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作于搬家时,抒写对故居一草一木依恋难舍的深厚感情。
诗人采用拟人化的表现手法,创造了这一童话般的意境。诗中的一切,无不具有生命,带有情感。这是因为戎昱对湖上亭的一草一木是如此深情,以致在他眼里不只是自己不忍与柳条、藤蔓、黄莺作别,柳条、藤蔓、黄莺也象他一样无限痴情,难舍难分。他视花鸟为挚友,达到了物我交融、彼此两忘的地步,故能忧乐与共,灵犀相通,发而为诗,才能出语如此天真,诗趣这般盎然。
这首诗的用字,非常讲究情味。用“系”字抒写不忍离去之情,正好切合柳条、藤蔓修长的特点,又写出柳条藤蔓牵衣拉裾的动作,又符合春日和风拂拂的情景,表现它们依恋主人不忍主人离去的深情。用“啼”字既符合黄莺鸣叫的特点,又似殷殷挽留、凄凄惜别,让人联想到离别的眼泪。这种拟人化的写法也被后人广泛采用。“啼”字既指黄莺的啼叫,又似殷殷挽留、凄凄惜别,也容易使人联想到辞别时离人伤心的啼哭。一个“啼”字,兼言情景两面,而且体物传神,似有无穷笔力,正是斫轮老手的高妙之处。
有人说,中国古代抒情诗词中很少有主词,这首也是如此。读者只有根据抒情主人公的口吻、语气、举动及她身边的器物等等来推断性别,身份。这首词抒情主人公似应是一位怀人的女子。
上片开首两句是说风清月圆,正是良辰美景,令人赏心悦目。接下去两句却意绪陡转,“不会长年来,处处愁风月。”风月好不好,其实不在于风月,而在于人的心情。心情不好,风月将处处衔愁。杜甫《春望》云:“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欧阳修《玉楼春》云:“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说得透辟。上片,作者曲笔回旋,入木三分地刻画了一个怀人女子那缠绵的、难于排遣的痛苦。
过片紧扣一个“愁”字。“熏麝”指熏炉中的香料。“寒虫”即蟋蟀。“心将”二句是说,自己的心和熏炉中的香料一样燃焦了;自己低低的吟咏跟蟋蟀的鸣叫一般凄楚。这两句中,“焦” 、“切”二字下得准确、形象、老到,使得人与熏麝,人与寒虫融为一体了,人内心的焦灼不安,人内心的凄苦难耐也借二字传导而出了。
“欲遽就床眠,解带翻成结。”以动作结情,构思巧妙,新颖。“遽”,匆忙,急之意。想念意中人而不得见,内心焦灼不安,于是想到还是上床睡觉吧,指望以此抛开痛苦烦恼。可是这也不行。想解带脱衣,反而结成了死结。生活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在此却显示了巨大的艺术魅力,它活脱脱写出一个烦恼人的烦恼心态。“解带翻成结”一句,语浅情深,实乃天籁之声,神来之笔,不知贺铸何由得来!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中曾说:“贺老小词工于结句,往往有通首渲染,至结处一笔叫醒,遂使全篇实处皆虚,最属胜境。”这首《愁风月》也是结句妙绝的一例。
这首词写得宛转轻灵,工于寄托,于淡淡的语气中寄寓词人曲折蕴藉的情感,仍然具有自己新颖的角度和鲜明的个性。
上片写水仙。开端三句:“楚江湄,湘娥乍见,无言洒清泪。”词人把水仙观照为湘娥,用风神清洁、凝眸含泪的湘水之掩辣趁动人的情状笼罩全仙徒然伫立着,无人爱怜,美好情思无所寄托,而一个“空”字则把词人失意、怅惘、落寞的情绪流礴尽了,抒发出人品高洁而难有知音的慨叹,于咏物中写出了词人的心、情。“凌波路冷秋无际,香云随步起”是由春入秋,秋是虚写,是词人的心理感受,散发出无边萦瑟轻冷的寒意。“香云随步起”描写水仙之娜香缭绕上升,仪态袅娜。此词写到这里,于淡淡的动人哀思的春意中给人增添了一份冷寂的秋感。读者可体会得到这是词人心境凄黯的写照。上片结句“漫记得、汉宫仙掌,亭亭明月底”,当是由眼前景物水仙联想到汉宫前捧承露盘的金铜仙人在明月下的亭亭玉影。词人所感,与所谓“感时花溅泪”者同一苦衷。“漫”与上文的“空”字照应,宛转地抒发了词人对宋室的眷念但却无所作为的怅惘之怀。
