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雨辋川庄作》是王维田园诗的代表作,被选入清代蘅塘退士孙洙编的《唐诗三百首》。
辋川庄,在今陕西蓝田终南山中,是王维隐居之地。《旧唐书·王维传》记载:“维兄弟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在这首七律中,诗人把自己优雅清淡的禅寂生活与辋川恬静优美的田园风光结合起来描写,创造了一个物我相愜,情景交融的意境。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藜:一种草本植物,嫩叶新苗皆可食。菑:已开垦一年的土地,这里泛指田亩。首联是说,连日雨后,树木稀疏的村落里炊烟冉冉升起。烧好的粗茶淡饭是送给村东耕耘的人。
首联写田家生活,是诗人山上静观所见:正是连雨时节,天阴地湿,空气潮润,静谧的丛林上空,炊烟缓缓升起来,山下农家正烧火做饭呢。女人家蒸藜炊黍,把饭菜准备好,便提携着送往东菑——东面田头,男人们一清早就去那里劳作了。诗人视野所及,先写空林烟火,一个“迟”字,不仅把阴雨天的炊烟写得十分真切传神,而且透露了诗人闲散安逸的心境;再写农家早炊、饷田以致田头野餐,展现一系列人物活动的画面,秩序井然而富有生活气息,使人想见农妇田夫那怡然自乐的心情。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颔联是说,广阔平坦的水田上一行白鹭掠空而飞;田野边繁茂的树林中传来黄鹂婉转的啼声。
颔联写自然景色,同样是诗人静观所得:看吧,广漠空濛、布满积水的平畴上,白鹭翩翩起飞,意态是那样娴静潇洒;听啊,远近高低,蔚然深秀的密林中,黄鹂互相唱和,歌喉是那样的甜美。辋川之夏,百鸟飞鸣,诗人只选了形态和习性迥然不同的黄鹂、白鹭,联系着它们各自的背景加以描绘:雪白的白鹭,金黄的黄鹂,在视觉上自有色彩浓淡的差异;白鹭飞行,黄鹂婉转。一则取动态,一则取声音;“漠漠”形容水田广布,视野苍茫;“阴阴”描状夏木茂密,境界幽深。两种景象互相映衬,互相配合,把积雨天气的辋川山野写得华意盎然。所谓“诗中有画”,这便是很好的例证。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朝槿:即木槿,落叶灌木,夏秋之际开花,朝开暮谢,古人以为人生无常的象征。露葵:即绿葵,一种绿色蔬菜,可以煮来佐餐。颈联是说,我在山中修身养性,观赏朝槿晨开暮谢;在松下吃着蔬食,和露折葵不沾荤腥。
诗人独处空山之中,幽栖松林之下,参木槿而悟人生短暂,采露葵以供清斋蔬食。这情调,在一般世人看来,未免过分寂寞寡淡了吧?然而早已厌倦尘世喧嚣的诗人,却从中领略到极大的兴味,比起那纷纷扰扰、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何啻天壤云泥!
“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诗人在这里借用了《庄子·寓言》和《列子·黄帝》中的两个典故,快慰地宣称自己早已去心机绝俗念,随缘任遇,与世无争,再也不被人猜忌,足可以免除尘世烦恼,悠悠然耽于山林之乐了。这两个充满老庄色彩的典故,一正用,一反用,两相结合,十分恰切地表现了作者远离尘嚣、澹泊自然的心境,而这种心境,正是上联所写“清斋”“习静”的结果。
这首七律,形象鲜明,兴味深远,表现了诗人隐居山林,脱离尘俗的闲情逸致,是王维田园诗的代表作。从前有人把它推为全唐七律的压卷,说成“空古准今”的极致,固然是出于封建士大夫的偏好;而有人认为“淡雅幽寂,莫过右丞《积雨》”,赞赏这首诗深邃的意境和超迈的风格,艺术见解还是不错的。
译文及注释
译文
连日雨后,树木稀疏的村落里炊烟冉冉升起。烧好的粗茶淡饭是送给村东耕耘的人。
广阔平坦的水田上一行白鹭掠空而飞;田野边繁茂的树林中传来黄鹂宛转的啼声。
我在山中修身养性,观赏朝槿晨开晚谢;在松下吃着素食,和露折葵不沾荤腥。
我已经是一个从追名逐利的官场中退出来的人,而鸥鸟为什么还要猜疑我呢?
