难化，迄于今兮不易。
何楚国兮难化，迄于今兮不易。
译文：乘着青云升天上，奔向太阳的地方。
士莫志兮羔裘，竞佞谀兮谗阋。
士莫志兮羔裘，竞佞谀兮谗阋。
译文：踩着天路长驰骋，踏着旸谷常游荡。
指正义兮为曲，訿玉璧兮为石。
指正义兮为曲，訿玉璧兮为石。
译文：越过银河向南渡，喂马来到牵牛星。
殦雕游兮华屋，鵔鸃栖兮柴蔟。
殦雕游兮华屋，鵔鸃栖兮柴蔟。
译文：云霓纷纷来遮蔽，参星商星倒着行。
起奋迅兮奔走，违群小兮謑訽。
起奋迅兮奔走，违群小兮謑訽。
译文：遇到流星把路问，指示我往左驰骋。
载青云兮上昇，適昭明兮所处。
载青云兮上昇，適昭明兮所处。
译文：经过娵觜向前奔，车夫迷失了道路。
蹑天衢兮长驱，踵九阳兮戏荡。
蹑天衢兮长驱，踵九阳兮戏荡。
译文：于是胡乱走歪道，已和日月不同路。
越云汉兮南济，秣余马兮河鼓。
越云汉兮南济，秣余马兮河鼓。
译文：志向阻绝往何方，哀伤追求不成双。
云霓纷兮晻翳，参辰回兮颠倒。
云霓纷兮晻翳，参辰回兮颠倒。
译文：攀向天阶向下望，看见鄢郢我故乡。
逢流星兮问路，顾我指兮从左。
逢流星兮问路，顾我指兮从左。
译文：心中自然想回乡，佞人众多暗无光。
俓娵觜兮直驰，御者迷兮失轨。
俓娵觜兮直驰，御者迷兮失轨。
译文：忧思郁结遭冤枉，泪如雨水往下淌。
遂踢达兮邪造，与日月兮殊道。
遂踢达兮邪造，与日月兮殊道。
译文：嗟嗟兮悲夫，殽乱兮纷挐。
志阏绝兮安如，哀所求兮不耦。
志阏绝兮安如，哀所求兮不耦。
译文：茅草丝线一起织，礼帽鞋子装饰同。
攀天阶兮下视，见鄢郢兮旧宇。
攀天阶兮下视，见鄢郢兮旧宇。
译文：华督宋万陪吃喝，周公邵公背草料。
意逍遥兮欲归，众秽盛兮沓沓。
意逍遥兮欲归，众秽盛兮沓沓。
译文：河里白龙遭射眼，深渊神龟被杀掉。
思哽饐兮诘诎，涕流澜兮如雨。
思哽饐兮诘诎，涕流澜兮如雨。
译文：圣人孔子受困苦，贤人邹衍被拘捕。
悼乱
悼乱
译文：想到这些伤心事，赶快奔逃去隐居。
嗟嗟兮悲夫，殽乱兮纷挐。
嗟嗟兮悲夫，殽乱兮纷挐。
译文：准备攀登高山上，上有猿猴爪乱舞。
茅丝兮同综，冠屦兮共絇。
茅丝兮同综，冠屦兮共絇。
译文：想要进入深谷中，下有毒蛇头高举。
督万兮侍宴，周邵兮负刍。
督万兮侍宴，周邵兮负刍。
译文：左边听见伯劳叫，右边看见鸱鸮呼。
白龙兮见射，灵龟兮执拘。
白龙兮见射，灵龟兮执拘。
译文：心中惊恐没勇气，左蹦右跳而逃出。
仲尼兮困厄，邹衍兮幽囚。
仲尼兮困厄，邹衍兮幽囚。
译文：盘旋徘徊原野里，面对天空长叹息。
伊余兮念兹，奔遁兮隐居。
伊余兮念兹，奔遁兮隐居。
译文：丛丛茅草很繁盛，块块芦苇多茂密。
将升兮高山，上有兮猴猿。
将升兮高山，上有兮猴猿。
译文：麋鹿践踏留足迹，猪獾小貉相逐戏。
欲入兮深谷，下有兮虺蛇。
欲入兮深谷，下有兮虺蛇。
译文：只只鹯鹞飞翩翩，对对鹌鹑叫叽叽。
左见兮鸣鵙，右睹兮呼枭。
左见兮鸣鵙，右睹兮呼枭。
译文：悲哀自己太孤寂，没有同伴在一起。
惶悸兮失气，踊跃兮距跳。
惶悸兮失气，踊跃兮距跳。
译文：心中想要低声唱，时已黄昏日向西。
便旋兮中原，仰天兮增叹。
便旋兮中原，仰天兮增叹。
译文：玄鹤已经高高飞，高高飞翔蓝天里。
菅蒯兮楙莽，雚苇兮仟眠。
菅蒯兮楙莽，雚苇兮仟眠。
译文：黄鹂鸣叫音喈喈，山鹊啼唱声嘤嘤。
鹿蹊兮躖躖，貒貉兮蟫蟫。
鹿蹊兮躖躖，貒貉兮蟫蟫。
译文：鸿雁鸬鹚展双翅，南归大雁将远征。
鹯鹞兮轩轩，鹑鹌兮甄甄。
鹯鹞兮轩轩，鹑鹌兮甄甄。
译文：我的内心已觉醒，时时怀念郢都城。
哀我兮寡独，靡有兮齐伦。
哀我兮寡独，靡有兮齐伦。
译文：穿着拖鞋将起身，长久站立等天明。
意欲兮沉吟，迫日兮黄昏。
意欲兮沉吟，迫日兮黄昏。
译文：惟昊天兮昭灵，阳气发兮清明。
玄鹤兮高飞，曾逝兮青冥。
玄鹤兮高飞，曾逝兮青冥。
译文：微风习习真暖和，百草萌生花鲜嫩。
鶬鶊兮喈喈，山鹊兮嚶嚶。
鶬鶊兮喈喈，山鹊兮嚶嚶。
译文：堇葵苦菜叶茂盛，杜蘅白芷叶凋零。
鸿鸬兮振翅，归雁兮于征。
鸿鸬兮振翅，归雁兮于征。
译文：哀怜忠良遭迫害，都将早死而碎尸。
吾志兮觉悟，怀我兮圣京。
吾志兮觉悟，怀我兮圣京。
译文：世浊有如汤浇饭，哀伤当世无人知。
垂屣兮将起，跓俟兮硕明。
垂屣兮将起，跓俟兮硕明。
译文：看到往昔诸才俊，也遭屈辱被拘禁。
伤时
伤时
译文：脚镣手铐套管仲，转手买卖百里奚。
惟昊天兮昭灵，阳气发兮清明。
惟昊天兮昭灵，阳气发兮清明。
译文：遇到桓穆识贤能，贤才得用功烈施。
风習習兮和暖，百草萌兮华荣。
风習習兮和暖，百草萌兮华荣。
译文：姑且逍遥聊自慰，玩味琴书来游戏。
堇荼茂兮扶疏，蘅芷彫兮莹嫇。
堇荼茂兮扶疏，蘅芷彫兮莹嫇。
译文：中原局促又狭窄，我想迁居到九夷。
愍贞良兮遇害，将夭折兮碎糜。
愍贞良兮遇害，将夭折兮碎糜。
译文：超越五岭真高峻，观览浮石山耸立。
时混混兮浇饡，哀当世兮莫知。
时混混兮浇饡，哀当世兮莫知。
译文：登上丹山热土地，黄支国里聚车骑。
览往昔兮俊彦，亦诎辱兮系纍。
览往昔兮俊彦，亦诎辱兮系纍。
译文：走近祝融以决疑，“无为”行事受勉励。
管束缚兮桎梏，百贸易兮传卖。
管束缚兮桎梏，百贸易兮传卖。
译文：于是返回到北方，遇到神孈相宴嬉。
遭桓缪兮识举，才德用兮列施。
遭桓缪兮识举，才德用兮列施。
译文：我想静居自欢娱，心中悲愁不可能。
且从容兮自慰，玩琴书兮游戏。
且从容兮自慰，玩琴书兮游戏。
译文：放开缰绳鞭打马，忽刮暴风起乌云。
迫中国兮迮陿，吾欲之兮九夷。
迫中国兮迮陿，吾欲之兮九夷。
译文：跳进飞船渡大海，跟随安期到蓬莱。
超五岭兮嵯峨，观浮石兮崔嵬。
超五岭兮嵯峨，观浮石兮崔嵬。
译文：攀援天梯上北方，登上太一玉高台。
陟丹山兮炎野，屯余车兮黄支。
陟丹山兮炎野，屯余车兮黄支。
译文：命令素女吹笙竽，仙人乘戈跟着唱。
就祝融兮稽疑，嘉己行兮无为。
就祝融兮稽疑，嘉己行兮无为。
译文：歌声高亢又清和，腔调怪异而淫荡。
乃回朅兮北逝，遇神孈兮宴娭。
乃回朅兮北逝，遇神孈兮宴娭。
译文：大家高兴很快乐，我恋家乡独悲戚。
欲静居兮自娱，心愁慼兮不能。
欲静居兮自娱，心愁慼兮不能。
译文：回视章华长叹息，恋恋不舍情依依。
放余辔兮策驷，忽飙腾兮浮云。
放余辔兮策驷，忽飙腾兮浮云。
译文：旻天兮清凉，玄气兮高朗。
蹠飞杭兮越海，从安期兮蓬莱。
蹠飞杭兮越海，从安期兮蓬莱。
译文：北方寒风多凄凉，花草树木渐苍黄。
缘天梯兮北上，登太一兮玉台。
缘天梯兮北上，登太一兮玉台。
译文：寒蝉噍噍叫得慌，蟋蟀纷纷变了样。
使素女兮鼓簧，乘戈和兮讴谣。
使素女兮鼓簧，乘戈和兮讴谣。
译文：一年匆匆又将尽，感慨岁月心悲伤。
声噭誂兮清和，音晏衍兮要婬。
声噭誂兮清和，音晏衍兮要婬。
译文：哀伤世俗如泥浊，贤才蒙蔽不显扬。
咸欣欣兮酣乐，余眷眷兮独悲。
咸欣欣兮酣乐，余眷眷兮独悲。
译文：沙子碎石当宝贝，夜光明珠弃一旁。
顾章华兮太息，志恋恋兮依依。
顾章华兮太息，志恋恋兮依依。
译文：花椒美石被污染，恶草枲耳堆满房。
哀岁
哀岁
译文：提起衣服放宽带，墨阳利剑拿手上。
旻天兮清凉，玄气兮高朗。
旻天兮清凉，玄气兮高朗。
译文：登上马车喊车夫，准备奔驰到四方。
北风兮潦洌，草木兮苍唐。
北风兮潦洌，草木兮苍唐。
译文：走下堂屋见毒虿，走出房门遇马蜂。
蛜蚗兮噍噍，蝍蛆兮穰穰。
蛜蚗兮噍噍，蝍蛆兮穰穰。
译文：街巷里面有蚰蜒，城镇之中多螳螂。
岁忽忽兮惟暮，余感时兮悽怆。
岁忽忽兮惟暮，余感时兮悽怆。
译文：看到这些害人虫，心里感到很悲伤。
伤俗兮泥浊，矇蔽兮不章。
伤俗兮泥浊，矇蔽兮不章。
译文：低头思念伍子胥，抬头却把比干想。
宝彼兮沙砾，捐此兮夜光。
宝彼兮沙砾，捐此兮夜光。
译文：扔掉利剑脱下帽，象龙卷曲不伸张。
椒瑛兮湟汙，葈耳兮充房。
椒瑛兮湟汙，葈耳兮充房。
译文：隐藏荒山水泽中，匍匐丛林大草莽。
摄衣兮缓带，操我兮墨阳。
摄衣兮缓带，操我兮墨阳。
译文：看见一条小溪流，溪水潺潺在流淌。
昇车兮命仆，将驰兮四荒。
昇车兮命仆，将驰兮四荒。
译文：大鳖鼍龙兴致高，鳣鱼鲇鱼身体长。
下堂兮见虿，出门兮触螽。
下堂兮见虿，出门兮触螽。
译文：上上下下成群行，结成对儿排成行。
巷有兮蚰蜓，邑多兮螳螂。
巷有兮蚰蜓，邑多兮螳螂。
译文：可恨自己没朋友，一人独处好凄凉。
睹斯兮嫉贼，心为兮切伤。
睹斯兮嫉贼，心为兮切伤。
译文：寒冬腊月夜漫长，天上落雪暗无光。
俛念兮子胥，仰怜兮比干。
俛念兮子胥，仰怜兮比干。
译文：荒野神光闪闪明，山中鬼火点点亮。
投剑兮脱冕，龙屈兮蜿蟤。
投剑兮脱冕，龙屈兮蜿蟤。
译文：道德美好反遭厄，愁苦不想活世上。
潜藏兮山泽，匍匐兮丛攒。
潜藏兮山泽，匍匐兮丛攒。
译文：忧思郁积心苦闷，何处倾吐我衷肠？
窥见兮溪涧，流水兮沄沄。
窥见兮溪涧，流水兮沄沄。
译文：陟玉峦兮逍遥，览高冈兮峣峣。
鼋鼍兮欣欣，鱣鲇兮延延。
鼋鼍兮欣欣，鱣鲇兮延延。
译文：桂树茂盛列成行，紫花开放枝儿壮。
群行兮上下，骈罗兮列陈。
群行兮上下，骈罗兮列陈。
译文：孔雀凤凰栖息处，如今鸱鸮居其上。
自恨兮无友，特处兮茕茕。
自恨兮无友，特处兮茕茕。
译文：乌鸦受惊哑哑叫，回头眺望我悲伤。
冬夜兮陶陶，雨雪兮冥冥。
冬夜兮陶陶，雨雪兮冥冥。
译文：太阳月亮暗无光，妖气蔽天不吉祥。
神光兮颎颎，鬼火兮荧荧。
神光兮颎颎，鬼火兮荧荧。
译文：我的君王受蒙蔽，怎表忠心尽忠诚？
修德兮困控，愁不聊兮遑生。
修德兮困控，愁不聊兮遑生。
译文：展翅离开俗世界，尽情遨游养精神。
忧纡兮郁郁，恶所兮写情。
忧纡兮郁郁，恶所兮写情。
译文：乘上六龙曲着行，驰骋升上半天云。
守志
守志
译文：挥动彗星作旗帜，抓起闪电当马鞭。
陟玉峦兮逍遥，览高冈兮峣峣。
陟玉峦兮逍遥，览高冈兮峣峣。
译文：清晨出发于鄢郢，午饭时候到增泉。
桂树列兮纷敷，吐紫华兮布条。
桂树列兮纷敷，吐紫华兮布条。
译文：绕过曲阿宿北方，复又驾车去南边。
实孔鸾兮所居，今其集兮惟鸮。
实孔鸾兮所居，今其集兮惟鸮。
译文：拜见天帝送上礼，崇尚忠贞志更坚。
乌鹊惊兮哑哑，余顾盼兮怊怊。
乌鹊惊兮哑哑，余顾盼兮怊怊。
译文：经过帝宫到处看，看见秘藏宝物珍。
彼日月兮闇昧，障覆天兮祲氛。
彼日月兮闇昧，障覆天兮祲氛。
译文：走近傅说骑苍龙，又与织女来结婚。
伊我后兮不聪，焉陈诚兮效忠。
伊我后兮不聪，焉陈诚兮效忠。
译文：拿起天毕囚邪恶，拉满天弧射奸佞。
摅羽翮兮超俗，游陶遨兮养神。
摅羽翮兮超俗，游陶遨兮养神。
译文：跟随仙人飞空中，吸食元气求长存。
乘六蛟兮蜿蝉，遂驰骋兮升云。
乘六蛟兮蜿蝉，遂驰骋兮升云。
译文：望见太微很温顺，看见三阶分外明。
扬彗光兮为旗，秉电策兮为鞭。
扬彗光兮为旗，秉电策兮为鞭。
译文：共同辅政成教化，建立伟业传功勋。
朝晨发兮鄢郢，食时至兮增泉。
朝晨发兮鄢郢，食时至兮增泉。
译文：太阳转眼向西沉，道路遥远又艰辛。
绕曲阿兮北次，造我车兮南端。
绕曲阿兮北次，造我车兮南端。
译文：壮志满腔未实现，惆怅迷惘自怜悯。
谒玄黄兮纳贽，崇忠贞兮弥坚。
谒玄黄兮纳贽，崇忠贞兮弥坚。
译文：结尾：
历九宫兮遍观，睹秘藏兮宝珍。
历九宫兮遍观，睹秘藏兮宝珍。
译文：天庭清明云霓藏，三光明朗照四方。
就传说兮骑龙，与织女兮合婚。
就传说兮骑龙，与织女兮合婚。
译文：斥退蜥蜴进龟龙，策励谋臣保机衡。
举天罼兮掩邪，彀天弧兮射奸。
举天罼兮掩邪，彀天弧兮射奸。
译文：德配稷契恢唐功，可叹英俊不同生。
随真人兮翱翔，食元气兮长存。
随真人兮翱翔，食元气兮长存。
望太微兮穆穆，睨三阶兮炳分。
望太微兮穆穆，睨三阶兮炳分。
相辅政兮成化，建烈业兮垂勋。
相辅政兮成化，建烈业兮垂勋。
目瞥瞥兮西没，道遐回兮阻叹。
目瞥瞥兮西没，道遐回兮阻叹。
志稸积兮未通，怅敞罔兮自怜。
志稸积兮未通，怅敞罔兮自怜。
乱曰：
乱曰：
天庭明兮云霓藏，三光朗兮镜万方。
天庭明兮云霓藏，三光朗兮镜万方。
斥蜥蜴兮进龟龙，策谋从兮翼机衡。
斥蜥蜴兮进龟龙，策谋从兮翼机衡。
配稷契兮恢唐功，嗟英俊兮未为双。
配稷契兮恢唐功，嗟英俊兮未为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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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谏