下片写人惜水仙,进一步写情思。“冰弦写怨更多情,骚人恨,枉赋芳兰幽芷”,“怨”字道出了全词主题。这几句词人命意用辞很有独到之处:以有声的冰弦比无声的水仙,把视觉感受错置为听觉感受,于视觉之外再获得听觉上的美感。下二句“春思远,谁叹赏、国香风味”,传统诗词中常以兰为国香,这里词人则以水仙为国香,认为它春思悠远,韵味深长,感慨此国香风味不为世人欣赏、怜爱,这与黄庭坚《次韵中玉水仙花》中的“可惜国香天不管,随缘流落小民家”有异曲同工之妙。至此,词笔一转,着重写到自身,“相将共、岁寒伴侣”写水仙与人相亲相伴,共作岁寒之友。因水仙冬生,“岁寒”二字正切其性。在词人看来,水仙丝毫不逊色于松、竹、梅岁寒三友。“小窗净、沉烟熏翠袂”,写在惜花者所居处,水仙摆放在明净的小窗前,沉水香的缕缕轻烟缭绕着水仙抽出的绿叶。描写得极其淡雅而意境清幽。结语“幽梦觉,涓涓清露,一枝灯影里”,写惜花者一觉幽梦醒来时,灯影中目光迅速地被一枝身上带着涓涓清露的水仙吸引住,语气极淡,然清逸之韵使人回味无穷。
这首词借湘妃、洛神来写水仙的芳魂玉魄,极力突出水仙飘逸高洁的品性。综观全词,咏物凝神观照、摆脱凡思,抒情宛转轻灵、淡雅清幽,引事用典十分贴切,又注意到处处照应。作者的才情与功力由此篇可见一斑。
作品产生的感发力量与作者的初衷不符,这是文学中的常见现象。这首词就是如此,以小序中“赋而感之”可以看出,作者本意是咏花,孰料写着却生成许多感慨,这感慨使词的思想性加深了。
很明显,上阕自始至终都是以第三人称咏赞琼花,即所谓“赋”。词人将花儿作天上的仙女,告别了琼楼瑶阙,飘然降临人间;写她那洁白的花朵犹如冰花、碎玉,簇拥成球;想象她成天伫立在石阶畔,既有杨贵妃那丰腴的体态,又有赵飞燕那样绰约的风姿;她摄取了世间一切草木之花的丽质清气,集于一身。……
花和美人向来联系在一起,因此将琼花比喻为杨贵妃、赵飞燕算不得出奇,倒是“冰花翦翦,拥碎玉成毬”九字抓住了琼花莹泽洁玉的特点,最为逼真。其次“敛群芳、清丽精神”七字,也堪称新、警。其后几句不免落入俗套。然而词人在后半篇内,却将作品的质量整整提高了一个等级。其契机是什么呢?这就得从所咏之花的特殊性说起了。宋人周密《齐东野语》卷十七云:“扬州后土祠琼花,天下无二本。……仁宗庆历中,尝分植禁苑,明年辄枯,遂复载还祠中,敷荣如故。淳熙中,寿皇(孝宗)亦尝移植南内,逾年,憔翠无花,仍送还之。其后,宦者陈源命园丁取孙枝移接聚八仙根上,遂活,然其香色则大减矣。”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出,琼花不仅有惊人的美丽,而且有高洁的品性,实属难得。琼花的名字,永远与扬州齐名。因此,历来咏琼花者,不能不咏及扬州。
此篇也不例外,首先所选用的词调就是《扬州慢》;其次则整个上阕的背景亦是扬州。自隋炀帝开大运河以来,扬州,成为商业繁盛之都,又是人文荟萃之地。可是,至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兵两次大举南攻,扬州都首当其冲,兵燹之酷,竟使积累达数百年之久的富庶与文明遭空前浩劫。罢兵了,休战了,在南宋小朝廷用屈辱换来的相对和平时期,扬州是否有条件稍稍恢复往日之经济、文化名城的旖旎风情呢?没有!因为宋金双方以淮河中流划界的缘故,扬州已经成了边关,只能以军事要塞的面貌出现在人们眼前。这是多么巨大的变化呵!作为时代的一个缩影,扬州的盛衰怎能不唤起南宋臣民们忧国伤时的沉痛之感呢?姜白石在《扬州慢》一词中就有这样精警深沉的句子“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尽管词人之所以选用《扬州慢》的词调且写下“十里春风,二分明月”的佳句,但实际上在为扬州衰败之叹作铺垫。果然,他从历史之扬州的“盛”中反观出了现实之扬州的“衰”,不禁慷慨生哀,于是掉转词笔,改用第一人称,愣将半篇未写完的“琼花赋”续成了一首“哀扬州赋”。这下阕,便是词序之所谓“感”了。