注释
辋(wǎng)川庄:即王维在辋川的宅第,在今陕西蓝田终南山中,是王维隐居之地。
积雨:久雨。
空林:疏林。
烟火迟:因久雨林野润湿,故烟火缓升。
藜:一年生草本植物,嫩叶可食。
黍:谷物名,古时为主食。
饷东菑:给在东边田里干活的人送饭。饷:送饭食到田头。菑:已经开垦了一年的田地,此泛指农田。
漠漠:形容广阔无际。
阴阴:幽暗的样子。
夏木:高大的树木,犹乔木。夏:大。
啭:小鸟婉转的鸣叫。鸟的宛转啼声。
黄鹂:黄莺。
习静:谓习养静寂的心性。亦指过幽静生活。
槿:植物名。其花朝开夕谢。古人常以此物悟人生枯荣无常之理。其花早开晚谢。故以此悟人生荣枯无常之理。
清斋:谓素食,长斋。
露葵:经霜的葵菜。葵为古代重要蔬菜,有“百菜之主”之称。
野老:村野老人,此指作者自己。
争席罢:指自己要隐退山林,与世无争。
海鸥:这里借海鸥喻人事。
何事:一作“何处”。
《积雨辋川庄作》是王维田园诗的代表作,被选入清代蘅塘退士孙洙编的《唐诗三百首》。
辋川庄,在今陕西蓝田终南山中,是王维隐居之地。《旧唐书·王维传》记载:“维兄弟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在这首七律中,诗人把自己优雅清淡的禅寂生活与辋川恬静优美的田园风光结合起来描写,创造了一个物我相愜,情景交融的意境。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藜:一种草本植物,嫩叶新苗皆可食。菑:已开垦一年的土地,这里泛指田亩。首联是说,连日雨后,树木稀疏的村落里炊烟冉冉升起。烧好的粗茶淡饭是送给村东耕耘的人。
首联写田家生活,是诗人山上静观所见:正是连雨时节,天阴地湿,空气潮润,静谧的丛林上空,炊烟缓缓升起来,山下农家正烧火做饭呢。女人家蒸藜炊黍,把饭菜准备好,便提携着送往东菑——东面田头,男人们一清早就去那里劳作了。诗人视野所及,先写空林烟火,一个“迟”字,不仅把阴雨天的炊烟写得十分真切传神,而且透露了诗人闲散安逸的心境;再写农家早炊、饷田以致田头野餐,展现一系列人物活动的画面,秩序井然而富有生活气息,使人想见农妇田夫那怡然自乐的心情。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颔联是说,广阔平坦的水田上一行白鹭掠空而飞;田野边繁茂的树林中传来黄鹂婉转的啼声。
颔联写自然景色,同样是诗人静观所得:看吧,广漠空濛、布满积水的平畴上,白鹭翩翩起飞,意态是那样娴静潇洒;听啊,远近高低,蔚然深秀的密林中,黄鹂互相唱和,歌喉是那样的甜美。辋川之夏,百鸟飞鸣,诗人只选了形态和习性迥然不同的黄鹂、白鹭,联系着它们各自的背景加以描绘:雪白的白鹭,金黄的黄鹂,在视觉上自有色彩浓淡的差异;白鹭飞行,黄鹂婉转。一则取动态,一则取声音;“漠漠”形容水田广布,视野苍茫;“阴阴”描状夏木茂密,境界幽深。两种景象互相映衬,互相配合,把积雨天气的辋川山野写得华意盎然。所谓“诗中有画”,这便是很好的例证。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朝槿:即木槿,落叶灌木,夏秋之际开花,朝开暮谢,古人以为人生无常的象征。露葵:即绿葵,一种绿色蔬菜,可以煮来佐餐。颈联是说,我在山中修身养性,观赏朝槿晨开暮谢;在松下吃着蔬食,和露折葵不沾荤腥。
诗人独处空山之中,幽栖松林之下,参木槿而悟人生短暂,采露葵以供清斋蔬食。这情调,在一般世人看来,未免过分寂寞寡淡了吧?然而早已厌倦尘世喧嚣的诗人,却从中领略到极大的兴味,比起那纷纷扰扰、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何啻天壤云泥!