东方朔 东方朔 〔两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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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放
初放
译文：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
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
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
译文：性迟钝言语少拙嘴笨腮，又没有强势力在旁辅助。
言语讷譅兮，又无彊辅。
言语讷譅兮，又无彊辅。
译文：才智疏浅能力又薄弱，孤陋寡闻又见识无多。
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
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
译文：只为利国利君多次进言，谁料想惹怒小人招来灾祸。
数言便事兮，见怨门下。
数言便事兮，见怨门下。
译文：君王不察我进言是为国，终将我放逐到僻壤荒野。
王不察其长利兮，卒见弃乎原野。
王不察其长利兮，卒见弃乎原野。
译文：心里暗思自己有无过失，实无一丝差错可改过。
伏念思过兮，无可改者。
伏念思过兮，无可改者。
译文：群小拉帮结伙成朋党，君王渐被欺蒙受迷惑。
群众成朋兮，上浸以惑。
群众成朋兮，上浸以惑。
译文：谗佞小人花言巧语在君前，忠良缄口不言声默默。
巧佞在前兮，贤者灭息。
巧佞在前兮，贤者灭息。
译文：尧舜圣君已逝不及见，忠正良臣为谁尽忠尽节？
尧、舜圣已没兮，孰为忠直？
尧、舜圣已没兮，孰为忠直？
译文：高山巍巍峨峨耸立，江水浩荡永流不止。
高山崔巍兮，水流汤汤。
高山崔巍兮，水流汤汤。
译文：叹自己年老死日将至，在荒野与禽兽相伴为侣。
死日将至兮，与麋鹿同坑。
死日将至兮，与麋鹿同坑。
译文：孤独潦倒居无定所，
塊兮鞠，当道宿，
塊兮鞠，当道宿，
译文：举世皆混浊是非已颠倒，心中的冤情向谁诉？
举世皆然兮，余将谁告？
举世皆然兮，余将谁告？
译文：大雁天鹅全遭斥退，却把恶鸟鸱鸮当宠物。
斥逐鸿鹄兮，近习鸱枭，
斥逐鸿鹄兮，近习鸱枭，
译文：橘柚佳树被砍伐，却一排排栽植苦桃恶木。
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
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
译文：可叹那婆娑修美的翠竹，却只能孤零零江边独处。
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译文：上面有繁茂的枝叶防露，下面有清凉的微风驱酷暑。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
译文：谁知道我与君王道不合，就像那实心的柏木、空心的竹。
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异心。
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异心。
译文：从前的贤君无法追及，未来的英主难目睹。
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
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
译文：悠悠的苍天啊高高在上，你为何不解除我的冤屈。
悠悠苍天兮，莫我振理。
悠悠苍天兮，莫我振理。
译文：我怨恨君王你终不觉悟，我只有弃身荒野明心曲。
窃怨君之不寤兮，吾独死而後已。
窃怨君之不寤兮，吾独死而後已。
译文：惟往古之得失兮，览私微之所伤。
沉江
沉江
译文：尧与舜圣明仁义慈爱百姓，后世人常称颂永远不忘。
惟往古之得失兮，览私微之所伤。
惟往古之得失兮，览私微之所伤。
译文：齐桓公用小人死后国乱，管仲耿介忠直美名传扬。
尧舜圣而慈仁兮，後世称而弗忘。
尧舜圣而慈仁兮，後世称而弗忘。
译文：晋献公听谗言被骊姬迷惑，可怜那孝子申生惨遭祸殃。
齐桓失于专任兮，夷吾忠而名彰。
齐桓失于专任兮，夷吾忠而名彰。
译文：徐偃王行仁义不备武装，楚文王心恐惧将其灭亡。
晋献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
晋献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
译文：殷纣王暴虐无道身死国灭，周得天下幸赖于吕望贤良。
偃王行其仁义兮，荆文寤而徐亡。
偃王行其仁义兮，荆文寤而徐亡。
译文：武王效法古人施恩布惠，封比干墓将其德昭示四方。
纣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吕望。
纣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吕望。
译文：天下贤俊慕周德都来亲附，人才日增天下一心国力强。
修往古以行恩兮，封比干之丘垄。
修往古以行恩兮，封比干之丘垄。
译文：法令严明治国之道好，兰芷纵在幽僻处也散馨香。
贤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
贤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
译文：我苦恼群小们对我嫉妒，想箕子为避难装傻佯狂。
明法令而修理兮，兰芷幽而有芳。
明法令而修理兮，兰芷幽而有芳。
译文：也想不贪忠名离乡远去，怎奈心恋故国痛苦难当。
苦众人之妒予兮，箕子寤而佯狂。
苦众人之妒予兮，箕子寤而佯狂。
译文：将蕙芷联起来做成佩带，经过鲍鱼店就失去芬芳。
不顾地以贪名兮，心怫郁而内伤。
不顾地以贪名兮，心怫郁而内伤。
译文：正直之臣端正他的品行，反遭谗人诽谤遭流放。
联蕙芷以为佩兮，过鲍肆而失香。
联蕙芷以为佩兮，过鲍肆而失香。
译文：世俗之人改清洁为贪邪，伯夷宁愿守节饿死首阳。
正臣端其操行兮，反离谤而见攘。
正臣端其操行兮，反离谤而见攘。
译文：独行廉洁啊虽不容于世，日后叔齐终得美名扬。
世俗更而变化兮，伯夷饿于首阳。
世俗更而变化兮，伯夷饿于首阳。
译文：层层乌云遮得天昏地暗，使得日月失去灿烂光芒。
独廉洁而不容兮，叔齐久而逾明。
独廉洁而不容兮，叔齐久而逾明。
译文：忠臣坚贞欲进谏，佞人在旁谗言诽谤。
浮云陈而蔽晦兮，使日月乎无光。
浮云陈而蔽晦兮，使日月乎无光。
译文：就像百草至秋本该结实，夜里却突然降下寒霜。
忠臣贞而欲谏兮，谗谀毁而在旁。
忠臣贞而欲谏兮，谗谀毁而在旁。
译文：急疾的西风摧残着生物，秋风已起百草不得生长。
秋草荣其将实兮，微霜下而夜降。
秋草荣其将实兮，微霜下而夜降。
译文：群小结党营私而妒害贤才，贤良反孤立无援受损伤。
商风肃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长。
商风肃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长。
译文：我心怀良策却不被重用，只好独居岩穴栖身隐藏。
众并谐以妒贤兮，孤圣特而易伤。
众并谐以妒贤兮，孤圣特而易伤。
译文：子胥伐楚功成却遭谗毁，可怜他被赐死尸首不葬。
怀计谋而不见用兮，岩穴处而隐藏。
怀计谋而不见用兮，岩穴处而隐藏。
译文：世人见其状纷纷从俗媚上，正如草木随风披靡成排成行。
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
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
译文：诚信正直之臣身败名毁，虚伪谄佞之徒身显名扬。
世从俗而变化兮，随风靡而成行。
世从俗而变化兮，随风靡而成行。
译文：国家倾危君王才知追悔时已晚，此时我竭尽忠心也难有回天之功。
信直退而毁败兮，虚伪进而得当。
信直退而毁败兮，虚伪进而得当。
译文：他们废先王之法而不用，一味贪求私利背离公正。
追悔过之无及兮，岂尽忠而有功。
追悔过之无及兮，岂尽忠而有功。
译文：我愿怀清白终不变节，可惜我年寿未尽还年轻。
废制度而不用兮，务行私而去公。
废制度而不用兮，务行私而去公。
译文：我要乘舟随江远去，只望君王醒悟不再受欺蒙。
终不变而死节兮，惜年齿之未央。
终不变而死节兮，惜年齿之未央。
译文：哀痛忠直之言君王听不进，子胥被杀沉江令人伤情。
将方舟而下流兮，冀幸君之发矇。
将方舟而下流兮，冀幸君之发矇。
译文：我愿竭尽所闻陈述政事，可君王他充耳不闻不采用。
痛忠言之逆耳兮，恨申子之沉江。
痛忠言之逆耳兮，恨申子之沉江。
译文：君心常惑难与陈述政道，他糊里糊涂不辨横竖奸忠。
愿悉心之所闻兮，遭值君之不聪。
愿悉心之所闻兮，遭值君之不聪。
译文：好听邪佞之臣的虚言浮说，致使国运断绝难以久兴。
不开寤而难道兮，不别横之与纵。
不开寤而难道兮，不别横之与纵。
译文：放弃先圣法度而不施用，背离正直方向导致危倾。
听奸臣之浮说兮，绝国家之久长。
听奸臣之浮说兮，绝国家之久长。
译文：遭到忧患才知醒悟，就像纵火秋草其势已成。
灭规矩而不用兮，背绳墨之正方。
灭规矩而不用兮，背绳墨之正方。
译文：君王失道已经自身难保，还谈什么国家福祸吉凶。
离忧患而乃寤兮，若纵火于秋蓬。
离忧患而乃寤兮，若纵火于秋蓬。
译文：众奸佞相互勾结营私利，忠士直臣何敢奢望国事昌隆！
业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论乎祸凶。
业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论乎祸凶。
译文：君被邪恶熏染而不自知，秋毫虽细但天天在成长。
彼离畔而朋党兮，独行之士其何望？
彼离畔而朋党兮，独行之士其何望？
译文：车载轻物过多也会断轴，众口诽谤使我罪孽加重。
日渐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变容。
日渐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变容。
译文：我厌浊世愿投湘沅之流水，又怕尸身随波东流难回程。
众轻积而折轴兮，原咎杂而累重。
众轻积而折轴兮，原咎杂而累重。
译文：怀沙负石自沉江而死啊，不忍心见君王被群小欺蒙。
赴湘沅之流澌兮，恐逐波而复东。
赴湘沅之流澌兮，恐逐波而复东。
译文：世沉淖而难论兮，俗岒峨而嵾嵯。
怀沙砾而自沉兮，不忍见君之蔽壅。
怀沙砾而自沉兮，不忍见君之蔽壅。
译文：清洁之士都被抛弃不用，贪浊之人得宠日益盛多。
怨世
怨世
译文：凶禽恶鸟既已成群并进，黑鹤只能被迫敛翅退缩。
世沉淖而难论兮，俗岒峨而嵾嵯。
世沉淖而难论兮，俗岒峨而嵾嵯。
译文：蓬艾受喜爱栽植床头，恶草马兰也随之繁茂婆娑。
清泠泠而歼灭兮，溷湛湛而日多。
清泠泠而歼灭兮，溷湛湛而日多。
译文：他们抛弃白芷杜衡众香草，我叹世人不知芬芳为何。
枭鸮既以成群兮，玄鹤弭翼而屏移。
枭鸮既以成群兮，玄鹤弭翼而屏移。
译文：大道曾经何等平直宽阔，如今杂草丛生危险坎坷。
蓬艾亲入御于床笫兮，马兰踸踔而日加。
蓬艾亲入御于床笫兮，马兰踸踔而日加。
译文：古帝高阳无故受毁谤，尧舜至圣也遭人诬蔑。
弃捐药芷与杜衡兮，余柰世之不知芳何？
弃捐药芷与杜衡兮，余柰世之不知芳何？
译文：让谁来评判他的真伪？虽有八位贤人也难定夺。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芜秽而险戏。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芜秽而险戏。
译文：老天永远高高在上，大地深厚日久天长。
高阳无故而委尘兮，唐虞点灼而毁议。
高阳无故而委尘兮，唐虞点灼而毁议。
译文：我身着白衣啊逍遥自在，偏与污浊黑色殊道异行。
谁使正其真是兮，虽有八师而不可为。
谁使正其真是兮，虽有八师而不可为。
译文：西施姣美却遭排挤迫害，嫫母奇丑反得亲近宠爱。
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译文：桂蠹食甘不知满足安守，蓼虫食苦不知徙于甜菜。
服清白以逍遥兮，偏与乎玄英异色。
服清白以逍遥兮，偏与乎玄英异色。
译文：我处在这浑浊的乱世啊，怎能实现理想发挥雄才。
西施媞媞而不得见兮，嫫母勃屑而日侍。
西施媞媞而不得见兮，嫫母勃屑而日侍。
译文：我胸怀大志想远走求贤，群小不知反受疑猜。
桂蠹不知所淹留兮，蓼虫不知徙乎葵菜。
桂蠹不知所淹留兮，蓼虫不知徙乎葵菜。
译文：骏马驾破车不肯前行，遇伯乐才以好车替代。
处湣湣之浊世兮，今安所达乎吾志。
处湣湣之浊世兮，今安所达乎吾志。
译文：吕望曾经穷困无以聊生，幸遇文王才得施展雄才。
意有所载而远逝兮，固非众人之所识。
意有所载而远逝兮，固非众人之所识。
译文：宁戚夜里喂牛叩角高歌，齐桓公听到后贵宾相待。
骥踌躇于弊輂兮，遇孙阳而得代。
骥踌躇于弊輂兮，遇孙阳而得代。
译文：有一少女路边正采桑，孔子见她贞正便以礼相待。
吕望穷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
吕望穷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
译文：独我生不逢时不被世容，因此内心烦乱无限凄悲。
宁戚饭牛而商歌兮，桓公闻而弗置。
宁戚饭牛而商歌兮，桓公闻而弗置。
译文：想那比干一生忠心耿耿，哀痛子胥至死不忘国危。
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过之以自侍。
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过之以自侍。
译文：楚国的卞和真令人悲叹，献宝玉以为石说他欺骗。
吾独乖剌而无当兮，心悼怵而耄思。
吾独乖剌而无当兮，心悼怵而耄思。
译文：遇厉王武王不知明察，两只脚被砍掉饱受摧残。
思比干之恲恲兮，哀子胥之慎事。
思比干之恲恲兮，哀子胥之慎事。
译文：君王宠爱谄谀远贤士，谁又去将黑白辨析。
悲楚人之和氏兮，献宝玉以为石。
悲楚人之和氏兮，献宝玉以为石。
译文：志狭智少之辈高居显位，又把忠正之士当做何看？
遇厉武之不察兮，羌两足以毕斮。
遇厉武之不察兮，羌两足以毕斮。
译文：众群小更改先圣法度，相与耳语谋私谗毁忠贤。
小人之居势兮，视忠正之何若？
小人之居势兮，视忠正之何若？
译文：我始终都不能效力君王啊，前途渺茫不知归宿在何方。
改前圣之法度兮，喜嗫嚅而妄作。
改前圣之法度兮，喜嗫嚅而妄作。
译文：君王亲信佞人斥逐忠义，美女闾娵公然被诬为丑极。
亲谗谀而疏贤圣兮，讼谓闾娵为丑恶。
亲谗谀而疏贤圣兮，讼谓闾娵为丑恶。
译文：君王宠爱谄谀远贤士，谁又去将黑白辨析。
愉近习而蔽远兮，孰知察其黑白？
愉近习而蔽远兮，孰知察其黑白？
译文：我精诚专一愿竭心尽力，世道黑暗反被群小排挤毁伤。
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无所归薄。
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无所归薄。
译文：我已是年过半百无多日，却仍是道路坎坷无进取。
专精爽以自明兮，晦冥冥而壅蔽。
专精爽以自明兮，晦冥冥而壅蔽。
译文：也想远走高飞奔往他乡，又怕遭受罪罚毁损声誉。
年既已过太半兮，然埳轲而留滞。
年既已过太半兮，然埳轲而留滞。
译文：独受冤屈压抑无尽无穷，身心备受摧残减损寿命。
欲高飞而远集兮，恐离罔而灭败。
欲高飞而远集兮，恐离罔而灭败。
译文：老天既然这样反复无定，我只能无依无靠终此一生。
独冤抑而无极兮，伤精神而寿夭。
独冤抑而无极兮，伤精神而寿夭。
译文：我宁愿投身于滚滚江水，自绝于这江流远漂不回。
皇天既不纯命兮，余生终无所依。
皇天既不纯命兮，余生终无所依。
译文：我宁愿成为江底的沙泥，怎能够久见这浊世污秽！
愿自沉于江流兮，绝横流而径逝。
愿自沉于江流兮，绝横流而径逝。
译文：贤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
宁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见此浊世？
宁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见此浊世？
译文：子胥规劝吴王未得好死，比干忠而剖心不得善终。
怨思
怨思
译文：子推自割腿肉救治国君，恩德逐渐被忘怨恨加深。
贤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
贤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
译文：行为清白却被诬为暗昧，荆棘杂聚如今已经成林。
子胥谏而靡躯兮，比干忠而剖心。
子胥谏而靡躯兮，比干忠而剖心。
译文：香草江离抛于穷街陋巷，恶草蒺藜长在宫殿华堂。
子推自割而飤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子推自割而飤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译文：贤臣受到排挤难见君主，佞人反受重用结党君旁。
行明白而曰黑兮，荆棘聚而成林。
行明白而曰黑兮，荆棘聚而成林。
译文：猫头鹰成群飞一齐鸣叫，凤凰只能躲避高高飞翔。
江离弃于穷巷兮，蒺藜蔓乎东厢。
江离弃于穷巷兮，蒺藜蔓乎东厢。
译文：我欲见君一谏而后远走，怎奈道路阻绝终不能往。
贤者蔽而不见兮，谗谀进而相朋。
贤者蔽而不见兮，谗谀进而相朋。
译文：居愁懃其谁告兮，独永思而忧悲。
枭鸮并进而俱鸣兮，凤皇飞而高翔。
枭鸮并进而俱鸣兮，凤皇飞而高翔。
译文：自念修行清白无愧于心，操守坚韧不衰愈加执着。
原壹往而径逝兮，道壅绝而不通。
原壹往而径逝兮，道壅绝而不通。
译文：放逐三年仍不见召回，岁月转瞬即逝如水下坡。
自悲
自悲
译文：可怜我今生终难遂愿，希望再见君王重返家国。
居愁懃其谁告兮，独永思而忧悲。
居愁懃其谁告兮，独永思而忧悲。
译文：我自哀不能见爱于君主，只好凭天由命将神依托。
内自省而不惭兮，操愈坚而不衰。
内自省而不惭兮，操愈坚而不衰。
译文：我身染疾病总不见好，心中恰似汤沸无限焦灼。
隐三年而无决兮，岁忽忽其若颓。
隐三年而无决兮，岁忽忽其若颓。
译文：冰和炭不能够共存并放，我本来就知道命不会长。
怜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见而复归。
怜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见而复归。
译文：孤苦无乐而死令人哀痛，可怜我年寿未尽血气方刚。
哀人事之不幸兮，属天命而委之咸池。
哀人事之不幸兮，属天命而委之咸池。
译文：悲叹不能返回我的旧居，怨恨我将永离我的故乡。
身被疾而不闲兮，心沸热其若汤。
身被疾而不闲兮，心沸热其若汤。
译文：鸟兽如果受惊离群失散，还会哀号悲鸣高高盘桓。
冰炭不可以相并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长。
冰炭不可以相并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长。
译文：狐狸死时头要朝向故丘，人老将死谁不思念家园？
哀独苦死之无乐兮，惜予年之未央。
哀独苦死之无乐兮，惜予年之未央。
译文：故旧忠臣日被淡忘疏远，谗谀新人日见亲近君前。
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离予之故乡。
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离予之故乡。
译文：谁能默默无闻去行正道，谁能无偿施舍不求报还？
鸟兽惊而失群兮，犹高飞而哀鸣。
鸟兽惊而失群兮，犹高飞而哀鸣。
译文：苦于众人都随波逐流，我只好乘风高飞远游。
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
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
译文：登临恒山觉得它太渺小，暂且在此娱乐忘却烦忧。
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
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
译文：谗言无凭无证令人可悲，金子也会熔于众人之口。
莫能行于杳冥兮，孰能施于无报？
莫能行于杳冥兮，孰能施于无报？
译文：经过故乡我回头下望啊，不知不觉已是热泪横流。
苦众人之皆然兮，乘回风而远游。
苦众人之皆然兮，乘回风而远游。
译文：我的行为清白啊纯洁如玉，内心也像美玉一般晶莹。
凌恆山其若陋兮，聊愉娱以忘忧。
凌恆山其若陋兮，聊愉娱以忘忧。
译文：谗邪俗气虽想侵袭入内，玉色不变愈加外润内明。
悲虚言之无实兮，苦众口之铄金。
悲虚言之无实兮，苦众口之铄金。
译文：为何天上乌云奔腾翻卷，蒙蒙寒霜早降草木难生。
过故乡而一顾兮，泣歔欷而霑衿。
过故乡而一顾兮，泣歔欷而霑衿。
译文：轻风徐徐让我徘徊游荡，疾风急扫令我胆战心惊。
厌白玉以为面兮，怀琬琰以为心。
厌白玉以为面兮，怀琬琰以为心。
译文：闻说南国安乐我欲前往，中途休息来到会稽山上。
邪气入而感内兮，施玉色而外淫。
邪气入而感内兮，施玉色而外淫。
译文：看见仙人韩众在此停宿，便向他请教天道在何方。
何青云之流澜兮，微霜降之蒙蒙。
何青云之流澜兮，微霜降之蒙蒙。
译文：凭借着浮云送我去远游，彩虹作旗帜在车上飘扬。
徐风至而徘徊兮，疾风过之汤汤。
徐风至而徘徊兮，疾风过之汤汤。
译文：驾起青龙车急驰飞奔，盘旋飞行直上冥冥天上。
闻南籓乐而欲往兮，至会稽而且止。
闻南籓乐而欲往兮，至会稽而且止。
译文：风驰电掣奔向哪里，前途遥远令人迷茫。
见韩众而宿之兮，问天道之所在？
见韩众而宿之兮，问天道之所在？
译文：悲叹世人使人难以信任，宁愿离开他们远走他乡。
借浮云以送予兮，载雌霓而为旌。
借浮云以送予兮，载雌霓而为旌。
译文：登上山岗向远处眺望，喜见冬天也有桂花开放。
驾青龙以驰骛兮，班衍衍之冥冥。
驾青龙以驰骛兮，班衍衍之冥冥。
译文：观天火烈烈火势盛旺，听大海涛声隆隆轰响。
忽容容其安之兮，超慌忽其焉如？
忽容容其安之兮，超慌忽其焉如？
译文：我抓着天绳向上攀登，吸饮露气以求长生。
苦众人之难信兮，愿离群而远举。
苦众人之难信兮，愿离群而远举。
译文：郁郁不乐我忧时伤世，只吃草木秋天结的果实。
登峦山而远望兮，好桂树之冬荣。
登峦山而远望兮，好桂树之冬荣。
译文：我喝菌若上清晨的露水，用桂木来构造我的住房。
观天火之炎炀兮，听大壑之波声。
观天火之炎炀兮，听大壑之波声。
译文：我在园圃中种上橘和柚，辛夷、花椒、女贞子也栽种成行。
引八维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长生。
引八维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长生。
译文：鹍鸡白鹤夜里孤苦悲鸣，哀痛隐居的人正直贤良。
居不乐以时思兮，食草木之秋实。
居不乐以时思兮，食草木之秋实。
译文：哀时命之不合兮，伤楚国之多忧。
饮菌若之朝露兮，构桂木而为室。
饮菌若之朝露兮，构桂木而为室。
译文：我的心志清正纯洁无瑕，时逢乱世惨遭罪尤祸愆。
杂橘柚以为囿兮，列新夷与椒桢。
杂橘柚以为囿兮，列新夷与椒桢。
译文：群小憎恶光明正大品行，世道混浊竟至美丑不分。
鹍鹤孤而夜号兮，哀居者之诚贞。
鹍鹤孤而夜号兮，哀居者之诚贞。
译文：为何明君贤臣分离不合，我逆沅湘而上洒泪别君。
哀命
哀命
译文：我将沉身汨罗湘水之渊，深知社会丑恶誓不回还。
哀时命之不合兮，伤楚国之多忧。
哀时命之不合兮，伤楚国之多忧。
译文：悲伤君臣分手相互恨怨，心中无比恐惧远离君前。
内怀情之洁白兮，遭乱世而离尤。
内怀情之洁白兮，遭乱世而离尤。
译文：我深藏在黑暗居室里面，我隐居在岩石洞穴之间。
恶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浊而不知。
恶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浊而不知。
译文：我只同水中蛟龙相来往，我只与洞里神龙相依伴。
何君臣之相失兮，上沅湘而分离。
何君臣之相失兮，上沅湘而分离。
译文：高高山峰多么巍峨壮观，我却灵魂困顿望而难攀。
测汨罗之湘水兮，知时固而不反。
测汨罗之湘水兮，知时固而不反。
译文：我饮用无尽的清洁泉水，被迫离开朝廷渐行渐远。
伤离散之交乱兮，遂侧身而既远。
伤离散之交乱兮，遂侧身而既远。
译文：我精疲力尽魂不附体，神思恍惚更是无所依附。
处玄舍之幽门兮，穴岩石而窟伏。
处玄舍之幽门兮，穴岩石而窟伏。
译文：子椒子兰不肯让我回去，我的魂魄迷惑不知归路。
从水蛟而为徙兮，与神龙乎休息。
从水蛟而为徙兮，与神龙乎休息。
译文：我愿终无过错坚持己行，虽身败名裂也乐以为荣。
何山石之崭岩兮，灵魂屈而偃蹇。
何山石之崭岩兮，灵魂屈而偃蹇。
译文：悲叹楚国大业日益危败，这是君王不用贤人的结果。
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远。
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远。
译文：本来世道就是这样混浊，不知出路令我心烦困惑。
哀形体之离解兮，神罔两而无舍。
哀形体之离解兮，神罔两而无舍。
译文：想到众臣皆以私心相教，我宁愿渡过长江而远涉。
惟椒兰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惟椒兰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译文：想到女媭对我关怀依依，不禁涕泪横流悲伤叹息。
愿无过之设行兮，虽灭没之自乐。
愿无过之设行兮，虽灭没之自乐。
译文：我决心一死不再苟活，再三追劝又有何益。
痛楚国之流亡兮，哀灵修之过到。
痛楚国之流亡兮，哀灵修之过到。
译文：我游戏在急流清水之间，仰望高山那么崎岖陡险。
固时俗之溷浊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固时俗之溷浊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译文：哀叹高丘也有危岸险境，我遂投身江中不愿回还。
念私门之正匠兮，遥涉江而远去。
念私门之正匠兮，遥涉江而远去。
译文：怨灵修之浩荡兮，夫何执操之不固？
念女嬃之婵媛兮，涕泣流乎于悒。
念女嬃之婵媛兮，涕泣流乎于悒。
译文：悲痛大山为何要变为池塘，为何江河能够枯竭水干。
我决死而不生兮，虽重追吾何及。
我决死而不生兮，虽重追吾何及。
译文：我愿趁君闲暇进献忠言，又恐触犯忌讳遭人毁怨。
戏疾濑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产。
戏疾濑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产。
译文：终于压抑情感缄默不语，然而内心懊恨悲伤无限。
哀高丘之赤岸兮，遂没身而不反。
哀高丘之赤岸兮，遂没身而不反。
译文：美玉石块同匣并放，鱼眼宝珠一起贯穿。
谬谏
谬谏
译文：劣马骏马混杂不分，老牛驾辕骏马却驾两边。
怨灵修之浩荡兮，夫何执操之不固？
怨灵修之浩荡兮，夫何执操之不固？
译文：岁月不停流逝一去不返，年纪衰老一天不如一天。
悲太山之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
悲太山之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
译文：我满腔忧愁啊烦闷难遣，前途无望心中总觉不安。
愿承闲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讳。
愿承闲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讳。
译文：本来时俗之人就善于取巧，废弃法度又把政令改变。
卒抚情以寂寞兮，然怊怅而自悲。
卒抚情以寂寞兮，然怊怅而自悲。
译文：闲置那千里马不去乘驾，偏偏赶着劣马一路蹒跚。
玉与石其同匮兮，贯鱼眼与珠玑。
玉与石其同匮兮，贯鱼眼与珠玑。
译文：当今世上难道没有良驹，实是没有王良把它驾驭。
驽骏杂而不分兮，服罢牛而骖骥。
驽骏杂而不分兮，服罢牛而骖骥。
译文：骏马见执鞭者不是好御手，因此骏马飞蹄绝尘远去。
年滔滔而自远兮，寿冉冉而愈衰。
年滔滔而自远兮，寿冉冉而愈衰。
译文：不度量凿孔就削木柄，恐怕尺寸大小不会相同。
心悇憛而烦冤兮，蹇超摇而无冀。
心悇憛而烦冤兮，蹇超摇而无冀。
译文：不分辨世风便推崇美德，恐怕清高品行难以合众。
固时俗之工巧兮，灭规矩而改错。
固时俗之工巧兮，灭规矩而改错。
译文：强弓松弛没有拉张，谁能说清它射到何方。
郤骐骥而不乘兮，策驽骀而取路。
郤骐骥而不乘兮，策驽骀而取路。
译文：国家未出现倾危之难，怎知贤士是为国捐躯而亡。
当世岂无骐骥兮，诚无王良之善驭。
当世岂无骐骥兮，诚无王良之善驭。
译文：世俗推佞为贤进用富人，美好品行难以推广发扬。
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驹跳而远去。
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驹跳而远去。
译文：贤士遭受排挤孤立无助，群小营私结党相互吹捧。
不量凿而正枘兮，恐矩矱之不同。
不量凿而正枘兮，恐矩矱之不同。
译文：邪说被美饰仍非正道，违背法度自是不公平。
不论世而高举兮，恐操行之不调。
不论世而高举兮，恐操行之不调。
译文：忠直贤良只好隐居避世，谗谀之徒登堂发号施令。
弧弓弛而不张兮，孰云知其所至？
弧弓弛而不张兮，孰云知其所至？
译文：抛弃彭咸以伏节死直为乐的高贵品德，废除了巧倕用以规矩曲直的绳墨。
无倾危之患难兮，焉知贤士之所死？
无倾危之患难兮，焉知贤士之所死？
译文：香竹与麻秸混杂作燃烛，用蓬蒿做利箭去把盾牌射。
俗推佞而进富兮，节行张而不著。
俗推佞而进富兮，节行张而不著。
译文：没有皮鞭驾驭跛脚之驴，哪条道路能够走得到底。
贤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党誉。
贤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党誉。
译文：用直针做鱼钩，又怎能钓到什么鱼？
邪说饰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
邪说饰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
译文：俞伯牙破琴绝弦不再抚琴，是因为失去了知音钟子期。
直士隐而避匿兮，谗谀登乎明堂。
直士隐而避匿兮，谗谀登乎明堂。
译文：卞和怀抱玉璞痛哭泣血，哪里有良匠把它琢治成美玉。
弃彭咸之娱乐兮，灭巧倕之绳墨。
弃彭咸之娱乐兮，灭巧倕之绳墨。
译文：音调相同才能声调和谐，族类相同自然心齐力协。
菎蕗杂于黀蒸兮，机蓬矢以射革。
菎蕗杂于黀蒸兮，机蓬矢以射革。
译文：飞鸟鸣啼是为求呼同伴，麋鹿呦鸣意在呼唤友朋。
驾蹇驴而无策兮，又何路之能极？
驾蹇驴而无策兮，又何路之能极？
译文：叩击宫调则宫声相应，弹奏角调则角音和鸣。
以直鍼而为钓兮，又何鱼之能得？
以直鍼而为钓兮，又何鱼之能得？
译文：猛虎咆啸则谷风即起，神龙腾飞则彩云簇拥。
伯牙之绝弦兮，无锺子期而听之。
伯牙之绝弦兮，无锺子期而听之。
译文：音声一致和谐流转，事物同类相互感应。
和抱璞而泣血兮，安得良工而剖之？
和抱璞而泣血兮，安得良工而剖之？
译文：方与圆形状不同各相异，势难把它们错杂相配在一起。
同音者相和兮，同类者相似。
同音者相和兮，同类者相似。
译文：列子隐居避世身处困窘，皆因世道混浊无所托依。
飞鸟号其群兮，鹿鸣求其友。
飞鸟号其群兮，鹿鸣求其友。
译文：众鸟群飞成列成行，凤凰独飞无凭无依。
故叩宫而宫应兮，弹角而角动。
故叩宫而宫应兮，弹角而角动。
译文：遇浊世不得志难展宏图，愿隐居岩穴中聊以逃避。
虎啸而谷风至兮，龙举而景云往。
虎啸而谷风至兮，龙举而景云往。
译文：我本想对国事闭口不谈，但曾经受君恩厚重如山。
音声之相和兮，言物类之相感也。
音声之相和兮，言物类之相感也。
译文：我独自忧愁心怀怨愤，愁怨无穷无尽恨绵绵。
夫方圜之异形兮，势不可以相错。
夫方圜之异形兮，势不可以相错。
译文：积愁聚怨已经多年，只望见君一面陈诉忠言。
列子隐身而穷处兮，世莫可以寄讬。
列子隐身而穷处兮，世莫可以寄讬。
译文：未赶上贤君无法倾尽衷肠，时世昏暗谁能将真伪明辨。
众鸟皆有行列兮，凤独翔翔而无所薄。
众鸟皆有行列兮，凤独翔翔而无所薄。
译文：身卧病整日里忧愁烦闷，感情压抑难以表达忠心。
经浊世而不得志兮，愿侧身岩穴而自讬。
经浊世而不得志兮，愿侧身岩穴而自讬。
译文：无人可以同我共论政道，可怜我的忠心难通于君。
欲阖口而无言兮，尝被君之厚德。
欲阖口而无言兮，尝被君之厚德。
译文：尾声：
独便悁而怀毒兮，愁郁郁之焉极？
独便悁而怀毒兮，愁郁郁之焉极？
译文：鸾凤孔雀日益飞向远方，野鸭野鹅却在家中喂养。
念三年之积思兮，愿壹见而陈辞。
念三年之积思兮，愿壹见而陈辞。
译文：呆鸡笨鸭充满殿堂庭院，青蛙悠然游于芳华池塘。
不及君而骋说兮，世孰可为明之？
不及君而骋说兮，世孰可为明之？
译文：骏马要袅奔走逃亡，骆驼驾车踟蹰道上。
身寝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扬。
身寝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扬。
译文：把锈钝的铅刀进献君王，太阿利剑却被远抛一旁。
众人莫可与论道兮，悲精神之不通。
众人莫可与论道兮，悲精神之不通。
译文：把玄芝灵草拔除干净，荷花山芋却到处栽种。
乱曰：
乱曰：
译文：橘树柚树日渐枯萎凋零，那苦李却长得枝叶繁盛。
鸾皇孔凤日以远兮，畜凫驾鹅。
鸾皇孔凤日以远兮，畜凫驾鹅。
译文：瓦盆陶罐陈列在明堂，周鼎却抛在深渊之中。
鸡鹜满堂坛兮，鼉黽游乎华池。
鸡鹜满堂坛兮，鼉黽游乎华池。
译文：黑白颠倒自古就是如此，我又何必怨恨当今世风！
要褭奔亡兮，腾驾橐驼。
要褭奔亡兮，腾驾橐驼。
铅刀进御兮，遥弃太阿。
铅刀进御兮，遥弃太阿。
拔搴玄芝兮，列树芋荷。
拔搴玄芝兮，列树芋荷。
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
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
甂瓯登于明堂兮，周鼎潜潜乎深渊。
甂瓯登于明堂兮，周鼎潜潜乎深渊。
自古而固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自古而固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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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叹

