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¹为异客²,每逢佳节³倍思亲。
译文:一个人独自在他乡作客,每逢节日加倍思念远方的亲人。
注释:¹异乡:他乡、外乡。²为异客:作他乡的客人。³佳节:美好的节日。
遥知兄弟登高¹处,遍插茱(zhū)(yú)²少一人。
译文:遥想兄弟们今日登高望远时,头上插满茱萸只少我一人。
注释:¹登高:古有重阳节登高的风俗。²茱萸:是指吴茱萸。为芸香科植物吴茱萸的近成熟果实。《本草纲目》吴茱萸【集解】苏颂引周处《风土记》云:“俗尚九月九日谓之上九,茱萸到此日气烈熟色赤,可折其房以插头,云辟恶气御冬。”又《续齐谐记》云:“汝南桓景随费长房学道,长房谓曰:‘九月九日,汝家有灾厄,宜令急去,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上,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消。’景如其言,举家登高山,夕还,见鸡犬牛羊一时暴死。长房闻之曰:‘此代之矣。’故人至此日,登高饮酒,戴茱萸囊,由此尔。”由此可见,王维诗中的茱萸,当是指吴茱萸。

  王维是一位早熟的作家,少年时期就创作了不少优秀的诗篇。这首诗就是他十七岁时的作品。和他后来那些富于画意、构图设色非常讲究的山水诗不同,这首抒情小诗写得非常朴素。

  此诗写出了游子的思乡怀亲之情。诗一开头便紧切题目,写异乡异土生活的孤独凄然,因而时时怀乡思人,遇到佳节良辰,思念倍加。接着诗一跃而写远在家乡的兄弟,按照重阳节的风俗而登高时,也在怀念自己。诗意反复跳跃,含蓄深沉,既朴素自然,又曲折有致。其中“每逢佳节倍思亲”更是千古名句。

  “独在异乡为异客”,开篇一句写出了诗人在异乡的孤独之感。诗人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中用了一个“独”、两个“异”字,可见诗人在外强烈的异地作客之感,在外越是孤独,诗人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就越强烈。在当时封建社会里,交通闭塞,人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地域之间的往来较少,所以不同地方的人们在风土人情、生活习惯、语言等方面有很大的差异,所以,诗人离开生活多年的家乡到异地生活,自然感到陌生而孤单。诗人平淡地叙述自己身在异乡,但是其中却包含着诗人质朴的思想感情。

  如果说平日里思乡之情可能不是感到那么强烈,那么,诗人“每逢佳节倍思亲”。“佳节”是亲人们团聚的日子,大家在一起畅谈欢笑,而现在呢,诗人只身客居异地,在代表团圆的节日里不禁想到了家乡里的人和事、山和水等诗人在家乡时的美好回忆,种种回忆触发诗人无限的思乡之情,并且越想越思念,以致于一发不可收拾。这句写得自然质朴,如娓娓道来,也写出了许多在外漂泊游子的真切感受,很具有代表性。

  前两句,可以说是艺术创作的“直接法”。几乎不经任何迂回,而是直插核心,迅即形成高潮,出现警句。但这种写法往往使后两句难以为继,造成后劲不足。这首诗的后两句,如果顺着“佳节倍思亲”作直线式的延伸,就不免蛇足;转出新意而再形成新的高潮,也很难办到。作者采取另一种方式:紧接着感情的激流,出现一泓微波荡漾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更加深沉。

  “遥知兄弟登高处”,诗人从直抒胸臆,转笔写到自己对亲人团聚的联想,遥想兄弟们在重阳佳节登上高山,身上插着茱萸,该是多么的快乐。如果诗人单单是想到亲人们的欢乐,倒可以缓解诗人的思乡之情,但是,诗人在最后写到“遍插茱萸少一人”,原来诗人想到的不是欢乐,而是自己没有在家乡和亲人们欢度佳节,所以亲人在插茱萸时也会发现少了一个人,这样亲人们肯定会思念我的。这就曲折有致,出乎常情。而这种出乎常情之处,正是它的深厚处、新警处。杜甫的《月夜》:“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和这两句异曲同工,而王诗似乎更不着力。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92-194

jiǔyuèjiǔshāndōngxiōng

wángwéi tángdài 

zàixiāngwéi měiféngjiājiébèiqīn 
yáozhīxiōngdēnggāochù biànchāzhūshǎorén 

译文及注释

译文

一个人独自在他乡作客,每逢节日加倍思念远方的亲人。

遥想兄弟们今日登高望远时,头上插满茱萸只少我一人。

注释

异乡:他乡、外乡。

为异客:作他乡的客人。

佳节:美好的节日。

登高:古有重阳节登高的风俗。

茱萸:是指吴茱萸。为芸香科植物吴茱萸的近成熟果实。《本草纲目》吴茱萸【集解】苏颂引周处《风土记》云:“俗尚九月九日谓之上九,茱萸到此日气烈熟色赤,可折其房以插头,云辟恶气御冬。”又《续齐谐记》云:“汝南桓景随费长房学道,长房谓曰:‘九月九日,汝家有灾厄,宜令急去,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上,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消。’景如其言,举家登高山,夕还,见鸡犬牛羊一时暴死。长房闻之曰:‘此代之矣。’故人至此日,登高饮酒,戴茱萸囊,由此尔。”由此可见,王维诗中的茱萸,当是指吴茱萸。

参考资料:
1、 孟二冬.陶渊明集译注.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6:189-192
创作背景

  此诗是王维十七岁时写下。王维当时独自一人漂泊在洛阳与长安之间,他是蒲州(今山西永济)人,蒲州在华山东面,所以称故乡的兄弟为山东兄弟。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299-300
2、 邓安生 等.王维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0:221-222
3、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81-82
赏析

  王维是一位早熟的作家,少年时期就创作了不少优秀的诗篇。这首诗就是他十七岁时的作品。和他后来那些富于画意、构图设色非常讲究的山水诗不同,这首抒情小诗写得非常朴素。

  此诗写出了游子的思乡怀亲之情。诗一开头便紧切题目,写异乡异土生活的孤独凄然,因而时时怀乡思人,遇到佳节良辰,思念倍加。接着诗一跃而写远在家乡的兄弟,按照重阳节的风俗而登高时,也在怀念自己。诗意反复跳跃,含蓄深沉,既朴素自然,又曲折有致。其中“每逢佳节倍思亲”更是千古名句。