“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诗人在这里借用了《庄子·寓言》和《列子·黄帝》中的两个典故,快慰地宣称自己早已去心机绝俗念,随缘任遇,与世无争,再也不被人猜忌,足可以免除尘世烦恼,悠悠然耽于山林之乐了。这两个充满老庄色彩的典故,一正用,一反用,两相结合,十分恰切地表现了作者远离尘嚣、澹泊自然的心境,而这种心境,正是上联所写“清斋”“习静”的结果。
这首七律,形象鲜明,兴味深远,表现了诗人隐居山林,脱离尘俗的闲情逸致,是王维田园诗的代表作。从前有人把它推为全唐七律的压卷,说成“空古准今”的极致,固然是出于封建士大夫的偏好;而有人认为“淡雅幽寂,莫过右丞《积雨》”,赞赏这首诗深邃的意境和超迈的风格,艺术见解还是不错的。
此诗是王维后期的作品。王维后期的诗,主要写隐居终南山、辋川的闲情逸致的生活。《旧唐书·王维传》记载:“维兄弟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由于家庭环境的影响,他早年就信奉佛教,贬官济州时已经有了隐居思想的萌芽。再加上张九龄罢相、李林甫上台的政局变化,他渐渐觉得仕途生活压抑、黑暗,理想也随之破灭。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他既不同意同流合污,又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尽管在李林甫当政时,王维并没有受到迫害,实际上还升了官,但他内心的矛盾和苦闷却越来越深了。王维是个正直而又软弱、再加上长期接受佛教影响的封建知识分子,他的出路就只剩下跳出是非圈子、返回旧时的园林归隐这一途了。于是,后期的王维就开始了亦官亦隐的生活,甚至对于他个人生活有很大影响的安史之乱,在他的诗歌里面也几乎没有什么积极的反映。他后期对现实基本是抱着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漠不关心的态度。最初隐居终南山,后来在蓝田辋川得到宋之问的别墅,生活更为悠闲,“与道友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并吃斋念佛,“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这首诗就是作于王维隐居辋川蓝田时期。
第一段写才人际遇变化。开头两句,取倒笔写入宫;三四两句写入宫后的心气;五六两句用顺笔写出宫,境情变迁,心兴升降,尽舍其中。扬蛾,形容入宫心兴。被选入宫,心情兴奋,自以为可以依仗颜如鲜花,获得君王的宠幸,哪知道还有色衰之日呢!第四句暗示了后来的变化,正如诗人在《妾薄命》一诗中所云,“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果然,“一辞玉阶下,去若朝云没”。诗人没写出宫的原因,但在三四句中已透露了些许信息。粗看两句诗简括,而简括中,内容丰富,是色衰失宠,还是遭谗被弃,抑或自请出宫,有许多潜台词,留给读者想象和补充。
诗人写到此处,自然不能结束全诗。那么接下来按题意要求似乎应当写才人嫁给厮养卒之后的境况,但诗人没有这样写,而是写她追忆宫中的生活,好像背离了题意,其实这正是诗人艺术构思和表现手法的超凡之处。
先说写回忆深宫生活的四句诗意。宫中生活可回忆的东西很多,但诗人只用了一个“梦”,而且是“梦秋月”,其中的含意耐人寻味。梦为心声。诗人正是抓住这一特点,描写了才人的苦闷,概括了所有的生活内容。“梦秋月”,才人希望八月十五月下君王驾幸,可见她平常是很少见到君王的。从“君王不可见”的意思看,又感到此番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这分明是多年深宫生活使她得出的结论。得不到君王宠幸的苦闷,希望和失望交织一起,为实现心愿的思虑等等,所有一切精神痛苦,都包容在结句“惆怅至明发”之中了。