刘向 刘向 〔两汉〕

背 繁 译
逢纷
逢纷
译文：伊伯庸之末胄兮，谅皇直之屈原。
伊伯庸之末胄兮，谅皇直之屈原。
伊伯庸之末胄兮，谅皇直之屈原。
译文：我的始祖是古帝高阳氏啊，楚怀王与我同根相连。
云余肇祖于高阳兮，惟楚怀之婵连。
云余肇祖于高阳兮，惟楚怀之婵连。
译文：我秉受正气而生啊，生辰合道起了美名。
原生受命于贞节兮，鸿永路有嘉名。
原生受命于贞节兮，鸿永路有嘉名。
译文：我的名字与天地相齐啊，光辉灿烂如同群星。
齐名字于天地兮，并光明于列星。
齐名字于天地兮，并光明于列星。
译文：我吸天地精华吐出浊气啊，身处浊世也决不苟合求容。
吸精粹而吐氛浊兮，横邪世而不取容。
吸精粹而吐氛浊兮，横邪世而不取容。
译文：我行为忠诚刚直不阿啊，于是遭谗害被弃置不用。
行叩诚而不阿兮，遂见排而逢谗。
行叩诚而不阿兮，遂见排而逢谗。
译文：君王听信假话贬斥忠良啊，不理睬我反顺从邪恶奸佞。
后听虚而黜实兮，不吾理而顺情。
后听虚而黜实兮，不吾理而顺情。
译文：我心怀愤恨满腔怒火啊，我心遭压抑失去平衡。
肠愤悁而含怒兮，志迁蹇而左倾。
肠愤悁而含怒兮，志迁蹇而左倾。
译文：心神恍惚啊君王不与我同心，孤独冷落啊君王不同我亲近。
心戃慌其不我与兮，躬速速其不吾亲。
心戃慌其不我与兮，躬速速其不吾亲。
译文：我辞别君王心灰意冷啊，低吟悲歌在泽畔水滨。
辞灵修而陨志兮，吟泽畔之江滨。
辞灵修而陨志兮，吟泽畔之江滨。
译文：先贤遭祸身危难啊，依然竭尽忠信一片诚心。
椒桂罗以颠覆兮，有竭信而归诚。
椒桂罗以颠覆兮，有竭信而归诚。
译文：众谗人嘁嘁喳喳抑人扬己啊，君王何不昭示我的真情！
谗夫蔼蔼而漫著兮，曷其不舒予情？
谗夫蔼蔼而漫著兮，曷其不舒予情？
译文：当初我们曾在庙堂约好啊，如今却听信谗言中途变心。
始结言于庙堂兮，信中涂而叛之。
始结言于庙堂兮，信中涂而叛之。
译文：我怀揣兰蕙和衡芷啊，却被抛弃荒野不用。
怀兰蕙与衡芷兮，行中野而散之。
怀兰蕙与衡芷兮，行中野而散之。
译文：怀念故土高山声声哀叹啊，思恋祖国家乡满怀愁情。
声哀哀而怀高丘兮，心愁愁而思旧邦。
声哀哀而怀高丘兮，心愁愁而思旧邦。
译文：我本想找机会自能竭尽忠心啊，怎奈道路堵塞幽暗不通。
愿承闲而自恃兮，径淫曀而道壅。
愿承闲而自恃兮，径淫曀而道壅。
译文：面目黧黑人憔悴啊，身老力衰没精神。
颜霉黧以沮败兮，精越裂而衰耄。
颜霉黧以沮败兮，精越裂而衰耄。
译文：阵阵冷风吹动我的裙裳啊，浓浓寒露打湿我的衣裙。
裳襜襜而含风兮，衣纳纳而掩露。
裳襜襜而含风兮，衣纳纳而掩露。
译文：奔赴湍急的长江和湘水啊，顺随波涛向下漂行。
赴江湘之湍流兮，顺波凑而下降。
赴江湘之湍流兮，顺波凑而下降。
译文：我慢步徘徊在山窝啊，山风阵阵回旋凶猛。
徐徘徊于山阿兮，飘风来之洶洶。
徐徘徊于山阿兮，飘风来之洶洶。
译文：驾起我的车啊向玄石山奔驰，让我的马儿啊在洞庭山慢步徐行。
驰余车兮玄石，步余马兮洞庭。
驰余车兮玄石，步余马兮洞庭。
译文：黎明我从苍梧山出发啊，傍晚我投宿在石城山顶。
平明发兮苍梧，夕投宿兮石城。
平明发兮苍梧，夕投宿兮石城。
译文：荷花车盖菱花车啊，紫贝楼台白玉厅。
芙蓉盖而菱华车兮，紫贝阙而玉堂。
芙蓉盖而菱华车兮，紫贝阙而玉堂。
译文：薜荔为装饰美玉做卧席啊，五彩的上衣，洁白的裙裳。
薜荔饰而陆离荐兮，鱼鳞衣而白蜺裳。
薜荔饰而陆离荐兮，鱼鳞衣而白蜺裳。
译文：登上逢龙山向下眺望啊，离开故都道路多么漫长。
登逢龙而下陨兮，违故都之漫漫。
登逢龙而下陨兮，违故都之漫漫。
译文：想起那郢都的风物习俗啊，一夜之间九转愁肠。
思南郢之旧俗兮，肠一夕而九运。
思南郢之旧俗兮，肠一夕而九运。
译文：波高流急茫茫一片啊，浪涛翻滚奔向东方。
扬流波之潢潢兮，体溶溶而东回。
扬流波之潢潢兮，体溶溶而东回。
译文：心惆怅止不住的思念啊，精神郁闷一天天倍觉神伤。
心怊怅以永思兮，意晻晻而日颓。
心怊怅以永思兮，意晻晻而日颓。
译文：霜露一片白茫茫啊，秋风急吹萧萧响。
白露纷以涂涂兮，秋风浏以萧萧。
白露纷以涂涂兮，秋风浏以萧萧。
译文：身随水流不回返啊，灵魂远逝愁难当。
身永流而不还兮，魂长逝而常愁。
身永流而不还兮，魂长逝而常愁。
译文：尾声：
叹曰：
叹曰：
译文：就像那奔腾的江水，轰轰隆响啊。风卷大波浪翻滚，浩浩荡荡啊。
譬彼流水纷扬磕兮，波逢汹涌濆壅滂兮。
譬彼流水纷扬磕兮，波逢汹涌濆壅滂兮。
译文：大风鼓荡，波浪起伏，撞击巨石啊。
揄扬涤荡飘流陨往触崟石兮，
揄扬涤荡飘流陨往触崟石兮，
译文：打着旋涡，盘旋冲击，水流终究被阻挡啊。
龙卬脟圈缭戾宛转阻相薄兮，
龙卬脟圈缭戾宛转阻相薄兮，
译文：时逢浊世遭凶险，终获罪愆啊。留下清词丽句美篇，传于来世后人观。
遭纷逢凶蹇离尤兮，垂文扬采遗将来兮。
遭纷逢凶蹇离尤兮，垂文扬采遗将来兮。
译文：灵怀其不吾知兮，灵怀其不吾闻。
离世
离世
译文：我要向怀王的先祖倾诉心曲啊，我要向怀王的神灵诉说冤情。
灵怀其不吾知兮，灵怀其不吾闻。
灵怀其不吾知兮，灵怀其不吾闻。
译文：怀王本不与我志同道合啊，又听信那小人的阿谀奉承。
就灵怀之皇祖兮，愬灵怀之鬼神。
就灵怀之皇祖兮，愬灵怀之鬼神。
译文：我说的话上合天地啊，四时之神也可以作证。
灵怀曾不吾与兮，即听夫人之谀辞。
灵怀曾不吾与兮，即听夫人之谀辞。
译文：让日月长照监察啊，让北斗来质对证明。
余辞上参于天坠兮，旁引之于四时。
余辞上参于天坠兮，旁引之于四时。
译文：我的话可请师旷来考察啊，可令法官皋陶一起来听。
指日月使延照兮，抚招摇以质正。
指日月使延照兮，抚招摇以质正。
译文：通过卜兆我起名叫正则啊，根据卦象我的表字叫灵均。
立师旷俾端辞兮，命咎繇使并听。
立师旷俾端辞兮，命咎繇使并听。
译文：我小时候已有大节美行啊，长大后更加坚定而纯正。
兆出名曰正则兮，卦发字曰灵均。
兆出名曰正则兮，卦发字曰灵均。
译文：从不随波逐流胡作妄行啊，我身心正直，意志坚定。
余幼既有此鸿节兮，长愈固而弥纯。
余幼既有此鸿节兮，长愈固而弥纯。
译文：决不违反正道追求邪曲啊，委屈自己的意志苟合求容。
不从俗而诐行兮，直躬指而信志。
不从俗而诐行兮，直躬指而信志。
译文：我的行为端正纯洁如玉啊，继承先王治国的正道传统。
不枉绳以追曲兮，屈情素以从事。
不枉绳以追曲兮，屈情素以从事。
译文：众小人花言巧语蒙蔽君王啊，致使国家处于危险黑暗之中。
端余行其如玉兮，述皇舆之踵迹。
端余行其如玉兮，述皇舆之踵迹。
译文：就像车行中途突然回转啊，马儿受惊狂奔驰骋。
群阿容以晦光兮，皇舆覆以幽辟。
群阿容以晦光兮，皇舆覆以幽辟。
译文：车夫不能控制啊，必然轭断辕毁车倾。
舆中涂以回畔兮，驷马惊而横奔。
舆中涂以回畔兮，驷马惊而横奔。
译文：勒口断折惊马飞驰啊，直到傍晚无人敢停。
执组者不能制兮，必折轭而摧辕。
执组者不能制兮，必折轭而摧辕。
译文：宽阔的大道空无一人啊，脱缰的野马千里奔行。
断镳衔以驰骛兮，暮去次而敢止。
断镳衔以驰骛兮，暮去次而敢止。
译文：我横遭陷害被贬落啊，不能再获得君王的信用。
路荡荡其无人兮，遂不禦乎千里。
路荡荡其无人兮，遂不禦乎千里。
译文：我不顾念自身的卑贱啊，我哀伤的是祖国不能强盛。
身衡陷而下沉兮，不可获而复登。
身衡陷而下沉兮，不可获而复登。
译文：我走出城门可依然忠心耿耿啊，希望君王一旦醒悟召我回朝廷。
不顾身之卑贱兮，惜皇舆之不兴。
不顾身之卑贱兮，惜皇舆之不兴。
译文：仆夫为我愤愤不平啊，可怜我屡受迫害和不幸。
出国门而端指兮，冀壹寤而锡还。
出国门而端指兮，冀壹寤而锡还。
译文：放逐九年不召还我啊，真想与彭咸一起游水戏浪。
哀仆夫之坎毒兮，屡离忧而逢患。
哀仆夫之坎毒兮，屡离忧而逢患。
译文：可羡师延投水免遭刑罚啊，我也要举身自沉汨罗江。
九年之中不吾反兮，思彭咸之水游。
九年之中不吾反兮，思彭咸之水游。
译文：沿着曲折的江水宛转漂流啊，船触石岸掉头就横走。
惜师延之浮渚兮，赴汨罗之长流。
惜师延之浮渚兮，赴汨罗之长流。
译文：波声隆隆回波浪卷啊，顺水驶向浅滩的浊流。
遵江曲之逶移兮，触石碕而衡游。
遵江曲之逶移兮，触石碕而衡游。
译文：乘着夏水顺流而下啊，多想遇回水使我转回头。
波澧澧而扬浇兮，顺长濑之浊流。
波澧澧而扬浇兮，顺长濑之浊流。
译文：船儿飞驰并肩齐进啊，我随波逐浪一天天远去。
凌黄沱而下低兮，思还流而复反。
凌黄沱而下低兮，思还流而复反。
译文：摇起船桨把大江横渡啊，渡过湘水奔向南方极远之处。
玄舆驰而并集兮，身容与而日远。
玄舆驰而并集兮，身容与而日远。
译文：我站在江岸高歌长吟啊，心中愁苦止不住声声叹息。
棹舟杭以横濿兮，济湘流而南极。
棹舟杭以横濿兮，济湘流而南极。
译文：神情恍惚忘了归去啊，精神高高飞行在天际。
立江界而长吟兮，愁哀哀而累息。
立江界而长吟兮，愁哀哀而累息。
译文：心怀忧愁思恋故乡啊，灵魂依依不舍孤独远去。
情慌忽以忘归兮，神浮游以高历。
情慌忽以忘归兮，神浮游以高历。
译文：尾声：
心蛩蛩而怀顾兮，魂眷眷而独逝。
心蛩蛩而怀顾兮，魂眷眷而独逝。
译文：我思念故国啊，心中犹豫迟疑。
叹曰：
叹曰：
译文：暮色苍苍啊，心中一片忧苦。
余思旧邦心依违兮，
余思旧邦心依违兮，
译文：离开郢都东去啊，我是思恋谁？
日暮黄昏羌幽悲兮，
日暮黄昏羌幽悲兮，
译文：小人太多啊，使我落到这地步。
去郢东迁余谁慕兮，
去郢东迁余谁慕兮，
译文：河水滔滔东流啊，真愿像它那样无虑无忧。
谗夫党旅其以兹故兮，
谗夫党旅其以兹故兮，
译文：回望郢都的道路啊，我再也不能踏上归途。
河水淫淫情所愿兮，
河水淫淫情所愿兮，
译文：惟郁郁之忧毒兮，志坎壈而不违。
顾瞻郢路终不返兮。
顾瞻郢路终不返兮。
译文：我憔悴痛苦一夜到天明啊，从清晨到傍晚难排悲伤。
怨思
怨思
译文：可怜独居空室的孤儿啊，哀伤小鸟栖息在老树枯杨。
惟郁郁之忧毒兮，志坎壈而不违。
惟郁郁之忧毒兮，志坎壈而不违。
译文：失伴的雌鸟在高墙上悲啼啊，鸠鸟在桑树上声声鸣唱。
身憔悴而考旦兮，日黄昏而长悲。
身憔悴而考旦兮，日黄昏而长悲。
译文：黑猿离开了茂密的山林啊，孤零零被丢弃在远方。
闵空宇之孤子兮，哀枯杨之冤雏。
闵空宇之孤子兮，哀枯杨之冤雏。
译文：征夫在大道上奔波不息啊，家中妻子含恨相思盼望。
孤雌吟于高墉兮，鸣鸠栖于桑榆。
孤雌吟于高墉兮，鸣鸠栖于桑榆。
译文：我坚守诚信之道决不背离啊，我的感情就如束帛纯洁无伤。
玄蝯失于潜林兮，独偏弃而远放。
玄蝯失于潜林兮，独偏弃而远放。
译文：我的美德与日月齐辉啊，我的文采与美玉争光。
征夫劳于周行兮，处妇愤而长望。
征夫劳于周行兮，处妇愤而长望。
译文：可伤身遭压迫不能振发啊，情思受到压抑不得高扬。
申诚信而罔违兮，情素洁于纽帛。
申诚信而罔违兮，情素洁于纽帛。
译文：香气郁郁终于消散啊，身败名灭不显不彰。
光明齐于日月兮，文采耀燿于玉石。
光明齐于日月兮，文采耀燿于玉石。
译文：离开君王奔向远方啊，忠贞获罪自取祸殃。
伤压次而不发兮，思沉抑而不扬。
伤压次而不发兮，思沉抑而不扬。
译文：就好像关龙逄被杀掉了头啊，也似王子比干遇害被开膛。
芳懿懿而终败兮，名靡散而不彰。
芳懿懿而终败兮，名靡散而不彰。
译文：我担心祖国危在旦夕啊，反与小人结仇遭恨怨。
背玉门以奔骛兮，蹇离尤而干诟。
背玉门以奔骛兮，蹇离尤而干诟。
译文：我思虑国家纲纪遭破坏啊，自己反倒获罪招患难。
若龙逢之沉首兮，王子比干之逢醢。
若龙逢之沉首兮，王子比干之逢醢。
译文：小人就像青蝇变白为黑啊，晋国骊姬挑拨亲情进谗言。
念社稷之几危兮，反为雠而见怨。
念社稷之几危兮，反为雠而见怨。
译文：我怕亲近君王遭遇灾祸啊，所以我退身隐伏荒野泽畔。
思国家之离沮兮，躬获愆而结难。
思国家之离沮兮，躬获愆而结难。
译文：佞臣贼子吵吵嚷嚷啊，朝无贤良一片混乱。
若青蝇之伪质兮，晋骊姬之反情。
若青蝇之伪质兮，晋骊姬之反情。
译文：我不惜触犯君王忠言直谏啊，反倒蒙受罪过被君王猜疑。
恐登阶之逢殆兮，故退伏于末庭。
恐登阶之逢殆兮，故退伏于末庭。
译文：蘼芜杜若被堆积不用啊，藁本被浸在小水沟里。
孽臣之号咷兮，本朝芜而不治。
孽臣之号咷兮，本朝芜而不治。
译文：芬芳的白芷泡在臭水井啊，鸡骇犀被丢进草筐竹器。
犯颜色而触谏兮，反蒙辜而被疑。
犯颜色而触谏兮，反蒙辜而被疑。
译文：用棠谿利剑去割蓬蒿野草啊，用干将宝剑当厨刀砍肉剖皮。
菀蘼芜与菌若兮，渐藁本于洿渎。
菀蘼芜与菌若兮，渐藁本于洿渎。
译文：豹皮口袋装满泽泻恶草啊，用大杵捣碎美玉和氏璧。
淹芳芷于腐井兮，弃鸡骇于筐簏。
淹芳芷于腐井兮，弃鸡骇于筐簏。
译文：时世浑浊美丑不清啊，世道混乱好坏不明。
执棠谿以刜蓬兮，秉干将以割肉。
执棠谿以刜蓬兮，秉干将以割肉。
译文：我想慢慢地等待时机啊，又担心年纪已老等不及。
筐泽泻以豹鞟兮，破荆和以继筑。
筐泽泻以豹鞟兮，破荆和以继筑。
译文：想要委屈心志随流从俗啊，可总是七上八下心有忧惧。
时溷浊犹未清兮，世殽乱犹未察。
时溷浊犹未清兮，世殽乱犹未察。
译文：宁愿浮身沅水漂流而去啊，进长江入湘水天涯浪迹。
欲容与以俟时兮，惧年岁之既晏。
欲容与以俟时兮，惧年岁之既晏。
译文：尾声：
顾屈节以从流兮，心巩巩而不夷。
顾屈节以从流兮，心巩巩而不夷。
译文：车行山中声声响，我心中悲伤啊。征夫惴惴心不安，他的归宿在何方啊。
宁浮沅而驰骋兮，下江湘以邅回。
宁浮沅而驰骋兮，下江湘以邅回。
译文：荒原山野苦奔波，杳无人迹草木莽莽啊。乘上骏马奔驰啊，寻求贤君舒泄我的情肠。
叹曰：
叹曰：
译文：死后尸骨也要埋故乡，此心此情向谁讲啊。永别了，我要远去，乘舟湘水漂流远方。
山中槛槛余伤怀兮，征夫皇皇其孰依兮，
山中槛槛余伤怀兮，征夫皇皇其孰依兮，
译文：志隐隐而郁怫兮，愁独哀而冤结。