  “独在异乡为异客”,开篇一句写出了诗人在异乡的孤独之感。诗人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中用了一个“独”、两个“异”字,可见诗人在外强烈的异地作客之感,在外越是孤独,诗人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就越强烈。在当时封建社会里,交通闭塞,人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地域之间的往来较少,所以不同地方的人们在风土人情、生活习惯、语言等方面有很大的差异,所以,诗人离开生活多年的家乡到异地生活,自然感到陌生而孤单。诗人平淡地叙述自己身在异乡,但是其中却包含着诗人质朴的思想感情。

  如果说平日里思乡之情可能不是感到那么强烈,那么,诗人“每逢佳节倍思亲”。“佳节”是亲人们团聚的日子,大家在一起畅谈欢笑,而现在呢,诗人只身客居异地,在代表团圆的节日里不禁想到了家乡里的人和事、山和水等诗人在家乡时的美好回忆,种种回忆触发诗人无限的思乡之情,并且越想越思念,以致于一发不可收拾。这句写得自然质朴,如娓娓道来,也写出了许多在外漂泊游子的真切感受,很具有代表性。

  前两句,可以说是艺术创作的“直接法”。几乎不经任何迂回,而是直插核心,迅即形成高潮,出现警句。但这种写法往往使后两句难以为继,造成后劲不足。这首诗的后两句,如果顺着“佳节倍思亲”作直线式的延伸,就不免蛇足;转出新意而再形成新的高潮,也很难办到。作者采取另一种方式:紧接着感情的激流,出现一泓微波荡漾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更加深沉。

  “遥知兄弟登高处”,诗人从直抒胸臆,转笔写到自己对亲人团聚的联想,遥想兄弟们在重阳佳节登上高山,身上插着茱萸,该是多么的快乐。如果诗人单单是想到亲人们的欢乐,倒可以缓解诗人的思乡之情,但是,诗人在最后写到“遍插茱萸少一人”,原来诗人想到的不是欢乐,而是自己没有在家乡和亲人们欢度佳节,所以亲人在插茱萸时也会发现少了一个人,这样亲人们肯定会思念我的。这就曲折有致,出乎常情。而这种出乎常情之处,正是它的深厚处、新警处。杜甫的《月夜》:“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和这两句异曲同工,而王诗似乎更不着力。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92-194
王维

王维

王维(701年-761年,一说699年—761年),字摩诘(jié),号摩诘居士。汉族,河东蒲州(今山西运城)人,祖籍山西祁县,唐朝诗人,有“诗佛”之称。苏轼评价其:“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开元九年(721年)中进士,任太乐丞。天宝年间,拜吏部郎中、给事中。唐肃宗乾元年间任尚书右丞,世称“王右丞”。王维是盛唐诗人的代表,今存诗400余首,重要诗作有《相思》《山居秋暝》等。王维精通佛学,受禅宗影响很大。佛教有一部《维摩诘经》,是王维名和字的由来。王维诗书画都很有名,多才多艺,音乐也很精通。与孟浩然合称“王孟”。 ▶ 42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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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
清人¹在彭,驷(sì)²旁旁³。二矛(chóng),河上乎翱(áo)
译文:清邑军队驻在彭,驷马披甲真威风。两矛装饰重缨络,黄河边上似闲庭。
注释:¹清人:指郑国大臣高克带领的清邑的士兵。清,郑国之邑,一说卫国邑名,在今河南省中牟县西。彭:郑国地名,在黄河边上。²驷介:一车驾四匹披甲的马。介:甲。³旁旁:同“彭彭”,马强壮有力貌。一说行走、奔跑貌。⁴二矛:酋矛、夷矛,插在车子两边。⁵重英:以朱羽为矛饰,二矛树车上,遥遥相对,重叠相见。重,重叠。英,矛上的缨饰。⁶翱翔:游戏之貌。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清人在消¹,驷(sì)介河(biāo)²。二矛重乔³,河上乎逍遥
译文:清邑军队驻在消,驷马披甲威又骄。两矛装饰野鸡毛,黄河边上自逍遥。
注释:¹消:黄河边上的郑国地名。²镳镳:英勇威武貌。³乔:借为“鷮(jiāo)”,长尾野鸡,此指矛上装饰的鷮羽毛。⁴逍遥:闲散无事,驾着战车游逛。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清人在轴(zhóu)¹,驷介陶(táo)²。左旋右抽³,中军作好
译文:清邑军队驻在轴,驷马披甲任疾跑。左转身子右拔刀,军中好像准备好。
注释:¹轴:黄河边上的郑国地名。²陶陶:和乐貌。一说马疾驰之貌。³左旋右抽:御者在车左,执辔御马;勇士在车右,执兵击刺。旋,转车。抽,拔刀。⁴中军:即“军中”。一说指古三军之中军主帅。⁵作好:容好,与“翱翔”“逍遥”一样也是连绵词,指武艺高强。一说做好表面工作,指装样子,不是真要抗拒敌人。

  这是一首辛辣的讽刺诗。在此诗作者眼中,高克带领的部队,战马披甲,不可谓不雄壮;战车插矛,不可谓不威武。可是清邑的士兵却不是在为抵御敌人随时可能的入侵而认真备战,却在河上逍遥游逛,耍弄刀枪;身为将帅的高克也闲来无事,只是以练武来消磨时光而已。此诗讽刺的对象是高克,而最终深深斥责的是郑文公的昏庸。

  至于为什么说讽刺的矛头最终是对准郑文公,古代有一位论者分析得很有道理:“人君擅一国之名宠,生杀予夺,唯我所制耳。使高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退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亦可也。乌可假以兵权,委诸竟上(边境),坐视其离散而莫之恤乎!《春秋》书曰:‘郑弃其师。’其责之深矣!”(朱熹《诗集传》引胡氏语)。总之,在抵御外敌之时,郑文公因讨厌高克反而派他带领清邑士兵去河边驻防的决策是完全错误的。