再说诗人写这段回忆的用意之妙。首先,回忆深宫生活是对厮养卒妇目前生活的反衬。才人为什么回忆深宫的生活呢?想必是目前生活艰难或失意(嫁为厮养卒妇自然比不上当王妃);遇到不顺心而回忆过去,这是很自然的心理活动,诗人顺乎自然,以深宫的精神痛苦反衬目前的生活艰难,一语两面,这是一种“虚里摹神”(马位《秋窗随笔》)的表现手法,意在留下“画外之音”,让读者去想象和体味。
其次,这段回忆又寄寓了诗人被黜后复杂的心绪。此诗明显地含有寓意,因为它是李白被黜之作。诗人取古乐府直接表述内容的题目,是为了“借此发兴,叙其睽遇之始末耳”(萧士赟语》)。李白的一生,从总的说是积极入世的,他想走“功成身退”之路,即通过自己的声誉,获得君王的青睐,登上高位,实现政治抱负,然后飘然隐退,不慕荣利。天宝初年,好容易获得征召进宫供职,但却遭到了高力士之辈的谗毁,日子不长就被迫离开了长安。在政治上遭受如此挫折之后,他对唐王朝的腐朽有了进一步认识,但在失望的同时,仍然怀念长安,希望重新被征召,再展抱负。此诗就隐寓了他那复杂的心理矛盾。政治上失意,但又不甘于寂寞,陷于出世和入世的矛盾苦恼之中,从而写出了这首诗。才人既不满意于做厮养卒妇,又不满意于宫廷的冷落,但又流露出对君王的眷顾之情,这正是李白被黜后的心理反映。可以说,诗人借才人之口寄寓了心中难言之情。
此词描写了作者罢官后落寞、无聊的闲居生活。词人本有杀敌报国的雄心壮志,而如今只能在期思溪上不停地徘徊,在樟木桥边借酒浇愁;时光流逝,青春不再,身边只有滞涩的一两声蝉鸣、寂静的树林、轻飞的冷蝶、半开的菊花,如此情境让词人备感落寞、苦闷、无聊。
首韵写终日惟赏景饮酒自娱,点出“游”与“醉”。“期思溪上日千回,樟木桥边酒数杯”,写词人在山之闲适,往来溪上,一日千回,或在桥边村店,饮酒数杯:可见词人终日惟赏景饮酒自娱;接韵抒情,紧承上文“溪上”“桥边”而来,“人影不随流水去,醉颜重带少年来”,奇思丽想,而寓少年不再之慨。此韵意境,从起首二句预为地步而来。一“去”一“来”,陡增青春不再、老来无味之感。
过片绘景,“疏蝉响涩林逾静,冷蝶飞轻菊半开”,模拟化用王籍《入若耶溪》诗意:“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动中见静,静中有动。此二句以精严的倒装对句所造成的冷寒寂寥之境,表现自己同样耗散了生命热力的精神感受。末韵关合,遥应开篇,揭明题旨,运用典故和反语表现了词人被罢官后报国无门、壮志难酬的无奈与愤懑情绪,传写出风骨不改又无欢无味的老年情怀。“不是长卿终慢世”,这里使用典故,词人以司马相如自况。《世说新语》注引《高士传·司马相如赞》:“长卿慢世,越礼自放。犊鼻居市,不耻其状。托疾避官,蔑此卿相。”“只缘多病又非才”,这里使用反语,借孟浩然语(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自嘲,说以文章名世的司马相如傲世,是因其多病又没有才能,实则是借以委婉表达自己空有报国之能、却不被任用的无奈和愤懑不平。“多病非才”,似怨责朝廷,非我有意傲世,只因生来多病又无才,以古人自况,自伤自叹,亦自嘲自愤。
这首词结构谨严,对仗工整,前三联对仗,结联放散,且起承转合一如律诗作法。
这两首诗是苏轼题在惠崇所画的《春江晓景》上的。惠崇原画已失,这首诗有的版本题作《春江晓景》,现已无从考证。画以鲜明的形象,使人有具体的视觉感受,但它只能表现一个特定的画面,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一首好诗,虽无可视的图像,却能用形象的语言,吸引读者进入一个通过诗人独特构思而形成的美的意境,以弥补某些画面所不能表现的东西。
其一
“竹外桃花三两枝”,隔着疏落的翠竹望去,几枝桃花摇曳身姿。桃竹相衬,红绿掩映,春意格外惹人喜爱。这虽然只是简单一句,却透出很多信息。首先,它显示出竹林的稀疏,要是细密,就无法见到桃花了。其次,它表明季节,点出了一个“早”字。春寒刚过,还不是桃花怒放之时,但春天的无限生机和潜力,已经透露出来。