经营原野杳冥冥兮，乘骐骋骥舒吾情兮，
经营原野杳冥冥兮，乘骐骋骥舒吾情兮，
译文：愁肠百转心乱如麻啊，止不住的泪水滚滚流淌。
归骸旧邦莫谁语兮，长辞远逝乘湘去兮。
归骸旧邦莫谁语兮，长辞远逝乘湘去兮。
译文：心中愤懑慨然长叹思念不止啊，我要向上天申诉为我作证明。
远逝
远逝
译文：五岳八方的神灵齐来考察啊，可向九鬿六宗众神灵讯问。
志隐隐而郁怫兮，愁独哀而冤结。
志隐隐而郁怫兮，愁独哀而冤结。
译文：我指着众星列宿发誓啊，我向五方天帝倾诉我的衷情。
肠纷纭以缭转兮，涕渐渐其若屑。
肠纷纭以缭转兮，涕渐渐其若屑。
译文：北斗可证明我中正不偏啊，太一帝为我辨别善恶奸忠。
情慨慨而长怀兮，信上皇而质正。
情慨慨而长怀兮，信上皇而质正。
译文：遵循天地阴阳之正道啊，坚持大地的中和之行。
合五岳与八灵兮，讯九鬿与六神。
合五岳与八灵兮，讯九鬿与六神。
译文：驾御青龙蜿蜒飞行啊，系着长长的绚丽彩虹。
指列宿以白情兮，诉五帝以置辞。
指列宿以白情兮，诉五帝以置辞。
译文：彗星紧紧跟随一道光明啊，乘坐着朱雀鵕鸡向上飞行。
北斗为我折中兮，太一为余听之。
北斗为我折中兮，太一为余听之。
译文：我遨游在清凉的高空啊，我身披长长的五彩云衣。
云服阴阳之正道兮，御后土之中和。
云服阴阳之正道兮，御后土之中和。
译文：手持玉花和红色大旗啊，身佩光耀闪闪的明月珠。
佩苍龙之蚴虬兮，带隐虹之逶蛇。
佩苍龙之蚴虬兮，带隐虹之逶蛇。
译文：高举起云旗遮天蔽日啊，竖起五色旄缨的金黄旗。
曳彗星之皓旰兮，抚朱爵与鵔鸃。
曳彗星之皓旰兮，抚朱爵与鵔鸃。
译文：我品行纯正没有瑕疵啊，我继承了先父的美好风仪。
游清灵之飒戾兮，服云衣之披披。
游清灵之飒戾兮，服云衣之披披。
译文：可叹从前与君不能配合啊，只好南下横渡汨罗江。
杖玉策与朱旗兮，垂明月之玄珠。
杖玉策与朱旗兮，垂明月之玄珠。
译文：乘着滚滚波涛向南行进啊，顺着长江湘水追波逐浪。
举霓旌之墆翳兮，建黄纁之总旄。
举霓旌之墆翳兮，建黄纁之总旄。
译文：奔向那浩渺的大水浪涛啊，越过急流险滩登上山岛。
躬纯粹而罔愆兮，承皇考之妙仪。
躬纯粹而罔愆兮，承皇考之妙仪。
译文：高耸的大山挡住我的视线啊，浓云一片眼前一片晦暗。
惜往事之不合兮，横汨罗而下沥。
惜往事之不合兮，横汨罗而下沥。
译文：群山高峻连绵不断啊，山势峥嵘直逼面前。
乘隆波而南渡兮，逐江湘之顺流。
乘隆波而南渡兮，逐江湘之顺流。
译文：大雪纷纷覆盖山林啊，乌云密布低沉翻卷。
赴阳侯之潢洋兮，下石濑而登洲。
赴阳侯之潢洋兮，下石濑而登洲。
译文：山高谷狭幽深险峻啊，怪石嶙嶙遮住阳光。
陆魁堆以蔽视兮，云冥冥而闇前。
陆魁堆以蔽视兮，云冥冥而闇前。
译文：可怜远离故乡心里怨恨啊，我离开故国日子已经很长。
山峻高以无垠兮，遂曾闳而迫身。
山峻高以无垠兮，遂曾闳而迫身。
译文：走出郢都东门进入大河啊，我登上高岸把夏口眺望。
雪雰雰而薄木兮，云霏霏而陨集。
雪雰雰而薄木兮，云霏霏而陨集。
译文：掉转船头把湘水渡过啊，我一阵阵耳鸣精神恍惚忧伤。
阜隘狭而幽险兮，石嵾嵯以翳日。
阜隘狭而幽险兮，石嵾嵯以翳日。
译文：波涛连天打着旋涡翻滚啊，大水浩茫奔流一片汪洋。
悲故乡而发忿兮，去余邦之弥久。
悲故乡而发忿兮，去余邦之弥久。
译文：道路漫长遥远没有尽头啊，周围一片纷乱没有标志。
背龙门而入河兮，登大坟而望夏首。
背龙门而入河兮，登大坟而望夏首。
译文：依靠着日月北极来指引啊，才一下消除心头的忧思。
横舟航而济湘兮，耳聊啾而戃慌。
横舟航而济湘兮，耳聊啾而戃慌。
译文：江水深远望不到头啊，一片浩渺不辨东西。
波淫淫而周流兮，鸿溶溢而滔荡。
波淫淫而周流兮，鸿溶溢而滔荡。
译文：顺风随波漂南荡北啊，大雾弥漫如夜似漆。
路曼曼其无端兮，周容容而无识。
路曼曼其无端兮，周容容而无识。
译文：太阳遥遥向西落下啊，路途迢迢忧心难舒。
引日月以指极兮，少须臾而释思。
引日月以指极兮，少须臾而释思。
译文：我本想一醉解千愁啊，可愁思绵绵难消除。
水波远以冥冥兮，眇不睹其东西。
水波远以冥冥兮，眇不睹其东西。
译文：尾声：
顺风波以南北兮，雾宵晦以纷纷。
顺风波以南北兮，雾宵晦以纷纷。
译文：旋风盘旋尘土飞扬啊，草木随风凋落枝枯叶飞。
日杳杳以西颓兮，路长远而窘迫。
日杳杳以西颓兮，路长远而窘迫。
译文：遭难遇祸不可挽救啊，悲吟长叹止不住的泪水。
欲酌醴以娱忧兮，蹇骚骚而不释。
欲酌醴以娱忧兮，蹇骚骚而不释。
译文：赋诗抒怀希望免祸啊，随水日益远去故国难回。
叹曰：
叹曰：
译文：览屈氏之离骚兮，心哀哀而怫郁。
飘风蓬龙埃坲々兮，草木摇落时槁悴兮，
飘风蓬龙埃坲々兮，草木摇落时槁悴兮，
译文：我大声疾呼而无人应啊，看那仆人也都憔悴伤怀。
遭倾遇祸不可救兮，长吟永欷涕究究兮，
遭倾遇祸不可救兮，长吟永欷涕究究兮，
译文：我要整治奸佞匡正邪恶啊，要涤荡卑浊的世风流俗。
舒情陈诗冀以自免兮，颓流下陨身日远兮。
舒情陈诗冀以自免兮，颓流下陨身日远兮。
译文：我要扫荡污秽以除谗佞啊，要铲除无礼的贪残之徒。
惜贤
惜贤
译文：我怀抱美好手持蕙草啊，我身佩江离芳香浓郁。
览屈氏之离骚兮，心哀哀而怫郁。
览屈氏之离骚兮，心哀哀而怫郁。
译文：我手持申椒和杜若啊，头戴切云冠高耸巍峨。
声嗷嗷以寂寥兮，顾仆夫之憔悴。
声嗷嗷以寂寥兮，顾仆夫之憔悴。
译文：登上高山四面眺望啊，看到园圃中香芷行行。
拨谄谀而匡邪兮，切淟涊之流俗。
拨谄谀而匡邪兮，切淟涊之流俗。
译文：在长满兰草的水边和蕙林游玩啊，一回眸又见一片玉石林千姿百态。
荡渨涹之奸咎兮，夷蠢蠢之溷浊。
荡渨涹之奸咎兮，夷蠢蠢之溷浊。
译文：美玉鲜花闪耀着明亮的光辉啊，散发出醉人的浓香纯真美好。
怀芬香而挟蕙兮，佩江蓠之婓婓。
怀芬香而挟蕙兮，佩江蓠之婓婓。
译文：我系结上柔嫩的桂树枝啊，再联缀上荃草香蕙和辛夷。
握申椒与杜若兮，冠浮云之峨峨。
握申椒与杜若兮，冠浮云之峨峨。
译文：如此芳香的花草不被佩戴啊，反把它抛弃在丛林堆积枯死。
登长陵而四望兮，览芷圃之蠡蠡。
登长陵而四望兮，览芷圃之蠡蠡。
译文：我要跟随王子乔奔走前后啊。又想学申徒狄投渊洁身自好。
游兰皋与蕙林兮，睨玉石之嵾嵯。
游兰皋与蕙林兮，睨玉石之嵾嵯。
译文：又想像许由伯夷清高纯洁啊，像介子推隐身深山无所贪求。
扬精华以炫燿兮，芳郁渥而纯美。
扬精华以炫燿兮，芳郁渥而纯美。
译文：可怜晋国申生被谗遭祸啊，可叹楚国卞和抱玉泣血。
结桂树之旖旎兮，纫荃蕙与辛夷。
结桂树之旖旎兮，纫荃蕙与辛夷。
译文：吴国子胥死后挖去两眼啊，王子比干横遭剖心之祸。
芳若兹而不御兮，捐林薄而菀死。
芳若兹而不御兮，捐林薄而菀死。
译文：我欲卑躬屈膝顺从世俗啊，可心中作痛不忍放弃美德。
驱子侨之奔走兮，申徒狄之赴渊。
驱子侨之奔走兮，申徒狄之赴渊。
译文：方与圆形状不同不能相合啊，钩绳用处不同因而曲直有别。
若由夷之纯美兮，介子推之隐山。
若由夷之纯美兮，介子推之隐山。
译文：我欲稍等片刻美好时光啊，可是日色昏昏残阳将西落。
晋申生之离殃兮，荆和氏之泣血。
晋申生之离殃兮，荆和氏之泣血。
译文：时光一天天地慢慢流逝啊，年岁却匆匆地一天天度过。
吴申胥之抉眼兮，王子比干之横废。
吴申胥之抉眼兮，王子比干之横废。
译文：我想苟合求容以迎合时俗啊，可是心里总是拒绝不愿行。
欲卑身而下体兮，心隐恻而不置。
欲卑身而下体兮，心隐恻而不置。
译文：我欲等待时政清明风气变啊，可雾气愈来愈浓如尘蔽空。
方圜殊而不合兮，钩绳用而异态。
方圜殊而不合兮，钩绳用而异态。
译文：想像雄鸠那样进献微末诚信啊，谗谄小人又百般阻挠蒙蔽圣听。
欲俟时于须臾兮，日阴曀其将暮。
欲俟时于须臾兮，日阴曀其将暮。
译文：想默默地随风俯仰顺从流俗啊，心中又犹豫不甘堕落丧失操行。
时迟迟其日进兮，年忽忽而日度。
时迟迟其日进兮，年忽忽而日度。
译文：心里不快愁肠百结啊，心绪繁乱忧思深长。
妄周容而入世兮，内距闭而不开。
妄周容而入世兮，内距闭而不开。
译文：我在山野摘取芳草薜荔啊，采集香草撚支在小洲上。
俟时风之清激兮，愈氛雾其如塺。
俟时风之清激兮，愈氛雾其如塺。
译文：我北望高山叹息流涕啊，止不住的悲泣长思难忘。
进雄鸠之耿耿兮，谗介介而蔽之。
进雄鸠之耿耿兮，谗介介而蔽之。
译文：怎不怀忧令人志消神伤啊，太阳渐渐昏暗沉落西方。
默顺风以偃仰兮，尚由由而进之。
默顺风以偃仰兮，尚由由而进之。
译文：尾声：
心懭悢以冤结兮，情舛错以曼忧。
心懭悢以冤结兮，情舛错以曼忧。
译文：江湘滔滔不断东流啊，鼓浪扬波飞流而去。
搴薜荔于山野兮，采撚支于中洲。
搴薜荔于山野兮，采撚支于中洲。
译文：辗转反侧忧愁难眠啊，怨情难消长恨难驱。
望高丘而叹涕兮，悲吸吸而长怀。
望高丘而叹涕兮，悲吸吸而长怀。
译文：生不逢时有何办法啊，心中忧愁泪落如雨。
孰契契而委栋兮，日晻晻而下颓。
孰契契而委栋兮，日晻晻而下颓。
译文：悲余心之悁悁兮，哀故邦之逢殃。
叹曰：
叹曰：
译文：离开郢都九年不能归啊，我孑然一身走向南方。
江湘油油长流汩兮，挑揄扬汰荡迅疾兮。
江湘油油长流汩兮，挑揄扬汰荡迅疾兮。
译文：想起楚国的污浊世风啊，我心绪烦乱不能忍受。
忧心展转愁怫郁兮，冤结未舒长隐忿兮，
忧心展转愁怫郁兮，冤结未舒长隐忿兮，
译文：沿着山野我呼唤清平啊，山弯弯里我慢步行走。
丁时逢殃可奈何兮，劳心悁悁涕滂沱兮。
丁时逢殃可奈何兮，劳心悁悁涕滂沱兮。
译文：我在平坦的山窝里巡行啊，四周一片空虚寂寞无声。
忧苦
忧苦
译文：我身靠着山岩悲痛流涕啊，我心中忧苦憔悴无欢情。
悲余心之悁悁兮，哀故邦之逢殃。
悲余心之悁悁兮，哀故邦之逢殃。
译文：登上高高山顶久立长望啊，看一看故乡望一望南郢。
辞九年而不复兮，独茕茕而南行。
辞九年而不复兮，独茕茕而南行。
译文：山峦绵绵一眼望不到头啊，路途遥遥归期无奈难定。
思余俗之流风兮，心纷错而不受。
思余俗之流风兮，心纷错而不受。
译文：耳听神鸟玄鹤引颈晨鸣啊，看见它站立在峨峨山顶。
遵野莽以呼风兮，步从容于山廋。
遵野莽以呼风兮，步从容于山廋。
译文：孤独愤闷我要排解哀思啊，游江中芳洲纵情歌唱。
巡陆夷之曲衍兮，幽空虚以寂寞。
巡陆夷之曲衍兮，幽空虚以寂寞。
译文：三青鸟从南方翩翩飞来啊，看它神态想要飞向北方。
倚石岩以流涕兮，忧憔悴而无乐。
倚石岩以流涕兮，忧憔悴而无乐。
译文：我想让三青鸟为我捎信啊，它疾速飞去我难寄衷肠。
登巑岏以长企兮，望南郢而闚之。
登巑岏以长企兮，望南郢而闚之。
译文：我想改变志向和节操啊，可心乱如麻忠诚难忘。
山修远其辽辽兮，涂漫漫其无时。
山修远其辽辽兮，涂漫漫其无时。
译文：表面上我自由自在地游览啊，可内心忧痛含悲满怀哀伤。
听玄鹤之晨鸣兮，于高冈之峨峨。
听玄鹤之晨鸣兮，于高冈之峨峨。
译文：暂且求得片刻时光把忧思忘却啊，可忧愁烦乱又渐渐堵满心房。
独愤积而哀娱兮，翔江洲而安歌。
独愤积而哀娱兮，翔江洲而安歌。
译文：我希望鼓瑟吹笙舒解忧愤啊，可心中愁思百结难遣难忘。
三鸟飞以自南兮，览其志而欲北。
三鸟飞以自南兮，览其志而欲北。
译文：悲吟《离骚》抒怀明志啊，心中忧苦难尽诉于《九章》。
原寄言于三鸟兮，去飘疾而不可得。
原寄言于三鸟兮，去飘疾而不可得。
译文：我止不住的抽泣声声悲啼啊，拭不干的涕泪满面交流成行。
欲迁志而改操兮，心纷结其未离。
欲迁志而改操兮，心纷结其未离。
译文：把明珠丢进泥里令人伤心啊，把鱼眼当做宝珠严严收藏。
外彷徨而游览兮，内恻隐而含哀。
外彷徨而游览兮，内恻隐而含哀。
译文：把骡子和骏马混同一样啊，无才无德之徒杂集一堂。
聊须臾以时忘兮，心渐渐其烦错。
聊须臾以时忘兮，心渐渐其烦错。
译文：恶草葛藟爬满桂树枝干啊，恶鸟鸱鸮落在木兰树上。
原假簧以舒忧兮，志纡郁其难释。
原假簧以舒忧兮，志纡郁其难释。
译文：贪愚小人在朝堂高谈阔论啊，高士贤良却放逐山野蛮荒。
叹《离骚》以扬意兮，犹未殫于《九章》。
叹《离骚》以扬意兮，犹未殫于《九章》。
译文：厌弃古乐虞舜的箫《韶》啊，却把流行的《激楚》欣赏。
长嘘吸以于悒兮，涕横集而成行。
长嘘吸以于悒兮，涕横集而成行。
译文：传国九鼎沉入江淮啊，反把土锅摆在殿堂。
伤明珠之赴泥兮，鱼眼玑之坚藏。
伤明珠之赴泥兮，鱼眼玑之坚藏。
译文：人心怀有淳朴的古风啊，但世风日下难保久长。
同驽骡与乘駔兮，杂斑駮与阘茸。
同驽骡与乘駔兮，杂斑駮与阘茸。
译文：我转身登上向南的道路啊，就像征夫昼夜辛苦奔忙。
葛藟虆于桂树兮，鸱鸮集于木兰。
葛藟虆于桂树兮，鸱鸮集于木兰。
译文：我思念着回郢的道路啊，一步三回首难舍难忘。
偓促谈于廊庙兮，律魁放乎山间。
偓促谈于廊庙兮，律魁放乎山间。
译文：禁不住的涕泣交流啊，老泪纵横滚滚流淌。
恶虞氏之箫《韶》兮，好遗风之《激楚》。
恶虞氏之箫《韶》兮，好遗风之《激楚》。
译文：尾声：
潜周鼎于江淮兮，爨土鬵于中宇。
潜周鼎于江淮兮，爨土鬵于中宇。
译文：登上高山远望，心中无限悲伤啊。看那草木茂盛，眼泪流水般流淌啊。
且人心之持旧兮，而不可保长。
且人心之持旧兮，而不可保长。
译文：思念故乡回头北望，禁不住泪水浪浪啊。摧折我的意志信念，与世俗随声应响啊。
邅彼南道兮，征夫宵行。
邅彼南道兮，征夫宵行。
译文：可自念我孤单一人，我找谁侍奉君王啊？我的仆人慌恐愁苦，像流水般的散亡啊。
思念郢路兮，还顾睠睠。
思念郢路兮，还顾睠睠。
译文：昔皇考之嘉志兮，喜登能而亮贤。
涕流交集兮，泣下涟涟。
涕流交集兮，泣下涟涟。
译文：他情性纯洁身无污秽啊，行为无过失姿质美盛。
叹曰：
叹曰：
译文：远逐奸佞和谄谀小人啊，斥退谗夫和嬖爱近臣。
登山长望中心悲兮，菀彼青青泣如颓兮，
登山长望中心悲兮，菀彼青青泣如颓兮，
译文：亲近诚厚的忠正之士啊，招纳贤良和明智之人。
留思北顾涕渐渐兮，折锐摧矜凝氾滥兮，
留思北顾涕渐渐兮，折锐摧矜凝氾滥兮，