  全诗共三章,写清邑士兵在黄河边上的彭地、消地、轴地驻防时的种种表现。表面上是在称颂他们,说他们的披甲战马如何强壮,奔驰起来又如何威风;战车上装饰着漂亮的矛,是如何的壮盛;军中的武士也好,主帅也好,武艺又是如何高强。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在河上闲散游逛。每章的最后一句如画龙点睛,用“翱翔”、“逍遥”、“作好”等词来揭出本相,其讽刺的手法是较为含蓄的。从诗的章法上说,三个章节的结构和用词变化都不甚大,只有第三章与前两章不同处较多。作者采用反复咏叹的手法,以增强诗歌的气势和表现力,从而达到其讽刺的效果。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57-159

qīngrén

shījīng·guófēng·zhèngfēng xiānqín 

qīngrénzàipéng jièbēngbēng èrmáochóngyīng shàngáoxiáng 
qīngrénzàixiāo jièbiāobiāo èrmáochóngqiáo shàngxiāoyáo 
qīngrénzàizhóu jiètáotáo zuǒxuányòuchōu zhōngjūnzuòhǎo 
秋风夜渡河,吹却雁门桑。
秋风夜渡河,吹却雁(yàn)¹桑。
译文:秋风在夜晚暗暗吹过边塞的河流,吹过雁门的桑田,边地一片萧瑟。
注释:¹雁门:雁门关在今山西代县,为古塞,地势雄险。
遥见胡地猎,鞴马宿严霜。
遥见胡地猎,鞴(bèi)¹宿严霜。
译文:远远地能够看见胡地有人在打猎,虽说还不是秋天,边塞却已经十分寒冷,战士们只能在严霜中风餐露宿。
注释:¹鞴马:谓装备坐骑,不卸鞍鞯鞲。鞴,用革制成,射箭的时候用来束衣袖。
五道分兵去,孤军百战场。
五道分兵去,孤军百战场。
译文:在战场上,兵士们被分成五道作战,孤军奋战,身经百战。
功多翻下狱,士卒但心伤。
功多翻下狱,士卒但心伤。
译文:战士们虽然英勇,结果功劳多的反而会被下狱,想起这,真是让战士们伤心啊。
诗歌主旨含有非战之意,作者主观上并没有言反战,而这种情绪通过对战场荒凉凄惨景象的描述流露出来。

sàixià ·qiūfēng

wángchānglíng tángdài 

qiūfēng chuīquèyànménsāng 
yáojiànliè bèi宿yánshuāng 
dàofēnbīng jūnbǎizhàncháng 
gōngduōfǎnxià shìdànxīnshāng 
古寺僧牢落,空房客寓居。
古寺僧牢落,空房客寓居。
故人供禄米,邻舍与园蔬。
故人供禄米,邻舍与园蔬。
双树容听法,三车肯载书。
双树容听法,三车肯载书。
草玄吾岂敢,赋或似相如。
草玄吾岂敢,赋或似相如。