“春江水暖鸭先知”,视觉由远及近,即从江岸到江面。江上春水荡漾,好动的鸭子在江水中嬉戏游玩。“鸭先知”侧面说明春江水还略带寒意,因而别的动物都还没有敏感到春天的来临,这就与首句中的桃花“三两枝”相呼应,表明早春时节。这句诗化用了唐人诗句:孟郊“何物最先知?虚虚草争出”,杜牧(一作许浑)“蒲根水暖雁初下,梅径香寒蜂未知”(《初春舟次》)。苏轼学古而不泥,前人诗句的造意,加上自己观察的积累,熔炼成这一佳句。“鸭知水暖”这种诉之于感觉和想象的事物,画面是难以传达的,诗人却通过设身处地的体会,在诗中表达出来。缘情体物又移情于物,江中自由嬉戏的鸭子最先感受到春水温度的回升,用触觉印象“暖”补充画中春水潋滟的视觉印象。鸭之所以能“先知春江水暖”是因为它们长年生活在水中,只要江水不结冰,它总要跳下去凫水嬉戏。因此,首先知道春江水温变化的自然就是这些与水有着密切关系的鸭子。这就说明:凡事都要亲历其境,才会有真实的感受。这句诗不仅反映了诗人对自然的入微观察,还凝聚了诗人对生活的哲理思索。鸭下水而知春江暖,可与“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相媲美,具有见微知著、举一反三的道理。
“蒌蒿满地芦芽短”,这两句诗仍然紧扣“早春”来进行描写,那满地蒌蒿、短短的芦芽,黄绿相间、艳丽迷人,呈现出一派春意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河豚欲上”借河豚只在春江水暖时才往上游的特征,进一步突出一个“春”字,本是画面所无,也是画笔难到的,可是诗人却成功地“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给整个画面注入了春天的气息和生命的活力。苏轼的学生张耒在《明道杂志》中也记载长江一带土人食河豚,“但用蒌蒿、荻笋即芦芽、菘菜三物”烹煮,认为这三样与河豚最适宜搭配。由此可见,苏轼的联想是有根有据的,也是自然而然的。诗意之妙,也有赖于此。
“正是河豚欲上时”画面虽未描写河豚的动向,但诗人却从蒌蒿丛生、芦苇吐芽推测而知“河豚欲上”,从而画出海豚在春江水发时沿江上行的形象,用想象得出的虚境补充了实境。苏轼就是通过这样的笔墨,把无声的、静止的画面,转化为有声的、活动的诗境。在苏轼眼里,这幅画已经不再是画框之内平面的、静止的纸上图景,而是以内在的深邃体会和精微的细腻观察给人以生态感。前者如画,后者逼真,两者混同,不知何者为画境,何者为真景。诗人的艺术联想拓宽了绘画所表现的视觉之外的天地,使诗情、画意得到了完美的结合。
这一首诗成功地写出了早春时节的春江景色,苏轼以其细致、敏锐的感受,捕捉住季节转换时的景物特征,抒发对早春的喜悦和礼赞之情。全诗春意浓郁、生机蓬勃,给人以清新,舒畅之感。诗人苏轼提出“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二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东坡题跋》卷五《书摩诘蓝田烟雨图》),在他的这首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中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其二
本组诗中的第二首诗一般鲜为人知,但其创作水平也是很高。
“两两归鸿欲破群,依依还似北归人。”这一句大体写惠崇所绘的“飞雁图”,大雁北飞,有几只雁不舍这春天美景,差点脱离了队伍。并且运用拟人的手法,将依依不舍的几只归雁比作了“北归人”,使画中内容更加生动形象。
“遥知朔漠多风雪,更待江南半月春。”也是拟人化,给北去大雁赋予了人的情感。大雁恋恋不舍是因为南方比北方温暖,所以诗人就写下了大雁认为北方很冷,而且远远地就知道了沙漠风多雪多;这还不止,最后一句诗人进一步写大雁希望在江南多呆几日。这种拟人手法的运用,使惠崇的绘画由“定格”转变成了“录像”,使大雁北飞的情景充满着人的情感,是颇有新意的。
这是一首写周宣王忧旱祈雨的诗。是所谓“宣王变《大雅》”的第一篇(其他五篇是《大雅·崧高》、《大雅·烝民》、《大雅·韩奕》、《大雅·江汉》和《大雅·常武》)。