译文：他心胸开阔不可度量啊，性情恬逸深渊般沉静。
念我茕茕魂谁求兮，仆夫慌悴散若流兮。
念我茕茕魂谁求兮，仆夫慌悴散若流兮。
译文：邪僻的言行难以侵入啊，永葆忠诚之志不变更
愍命
愍命
译文：把乱政的侍妾从后宫中赶出啊，把贤女宓妃从洛水迎进宫中。
昔皇考之嘉志兮，喜登能而亮贤。
昔皇考之嘉志兮，喜登能而亮贤。
译文：把谗夫佞贼从朝廷逐出啊，把吕望管仲从民间选进朝中。
情纯洁而罔薉兮，姿盛质而无愆。
情纯洁而罔薉兮，姿盛质而无愆。
译文：让山野之中没有怨恨之士啊，使江边泽畔没有隐居的贤能。
放佞人与谄谀兮，斥谗夫与便嬖。
放佞人与谄谀兮，斥谗夫与便嬖。
译文：把三苗之类的奸佞通通放逐啊，让伊尹皋陶样的贤臣充满朝廷。
亲忠正之悃诚兮，招贞良与明智。
亲忠正之悃诚兮，招贞良与明智。
译文：如今善恶不分里外颠倒啊，反把裙裳当成上衣。
心溶溶其不可量兮，情澹澹其若渊。
心溶溶其不可量兮，情澹澹其若渊。
译文：亲近宋万之流置于高位啊，反把周公邵公放逐废弃。
回邪辟而不能入兮，诚原藏而不可迁。
回邪辟而不能入兮，诚原藏而不可迁。
译文：弃千里马不用让它拉车负重啊，却乘驾驴骡让它飞奔驰骋。
逐下袟于後堂兮，迎虙妃于伊雒。
逐下袟于後堂兮，迎虙妃于伊雒。
译文：把蔡国美女贬逐赶出帷帐啊，反纳戎狄丑妇让她着彩披凤。
刜谗贼于中廇兮，选吕管于榛薄。
刜谗贼于中廇兮，选吕管于榛薄。
译文：勇士庆忌囚禁在地牢啊，却让懦夫陈不占解围出征。
丛林之下无怨士兮，江河之畔无隐夫。
丛林之下无怨士兮，江河之畔无隐夫。
译文：摔碎伯牙名琴号钟啊，反把小筝弹奏拨弄。
三苗之徒以放逐兮，伊皋之伦以充庐。
三苗之徒以放逐兮，伊皋之伦以充庐。
译文：把石头珍藏在金匮里啊，却把美玉抛弃在院中。
今反表以为里兮，颠裳以为衣。
今反表以为里兮，颠裳以为衣。
译文：韩信身披铠甲只当小卒啊，反让小兵为大将率兵攻城。
戚宋万于两楹兮，废周邵于遐夷。
戚宋万于两楹兮，废周邵于遐夷。
译文：把芳草莞芎遗弃在水泽啊，匏瓢藏在竹器让虫蛀尽。
却骐骥以转运兮，腾驴骡以驰逐。
却骐骥以转运兮，腾驴骡以驰逐。
译文：麒麟奔窜在水泊大泽啊，熊罴成群在御苑安然徘徊。
蔡女黜而出帷兮，戎妇入而綵绣服。
蔡女黜而出帷兮，戎妇入而綵绣服。
译文：把芳枝玉花摧残折尽啊，却栽植多刺的枳棘和木柴。
庆忌囚于阱室兮，陈不占战而赴围。
庆忌囚于阱室兮，陈不占战而赴围。
译文：挖掉香草荃蕙和射干啊，却把藜藿蘘荷恶草败叶栽。
破伯牙之号钟兮，挟人筝而弹纬。
破伯牙之号钟兮，挟人筝而弹纬。
译文：可惜今世与从前多么悬殊啊，想想先前看看现今真不相同。
藏瑉石于金匮兮，捐赤瑾于中庭。
藏瑉石于金匮兮，捐赤瑾于中庭。
译文：有人沉沦世俗不能显达啊，有人清明自励不为世容。
韩信蒙于介胄兮，行夫将而攻城。
韩信蒙于介胄兮，行夫将而攻城。
译文：可怜我生不逢时啊，独受苦难遭罪过。
莞芎弃于泽洲兮，瓟瓥蠹于筐簏。
莞芎弃于泽洲兮，瓟瓥蠹于筐簏。
译文：我虽忠直地表明心志啊，但与君心相违遭排斥。
麒麟奔于九皋兮，熊罴群而逸囿。
麒麟奔于九皋兮，熊罴群而逸囿。
译文：我真诚爱惜芬芳香气啊，君王反说这是腐臭气息。
折芳枝与琼华兮，树枳棘与薪柴。
折芳枝与琼华兮，树枳棘与薪柴。
译文：怀揣椒聊香气四溢啊，竟逢乱世身遭打击。
掘荃蕙与射干兮，耘藜藿与蘘荷。
掘荃蕙与射干兮，耘藜藿与蘘荷。
译文：尾声：
惜今世其何殊兮，远近思而不同。
惜今世其何殊兮，远近思而不同。
译文：圣君已经逝世，一去不回返啊。山中幽暗危险，郢都路遥远啊。
或沉沦其无所达兮，或清激其无所通。
或沉沦其无所达兮，或清激其无所通。
译文：谗人花言巧语，可向谁诉说啊，行人前途茫茫，又能向谁言啊。
哀余生之不当兮，独蒙毒而逢尤。
哀余生之不当兮，独蒙毒而逢尤。
译文：边走边吟边长叹，一声声悲叹不断啊。忧愁凄苦满心怀，穷愁潦倒悲无限啊。
虽謇謇以申志兮，君乖差而屏之。
虽謇謇以申志兮，君乖差而屏之。
译文：冥冥深林兮，树木郁郁。
诚惜芳之菲菲兮，反以兹为腐也。
诚惜芳之菲菲兮，反以兹为腐也。
译文：高山起伏峥嵘险峻啊，峻岭绵绵遮天蔽日。
怀椒聊之蔎蔎兮，乃逢纷以罹诟也。
怀椒聊之蔎蔎兮，乃逢纷以罹诟也。
译文：可怜我心中无限愁苦啊，我两眼模糊泪下如雨。
叹曰：
叹曰：
译文：疾风萧萧摇动草木啊，浓云团团翻滚飘浮。
嘉皇既殁终不返兮，山中幽险郢路远兮。
嘉皇既殁终不返兮，山中幽险郢路远兮。
译文：可怜我一生毫无欢乐啊，忧愁困苦在野岭荒山。
谗人諓諓孰可愬兮，征夫罔极谁可语兮。
谗人諓諓孰可愬兮，征夫罔极谁可语兮。
译文：白天我在长长山坡游荡啊，夜晚我辗转反侧独宿孤眠。
行吟累欷声喟喟兮，怀忧含戚何侘傺兮。
行吟累欷声喟喟兮，怀忧含戚何侘傺兮。
译文：我披头散发一头散乱啊，我劳苦憔悴病病恹恹。
思古
思古
译文：我神魂不定匆匆南行啊，我泪水不止沾湿衣衫。
冥冥深林兮，树木郁郁。
冥冥深林兮，树木郁郁。
译文：心中忧愁凄苦向谁诉说啊，我只好噤声闭口不语不言。
山参差以崭岩兮，阜杳杳以蔽日。
山参差以崭岩兮，阜杳杳以蔽日。
译文：离开郢都我的故里家乡啊，渡过湘江沅水漂泊远迁。
悲余心之悁悁兮，目眇眇而遗泣。
悲余心之悁悁兮，目眇眇而遗泣。
译文：念我的祖国横遭危难啊，宗庙无人祭祀香火断。
风骚屑以摇木兮，云吸吸以湫戾。
风骚屑以摇木兮，云吸吸以湫戾。
译文：哀怜祖宗事业无人继承啊，心中惶惶恐惧自伤自怜。
悲余生之无欢兮，愁倥傯于山陆。
悲余生之无欢兮，愁倥傯于山陆。
译文：暂且在山峡行走游荡啊，信步周游在大江岸畔。
旦徘徊于长阪兮，夕彷徨而独宿。
旦徘徊于长阪兮，夕彷徨而独宿。
译文：面临江水放声长啸啊，徘徊徜徉纵日游观。
发披披以鬤鬤兮，躬劬劳而瘏悴。
发披披以鬤鬤兮，躬劬劳而瘏悴。
译文：作《离骚》隐约谏戒君王啊，盼君王顿然醒悟更张改弦。
魂俇俇而南行兮，泣霑襟而濡袂。
魂俇俇而南行兮，泣霑襟而濡袂。
译文：召还我的车驾回郢都啊，重修先王的旧规常典。
心婵媛而无告兮，口噤闭而不言。
心婵媛而无告兮，口噤闭而不言。
译文：道路遥远实难回还啊，可伤我一片思君之心不断。
违郢都之旧闾兮，回湘、沅而远迁。
违郢都之旧闾兮，回湘、沅而远迁。
译文：君王背离三皇五帝的常法啊，断绝《洪范》的纲纪法宪。
念余邦之横陷兮，宗鬼神之无次。
念余邦之横陷兮，宗鬼神之无次。
译文：抛弃圆规矩尺而违背法度啊，丢开衡称而任意称重量短。
闵先嗣之中绝兮，心惶惑而自悲。
闵先嗣之中绝兮，心惶惑而自悲。
译文：执持法纪的人被弃置不用啊，阿谀谗谄小人陪侍在君前。
聊浮游于山陿兮，步周流于江畔。
聊浮游于山陿兮，步周流于江畔。
译文：甘棠枯死在野草丛中啊，蒺藜荆棘却种满庭院。
临深水而长啸兮，且倘佯而氾观。
临深水而长啸兮，且倘佯而氾观。
译文：美女西施被贬出宫中啊，丑妇仳倠反侍立堂前。
兴离骚之微文兮，冀灵修之壹悟。
兴离骚之微文兮，冀灵修之壹悟。
译文：乌获得宠与君王同车共乘啊，燕公养马操劳在马厩圈栏。
还余车于南郢兮，复往轨于初古。
还余车于南郢兮，复往轨于初古。
译文：蒯瞆忤逆不义反进宗庙啊，皋陶贤明却弃逐荒野山间。
道修远其难迁兮，伤余心之不能已。
道修远其难迁兮，伤余心之不能已。
译文：见是非如此颠倒使我长叹啊，想进身献忠心又迟疑难决断。
背三五之典刑兮，绝洪范之辟纪。
背三五之典刑兮，绝洪范之辟纪。
译文：还是乘浮白水远走高飞吧，趁此退身永别这龌龊世间。
播规矩以背度兮，错权衡而任意。
播规矩以背度兮，错权衡而任意。
译文：尾声：
操绳墨而放弃兮，倾容幸而侍侧。
操绳墨而放弃兮，倾容幸而侍侧。
译文：徜徉在垆山坡池水深深啊，徘徊在汉水边涕泪涟涟。
甘棠枯于丰草兮，藜棘树于中庭。
甘棠枯于丰草兮，藜棘树于中庭。
译文：子期伯牙已死谁把琴音弹奏啊，纤阿不把车驾，怎能把技艺献？
西施斥于北宫兮，仳倠倚于弥楹。
西施斥于北宫兮，仳倠倚于弥楹。
译文：倍增哀伤凄然长叹，心肠痛断啊，回望高山悲痛泣下，泪洒江天。
乌获戚而骖乘兮，燕公操于马圉。
乌获戚而骖乘兮，燕公操于马圉。
译文：悲余性之不可改兮，屡惩艾而不迻。
蒯聩登于清府兮，咎繇弃而在野。
蒯聩登于清府兮，咎繇弃而在野。
译文：我披服众芳艳丽鲜明与众不同啊，我志愿高远巍然充塞天地。
盖见兹以永叹兮，欲登阶而狐疑。
盖见兹以永叹兮，欲登阶而狐疑。
译文：愿像仙人王乔乘云驾雾啊，驾起红云飞行遨游在太空。
乘白水而高骛兮，因徙弛而长词。
乘白水而高骛兮，因徙弛而长词。
译文：愿与天地同寿长命无期啊，与日月同辉齐放光明。
叹曰：
叹曰：
译文：登上昆仑山北向天门啊，众仙人齐来拜见接迎。
倘佯垆阪沼水深兮，容与汉渚涕淫淫兮，
倘佯垆阪沼水深兮，容与汉渚涕淫淫兮，
译文：在北极挑选忠正的鬼神啊，与我从玄阙山同登天庭。
锺牙已死谁为声兮？纤阿不御焉舒情兮，
锺牙已死谁为声兮？纤阿不御焉舒情兮，
译文：掉转我的车驾向西行啊，高举虹旗直驱玉门山顶。
曾哀悽欷心离离兮，还顾高丘泣如洒兮。
曾哀悽欷心离离兮，还顾高丘泣如洒兮。
译文：驾起六龙奔驰在三危仙山啊，召西方众神灵齐会九曲水滨。
远游
远游
译文：让我的车驾绕过西山啊，横度飞泉谷向南奔行。
悲余性之不可改兮，屡惩艾而不迻。
悲余性之不可改兮，屡惩艾而不迻。
译文：穿越都广山野一直向南啊，经过海神祝融的驻地朱冥。
服觉皓以殊俗兮，貌揭揭以巍巍。
服觉皓以殊俗兮，貌揭揭以巍巍。
译文：回转车驾绕过大火山啊，我在咸池两次驻马暂停。
譬若王侨之乘云兮，载赤霄而凌太清。
譬若王侨之乘云兮，载赤霄而凌太清。
译文：穿过鸿蒙之气向东去啊，到东海扶桑树上拴六龙。
欲与天地参寿兮，与日月而比荣。
欲与天地参寿兮，与日月而比荣。
译文：我遍行天下周游四海啊，我上天下地奔走飞行。
登昆仑而北首兮，悉灵圉而来谒。
登昆仑而北首兮，悉灵圉而来谒。
译文：召九天神灵聚会天中啊，高树彩旗指挥四方神灵。
选鬼神于太阴兮，登阊阖于玄阙。
选鬼神于太阴兮，登阊阖于玄阙。
译文：乘驾鸾风向上飞行啊，紧紧跟随玄鹤和鹪明。
回朕车俾西引兮，褰虹旗于玉门。
回朕车俾西引兮，褰虹旗于玉门。
译文：孔鸟飞舞来往迎送啊，群鹤飞集在北极之星。
驰六龙于三危兮，朝西灵于九滨。
驰六龙于三危兮，朝西灵于九滨。
译文：排开帝宫和天苑啊，登上悬圃目炫销魂。
结余轸于西山兮，横飞谷以南征。
结余轸于西山兮，横飞谷以南征。
译文：系结玉枝增加佩饰啊，太阳隐没再升起长庚。
绝都广以直指兮，历祝融于硃冥。
绝都广以直指兮，历祝融于硃冥。
译文：乘惊雷追逐奔逸的闪电啊，把害人的百鬼锁在北极星。
枉玉衡于炎火兮，委两馆于咸唐。
枉玉衡于炎火兮，委两馆于咸唐。
译文：驱赶风伯让他前面开路啊，再把玄帝暂囚禁在虞渊中。
贯澒濛以东朅兮，维六龙于扶桑。
贯澒濛以东朅兮，维六龙于扶桑。
译文：迎着高风在高空徘徊啊，我要把北方周游遍行。
周流览于四海兮，志升降以高驰。
周流览于四海兮，志升降以高驰。
译文：我向颛顼帝陈述衷情啊，再到空桑山考问玄冥。
徵九神于回极兮，建虹采以招指。
徵九神于回极兮，建虹采以招指。
译文：转过车头再驰向崇山啊，再至苍梧山向舜帝奏明。
驾鸾凤以上游兮，从玄鹤与鹪明。
驾鸾凤以上游兮，从玄鹤与鹪明。
译文：驾起杨木轻舟来至会稽啊，向伍子胥问道在五湖之中。
孔鸟飞而送迎兮，腾群鹤于瑶光。
孔鸟飞而送迎兮，腾群鹤于瑶光。
译文：看见楚国窳败的政治和恶俗啊，我自沉沅湘坚守峻洁的操行。
排帝宫与罗囿兮，升县圃以眩灭。
排帝宫与罗囿兮，升县圃以眩灭。
译文：望故乡一片昏暗不明啊，世道混乱污浊方兴未尽。
结琼枝以杂佩兮，立长庚以继日。
结琼枝以杂佩兮，立长庚以继日。
译文：怀抱兰草白茝一派芳香啊，反遭奸人嫉妒被摧残凋零。
凌惊雷以轶骇电兮，缀鬼谷于北辰。
凌惊雷以轶骇电兮，缀鬼谷于北辰。
译文：君王张设绛帷多么鲜明美好啊，然政风衰颓正好自蔽圣聪。
鞭风伯使先驱兮，囚灵玄于虞渊。
鞭风伯使先驱兮，囚灵玄于虞渊。
译文：明亮亮的太阳西山隐没啊，余光闪耀还想高照当空。
遡高风以低佪兮，览周流于朔方。
遡高风以低佪兮，览周流于朔方。
译文：暂且趁此时光游戏片刻啊，可愁思如故难得欢情。
就颛顼而敶辞兮，考玄冥于空桑。
就颛顼而敶辞兮，考玄冥于空桑。
译文：尾声：
旋车逝于崇山兮，奏虞舜于苍梧。
旋车逝于崇山兮，奏虞舜于苍梧。
译文：就像那水中蛟龙，腾云驾雾飞升啊，在浓云里浮游，
济杨舟于会稽兮，就申胥于五湖。
济杨舟于会稽兮，就申胥于五湖。
译文：纷然如雾一片蒙蒙啊。
见南郢之流风兮，殒余躬于沅湘。
见南郢之流风兮，殒余躬于沅湘。
译文：蜿蜒纵横如水流，雷鸣电闪，飞向高空啊。
望旧邦之黯黮兮，时溷浊其犹未央。
望旧邦之黯黮兮，时溷浊其犹未央。
译文：飞上天空，弃去污浊乘清风，进入帝宫啊。
怀兰茝之芬芳兮，妒被离而折之。
怀兰茝之芬芳兮，妒被离而折之。
译文：摆龙尾振双翅，乘风驾雨，遨游太空啊。
张绛帷以襜襜兮，风邑邑而蔽之。
张绛帷以襜襜兮，风邑邑而蔽之。
日暾暾其西舍兮，阳焱焱而复顾。
日暾暾其西舍兮，阳焱焱而复顾。
聊假日以须臾兮，何骚骚而自故。
聊假日以须臾兮，何骚骚而自故。
叹曰：
叹曰：
譬彼蛟龙乘云浮兮，
譬彼蛟龙乘云浮兮，
汎淫澒溶纷若雾兮。
汎淫澒溶纷若雾兮。
潺湲轇轕雷动电发馺高举兮。
潺湲轇轕雷动电发馺高举兮。
升虚凌冥沛浊浮清入帝宫兮，
升虚凌冥沛浊浮清入帝宫兮，
摇翘奋羽驰风骋雨游无穷兮。
摇翘奋羽驰风骋雨游无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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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