chóugāo使shǐjūnxiāngzèng--

sēngláoluòkōngfángréngōnglínshěyuánshū

shuāngshùróngtīngsānchēkěnzàishūcǎoxuángǎnhuòshìxiāng

咨五才之并用,实水德之灵长。惟岷山之导江,初发源乎滥觞。聿经始于洛沬,拢万川乎巴梁。冲巫峡以迅激,跻江津而起涨。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淼茫。总括汉泗,兼包淮湘。并吞沅澧,汲引沮漳。源二分于崌崃,流九派乎浔阳。鼓洪涛于赤岸,沦余波乎柴桑。纲络群流,商搉涓浍。表神委于江都,混流宗而东会。注五湖以漫漭,灌三江而漰沛。滈汗六州之域,经营炎景之外。所以作限于华裔,壮天地之崄介。呼吸万里,吐纳灵潮。自然往复,或夕或朝。激逸势以前驱,乃鼓怒而作涛。
¹五才²之并用,实³水德之灵长。惟岷(mín)之导江,初发源乎滥觞(shāng)。聿()经始¹⁰于洛沬(mèi)¹¹,拢¹²万川乎巴梁¹³。冲巫峡以迅激,跻江津而起涨。极泓(hóng)¹⁴而海运¹⁵,状滔天以淼茫¹⁶。总括汉泗¹⁷,兼包淮湘¹⁸。并吞沅(yuán)()¹⁹,汲引²⁰沮漳²¹。源二分于崌()(lái)²²,流九派²³乎浔(xún)²⁴。鼓²⁵洪涛²⁶于赤岸²⁷,沦²⁸余波乎柴桑²⁹。纲络³⁰群流³¹,商搉(què)³²涓浍(kuài)³³。表³⁴³⁵³⁶于江都³⁷,混流³⁸³⁹而东会⁴⁰。注五湖⁴¹以漫漭(mǎng)⁴²,灌三江⁴³而漰(pēng)⁴⁴。滈(hào)⁴⁵六州⁴⁶之域⁴⁷,经营⁴⁸炎景⁴⁹之外。所以作限⁵⁰于华⁵¹(yì)⁵²,壮⁵³天地之崄(xiǎn)⁵⁴。呼吸⁵⁵万里,吐纳灵潮⁵⁶。自然往复,或夕或朝⁵⁷。激逸势⁵⁸以前驱,乃鼓怒⁵⁹而作涛。
译文:啊!天地间金木水火土各有用处,而水的美德实在是“五才”中最广远绵长。岷山导引了长江之水,江水发源之处水势微浅,只能浮起酒杯。江水始出,蜿蜒流经洛水和沫水,在古巴郡粱州收拢了无数小河流。水浪冲激而过巫峡,水势迅猛暴涨,漫过江津。水量浩大,势如海水翻腾,波浪滔天,一片迷茫。它总括了汉水、泗水,又包容了淮水和湘江。并吞入了沅江、澧水,汲取引来沮水与漳水。崌山、峡山二分长江之源,流到浔阳又分为茫茫的九大支流。在赤岸上下,巨浪鼓动;到柴桑附近,波涛渐渐减弱。长江主干统领众多细流,融会无数小河沟水。江水集于江都,展现神奇深广的风姿;汇积诸流而东奔大海。江水倾注五湖而漫无边际,灌入三江而波涛轰鸣。浩浩荡荡,泛流六州之域,曲折缭绕,流经南方大地。所以它成为华夏与蛮夷的界限,气势豪壮是天然的险阻。它水势迅猛,倾刻万里;容量极大,吞吐潮水。循环往复,极其自然,早潮晚汐,已成规律。
注释:¹咨:感叹词。²五才:指金、木,水,火、土。³实:确实。⁴水德:水的德性。⁵灵长:广远绵长。⁶岷山:山名。⁷导江:指长江之发源。导,疏导,起源。江,专指长江。⁸滥觞:指江河之起源,初水极少,只能浮起洒杯。觞,盛有酒的杯。⁹聿:语助词,用于句首或句中。¹⁰经始:经由。¹¹洛沬:洛水和沬水。¹²拢:统括,汇合。¹³巴梁:巴郡和粱州。¹⁴泓量:江水深广的样子。¹⁵海运:海水翻腾。¹⁶淼茫:形容水广阔辽远。¹⁷汉泗:汉水和泗水。¹⁸淮湘:淮水(今淮河)和湘水(湘江)。¹⁹沅澧:沅水和澧水(澧河)。²⁰汲引:引水。²¹沮漳:沮水和漳水。²²崌崃:崌山和崃山。²³九派:九个支流。派,水的支流。²⁴浔阳:浔阳县。²⁵鼓:鼓起,掀动。²⁶洪涛:浩大的浪涛。²⁷赤岸:赤岸山。²⁸沦:沦没,淹没。²⁹柴桑:古柴桑县。³⁰纲络:收拢,包容。³¹群流:众水。³²商搉:统括而容纳之。³³涓浍:小的水流。³⁴表:显现。³⁵神:神奇,形容江水之深而广。³⁶委:水流聚集。³⁷江都:地名。³⁸混流:汇合众水。³⁹宗:尊崇。⁴⁰东会:向东会于海。⁴¹五湖:太湖的别称。⁴²漫漭:水广大无边的样子。⁴³三江:指浙江、吴凇江、浦阳江。⁴⁴漰沛:波涛相激之声。⁴⁵滈汗:水长流的样子。⁴⁶六州:指益、梁、荆、江、扬、徐六州。⁴⁷域:地界。⁴⁸经营:周旋往来。⁴⁹炎景:指炎热的南方。⁵⁰作限:成为界限。⁵¹华:指华夏,中原地区。⁵²裔:蛮夷,边远地区。⁵³壮:壮伟。⁵⁴崄介:险阻。⁵⁵呼吸:形容时间过得快。⁵⁶灵潮:潮水。⁵⁷或夕或朝:指潮水的涨落有晚有早。⁵⁸逸势:奔腾的水势。逸,奔腾。⁵⁹鼓怒:鼓动怒潮。怒,指汹涌的潮水。
峨嵋为泉阳之揭,玉垒作东别之标。衡霍磊落以连镇,巫庐嵬崛而比峤。协灵通气,濆薄相陶。流风蒸雷,腾虹扬霄。出信阳而长迈,淙大壑与沃焦。若乃巴东之峡,夏后疏凿。绝岸万丈,壁立赮驳。虎牙嵥竖以屹崒,荆门阙竦而磐礴。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呴而电激。骇浪暴洒,惊波飞薄。迅澓增浇,涌湍叠跃。砯岩鼓作,漰湱泶灂。㵗㶔渹𣸎,溃濩泧漷。潏湟淴泱,㶖㴸㶒瀹。漩澴荥瀯,渨㵽濆瀑。溭淢浕涢,龙鳞结络。碧沙瀢沱而往来,巨石硉矹以前却。潜演之所汩淈,奔溜之所磢错。厓隒为之泐嵃,埼岭为之岩崿。幽涧积岨,礐硞菪礭。