全诗八章,每章十句。一、二两章写祭神祈雨。正是需雨的时节,然而日日骄阳似火,禾稼死亡,田地龟裂,人畜缺水。这当儿,人们是多么盼望老天降落一场甘霖啊!可是仰望苍穹。毫无雨征(古人常夜间观天象以察云雨)。“倬彼云汉,昭回于天”,星河灿烂,晴空万里,夕夕如此。内心焦灼的诗人于是发出了“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何”的慨叹。无神不祭。无牲不用,礼神的玉器也用尽了,然而神灵们却不闻不问,毫无佑助之意。这苍天啊,好像真的是把降雨的事儿抛在脑后,彻底忘掉了;或许人们得罪了他,他在有意地惩罚人们。三、四两章写大旱的不可解除,主要表达了畏旱之情。“旱既大甚,则不可推”,“旱既大甚,则不可沮”,凶暴狂猛的旱灾如洪水猛兽,无法推开,无法阻拦,使“周余黎民,靡有孑遗”,造成了无法收拾的严重局面。再继续下去,将国祚难永。然而“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意谓:群公先正,我常雩祭以祈谷实,现在却不助我以兴云雨;至于父母先祖,尤一体之所亲,一气之所感,为什么也忍心看我遭此祸而不救呢?五章写旱魃继续肆虐。山原秃而河湖干,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块让人无法生存下去的土地。“昊天上帝,宁俾我逐”,老天似乎是要迫使人们离开此地,他是不想让人安居了。六章述失望痛苦之余的反思。也不是祭神不及,也不是对众神不恭敬,细细思量,确实没有什么罪愆,那又为何降灾加害呢?七章叙君臣上下因忧旱而困窘憔悴。末章周王著力鞭策,希望臣子们“无弃尔成”,继续祈祷上苍。最后仰天长号,以亟求天赐安宁作结。
统观全诗,作者对这次持久难弭的灾祸从旱象、旱情、造成的惨重损失及所引起的心理恐慌等方面作了充分的描写。这场大旱就是死亡之神的降临,可以摧毁一切,消灭人类。在那个生产力水平还很低的时代,它会造成怎样的人间灾难,是不难想像的。这首诗在写宣王忧旱的同时,也写了他的事天之敬及事神之诚。在人们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还极其有限的西周末期,面对无法战胜的灾害,对虚无飘渺的天帝和神灵产生敬畏乞求心理,也是不难理解的。今人自然不能以现代科学主义的观念和标准来苛责古人。
这首诗兼叙事抒情于一体,在艺术上值得称道的有两点:一是摹景生动;二是夸饰手法的运用。“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夜晴则天河明,此方旱之象。“昭回于天”又暗示出仰望之久。久旱而望甘霖者,己所渴望见者无,己所不愿见者现,其心情的痛苦无奈可想而知。毫无雨征,还得继续受此大旱之苦,于是又顺理成章地推出“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何”四句。所以开篇这摹景之句不仅写出了方旱之象,同时也表达了诗人的心情,并生发出下文,是独具匠心、富有艺术魅力的诗句,因而孙鑛称赞这首诗的起首“最有风味”(陈子展《诗经直解》引)。“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这场大旱使周地变成了不毛之地,无水之区。山空川涸,禾焦草枯,畜毙人死,大地就像用火烧燎过一样,没一点生气,没一点活力。“涤涤山川”、“如惔如焚”可谓写尽旱魔肆虐之情状,同时也传达出诗人面对这种毁灭性灾害的痛苦、焦灼之情。王夫之《姜斋诗话》云:“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情中景,景中情。”这几句诗虽然称不上“妙合无垠”,但做到景中含情、景中寓情却是很明显的。
诗中“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二句早在战国时代就被孟子认为是夸饰之辞的典范,备受后世批评家的关注。这两句是用夸张的艺术手法,以突出遭旱损失的惨重。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指出夸张的修辞虽然言过其实,但因为能通过形象的夸张来传难写之意、达难显之情,所以在文学作品中有它存在的必然性和合理性。确实,“靡有孑遗”四字,所述虽非事实,但却突出了旱情的严重,是反映真实,并且凸现了真实的传神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