屈原 屈原 〔先秦〕

背 赏 繁 译
惜诵
惜诵
译文：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
　　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
　　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
译文：如果我的话不是出于忠诚啊，我愿上指苍天让他来作证。
　　所作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
　　所作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
译文：让五方神帝来公平裁决吧，我愿面对六宗神祇把事理说清。
　　令五帝使折中兮，戒六神与向服。
　　令五帝使折中兮，戒六神与向服。
译文：请山川众神都来听证做陪审啊，命法官皋陶把是非曲直判明。
　　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
　　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
译文：我竭尽忠诚来侍奉君王啊，反被小人看作是多余的瘤肿。
　　竭忠诚而事君兮，反离群而赘肬。
　　竭忠诚而事君兮，反离群而赘肬。
译文：我不懂奉迎谄媚而惹恼小人啊，只有等待明君体察我的衷情。
　　忘儇媚以背众兮，待明君其知之。
　　忘儇媚以背众兮，待明君其知之。
译文：我的一言一行都有迹可查啊，我表里如一从不变更。
　　言与行其可迹兮，情与貌其不变。
　　言与行其可迹兮，情与貌其不变。
译文：所以考察臣子没有比得上君王的啊，因为这种考察在眼前就可得到印证。
　　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证之不远。
　　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证之不远。
译文：我坚守人生道义是先君后己，竟然被众人怨恨仇视。
　　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也。
　　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也。
译文：我心中思念的只有君王您啊，众人却把我当做仇敌。
　　专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雠也。
　　专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雠也。
译文：我忠诚专一毫不迟疑，可结果却不能保全自己。
　　壹心而不豫兮，羌无可保也。
　　壹心而不豫兮，羌无可保也。
译文：我极力地亲近君王别无他想，却成了招灾惹祸的根基！
　　疾亲君而无他兮，有招祸之道也。
　　疾亲君而无他兮，有招祸之道也。
译文：为君王着想没人比我更忠心啊，我竟然忘却了自己人微才疏。
　　思君其莫我忠兮，忽忘身之贱贫。
　　思君其莫我忠兮，忽忘身之贱贫。
译文：侍奉君王我从不三心二意啊，根本不知什么取宠邀幸的门路。
　　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
　　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
译文：忠心有何罪竟遭惩罚啊，这真是我心中从未意想到。
　　患何罪以遇罚兮，亦非余之所志也。
　　患何罪以遇罚兮，亦非余之所志也。
译文：行为不同俗随流就要跌跤，还要受到群小的讥讽嗤笑。
　　行不群以巅越兮，又众兆之所咍也。
　　行不群以巅越兮，又众兆之所咍也。
译文：一连串的责怪，不断的诽谤啊，真使我愁肠百结不平难消！
　　纷逢尤以离谤兮，謇不可释也。
　　纷逢尤以离谤兮，謇不可释也。
译文：心情郁郁难以倾诉啊，君王受蒙蔽忠心难剖。
　　情沉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
　　情沉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
译文：心头愁闷失意潦倒啊，又有谁理解我心头的苦恼。
　　心郁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
　　心郁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
译文：本来有说不完的话却无法投寄啊，我愿陈述心志却无路使君王知晓。
　　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志而无路。
　　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志而无路。
译文：隐退沉默吧，可谁又明白我呢？上前呼喊吧，可谁又听我的呼号？
　　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吾闻。
　　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吾闻。
译文：一再的失意使我心烦意乱啊，满怀的愁绪呵，难写难描。
　　申侘傺之烦惑兮，中闷瞀之忳忳。
　　申侘傺之烦惑兮，中闷瞀之忳忳。
译文：从前我曾梦中飞游苍天啊，魂悠悠中途遇河却无渡船。
　　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
　　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
译文：我请大神替我占卜啊，他说：“你有大志可惜无外人助援。”
　　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
　　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
译文：“难道我就终将孤独被君王疏远？”他说：“可以为君王着想却不可依仗。
　　终危独以离异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
　　终危独以离异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
译文：因为众口一词可以把黄金熔化啊，当初你就是这样忠诚才遭受到危险。
　　故众口其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
　　故众口其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
译文：被汤烫过的人见到凉菜也要吹气，为什么你不把初衷改变改变？
　　惩于羹者而吹齑兮，何不变此志也？
　　惩于羹者而吹齑兮，何不变此志也？
译文：想不用天梯就打算登天，你的态度一丝没改还像从前。
　　欲释阶而登天兮，犹有曩之态也。
　　欲释阶而登天兮，犹有曩之态也。
译文：众人害怕你，不与你同心同德，为什么会和你做伴？
　　众骇遽以离心兮，又何以为此伴也？
　　众骇遽以离心兮，又何以为此伴也？
译文：虽同事一君但你们路途各异，为什么会给你助援？
　　同极而异路兮，又何以为此援也？
　　同极而异路兮，又何以为此援也？
译文：晋国的申生是个孝子啊，父亲把他逼死就是听信了谗言。
　　晋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
　　晋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
译文：鲧为人刚直不活转，他的功业因此不得实现。”
　　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
　　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
译文：我听说尽忠君王容易与人结怨，对此我毫不在意以为是夸大。
　　吾闻作忠以造怨兮，忽谓之过言。
　　吾闻作忠以造怨兮，忽谓之过言。
译文：手臂多次折伤的人可能成良医，如今我才明白这话一点儿不差。
　　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而知其信然。
　　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而知其信然。
译文：如今这个世道，天上利箭横飞，地上张罗设网。
　　矰弋机而在上兮，罻罗张而在下。
　　矰弋机而在上兮，罻罗张而在下。
译文：处处暗设机关陷害君王，哪里有我立足容身的地方。
　　设张辟以娱君兮，愿侧身而无所。
　　设张辟以娱君兮，愿侧身而无所。
译文：我徘徊不去以求留在君王身旁啊，又怕更大的祸患落在头上。
　　欲儃徊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
　　欲儃徊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
译文：我想抽身远走高飞啊，又怕君王诬我说：“你背叛我，要去什么地方？”
　　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汝何之？
　　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汝何之？
译文：想放弃正路像小人那样乱窜啊，可我一向心坚志专又不忍心。
　　欲横奔而失路兮，盖志坚而不忍。
　　欲横奔而失路兮，盖志坚而不忍。
译文：我的前胸和后背就像裂开一样啊，我心头郁闷难舒，绞痛难忍。
　　背膺牉以交痛兮，心郁结而纡轸。
　　背膺牉以交痛兮，心郁结而纡轸。
译文：捣碎木兰，揉碎蕙草啊，舂碎申椒做干粮。
　　擣木兰以矫蕙兮，糳申椒以为粮。
　　擣木兰以矫蕙兮，糳申椒以为粮。
译文：再播种下江离栽上菊花啊，待到春天做成干粮芬芳。
　　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
　　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
译文：唯恐我的真情得不到表达啊，所以三番五次表明衷肠。
　　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
　　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
译文：保持自己的美德，离群索居吧，我反复想过隐身远藏。
　　矫兹媚以私处兮，愿曾思而远身。
　　矫兹媚以私处兮，愿曾思而远身。
译文：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涉江
涉江
译文：腰间挂着长长的宝剑啊，头上戴着高高的通天冠。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译文：缀着明月珠啊，身佩美玉串串。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译文：世道混浊没有人理解我啊，我要远走高飞，毫不留恋。
　　被明月兮佩宝璐。
　　被明月兮佩宝璐。
译文：驾起青龙白龙车啊，我与舜帝啊同游天帝的玉园。
　　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
　　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
译文：登上昆仑山啊，把玉树花美餐。我和天地啊一样长寿，
　　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
　　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
译文：我和日月啊一样光灿灿。
　　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
　　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
译文：痛心啊南方并没有人了解我，天一亮我就渡过了湘水长江。
　　与日月兮同光。
　　与日月兮同光。
译文：登上鄂渚我回头眺望啊，唉，丝丝寒风凄苦悲凉。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
译文：让我的马儿在山边漫步，把我的车儿停放在林旁。
　　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
　　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
译文：我驾一叶扁舟上溯沅水啊，齐力摇起船桨，拍水击浪。
　　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
　　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
译文：船儿随波起伏不肯前进啊，陷入旋涡打转波荡。
　　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
　　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
译文：早晨，从枉渚出发，晚上，投宿在辰阳。
　　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
　　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
译文：只要我的心端正坦荡，即使身处僻远又有什么妨害呢？
　　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
　　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
译文：行到溆浦我有些打不定主意啊，心中迷惘不知该去何方。
　　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
　　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
译文：茂密的山林一片阴暗啊，那本是猿猴住的地方。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
译文：高峻的大山遮天蔽日啊，山下淫雨霏霏迷迷茫茫。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译文：无边无际的雪花啊飞飞扬扬，布满天空的浓云阴沉无光。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译文：可怜我一生无欢乐啊，孤独地生活在这高山老林中。
　　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译文：我不能改变心志去随波逐流啊，当然就要穷愁潦倒终生。
　　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
　　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
译文：接舆愤世剃去自己的头发，桑扈穷得裸体而行。
　　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译文：忠心的人啊，不被重用，贤明的人求进身也难成功。
　　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
　　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
译文：伍子胥终遭祸殃啊，比干被剖心不得善终。
　　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
　　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
译文：纵观历史都是这样啊，我又何苦抱怨今人的行径！
　　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
　　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
译文：但我要坚持正道而毫不犹豫，当然那将使我一生遭难不见光明！
　　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译文：尾声：鸾鸟和凤凰啊，一天比一天远了。
　　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
　　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终身！
译文：燕雀和乌鹊啊，却把窝筑在庙堂上面。
　　乱曰：鸾鸟凤皇，日以远兮。
　　乱曰：鸾鸟凤皇，日以远兮。
译文：瑞香和辛夷啊，都死在林丛草间。
　　燕雀乌鹊，巢堂坛兮。
　　燕雀乌鹊，巢堂坛兮。
译文：腥的臊的都被重用啊。芳的香的却不得靠前。
　　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译文：阴阳错位都颠倒了位置，这世道真是失常大变。
　　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
　　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
译文：怀抱忠心的人反失意，我还是赶快远走别迟疑！
　　阴阳易位，时不当兮。
　　阴阳易位，时不当兮。
译文：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
　　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
译文：他们颠沛流离，亲人失散啊，正当仲春二月逃向东方。
哀郢
哀郢
译文：离开故乡郢都走向远处啊，沿着长江夏水流亡。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译文：一走出城门我心不禁一阵疼痛啊，甲日的早晨我动身向东方。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译文：从郢都出发离开家乡啊，我心中恍惚，前途渺茫。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译文：举起船桨让船儿随水飘荡啊，可怜我再也见不到君王。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鼂吾以行。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鼂吾以行。
译文：远望那高大的梓树我不禁长叹啊，眼泪就像雪珠般簌簌流淌。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其焉极？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其焉极？
译文：过了夏首一路飞流直下啊，回头已看不见郢都城门在何方。
　　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译文：牵肠挂肚心悲伤啊，前途渺茫不知何处是我停脚的地方。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译文：随着风波任其漂泊吧，从此我就是一个无家的浪子到处飘荡。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译文：航行在汹涌的波涛上啊，就像飞了起来不知把我抛向何方。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
译文：情思郁结难排解啊，愁肠百曲不舒畅。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译文：我将让我的船儿顺流东下啊，先南入洞庭再北上长江。
　　凌阳侯之汜滥兮，忽翱翔之焉薄。
　　凌阳侯之汜滥兮，忽翱翔之焉薄。
译文：离开了世世代代居住的故土啊，而今漂泊来东方！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译文：我的心一直想回去啊，何曾一时一刻把它忘记。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译文：船背夏首向东行啊，心儿却飞向西，悲伤啊郢都一天比一天远离。
　　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译文：登上水边高地纵目远望啊，想借此暂且舒散一下我的愁绪。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译文：可一见这片安乐的土地悲心又起啊，可怜大江两岸还保存着古朴的风气。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译文：面对着洪波巨浪往哪儿去啊，烟波浩渺南渡又将到何处？
　　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
　　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
译文：想不到高屋大厦变成废墟啊，两座东门怎么能荒草簇簇？
　　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译文：心中不快这样久啊，旧忧未去又添新愁。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译文：想郢都的道路是多么遥远啊，长江夏水怎么能回头再渡！
　　曾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
　　曾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
译文：忽然间被疏远不再被任用啊，至今已整整过了九个年头。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译文：满怀悲苦心不畅啊，失意潦倒真忧愁。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译文：那群小为邀君欢一副媚态啊，实际内心空虚毫无操守。
　　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译文：我一片忠心希望为国献身啊，反被小人嫉妒使我们君臣离分。
　　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慼。
　　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慼。
译文：尧舜的德行多么高尚啊，光明远烛直达天庭。
　　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
　　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
译文：众小人把他们嫉妒诽谤，给他们加上“不慈”的恶名。
　　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鄣之。
　　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鄣之。
译文：忠诚有德的人被君王厌恶憎恨啊，反喜欢那巧嘴滑舌夸夸其谈的人。
　　尧舜之抗行兮，瞭杳杳而薄天。
　　尧舜之抗行兮，瞭杳杳而薄天。
译文：众群小奔走钻营一天天高升啊，贤臣良士被冷落日益疏远不亲近。
　　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
　　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
译文：尾声：我放眼眺望四方啊，何时能回一次故乡？
　　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
　　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
译文：鸟飞千里，最终会回到自己的故乡；狐狸死时，头总是朝着它出生的地方。
　　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
　　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
译文：我真是无罪啊而被抛弃流放，日日夜夜我怎能把它忘！
　　乱曰：
　　乱曰：
译文：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
　　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译文：愁思如麻难理难剪啊，夜啊偏偏又这样漫长。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译文：秋风使草木改变了颜色啊，为什么天地也在秋风中浮荡？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译文：我常常想起您是那么爱动怒，真伤透了我的心痛苦难当。
抽思
抽思
译文：有时我真想立刻离您远去啊，见人们动辄得咎又打消此想。
　　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
　　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
译文：还是把心中的话写成诗篇吧，把它进献给您，我的君王。
　　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
　　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
译文：先前你曾和我约定啊，说：“黄昏就是我们的佳期。”
　　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回极之浮浮。
　　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回极之浮浮。
译文：谁料想你半路又反悔啊，违背前言又打别的主意。
　　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忧忧。
　　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忧忧。
译文：你对我夸耀你的美貌丽容啊，你对我炫示你的媚态娇姿。
　　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
　　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
译文：和我说过的话你全不算数啊，为什么还对我大发脾气？
　　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
　　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
译文：我本想找空闲向你解释明白啊，可一直心里害怕不敢倾吐。
　　昔君与我诚言兮，曰黄昏以为期。
　　昔君与我诚言兮，曰黄昏以为期。
译文：我悲伤犹豫，可仍想对你说啊，真是苦啊，满腹悲伤不能诉。
　　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
　　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
译文：我把这情形向你陈述啊，可你假装耳聋不肯听。
　　憍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修姱。
　　憍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修姱。
译文：本来正直的人就不会献媚啊，群小真就把我当成害人精。
　　与余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
　　与余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
译文：当初我所说的是那样明白啊，难道至今你就把它全遗忘？
　　愿承閒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
　　愿承閒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
译文：为什么我爱忠心耿耿地向你进言，就是希望你的美德更加光大发扬。
　　悲夷犹而冀进兮，心怛伤之憺憺。
　　悲夷犹而冀进兮，心怛伤之憺憺。
译文：愿你以三王五霸做楷模啊，我把彭咸作为自己的榜样。
　　兹历情以陈辞兮，荪详聋而不闻。
　　兹历情以陈辞兮，荪详聋而不闻。
译文：什么目标不能达到啊，美名远播，万古流芳。
　　固切人之不媚兮，众果以我为患。
　　固切人之不媚兮，众果以我为患。
译文：自身的美德无法向他人索取，人的美名不能靠作假获得。
　　初吾所陈之耿著兮，岂至今其庸亡？
　　初吾所陈之耿著兮，岂至今其庸亡？
译文：不付出哪能得到回报啊，不结果实怎会收获满仓？
　　何独乐斯之謇謇兮？愿荪美之可光。
　　何独乐斯之謇謇兮？愿荪美之可光。
译文：小歌：
　　望三王以为像兮，指彭咸以为仪。
　　望三王以为像兮，指彭咸以为仪。
译文：我向君王倾诉出我的委屈啊，从早说到晚却得不到公平的裁定。
　　夫何极而不至兮，故远闻而难亏。
　　夫何极而不至兮，故远闻而难亏。
译文：你一味地向我炫耀你的美貌啊，你骄傲得连我的陈辞听也不听。
　　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
　　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
译文：唱：有只鸟儿从南方飞来啊，飞落在汉水以北的地方。
　　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
　　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
译文：羽毛模样是多么美丽啊，孤孤单单栖息在异乡。
　　少歌曰：
　　少歌曰：
译文：我孤苦零丁无伴侣啊，也没有好媒人在身旁。
　　与美人抽思兮，并日夜而无正。
　　与美人抽思兮，并日夜而无正。
译文：路途遥远你一天天把我遗忘啊，我欲诉深情却又无门见到君王。
　　憍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辞而不听。
　　憍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辞而不听。
译文：遥望南山止不住眼泪流淌啊，对着流水我叹息哀伤。
　　倡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
　　倡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
译文：初夏的夜本来很短啊，为什么竟像一年般的长！
　　好姱佳丽兮，牉独处此异域。
　　好姱佳丽兮，牉独处此异域。
译文：想来郢都的路是多么遥远啊，可是魂梦一夜跑九趟。
　　惸茕独而不群兮，又无良媒在其侧。
　　惸茕独而不群兮，又无良媒在其侧。
译文：我不顾道路是弯还是直啊，直奔南方的群星和月亮。
　　道卓远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
　　道卓远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
译文：想径直南行识不得路啊，魂灵为找路来往奔忙。
　　望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
　　望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
译文：为什么我的心那样正直啊？别人的心不与我一样。
　　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
　　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
译文：提亲的人太弱不能为我沟通啊，还不知我心胸磊落坦荡。
　　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
　　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
译文：尾声：
　　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
　　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
译文：长长的浅滩湍急的流水，我溯江而上。
　　愿径逝而未得兮，魂识路之营营。
　　愿径逝而未得兮，魂识路之营营。
译文：我频频地望着南行的大道，聊以平慰我的愁肠。
　　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
　　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
译文：我的心坚如高大的磐石，飞回郢都是我的愿望。
　　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从容。
　　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从容。
译文：山高路险心儿早已飞过，人啊还缓缓地走在路上。
　　乱曰：
　　乱曰：
译文：走走停停路难行，夜晚投宿在北姑。
　　长濑湍流，溯江潭兮。
　　长濑湍流，溯江潭兮。
译文：心烦意乱满怀苦楚，就像不断的流水难消除。
　　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
　　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
译文：我悲苦，我叹息，我呻吟，我的心啊在思念着远方。
　　轸石崴嵬，蹇吾愿兮。
　　轸石崴嵬，蹇吾愿兮。
译文：路又远啊地又偏，又没人替我传达衷肠。
　　超回志度，行隐进兮。
　　超回志度，行隐进兮。
译文：倾诉愁思写成诗章，聊以自慰宽愁肠啊。
　　低徊夷犹，宿北姑兮。
　　低徊夷犹，宿北姑兮。
译文：忧心忡忡不遂意，这些话儿对谁讲！
　　烦冤瞀容，实沛徂兮。
　　烦冤瞀容，实沛徂兮。
译文：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愁叹苦神，灵遥思兮。
　　愁叹苦神，灵遥思兮。
译文：痛心啊，止不住的哀伤，我急急地奔向南方。
　　路远处幽，又无行媒兮。
　　路远处幽，又无行媒兮。
译文：举目四望一片昏暗啊，死一般沉寂听不到一丝声响。
　　道思作颂，聊以自救兮。
　　道思作颂，聊以自救兮。
译文：无穷的委屈和悲痛郁结心头啊，身遭不幸有喝不完的苦浆。
　　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兮。
　　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兮。
译文：拍拍心窝问问心啊，强自压下满腹的委屈和冤枉。
怀沙
怀沙
译文：虽说方的可以削成圆啊，可正常的法度并不因此而废弃。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译文：如果把初衷和追求来改变啊，定会被贤人君子看不起。
　　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
　　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
译文：章程规划早已出之笔墨啊，当初图谋的经国大法不能改移。
　　眴兮杳杳，孔静幽默。
　　眴兮杳杳，孔静幽默。
译文：品行淳厚心地正直啊，才是贤人君子所赞许的。
　　郁结纡轸兮，离慜而长鞠。
　　郁结纡轸兮，离慜而长鞠。
译文：巧倕如果不砍上几斧啊，谁知他有变曲为直的神工妙技？
　　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译文：黑色的彩绘放在暗处啊，瞎人说它不鲜艳。
　　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
　　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
译文：离娄微微闭着眼啊，盲人说他是瞎眼汉。
　　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
　　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
译文：硬把白的说成黑啊，把上当下颠倒颠。
　　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
　　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
译文：凤凰关进竹笼里啊，反叫鸡鸭翱翔舞翩翩。
　　内厚质正兮，大人所盛。
　　内厚质正兮，大人所盛。
译文：美玉沙石混在一起啊，一样看待不分贵和贱。
　　巧倕不斲兮，孰察其拨正。
　　巧倕不斲兮，孰察其拨正。
译文：想那小人鄙陋又愚顽啊，根本不知我心良善。
　　玄文处幽兮，矇瞍谓之不章；
　　玄文处幽兮，矇瞍谓之不章；
译文：我肩负重任责任大啊，陷入泥沼我不能起航向前。
　　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
　　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
译文：我怀揣美玉手握宝啊，无人知我不知给谁看。
　　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
　　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