峨嵋¹为泉阳²之揭³,玉垒作东别之标。衡霍磊落以连镇,巫庐¹⁰(wéi)¹¹而比峤(qiáo)¹²。协¹³¹⁴通气¹⁵,濆(pēn)¹⁶相陶¹⁷。流风¹⁸蒸雷¹⁹,腾虹扬霄²⁰。出信阳²¹而长迈²²,淙(cóng)²³大壑²⁴与沃焦²⁵。若乃巴东之峡²⁶,夏后²⁷疏凿。绝岸万丈,壁立赮(xiá)()²⁸。虎牙²⁹(jié)³⁰以屹()()³¹,荆门³²阙竦(sǒng)³³而磐(pán)³⁴。圆渊³⁵九回³⁶以悬腾³⁷,湓(pén)³⁸雷呴(hǒu)³⁹而电激⁴⁰。骇浪暴洒⁴¹,惊波飞薄⁴²。迅澓()⁴³增浇⁴⁴,涌湍⁴⁵叠跃⁴⁶。砯(pīng)⁴⁷鼓作⁴⁸,漰(pēng)(huò)⁴⁹(xué)()⁵⁰。㵗(píng)(bèi)⁵¹(hōng)𣸎(huài)⁵²,溃濩(huò)⁵³(yuè)(huǒ)。潏(jué)(huáng)⁵⁴(hū)(yāng),㶖(shù)(shǎn)⁵⁵(shǎn)(yuè)。漩澴(huán)⁵⁶(yíng)(yíng),渨(wěi)(lěi)(fén)瀑。溭()()⁵⁷(jìn)(yún),龙鳞结络⁵⁸。碧沙⁵⁹(wěi)(tuó)⁶⁰而往来,巨石硉()()以前却。潜演⁶¹之所汩()()⁶²,奔溜⁶³之所磢(chuǎng)⁶⁴。厓()(yǎn)⁶⁵为之泐()(yǎn)⁶⁶,埼()⁶⁷为之岩崿(è)⁶⁸。幽涧⁶⁹积岨()⁷⁰,礐(què)(què)⁷¹(dàng)(què)
译文:江水下流泉阳浪拍峨嵋山为标记,冲激玉垒山作为东别的标记。衡、霍两山巍峨高大,成为一方之主山。巫山、庐山的山峰险峻简直要刺破青天。协调阴阳变化,水气通畅;山风清新,万物陶冶融融。山风狂吹,波涛犹如雷鸣,水气上升,化为腾空入云的彩虹。江水冲出信陵之南而一泻万里,淙淙流向大海,撞击东海的大山。至于巴东三峡,是夏禹开凿的水道。两岸山石突起,悬崖万丈;如壁直立,色彩斑驳如霞。虎牙山突兀高峻,巍然陡立;荆门山竦立如阙,气势磅礴。江水拍打着旋涡,多次回转腾空而起;波涛汹涌如雷吼,激起浪花急速似闪电。骇人的巨浪突然飞洒,惊人的波涛飞腾激荡。回流飞速,旋转上冲;巨浪湍急,水浪层层腾涌。水拍山岩,砰然如鼓声齐鸣;巨浪相击,发出震天的轰响。水势澎湃,激射汹涌;江水喷涌,互相撞击。前波涌起急流,转瞬即逝;后浪随即跳跃,疾驰向前。波浪回旋曲折,喷涌而起,又掀巨浪。水浪相涌,依次相连,犹如美丽的龙鳞,波光闪闪。绿水涌着白沙,随浪往来;急流冲击巨石,随潮进退。地下潜流,汩汩涌出;地上奔腾的流水,疾撞岩石。水冲石穿,岸边重叠巨石成深窟;绵长山岭被水流冲成无数洞穴。幽深的山涧,因积石更险峻;水激浪打,更加凸凹不平。
注释:¹峨嵋:峨嵋山。²泉阳:江之别名。³揭:标志。⁴玉垒:玉垒山。⁵东别:江之别名。⁶标:标志。⁷衡霍:衡山和霍山。⁸磊落:形容山高大的样子。⁹连镇:山岭相连。镇,一方之主山。¹⁰巫庐:巫山和庐山。¹¹嵬崛:形容山高大的样子。¹²比峤:一样高。峤,山尖而高。¹³协:协和。¹⁴灵:神灵,指山间阴阳变化如神灵一样。¹⁵通气:流通山川之气。¹⁶濆薄:激荡。¹⁷相陶:指陶冶万物。¹⁸流风:指山风飘荡。¹⁹蒸雷:升起雷声。²⁰扬霄:飘起浮云。霄,薄云,浮云。²¹信阳:即信陵之阳,因江出古信陵城南。²²长迈:长行。²³淙:水流聚集。²⁴大壑:大海。²⁵沃焦:传说中东海南部的一座大山。²⁶巴东之峡:指巴东三峡巫峡、瞿塘峡、西陵峡。巴东,古巴东郡。²⁷夏后:即夏禹。后,帝王。²⁸赮驳:如霞彩一样斑驳。²⁹虎牙:虎牙山。³⁰嵥竖:突出竖立的样子。³¹屹崒:高峻的样子。³²荆门:荆门山。³³阙耸:高耸。³⁴磐礴:广大的样子。³⁵圆渊:山峡间急流相激而成之漩涡。³⁶九回:形容江水旋转环流。³⁷悬腾:形容波涛悬跃腾起。³⁸湓流:汹涌的急流。³⁹雷呴:即雷吼。呴,同“吼”。⁴⁰电激:电光闪烁。⁴¹暴洒:形容急浪突然散落。暴,迅疾,突然。洒,散。⁴²飞薄:飞腾激荡。⁴³迅澓:迅疾的洄流。澓,水逆流或回流。⁴⁴增浇:重迭的洄波。增,通“层”,重迭。浇,回旋的波浪。⁴⁵涌湍:奔涌的急沈。⁴⁶叠跃:不断奔跃。⁴⁷砯岩:水激山殿,发出袜然之响。砯,水冲击山岩所发出的巨响。⁴⁸鼓作:如鼓声大作。⁴⁹漰湱:波浪相撞击之声。⁵⁰泶灂:水波激荡之声。⁵¹㵗㶔:水流相激之声。⁵²渹𣸎:水势汹涌的样子。⁵³溃濩:水势汹涌激荡的样子下文的“泧漷”同。⁵⁴潏湟:水流迅疾的样子,下文的“淴(hū)泱”同。⁵⁵㶖㴸:水流漂疾的样子,下文的“㶒瀹”同。⁵⁶漩澴:波浪回旋汹涌而起的样子,下文的“荥瀯”、“渨㵽”、“濆瀑”同。⁵⁷溭淢:波浪前后相逐依次推进的样子,下文的“浕涢”同。⁵⁸结络:形容波浪交结相连的样子。⁵⁹碧沙:江水中的沙,因江水色碧,故沙也映为碧色。⁶⁰瀢沱:江中沙石随水流动的样子,下文的“硉矹”同。⁶¹潜演:地下潜流的水脉。⁶²汩淈:水涌出的样子。⁶³奔溜:奔腾的水流。⁶⁴磢错:磨擦。⁶⁵厓隒:崖岸。⁶⁶泐嵃:由急流冲激而形成的孔洞。⁶⁷埼岭:漫长的山岭。⁶⁸岩崿:急流冲激而成的洞穴。⁶⁹幽涧:幽深的山涧。⁷⁰积岨:险阻。⁷¹礐硞:由于水冲激石壁显出险峻不平的样子,下文的“菪礭”同。