上阕所赋,是想象中的琼花,扬州后土祠中的琼花,昔日的琼花;眼前摆放着友人折赠的数枝琼花还没有派用场,何不借她起兴?于是乎乃有:“雨窗数朵,梦惊回、天际香浮。”一句意思是谓:碎雨敲窗,将我从午梦中惊醒,只见窗前花瓶里插着几枝琼花,清香四溢,飘浮在天空。这花是哪儿来的?直说友人所赠,就无诗意,且下面文章难作,故尔从虚处着笔。“似阆苑花神,怜人冷落,骑鹤来游。”像是琼花之神同情我的孤独,特骑着仙鹤从扬州来鄙地一游。
“花神”既从扬州来,何不向她打听打听扬州的近况呢?于是引出下文“为问竹西风景”,其实不用问,词人也可以想象扬州“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的残败景象,词人不愿用实笔写这令人神伤之景,所以接着蓦地一笔宕开,顾左右而言它道:“长空淡、烟水悠悠。”七字虽不着边际,却委实下得精彩。大有“多少事、欲说还休”之慨,诵之令人回肠荡气,只觉无限落寞惆怅都在言外。以下剑及履及,顺势明点出此种情绪并揭示其所从来,放笔为全篇收尾:“又黄昏,羌管孤城,吹起新愁。”“羌管孤城”四字,很容易使人联想起范仲淹《渔家傲》词里的“长烟落日孤城闭”、“羌管悠悠霜满地”。据此,则作者当时所居,是否也属边城呢?
粗粗看过,三句只是直书此时此地之环境与心境,似可一览无余;及至沉吟久之方觉它寥寥数字却将无数时间空间融汇起来,实在耐人寻味。试想,“黄昏”而曰“又”,“愁”而曰“新”,则昨日、前天、上月甚至去年……不知有多少个“已是黄昏独自愁”包含其中,非“此时”与“彼时”相同画面的多重叠印而何?此盖就纵向而言,若作横向观察,读者又可以看出,它还是多种相似图景的双影合成。细细体认,那另外的一幅照片是姜夔《扬州慢》词之“渐黄昏,清角吹寒,都要空城”?不言扬州,而扬州自见。
词人一生写了许多咏花词。今存《虚斋乐府》六十八首,咏花之作就有二十四首,竟超过了三分之一。但大多格调不甚高。只有这首词,原本只为赋花,不料却抒发出很多盛衰之惆怅,遂成精品,由此可见咏物词之关键在于不滞于物。
这是一首清新淡雅的咏物诗,作者借咏流萤表达了物虽小而不碍其光华的哲理,同时又借物自喻,寄寓身世之感。因有所寄托,因而别具情致。
此诗前两句从流萤的飞翔之形、发光之态的角度开始写,“流光小”与“弱翅轻”衬托出了萤火虫的弱小。这种手法,有点类似唐朝李嘉的《咏萤》:“映水光难定,凌虚体自轻。夜风吹不灭,秋露洗还明。向烛仍分焰,投书更有情。犹将流乱影,来此傍檐楹。”此诗通过萤火水上轻舞、空中展翅、风吹不灭、露洗还明、输光伴夜读、流连在楹檐等形象的刻画,突出了其飞翔之姿、发光之征。但虞世南的诗并不以绘形为目的。诗的三、四两句则由表及里,一下子窥视到萤的内心世界:“恐畏无人识,独自暗中明。”多么顽强的个性,多么可贵的追求,尽管自己的生命弱小,但它不甘默默无闻,不愿自暴自弃,偏要在暗夜中闪光,顽强地表现自己的存在,执著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那出现在读者眼前的萤火,就不是一只小小的飞虫,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精灵,一个个性独特、胸怀不凡的刚毅之士,其伟岸形象,令人肃然起敬,又促人深思猛省。
《老子》云:“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意思是说,道虽然是无名而质朴的,很小不可见,但是天下谁也不能降服它,令其称臣。人生在世,应该努力进取,刻苦学习,即使先天条件不足或有所限制,但是无碍于人通过后天努力获得学识。这首小诗也即阐述了这种积极向上的人生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