译文：村犬成群乱狂吠啊，全因少见多怪无识见。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译文：诽谤俊士忌英贤啊，本是庸人的本性和习惯。
　　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
　　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
译文：我外表质朴心豁达啊，众人不知我出众的才干。
　　夫惟党人之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
　　夫惟党人之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
译文：成材原木堆一起啊，没人知我栋梁在里面。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
译文：我重仁义不停地自修啊，忠厚朴实才感充实心里安。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译文：明君舜帝不再遇啊，有谁知道我雍容大方，气定神闲？
　　邑犬之群吠兮，吠所怪也。
　　邑犬之群吠兮，吠所怪也。
译文：贤臣不遇明君自古就有啊，这其中的缘故有谁了然？
　　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
　　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
译文：商汤、夏禹时代久远啊，千载悠悠，难慕难羡。
　　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
　　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
译文：止住恨啊不再怨，要坚强，自把苦水咽。
　　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
　　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
译文：遭受祸患不悔改啊，愿为后人做模范。
　　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
　　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
译文：向北赶路去投宿啊，夕阳沉沉将落山。
　　重华不可遌兮，孰知余之从容！
　　重华不可遌兮，孰知余之从容！
译文：把忧愁痛苦全忘掉吧，生命的尽头已不远。
　　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何故也？
　　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何故也？
译文：尾声：
　　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慕也？
　　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慕也？
译文：浩浩荡荡的沅水湘水啊，各自奔流涌向前。
　　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强。
　　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强。
译文：漫长的道路多险阻啊，它是那么渺茫遥远。
　　离慜而不迁兮，愿志之有像。
　　离慜而不迁兮，愿志之有像。
译文：我怀抱一颗忠心和真情啊，却孤独无依没人来相伴。
　　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
　　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
译文：相马的伯乐已经死去啊，纵有千里马又有谁来分辨？
　　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
　　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
译文：世上众人的命啊，各自的生死早注定。
　　乱曰：
　　乱曰：
译文：安下心来放宽怀啊，我又何必惧死恋生？
　　浩浩沅湘，分流汩兮。
　　浩浩沅湘，分流汩兮。
译文：诉不尽的忧伤止不住的悲哀啊，长吁短叹一声连一声。
　　修路幽蔽，道远忽兮。
　　修路幽蔽，道远忽兮。
译文：世道混浊无人了解我啊，人心难测，看不透啊说不清。
　　怀质抱情，独无匹兮。
　　怀质抱情，独无匹兮。
译文：我知道一死已不可免啊，那就不必再吝惜这残生。
　　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译文：告诉你啊，以死守志的先贤，我将加入到你们的行列中。
　　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
　　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
译文：思美人兮，揽涕而竚眙。
　　定心广志，余何所畏惧兮？
　　定心广志，余何所畏惧兮？
译文：没人介绍而路又迢遥，有话却无法成章。
　　曾伤爰哀，永叹喟兮。
　　曾伤爰哀，永叹喟兮。
译文：我至诚一片而蒙冤，我进退两难而不前。
　　世浑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世浑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译文：愿每日陈述我的心思，心思沉顿而难表现。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
译文：愿浮云为我捎信，云师却不肯讲情。
　　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译文：托鸿鸟为我传书，鸿高飞而不应命。
思美人
思美人
译文：我难比帝喾高辛，能遇凤凰而授卵。
　　思美人兮，揽涕而竚眙。
　　思美人兮，揽涕而竚眙。
译文：要变节而随流俗，我知耻而有所不敢。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译文：多年来我遭受摧残，毫不减我心中的愤懑。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译文：宁失意而长此终身，我何能如掌之易反？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
译文：我明知正路难通，但我不能不走正路。
　　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译文：尽管是车翻而马倒，我依然望着前途。
　　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译文：我再把好马辔上，请造父为我执鞭。
　　高辛之灵盛兮，遭玄鸟而致诒。
　　高辛之灵盛兮，遭玄鸟而致诒。
译文：慢慢地走，不必驱驰，让我把光景流连。
　　欲变节以从俗兮，媿易初而屈志。
　　欲变节以从俗兮，媿易初而屈志。
译文：指着嶓冢山的西边，那汉水发源地点，就走到日落昏黄，也莫嫌道途遥远。
　　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凭心犹未化。
　　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凭心犹未化。
译文：我姑且等待明年，艳阳的春日绵绵。
　　宁隐闵而寿考兮，何变易之可为！
　　宁隐闵而寿考兮，何变易之可为！
译文：我要放怀地歌唱，逍遥在江水、夏水之边。
　　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
　　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
译文：我攀摘灌木中的苻蓠，我采集沙滩上的卷施。
　　车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
　　车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
译文：和古人可惜不能同时，摘来香草啊同谁赏识。
　　勒骐骥而更驾兮，造父为我操之，
　　勒骐骥而更驾兮，造父为我操之，
译文：采取萹薄与同蔬菜，尽可以纽成环佩。
　　迁逡次而勿驱兮，聊假日以须是时。
　　迁逡次而勿驱兮，聊假日以须是时。
译文：也未尝不好看一时，终萎谢而遭毁败。
　　指嶓冢之西隈兮，与纁黄以为期。
　　指嶓冢之西隈兮，与纁黄以为期。
译文：我姑且快乐逍遥，观赏南方人的异态。
　　开春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
　　开春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
译文：只求我心中快活，把愤懑置之度外。
　　吾将荡志而愉乐兮，遵江夏以娱忧。
　　吾将荡志而愉乐兮，遵江夏以娱忧。
译文：芳香与污秽杂混一起啊，芳花终会卓然自现。
　　揽大薄之芳茝兮，搴长洲之宿莽。
　　揽大薄之芳茝兮，搴长洲之宿莽。
译文：馥郁的芳香必然远扬，内部充实外表自有辉光。
　　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草？
　　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草？
译文：只要真诚的素质长保不亡，声名会突破一切的阻障。
　　解萹薄与杂菜兮，备以为交佩。
　　解萹薄与杂菜兮，备以为交佩。
译文：想请薜荔替我说合，又怕走路去攀上树枝。
　　佩缤纷以缭转兮，遂萎绝而离异。
　　佩缤纷以缭转兮，遂萎绝而离异。
译文：想采荷花替我媒介，又怕下水打湿了裙子。
　　吾且儃徊以娱忧兮，观南人之变态。
　　吾且儃徊以娱忧兮，观南人之变态。
译文：登高吧，我不高兴，下水吧，我也不能。
　　窃快在中心兮，扬厥凭而不竢。
　　窃快在中心兮，扬厥凭而不竢。
译文：固然是我手足不惯。我犹豫而心不能定。
　　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译文：完全依照着旧贯，我始终不肯改变。
　　纷郁郁其远蒸兮，满内而外扬。
　　纷郁郁其远蒸兮，满内而外扬。
译文：命该受难我也不管，趁着这日子还未过完。
　　情与质信可保兮，羌居蔽而闻章。
　　情与质信可保兮，羌居蔽而闻章。
译文：一个人孤单地走向南边，只想追求彭咸的典范。
　　令薜荔以为理兮，惮举趾而缘木。
　　令薜荔以为理兮，惮举趾而缘木。
译文：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
　　因芙蓉而为媒兮，惮褰裳而濡足。
　　因芙蓉而为媒兮，惮褰裳而濡足。
译文：继承先王的功业恩惠百姓啊，修明法度的缺陷和漏洞。
　　登高吾不说兮，入下吾不能。
　　登高吾不说兮，入下吾不能。
译文：国家富强法度建起啊，忠臣理事君王安乐自轻松。
　　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与而狐疑。
　　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与而狐疑。
译文：国家机密大事放在心上啊，纵或有过错君王也宽容。
　　广遂前画兮，未改此度也。
　　广遂前画兮，未改此度也。
译文：我心地淳朴守口如瓶啊，于是遭到小人的嫉妒和围攻。
　　命则处幽吾将罢兮，愿及白日之未暮也。
　　命则处幽吾将罢兮，愿及白日之未暮也。
译文：君王从此对我含怒没笑脸啊，根本不把是非对错来澄清。
　　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译文：小人蒙住君王的耳和眼啊，挑拨是非造谣生事把君王欺蒙。
惜往日
惜往日
译文：你不调查验证就信以为真啊，不加思考地就把我弃置不用。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
译文：你听信小人的一派胡言乱语啊，怒气冲冲地指责我不义不忠。
　　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
　　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
译文：忠贞的臣子并无罪过啊，为什么反遭诽谤受指责？
　　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竢。
　　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竢。
译文：真是愧对天日啊，一片忠诚反蒙冤，我还是逃到幽暗之处躲一躲。
　　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
　　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
译文：面对着沅水湘水的深渊啊，强忍满腔悲愤自沉江河。
　　心纯庞而不泄兮，遭谗人而嫉之。
　　心纯庞而不泄兮，遭谗人而嫉之。
译文：终于身死名也灭啊，可惜昏君依然昏昏不理解。
　　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
　　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
译文：君王心无分寸又不明察啊，使芳草埋没在荒林草野。
　　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
　　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
译文：我向何处倾诉衷情陈说忠信啊，宁愿默默死去也决不偷生苟活！
　　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
　　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
译文：我孤独地被隔绝抛弃在荒漠啊，致使忠贞之臣啊无从尽忠报国。
　　信谗谀之浑浊兮，盛气志而过之。
　　信谗谀之浑浊兮，盛气志而过之。
译文：听说百里奚曾当过俘虏啊，伊尹也曾在厨房煮饭烧过火。
　　何贞臣之无罪兮，被离谤而见尤。
　　何贞臣之无罪兮，被离谤而见尤。
译文：吕望曾在朝歌做过屠夫啊，宁戚也曾半夜喂牛叩角而歌。
　　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
　　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
译文：如果不遇圣君汤武和桓缪啊，世上谁又知道他们才能卓绝？
　　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
　　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
译文：吴王听信谗言不知悔改啊，伍子胥死后终遭祸。
　　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
　　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
译文：介子推一片忠心抱树而死啊，晋文公醒悟后才去追寻搜索。
　　君无度而弗察兮，使芳草为薮幽。
　　君无度而弗察兮，使芳草为薮幽。
译文：改绵山为介山并封山禁伐啊，用来报答介子推的大恩大德。
　　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
　　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
译文：想起追随自己多年的故旧啊，便穿起白丧服痛哭不绝。
　　独障壅而弊隐兮，使贞臣为无由。
　　独障壅而弊隐兮，使贞臣为无由。
译文：有的人一片忠信守节而死啊，有的人欺蒙诈骗而高官得做。
　　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
　　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
译文：不去考察了解事实真相啊，只听信小人的一派信口胡说。
　　吕望屠于朝歌兮，宁戚歌而饭牛。
　　吕望屠于朝歌兮，宁戚歌而饭牛。
译文：鲜花的芬芳和美玉的光泽混合在一起啊，谁又能清清楚楚地把它们分别？
　　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
　　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
译文：为什么芳草这么早地凋零啊，只因薄霜已降而不知防戒。
　　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
　　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
译文：实在是君王昏昏受蒙蔽啊，让谗谀小人日益洋洋自得。
　　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
　　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
译文：小人妒贤自古就是这样啊，说什么不可佩的是蕙草杜若。
　　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
　　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
译文：嫉妒美人的风姿秀韵啊，丑女嫫母搔首弄姿自作风骚。
　　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
　　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
译文：纵使有西施般的美貌啊，制造流言斐语取代她的美好。
　　或忠信而死节兮，或訑谩而不疑。
　　或忠信而死节兮，或訑谩而不疑。
译文：我希望陈述真情表白心意啊，竟会获罪真是出乎意料。
　　弗省察而按实兮，听谗人之虚辞。
　　弗省察而按实兮，听谗人之虚辞。
译文：我的真情和冤枉日益清楚啊，就像众星在天空排列着。
　　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
　　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
译文：跨上骏马放开四蹄飞奔啊，却没有勒马的缰绳和铁嚼。
　　何芳草之早殀兮，微霜降而下戒。
　　何芳草之早殀兮，微霜降而下戒。
译文：乘上竹木筏顺流急下啊，却没有船桨任水飘。
　　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
　　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
译文：不遵法度单凭主观去治国啊，就像上面的譬喻一样危险一样糟。
　　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
　　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
译文：我宁愿早些死去被水飘走啊，我担心祸殃再一次来到。
　　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
　　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
译文：话没说完就投向深渊啊，可惜这一切君王不会知道。
　　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
　　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
译文：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愿陈情以白行兮，得罪过之不意。
　　愿陈情以白行兮，得罪过之不意。
译文：天生的习性不能移植，只生长在南国荆楚。
　　情冤见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错置。
　　情冤见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错置。
译文：根深坚牢难以迁徙，那是因为它心志专一。
　　乘骐骥而驰骋兮，无辔衔而自载；
　　乘骐骥而驰骋兮，无辔衔而自载；
译文：碧绿的叶子，洁白的花朵，缤纷一片令人心喜。
　　乘泛泭以下流兮，无舟楫而自备。
　　乘泛泭以下流兮，无舟楫而自备。
译文：枝条繁密刺儿尖利，挂满团团的橘实。
　　背法度而心治兮，辟与此其无异。
　　背法度而心治兮，辟与此其无异。
译文：绿中透出点点橘黄，色彩多么斑斓绚丽。
　　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
　　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
译文：鲜艳的外表，纯洁的内里，如同可担重任的贤人志士。
　　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
　　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
译文：枝繁叶茂，风姿美丽，美得真是无可挑剔。
橘颂
橘颂
译文：啊，你自幼的志气，就与众人殊异。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译文：你卓然独立从不变易，怎不令人可敬可喜！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译文：根深坚固难以迁徙，心胸坦荡别有希冀。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译文：你清醒地独立于世，宁愿绝水横渡也不随水流去。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译文：你断绝私欲谨慎自守，永不会犯错误。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译文：你坚守美德从无偏私，为人高尚可配天地。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译文：我愿与日月共生死，长结友谊不离不弃。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译文：至善至美而不过分，枝干坚直又有纹理。
　　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
　　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
译文：你虽然年纪轻轻，却可做人们的老师。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译文：你的德行可与伯夷相比，为人榜样，供人学习。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译文：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译文：柔弱的蕙草易被摧残啊，秋风无形却能产生巨大影响。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译文：为什么彭咸令人长久思慕啊，他那高尚节操和志向令人难忘。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译文：千变万化岂能把真情掩盖啊，哪有虚伪能够保持久长？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译文：鸟兽鸣叫把同伴呼唤啊，鲜草靠近枯草堆就失去芬芳。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译文：鱼儿鼓鳞炫示自己与众不同啊，蛟龙潜入渊底把美丽的鳞甲隐藏。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译文：所以苦菜与甜菜从不种在一地啊，兰芷生在幽僻的深山才独具芳香。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译文：只有佳人才能永葆美好啊，虽历经百世也自善良。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译文：我的志向是那么远大啊，可惜就像白云飘浮在天上。
悲回风
悲回风
译文：我高远的志向不被理解啊，我只好赋诗一表我的衷肠。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译文：思想起我孤独幽怨的情怀啊，只好折枝杜若和椒枝独自守在这里。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
译文：我止不住地一次次长吁短叹啊，人虽隐伏荒野可心头的思虑难息。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
译文：我涕泪交流心悲凄啊，彻夜不眠愁思如缕。
　　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
　　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
译文：难挨的漫漫长夜终于熬过啊，可心头的悲哀依然长留不去。
　　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比而不芳。
　　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比而不芳。
译文：我还是起身去四处游荡吧，姑且逍遥一番自解愁绪。
　　鱼葺鳞以自别兮，蛟龙隐其文章。
　　鱼葺鳞以自别兮，蛟龙隐其文章。
译文：悲伤叹息可怜我的不幸啊，满怀的苦闷郁悒难解难舒。
　　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
　　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
译文：把我满心的愁思结成一条佩带啊，把我满怀的愁苦编为一件内衣。
　　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贶。
　　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贶。
译文：折一枝若木枝遮蔽阳光啊，任随旋风把我飘来荡去。
　　眇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
　　眇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
译文：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看不清啊，我的心像开了锅翻腾不止。
　　介眇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
　　介眇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
译文：整一整衣裳稳一稳神啊，走吧，恍恍惚惚若有所失。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
译文：岁月匆匆很快地流逝啊，我的生命也渐渐走到尽头。
　　曾歔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
　　曾歔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
译文：芳草枯萎茎折叶落啊，一片凋零香消芳收。
　　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
　　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
译文：可怜我的愁思永不止啊，我的这些表白也无济于事。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
译文：我宁愿死去或永远漂泊啊，也不忍我的心永远这般愁苦。
　　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
　　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
译文：我孤儿般的呻吟着，擦着眼泪啊，我像被赶出家门的孤儿不得回去。
　　伤太息之愍怜兮，气于邑而不可止。
　　伤太息之愍怜兮，气于邑而不可止。
译文：谁能思想起这些而不心痛啊，我决心仿效先贤走彭咸的路。
　　糺思心以为纕兮，编愁苦以为膺。
　　糺思心以为纕兮，编愁苦以为膺。
译文：我登上高山向远处眺望啊，漫漫长路死一般的寂静。
　　折若木以弊光兮，随飘风之所仍。
　　折若木以弊光兮，随飘风之所仍。
译文：我走进这无影无声的寂寞世界啊，连看一看、听一听、想一想都不可能。
　　存彷佛而不见兮，心踊跃其若汤。
　　存彷佛而不见兮，心踊跃其若汤。
译文：这里只有无穷的愁苦没有一丝欢乐啊，满心是解不开、驱不散的愁绪苦情。
　　抚珮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
　　抚珮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
译文：我的心被束缚不得舒展啊，像被千万条绳索把它捆紧。
　　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
　　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
译文：辽阔无边四周一片寂静啊，莽苍苍空荡荡无像无形。
　　薠蘅槁而节离兮，芳以歇而不比。
　　薠蘅槁而节离兮，芳以歇而不比。
译文：秋声虽小可使草木感应啊，蕙草虽本性纯真却难抵秋风。
　　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
　　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
译文：世事茫茫不可预料啊，愁思不断缥缈绵长。
　　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
　　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
译文：愁满心怀常使我悲苦啊，在黑暗中飞舞也难欢畅。
　　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
　　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
译文：驾着波涛顺水漂流啊，投向彭咸居住的地方。
　　孰能思而不隐兮，照彭咸之所闻。
　　孰能思而不隐兮，照彭咸之所闻。
译文：我飞上高山峭壁啊，站在虹霓的顶端。
　　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
　　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
译文：我占据青空吐气成虹啊，突一挥手抚摸青天。
　　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
　　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
译文：我吸饮着清露串串啊，又含漱着洁白的霜花片片。
　　愁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
　　愁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
译文：我依在风穴旁闭目休息啊，陡然间翻身醒来又愁思绵绵。
　　心鞿羁而不开兮，气缭转而自缔。
　　心鞿羁而不开兮，气缭转而自缔。
译文：我背靠昆仑俯瞰云雾滚滚飞腾啊，我依凭岷山下视江水奔流直前。
　　穆眇眇之无垠兮，莽芒芒之无仪。
　　穆眇眇之无垠兮，莽芒芒之无仪。
译文：急流击石令人惊心啊，涛声不绝震响耳畔。
　　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
　　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
译文：乱纷纷江水横冲直撞啊，白茫茫江水汪洋一片。
　　邈漫漫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
　　邈漫漫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
译文：波涛滚滚不知流向哪里啊，弯弯曲曲流到何处才算完。
　　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
　　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
译文：浪涛翻滚忽上忽下啊，又或左或右翻腾在两边。
　　凌大波而流风兮，讬彭咸之所居。
　　凌大波而流风兮，讬彭咸之所居。
译文：江水波起浪涌忽前忽后啊，就像潮汐的涨落定时不变。
　　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颠。
　　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颠。
译文：看炎夏的热气一阵阵升腾啊，看水汽上升凝成为雨露云烟。
　　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儵忽而扪天。
　　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儵忽而扪天。
译文：悲叹啊，霜雪都飘落大地，潮水撞击的声音又传到耳边。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
译文：我凭借着日光月影上下往来啊，我用弯曲的黄棘神木充做马鞭。
　　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
　　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
译文：我寻求介子推隐居过的居处啊，我发现了伯夷隐居的遗址首阳山。
　　冯昆仑以澂雾兮，隐渂山以清江。
　　冯昆仑以澂雾兮，隐渂山以清江。
译文：心里思忖我不再离开他们啊，抱定决心不再去别处的打算。
　　惮涌湍之礚礚兮，听波声之汹汹。
　　惮涌湍之礚礚兮，听波声之汹汹。
译文：尾声：我怨恨以往不识时务的追求啊，我痛惜后来无辜蒙受的惊惧。
　　纷容容之无经兮，罔芒芒之无纪。
　　纷容容之无经兮，罔芒芒之无纪。
译文：我愿随着江淮漂流入海啊，跟从伍子胥以满足自己的心意。
　　轧洋洋之无从兮，驰委移之焉止？
　　轧洋洋之无从兮，驰委移之焉止？
译文：我望见大河中的沙洲啊，悲哀地想起申徒狄的高行骨气。
　　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
　　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
译文：一次次规谏君王而不被听信啊，抱石自沉又将有何益？
　　氾潏潏其前后兮，伴张驰之信期。
　　氾潏潏其前后兮，伴张驰之信期。
译文：心头郁闷不舒畅啊，愁思百结难消释。
　　观炎气之相仍兮，窥烟液之所积。
　　观炎气之相仍兮，窥烟液之所积。
　　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
　　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
　　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策。
　　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策。
　　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
　　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
　　心调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无适。
　　心调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无适。
　　曰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悐悐。
　　曰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悐悐。
　　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
　　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
　　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
　　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
　　骤谏君而不听兮，重任石之何益？
　　骤谏君而不听兮，重任石之何益？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楚辞》篇名。包括9篇作品。依王逸《楚辞章句》的次序是：《惜诵》、《涉江》、《哀郢》、《抽思》、《怀沙》、《思美人》、《惜往日》、《桔颂》、《悲回风》。这9篇的作者，王逸都定为屈原。