若乃曾潭之府,灵湖之渊。澄澹汪洸,瀇滉囦泫。泓汯浻澋,涒邻㘤潾。混澣灦涣,流映扬焆。溟漭渺沔,汗汗沺沺。察之无象,寻之无边。气滃渤以雾杳,时郁律其如烟。类胚浑之未凝,象太极之构天。长波浃渫,峻湍崔嵬。盘涡谷转,凌涛山颓。阳侯砐硪以岸起,洪澜涴演而云回。峾沦溛瀤,乍浥乍堆。豃如地裂,豁若天开。触曲厓以萦绕,骇崩浪而相礧。鼓㕉窟以漰浡,乃湓涌而驾隈。
若乃曾潭¹之府²,灵湖³之渊。澄澹(guāng)汪,瀇(wǎng)(huàng)汪囦(yuān)(xuàn)。泓(hóng)(hóng)(jiǒng)(jǐng),涒(tūn)邻㘤(wān)(lín)。混澣(xiǎn)涣,流映扬焆(juān)。溟漭渺沔(miǎ),汗汗沺(tián)沺。察之无象¹⁰,寻¹¹之无边。气¹²(wěng)¹³以雾¹⁴¹⁵,时郁律¹⁶其如烟。类¹⁷胚浑¹⁸之未凝,象太极¹⁹之构天²⁰。长波²¹(xiá)(xiè)²²,峻湍²³崔嵬(wéi)²⁴。盘涡²⁵谷转²⁶,凌涛²⁷山颓²⁸。阳侯²⁹(è)(wò)³⁰以岸起³¹,洪澜³²(wǎn)³³而云回³⁴。峾(yín)³⁵(wā)(huái)³⁶,乍浥(yì)³⁷乍堆³⁸。豃(hǎn)³⁹如地裂,豁⁴⁰若天开。触曲厓(yá)⁴¹以萦绕,骇⁴²崩浪⁴³而相礧(léi)⁴⁴。鼓⁴⁵(kè)⁴⁶窟以漰浡(pēng)⁴⁷,乃湓(pén)⁴⁸而驾⁴⁹(wēi)⁵⁰
译文:至于深不可测的千丈深潭,神灵出没的万丈深渊。水面辽阔平静,空旷广大无边。水势回旋荡漾,迂回曲折向前。湖水清澈而深广,波光粼粼,闪耀光亮。远望水流极远,迷迷茫茫;江面浩瀚,水天一片。细察也不能辨识它的形象,搜寻也难以望到水边。江面湿气勃发,向上蒸腾雾气;天空幽暗,仿佛弥漫浓烟。确实像混沌未分,一片朦胧;又似太极生阴阳时的渺茫。长长的波涛前后相继,滔天巨浪如高峻的山峰。盘曲的旋涡好像在深谷中旋转,飞腾的波涛落下,如同高山倒塌。大波高耸,似与两岸悬崖比高,巨澜盘旋,好像浓云翻滚。水波沦洄,随着地势,忽而流下,倏忽高起。时而狂风卷起巨浪,中成深穴,势如天崩地裂。江水触到曲崖,盘绕而过;掀起巨浪,相互撞击。巨浪冲击洞穴,发出砰然巨响;水势汹涌漫溢,猛涮山曲陆地。
注释:¹曾潭:重潭,深潭。曾,同“重”。²府:指深不可见之处。³灵湖:湖水深处藏神灵之湖。⁴澄澹:水深广的样子,下文的“汪洸”、“瀇滉”、“囦泫”同。⁵泓汯:水势回旋的样子下午的“浻澋”、“涒邻”、“㘤潾”同。⁶混澣:水势清澈深沉的样子,下文的“灦涣”同。⁷流映:湖水散发光辉的样子,下文的“扬焆”同。⁸溟漭:水广阔无边的样子,下文的“渺沔”、“汗汗”、“沺沺”同。⁹察:看。¹⁰象:物象。形象。¹¹寻:探求。¹²气:指湖上笼罩的蒸气。¹³滃渤:形容蒸气的浓重盛大。¹⁴雾:指江上腾起的蒸气。¹⁵杳:深厚而浓重的样子。¹⁶郁律:暗黑而盛多的样子。¹⁷类:像。¹⁸胚浑:指天地万物未成形时的混沌状态。¹⁹太极:指宇宙原始的混沌之气。²⁰构天:构成天地万物。²¹长波:巨大的波浪。²²浃渫:波涛激荡的样子。²³峻湍:湍急的流水。²⁴崔嵬:形容急湍之水激起的巨浪之高险。²⁵盘涡:急流形成的漩涡。²⁶谷转:形容急流的旋涡,如山谷转动。²⁷凌涛:凌空而起的波涛。²⁸山颓:形容凌空的巨涛,突然下落,如山岳颓倒。²⁹阳侯:传说中的波神。³⁰砐硪:高耸的样子。³¹岸起:如崖岸之高起。³²洪澜:巨大的波澜。³³涴演:波涛回旋的样子。³⁴云回:像云一样盘旋。³⁵峾沦:水流回旋的样子。³⁶溛瀤:水波起伏不平的样子。³⁷浥:水波下流。³⁸堆:水波高起。³⁹豃:深穴。⁴⁰豁:开阔的样子。⁴¹曲厓:弯曲的崖岸。⁴²骇:鼓起。⁴³崩浪:纷乱的浪涛。崩,动荡,纷乱。⁴⁴相礧:相击。⁴⁵鼓:指波浪鼓荡。⁴⁶㕉:窟穴之类。⁴⁷漰渤:波浪鼓荡洞窟所发出的水声。⁴⁸湓涌:水汹涌漫溢。⁴⁹驾:凌驾。⁵⁰隈:山水弯曲处。
鱼则江豚海狶,叔鲔王鳣,叔鲔王鳣,䱻鰊鰧鲉,鲮鳐䲝鲢。或鹿觡象鼻,或虎状龙颜。鳞甲璀错,焕烂锦斑。扬鳍掉尾,喷浪飞唌;排流呼哈,随波游延;或爆采以晃渊,或吓鳃乎岩间。介鲸乘涛以出入,鯼鮆顺时而往还。尔其水物怪错,则有潜鹄鱼牛,虎蛟钩蛇。蜦䗚鲎蝞,鲼𪓛𪓬𪓹;王珧海月,土肉石华。三蝬蜉江,鹦螺蜁蜗;璅蛣腹蟹,水母目虾。紫蚢如渠,洪蚶专车。琼蚌晞曜以莹珠,石蜐应节而扬葩;蜛蝫森衰以垂翘,玄蛎磈螺而碨䃁;或泛潋于潮波,或混沦乎泥沙。若乃龙鲤一角,奇鸧九头。有鳖三足,有龟六眸。赪蟞胏跃而吐玑,文魮磬鸣以孕璆。䖺䗤拂翼而掣耀,神蜧蝹蜦以沉游。䮀马腾波以嘘蹀,水兕雷咆乎阳侯。