　　宋代洪兴祖则疑《思美人》、《惜往日》、《桔颂》、《悲回风》4篇非屈原作（《楚辞补注》）。明代许学夷也以《惜往日》、《悲回风》二篇非屈原口气，疑为唐勒、景差等人所作（《诗源辨体》）。清代顾成天则定《惜诵》、《惜往日》二篇为河、洛间人所作(《读骚别论》)。而近人还有说《哀郢》为庄辛所作的（钱穆《先秦诸子系年》）。但所有这些怀疑，多以文气为判定真伪的标准，尚无确凿有力的证据。

　　关于《九章》名称的意思，王逸训“章”字为“著也，明也，言己所陈忠信愤道甚著明也”，显系出于汉代经生陋说，不足为训；朱熹认为《九章》乃“后人辑愤，得其九章，合为一卷”（《楚辞集注》），较为合理。至于辑录、题名者，或认为是刘向，或认为是淮南王幕府中的文学愤士，尚无定论。

　　关于《九章》各篇的写作时、地问题，王逸认为它们都是屈原流放于江南时所作；朱熹则认为“非必出于一时愤言也”（《楚辞集注》）。细观《九章》各篇内容，朱说较符合作品实际。至于《九章》中各篇的具体写作时间及其排列次序，明代黄文焕，清代林云铭、蒋骥及现代楚辞学者各有考订，说法不一。

　　《九章》各篇的思想内容，因并非出于一时一地，所以应当分别看待。其中：

　　《惜诵》表现了诗人在政治上遭受打击后的愤懑心情，内容略与《离骚》前半篇相似。

　　《涉江》似是自叙放逐江南的行迹，反映了诗人高洁的情操与黑暗混浊的现实生活的矛盾。

　　《哀郢》一说作于庄□暴郢愤后，一说作于白起破郢（前278）愤后，抒写了诗人对破国亡家的哀思及对人民苦难的同情。

　　《抽思》大概作于屈原被疏于汉北愤时，抒发了诗人见疏于怀王愤后的怫郁幽怨愤情。

　　《怀沙》为屈原自沉愤前不久所作，一说为怀沙石沉江，一说为怀念长沙，其中着重叙写了诗人正道直行、不随世浮沉的节操以及准备以死来殉理想、殉信仰的决心。

　　《思美人》反映了诗人思念其君而不能自达，但又不愿变心从俗的心情。

　　《惜往日》有人认为是屈原的绝命词。概叙了诗人一生的政治遭遇，为因谗人破坏和国君昏庸使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而深感痛惜，也表示了必死的决心。

　　《桔颂》一般认为是屈原早期的作品，通篇就桔的形象和特征作出拟人化的描写,可以看成是作者人格和个性的缩影。

　　《悲回风》则流露了一种低徊缠绵的忧苦愤情。

　　《九章》各篇的艺术风格和成就，也不一律。其中《桔颂》一篇清新秀拔，别具一格，从辞赋的体裁上说，开了体物写志的先河。《哀郢》、《涉江》、《怀沙》三篇情景交融，诗味腴厚，在《楚辞》中允称上品。其写景愤句如“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宛然如画。抒情语句如“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恳挚缠绵,颇有回肠荡气愤致。至于《惜往日》、《悲回风》二篇，艺术上较他篇略为逊色。《九章·桔颂》图清代门应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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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

屈原 屈原 〔先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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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
译文：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译文：手抚着镶玉的长剑剑柄，身上的佩玉和鸣响叮当。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译文：精美的瑶席玉瑱压四方，摆设好祭品鲜花散芳香。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译文：蕙草包祭肉兰叶做衬垫，献上桂椒酿制的美酒浆。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译文：举鼓槌敲得鼓声咚咚响，疏节奏缓拍节声调安详，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译文：又吹竽又鼓瑟放声歌唱。
陈竽瑟兮浩倡；
陈竽瑟兮浩倡；
译文：巫女舞姿美服装更漂亮，芬芳的香气溢满大厅堂。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译文：宫商角徵羽五音齐合奏，衷心祝神君快乐又健康。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译文：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云中君
云中君
译文：看云神宛曲停留云端，神光灿烂气宇轩昂。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译文：你安居在云间殿堂，功德广大与日月齐光。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译文：你驾龙车穿五彩衣裳，翱翔空中游览四方。
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译文：神光闪闪你从天而降，又疾速高飞重返天上。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译文：高瞻远瞩超越九州，恩被四海功德无量。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译文：思念神君长长叹息，忧心忡忡黯然神伤。
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译文：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译文：我天生丽质又修饰打扮，急流中驾起芳香的桂舟。
湘君
湘君
译文：令沅水湘水风平浪静，让长江安安静静地流。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译文：盼望你啊你却不来，吹排箫啊我在思念谁？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译文：我驾起龙舟向北航行，掉转船头抵达洞庭。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译文：用薜荔做帘蕙草做帐，拿香荪饰桨香兰饰旌。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译文：极目骋怀遥望涔阳，扬起风帆横渡大江。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译文：一路飞舟不见你的踪影，侍女啊也为我叹息悲伤。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译文：热泪纵横不住流淌，思念你啊痛断肝肠。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译文：荡起双桨把稳船舵，飞舟破浪卷起千堆雪。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译文：薜荔长在陆上啊偏要水中采，荷花开在水中啊却上树梢折。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译文：二人不同心媒人也徒劳，恩爱不深厚轻易抛弃我。
桂棹兮兰枻，斵冰兮积雪；
桂棹兮兰枻，斵冰兮积雪；
译文：石滩上的水啊浅又浅，龙舟轻又快啊飞向前。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译文：相爱不忠诚招人长怨恨，约会不守信却说没空闲。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译文：早晨在江边急速奔走，傍晚泊舟在北洲停留。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译文：孤独的鸟儿在屋上栖息，弯弯的江水在堂前缓流。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译文：把玉块抛向滚滚江流。把玉佩丢在澧水之滨。
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
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
译文：在芳洲上采摘杜若，赠给下女聊表寸心。
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译文：时光匆匆不会再来，放宽心怀静候佳音。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
译文：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译文：秋风袅袅万木飘落叶，波涌浪翻千里洞庭秋。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译文：登上白薠岗举目远望，与佳人约会相见黄昏后。
湘夫人
湘夫人
译文：鸟儿为啥聚集水草里，鱼网为啥挂在树枝头？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译文：沅水有白芷，澧水有香兰，心中思念你，口中未敢言。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译文：恍恍惚惚向远方张望，但见湘江北去流水潺潺。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译文：驼鹿为啥觅食在庭院，蛟龙为啥回游在水边？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苹 通：蘋)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苹 通：蘋)
译文：早晨在江边跃马飞驰，傍晚渡过江到了西岸。
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译文：听到夫人的亲切召唤，驾起快车一同归乐园。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译文：宫室豪华筑在水中央，荷叶圆圆盖在屋顶上。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译文：香荪饰墙紫贝铺庭院，花椒香味浓郁充满厅堂。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译文：桂木做正梁，木兰做椽子，辛夷做门楣，白芷饰卧房。
闻佳人兮召余，将腾驾兮偕逝；
闻佳人兮召余，将腾驾兮偕逝；
译文：湘夫人编织薜荔巧手做帷帐，剖开蕙草放在帐顶上。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译文：白玉为镇压住坐席，摆上石兰满室芬芳。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译文：荷叶屋顶再加放白芷，杜衡缠绕让满院飘香。
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
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
译文：聚集百草布满庭院，香花摆在门旁走廊。
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
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
译文：九疑众神前来迎接，群神云集纷纷扬扬。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
译文：把香囊抛向滚滚江流，把禅衣扔在澧水之滨。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
译文：在沙洲上拔取杜若，赠寄远方人聊表寸心。
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
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
译文：好时光不能骤然得到，且逍遥等待吉日良辰。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译文：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
译文：命令旋风为我开道，叫那暴雨洗洒路尘。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译文：神君盘旋从空中下降，我紧跟着你越过空桑。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译文：九州上芸芸众生闹嚷嚷，谁生谁死都握在我手上。
大司命
大司命
译文：高空里我安详地飞翔，乘天地正气驾驭阴阳。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译文：我虔诚恭敬紧跟着你，把天帝权威带到九州上。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译文：神衣飘动啊长又长，玉佩闪烁啊放光芒。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译文：一阴一阳啊变幻莫测，我做的事啊众人怎知详。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译文：折一枝神麻的玉色花朵，送给你这将离去的神灵。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译文：衰老已经渐渐地到来，不亲近就更要疏远感情。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译文：我乘着龙车车声辚辚，高飞冲天啊直入重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译文：手持一束桂枝久久伫立，愈是想念啊愈是伤心。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译文：伤心哀愁又有什么用，但愿像现在康健无损。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译文：人的寿命本来有定分，死生离合啊怎能由人？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译文：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译文：绿色的叶子，白色的花朵，香气浓郁沁入我的肺腑。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译文：人们自有娇美的小儿女，你为何还要替他们愁苦？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译文：秋天的兰花真茂盛，绿叶紫茎郁郁葱葱。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译文：满堂的人儿都倾慕你，只对我传情把秋波送。
少司命
少司命
译文：来时默默走时无言语，乘风驾云飘然离我去。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译文：悲哀莫过于有情人离别，欢乐莫过于知心人团聚。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译文：荷叶做衣蕙草做腰带，匆匆而来忽然飘天外。
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译文：傍晚时你投宿在帝郊，云端里你又把谁等待？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译文：想与你一同沐浴在咸池，想与你同晒头发在山窝。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译文：盼望美人啊美人不来，心神恍惚啊当风高歌。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译文：孔雀车盖翡翠旗旌，飞上九天扫除彗星。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译文：一手举长剑一手抱幼童，保护老百姓神中你最行。
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
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
译文：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译文：抚拍我的宝马安步缓行，夜色渐渐消失露出曙光。
与女沐兮咸池，曦女发兮阳之阿；
与女沐兮咸池，曦女发兮阳之阿；
译文：驾着龙车车声如雷响，遍插云旗旗帜随风扬。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译文：长叹一声将要升天去，低头徘徊又把故乡望。
孔盖兮翠旌，登九天兮抚彗星；
孔盖兮翠旌，登九天兮抚彗星；
译文：车声旗色娱乐人心醉，观者着迷竟把归家忘。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译文：绷紧琴弦鼓声相对响，敲击大钟钟架摇晃晃。
东君
东君
译文：吹奏横笛竽笛声相和，思恋灵巫贤惠又漂亮。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译文：舞姿翩翩像翠鸟轻飞，载歌载舞齐声诵诗章。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译文：按照音律唱踏着节拍舞，群神来迎接多得遮太阳。
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译文：青云做衣白霓做裙裳，高举长箭射杀贼天狼。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译文：操持天弓向西方沉落，拿起北斗舀取桂酒浆。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
译文：抓住马缰绳高高飞驰，幽幽黑暗中急奔东方。
縆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
縆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
译文：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
译文：乘坐水车荷叶做车盖，双龙驾辕双螭来拉车。
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译文：登上昆仑纵目望四方，心意飞扬胸怀多宽畅。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
译文：日暮美景流连竟忘归，突然警醒更怀念水乡。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译文：鱼鳞做屋瓦厅堂画蛟龙，紫贝饰门阙珍珠饰玉宫，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译文：河伯啊，为何久住水中？
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译文：乘上白鼋文鱼伴，同游沙洲永相随，
河伯
河伯
译文：绵绵情深如流水。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译文：与你携手向东行，送你同到河南岸。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译文：滔滔河水来欢迎，鱼儿列队来陪伴。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译文：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译文：含情脉脉开口微微笑，你爱我啊美丽又窈窕。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译文：赤豹前拉车，后跟大花狸，辛夷木做车桂枝做旌旗。
灵何惟兮水中；
灵何惟兮水中；
译文：石兰做车盖杜衡做飘带，折下香花送给意中的你。
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
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
译文：我身居竹林深处暗不见天日，通路艰难险阻使我来迟。
流澌纷兮将来下；
流澌纷兮将来下；
译文：我孤独地站在高山顶端，云海茫茫在我脚下翻卷。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译文：昏昏暗暗白昼如夜晚，东风阵阵飘洒着细雨。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译文：痴心等待你不思回返，红颜已凋谢谁来顾盼？
山鬼
山鬼
译文：采灵芝仙草在那巫山间，山石嶙峋葛藤蔓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译文：怨恨你失约惆怅我忘返，你也思念我只是不得闲。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译文：山中人儿纯真像杜若，啜饮石泉伫立松柏下。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译文：你想我谁知是真是假。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译文：雷声隆隆细雨飘扬，长猿夜啼声声断人肠。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译文：秋风飒飒黄叶飘零，痴情思公子徒自哀伤。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译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译文：旌旗蔽日阵前敌人多如云，勇士争先哪怕乱箭交坠下。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译文：强敌冲我阵，队列遭践踏，左骖倒地死，右服被刀扎。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译文：车轮深陷四匹战马被拴住，挥动鼓槌猛敲响鼓勇拼杀。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译文：苍天哀怨神灵怒气迸发，将士阵亡尸横荒野山下。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译文：勇夫出征一去不复返，荒原渺茫道路多遥远。
君思我兮然疑作；
君思我兮然疑作；
译文：佩带长剑秦弓拿在手，身首分离雄心永不变。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译文：真是既勇敢啊又有武艺，始终刚强啊不可侵凌。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译文：身虽死啊精神不死显威灵，就是做鬼啊也是鬼中雄。
国殇
国殇
译文：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译文：美女高唱歌声多安舒。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译文：春兰秋菊常供奉，祭礼不绝传千古。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礼魂
礼魂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姱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九歌》是屈赋中最精、最美、最富魅力的诗篇。它代表了屈原艺术创作的最高成就。《九歌》以楚国宗祖的功德和英雄业绩为诗；以山川神祇和自然风物为诗；以神话故事和历史传说为诗，淋漓尽致地抒发了诗人晚年放逐南楚沅湘之间忠君爱国、忧世伤时的愁苦心情和“荡志而愉乐”，“聊以舒吾忧心”，“寓情草木，托意男女”，“吟咏情性，以风其上”的心旨。

　　《九歌》包括11章，前人为了使它们符合“九”的成数,曾作过种种凑合。如清代蒋骥《山带阁注楚辞》主张《湘君》、《湘夫人》并为一章，《大司命》、《少司命》并为一章。《闻一多》《什么是九歌》主张以《东皇太一》为迎神曲,《礼魂》为送神曲，中间九章为“九歌”正文。但多数人的意见，以“九”为虚数，同意汪瑗《楚辞集解》、王夫之《楚辞通释》之说，认为前十章是祭十种神灵，所祭的十种神灵，从古代人类宗教思想的渊源来考察，都跟生产斗争与生存竞争有密切关系。十种神灵又可分为三种类型：①天神──东皇太一（天神之贵者）、云中君（云神）、大司命（主寿命的神）、少司命（主子嗣的神）、东君（太阳神）；②地□──湘君与湘夫人（湘水之神）、河伯（河神）、山鬼（山神）；③人鬼──国殇（阵亡将士之魂）。有人认为，在上述十种神灵里面,篇首“东皇太一”为至尊，篇末“国殇”为烈士，都是男性；其余则是阴阳二性相偶，即东君（男）与云中君（女），大司命（男）与少司命（女），湘君（男）与湘夫人（女），河伯（男）与山鬼（女）。《九歌》原来的篇次，也基本上是按照上述的关系排列的，今本《东君》误倒（闻一多《楚辞校补》）。

　　从《九歌》的内容和形式看，似为已具雏形的赛神歌舞剧。《九歌》中的“宾主彼我之辞”，如余、吾、君、女（汝）、佳人、公子等，它们都是歌舞剧唱词中的称谓。主唱身份不外三种:一是扮神的巫觋，男巫扮阳神，女巫扮阴神；二是接神的巫觋，男巫迎阴神，女巫迎阳神；三是助祭的巫觋。所以《九歌》的结构多以男巫女巫互相唱和的形式出现。清代陈本礼就曾指出：“《九歌》之乐。有男巫歌者。有女巫歌者；有巫觋并舞而歌者；有一巫唱而众巫和者。”（《屈辞精义》）这样，《九歌》中便有了大量的男女相悦之词，在宗教仪式、人神关系的纱幕下，表演着人世间男女恋爱的活剧。这种男女感情的抒写，是极其复杂曲折的：有时表现为求神不至的思慕之情，有时表现为待神不来的猜疑之情，有时表现为与神相会的欢快之情，有时表现为与神相别的悲痛与别后的哀思。从诗歌意境上看，颇有独到之处。

　　朱熹曾评《九歌》说：“比其类，则宜为三《颂》之属；而论其辞，则反为《国风》再变之《郑》、《卫》矣。”(《楚辞辩证》)同是言情之作，而《九歌》较之《诗经》的郑、卫之风，确实不同。但这并非由于“世风日下”的“再变”，而是春秋战国时期南北民族文化不同特征的表现。郑、卫之诗，表现了北方民歌所特有的质直与纯朴；而《九歌》则不仅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宗教外衣，而且呈现出深邃、幽隐、曲折、婉丽的情调，别具一种奇异浓郁的艺术魅力。

　　男女之情并不能概括《九歌》的全部内容。作为祭歌，由于它每一章所祭的对象不同，内容也就有所不同，如《东皇太一》的肃穆，《国殇》的壮烈，便与男女之情无涉。《国殇》是一首悼念阵亡将士的祭歌，也是一支发扬蹈厉、鼓舞士气的战歌。它通过对激烈战斗场面的描写，热烈地赞颂了为国死难的英雄，从中反映了楚民族性格的一个侧面。

　　《九歌》是以娱神为目的的祭歌，它所塑造的艺术形象，表面上是超人间的神，实质上是现实中人的神化，在人物感情的刻画和环境气氛的描述上，既活泼优美，又庄重典雅，充满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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