鱼则江豚¹海狶(xī)²,叔鲔(wěi)³王鳣(zhān),叔鲔王鳣,䱻(huá)(liàn)(téng)(yóu),鲮(líng)(yáo)䲝鲢(lián)。或鹿觡(gé)象鼻,或虎状龙颜。鳞甲璀(cuǐ)¹⁰,焕烂¹¹锦斑¹²。扬鳍(qí)¹³掉尾,喷浪飞唌(xián)¹⁴;排流¹⁵呼哈¹⁶,随波¹⁷游延¹⁸;或爆采¹⁹以晃²⁰²¹,或吓鳃(sāi)²²乎岩间。介鲸²³乘涛以出入,鯼(zōng)(cǐ)²⁴顺时²⁵而往还。尔其水物怪错²⁶,则有潜鹄²⁷鱼牛²⁸,虎蛟²⁹钩蛇³⁰。蜦(lún)(bó)³¹(hòu)(mèi)³²,鲼(fèn)𪓛(yāng)³³𪓬(mí)𪓹(má)³⁴;王珧(yáo)³⁵海月³⁶,土肉³⁷石华³⁸。三蝬(zōng)³⁹(fú)⁴⁰,鹦螺⁴¹(xuán)⁴²;璅(zǎo)(jié)⁴³腹蟹⁴⁴,水母⁴⁵目虾⁴⁶。紫蚢(háng)⁴⁷如渠⁴⁸,洪蚶(hān)⁴⁹专车⁵⁰。琼蚌⁵¹(xī)(yào)⁵²以莹珠⁵³,石蜐(jié)⁵⁴应节⁵⁵而扬葩⁵⁶;蜛(jū)(zhū)⁵⁷森衰⁵⁸以垂翘⁵⁹,玄蛎(lì)⁶⁰(kuǐ)(lěi)⁶¹而碨(wěi)(yā);或泛潋⁶²于潮波,或混沦⁶³乎泥沙。若乃龙鲤⁶⁴一角,奇鸧(cāng)⁶⁵九头。有鳖(biē)三足,有龟六眸⁶⁶。赪(chēng)(biē)⁶⁷(zǐ)⁶⁸而吐玑⁶⁹,文魮(pí)⁷⁰磬鸣以孕璆(qiú)⁷¹。䖺(tiáo)(yóng)⁷²拂翼而掣(chè)耀⁷³,神蜧(lì)⁷⁴(yūn)(lún)⁷⁵以沉游⁷⁶。䮀(bó)⁷⁷腾波以嘘蹀(dié)⁷⁸,水兕(sì)⁷⁹雷咆⁸⁰乎阳侯⁸¹
译文:江中鱼类繁多而怪异,有江豚海狶、叔鲔大鳢。有的头长得像鹿角一类东西,有的又似象鼻。有的状如猛虎,有的蛇蜒似蛟龙。鳞甲交错间杂,交相辉映;色彩华丽斑斓,光亮灿烂。自由翱游,扬鳍摆尾,喷起浪花,吐着飞沫。逆水而上,吞吐水流;随波顺水,悠然远游。有的在深水潭中闪耀光彩,有的在岩穴间两鳃一合一开。大鲸鱼出没在惊涛骇浪之中,石首鱼、刀鱼则按一定季节往返。那些水中动物更是千奇百怪,有比天鹅还大的潜鹄,鱼牛其状如小牛,有鱼身蛇尾的虎蛟,钩蛇能吃牛和马。深藏渊底的虫仑,其状如鲋,其声如豚的蟑,蟹有十二足,貌如大虾的蝞,鲼鱼的口在腹下形如圆盘,奁鱼龟形薄头嘴似鹅爪,𪓹鱼形大而笨拙。还有藏珍珠的大蚌,圆圆如镜的海月,黑色多足的土肉,附石而生的石华。好像蛤蜊的三蝬,蜉江似小蟹,鹦螺状如鹦鹉,蜁蜗小似海螺。璅蛣腹中有蟹,水母以虾为耳目方能沉浮。紫色大贝如车轮,带花纹的大蚶可满载一车。大贝洁白如玉,迎着日光晶莹无比;石蜐形如龟脚,春来脚像生花。蜛蝫多尾,翩翩下垂,玄蛎形如马蹄,贝壳凸凹。水族们有的随波涛而沉浮,有时退潮混沦泥沙中。比如说一只角的龙鱼,九个头的奇异鸟。有的鳖只生三条腿,有的龟长了六只眼睛。红蟞形状如肺,跳跃着吐出珠玑,文魮鱼叫声鸣磐而孕育美玉。状如黄蛇的蝹蜦振鱼翼而发光,神蜧蜿蜒潜在水中行。䮀白身牛尾,一跺脚就喷浪吐浪而行;水兕凶猛,在巨浪中咆哮如雷鸣。
注释:¹江豚:产生于中国长江及印度大河中的一种鲸类。²海狶:一种海中动物,头似猪,体如鱼,身长九尺。³叔鲔:一种鱼,大者王鲔,小者叔鲔。⁴王鳣:大鳢鱼。⁵䱻鰊:䱻鱼和鰊鱼。⁶鰧鲉:鰧鱼和鲉鱼。⁷鲮鳐:鲮鱼和鳐鱼。⁸䲝鲢:䲝鱼和鲢鱼。⁹鹿觡:麋鹿之角。¹⁰璀错:间杂交错的样子。¹¹焕烂:光耀灿烂。¹²锦斑:华美绚烂。¹³鳍:鱼在水中运动的器官。¹⁴唌:沫。¹⁵排流:逆水而上游。¹⁶呼哈:鱼在江中吞吐水流的样子。呼,吐水。哈,啜饮。¹⁷随波:顺着水波。¹⁸游延:随水波而长游。¹⁹爆采:露出色彩于水面。爆,露出,一作“曝”。²⁰晃:显露光辉。²¹渊:深潭。²²吓鳃:开鳃。吓,开,此指开合。²³介鲸:大鲸鱼。介,大。²⁴鯼鮆:鯼鱼和鮆鱼。鲮,石酋鱼。²⁵顺时:顺应时令。²⁶怪错:奇怪杂错。²⁷潜鹄:一种水鸟,似鹄而大。²⁸鱼牛:一种海兽。²⁹虎蛟:一种水生动物。³⁰钩蛇:传说中的一种怪蛇。³¹蜦䗚:两种传说中的动物。蜦,传说中的神蛇。䗚,传说中的水生动物。³²鲎蝞:两种动物。鲎,介类动物,其形如龟,子如麻,可为酱,色黑,十二足,似蟹,在腹下,雌负雄而行,失雄则不能独活。蝞,形状似娥,中食,益人颜色。³³鲼𪓛:两种水生动物。鲼,一种鱼。如圆盘,口在腹下,尾端有毒。𪓛,龟类,龟形薄头,喙似鹅指爪。³⁴𪓬𪓹:龟类。³⁵王珧:大蚌。³⁶海月:海中动物。³⁷土肉:海中动物。³⁸石华:介类动物,肉可食,附生于海中石上,肉如蛎房,壳如牡蛎而大,可饰户牖天窗。³⁹三蝬:介类动物。⁴⁰蜉江:传说中的动物。似蟹而小,十二脚。⁴¹鹦螺:介类动物。⁴²蜁蜗:小螺。⁴³璅蛣:介类动物,今称寄居蟹。⁴⁴腹蟹:璅蛣腹中有蟹。⁴⁵水母:海面浮讲的空肠动物,形似伞,体缘有很多触手。⁴⁶目虾:水母以虾为目。⁴⁷紫蚢:紫贝。蚢,大贝。⁴⁸渠:车渠,车轮。⁴⁹洪蚶:大蚶,软体动物,肉可食。洪,大。⁵⁰专车:满载一车。⁵¹琼蚌:水中软体动物。⁵²晞曜:晒日光。晞,晾干。曜,日光。⁵³莹珠:珠光晶莹。⁵⁴石蜐:生于海边的介类动物。⁵⁵应节:适应时节。⁵⁶扬葩:开花。⁵⁷蜛蝫:水边动物。⁵⁸森衰:尾多而下垂的样子。⁵⁹翘:尾巴。⁶⁰玄蛎:黑牡蛎,长七尺。⁶¹磈磥:不平的样子,下文的“碨䃁”同。⁶²泛潋:水波荡漾起伏的样子。⁶³混沦:水流转的样子。⁶⁴龙鲤:即穿山甲,也称“鲮鲤”、“龙鱼”。⁶⁵奇鸧:传说的九头鸟。⁶⁶眸:眼珠,此指眼睛。⁶⁷赪蟞:红色的毪。赪,红色。蟞,同“鳖”。⁶⁸胏跃:形状如肺而髓跳跃。胏,同“肺”。⁶⁹吐玑:吐宝珠。玑,不圆的珠或小珠。⁷⁰文魮:文魮鱼。⁷¹孕璆:藏有美玉。璆,美玉,可以为磐。⁷²䖺䗤:传说中的动物。⁷³掣耀:发光。⁷⁴神蜧:神蛇,潜于神泉。⁷⁵蝹蜦:蛇爬行的样子。⁷⁶沉游:于水深处游行。⁷⁷䮀马:传说中的水兽。⁷⁸嘘蹀:喷水而行。嘘,喷水。蹀,踏行。⁷⁹水兕:水兽,形似牛。⁸⁰雷咆:雷鸣般地咆哮。⁸¹阳侯:波神,此指波浪。
渊客筑室于岩底,鲛人构馆于悬流。雹布余粮,星离沙镜;青纶竞纠,缛组争映。紫菜荧晔以丛被,绿苔鬖髿乎研上,石帆蒙笼以盖屿,萍实时出而漂沫。其下则金矿丹砾,云精爥银;珕珋璇瑰,水碧潜琘。鸣石列于阳渚,浮磬肆乎阴滨。或颎彩轻涟,或焆曜崖邻。林无不溽,岸无不津。
渊客¹筑室于岩底,鲛(jiāo)²构馆于悬流³。雹布余粮,星离沙镜;青纶竞纠,缛(rù)¹⁰争映¹¹。紫菜¹²荧晔(yè)¹³以丛被¹⁴,绿苔¹⁵(sān)髿(suō)¹⁶乎研¹⁷上,石帆¹⁸蒙笼¹⁹以盖屿,萍实²⁰时出而漂沫²¹。其下则金矿丹砾²²,云精²³(zhú)²⁴;珕(lì)²⁵(liǔ)²⁶璇瑰²⁷,水碧²⁸潜琘(mín)²⁹。鸣石³⁰列于阳渚³¹,浮磬³²³³乎阴滨³⁴。或颎(jiǒng)³⁵轻涟³⁶,或焆(juān)(yào)³⁷崖邻³⁸。林无不溽(rù)³⁹,岸无不津⁴⁰
译文:深渊的神人在岩石底下建造居室,悲哀流泪成珠的鲛人在悬流中筑造馆舍。余粮如冰雹般洒在地上,似云母的美沙像天上的繁星。如青丝带的海草堆积缠绕,像多彩的缛组争相辉映。紫菜闪闪发亮,丛丛布满海中;绿苔繁多如毛发,堆堆生满石上。石帆草葱葱茏茏,遮盖了岛屿,萍草果实密密麻麻,时而漂出水面。水下则有金属矿藏丹砂,精纯的云母,闪光的白银。又有可作装饰的蚌蛤,闪光的钻石和各式各样的美玉。向阳的沙洲上盛产水击有声的鸣石,冲浪发声的浮磐陈列在靠北的水边。有的华彩闪耀,轻轻在水面上荡漾,有的光辉四射在崖岸旁。山林藏玉,无不润泽;渊岸产珠,生津不枯,生机勃勃。
注释:¹渊客:神话中的人物,居于水中。²鲛人:神话中居于海底的怪人。³悬流:瀑布。⁴雹布:如降冰雹般遍布,极言其多。⁵余粮:即“禹余粮”,一种岩石。⁶星离:如星辰之散布。⁷沙镜:似云母一类的沙粒。⁸青纶:草名。⁹竞纠:竞相缠绕。纠,纠结,缠绕。¹⁰缛组:草名。缛,繁密多采。¹¹争映:争辉。¹²紫菜:草名,色紫,状似鹿角菜而细,生海中。¹³荧晔:光辉灿烂的样子。 ¹⁴丛被:一丛丛地遍布。¹⁵绿苔:海藻,一名海苔,生砚石上。¹⁶鬖髿:散乱的样子。¹⁷研:滑石。¹⁸石帆:海草,生海中屿石上。¹⁹蒙笼:茂密四布的样子。²⁰萍实:萍草之实。萍,水草。²¹漂沫:漂游。²²丹砾:丹砂。²³云精:即云母。²⁴爥银:银,银有精光照耀,故曰“爥”。²⁵珕:蚌蛤之类。²⁶珋:有光之石。²⁷璇瑰:美玉。²⁸水碧:水中之玉石。²⁹潜琘:水中的荑石。琘,也作“瑉”、“珉”。³⁰鸣石:撞之能发出音声之美石。³¹阳渚:向阳之渚。渚,水边。³²浮磬:可为磬之石。³³肆:遍布。³⁴阴滨:阴凉之北岸。阴,水之北。滨,水边。³⁵颎彩:光辉色彩。³⁶轻涟:轻盈的微波。³⁷焆曜:照耀。³⁸涯邻:水畔。³⁹溽:溽湿。⁴⁰津:津润。
其羽族也,则有晨鹄天鸡,鴢鷔鸥䲦。阳鸟爰翔,于以玄月。千类万声,自相喧聒。濯翮疏风,鼓翅獝䎉。挥弄洒珠,拊拂瀑沫。集若霞布,散如云豁。产毻积羽,往来勃碣。橉杞稹薄于浔涘,栛梿森岭而罗峰。桃枝筼筜,实繁有丛。葭蒲云蔓,䙬以兰红。扬皓毦,擢紫茸,荫潭隩,被长江。繁蔚芳蓠,隐蔼水松。涯灌芊萰,潜荟葱茏。鲮鯥䟸跼于垠隒,獱獭睒瞲乎厱空;迅蜼临虚以骋巧,孤玃登危而雍容。夔㸸踛㸸于夕阳,鸳雏弄翮乎山东。因岐成渚,触涧开渠。漱壑生浦,区别作湖。磴之以瀿瀷,渫之以尾闾。标之以翠蘙,泛之以游菰。播匪艺之芒种,挺自然之嘉蔬。鳞被菱荷,攒布水蓏。翘茎瀵蕊,濯颖散裹。随风猗萎,与波潭沲。流光潜映,景炎霞火。
其羽族¹也,则有晨鹄(hú)²天鸡³,鴢(yāo)(áo)鸥䲦(dì)。阳鸟爰翔,于以玄月。千类万声,自相喧聒(guō)。濯翮(hé)¹⁰疏风¹¹,鼓翅獝(xù)(yù)¹²。挥弄洒珠,拊(fǔ)¹³瀑沫¹⁴。集¹⁵若霞布¹⁶,散¹⁷如云豁¹⁸。产毻(tuò)¹⁹积羽²⁰,往来勃²¹²²。橉(lìn)²³(zhěn)²⁴于浔(xún)(sì)²⁵,栛(lì)(lián)²⁶森岭²⁷而罗峰。桃枝²⁸(yún)(dāng)²⁹,实³⁰³¹有丛³²。葭(jiā)³³³⁴云蔓³⁵,䙬(yìng)³⁶以兰³⁷³⁸。扬皓毦(ěr)³⁹,擢(zhuó)⁴⁰紫茸⁴¹,荫⁴²潭隩⁴³,被长江。繁蔚⁴⁴芳蓠⁴⁵,隐蔼⁴⁶水松⁴⁷。涯灌⁴⁸芊萰(liàn)⁴⁹,潜荟(huì)⁵⁰葱茏⁵¹。鲮(líng)(lù)⁵²(kuí)(jú)⁵³于垠(yín)(yǎn)⁵⁴,獱(bīn)⁵⁵(tǎ)⁵⁶(shǎn)(xù)⁵⁷乎厱(qiān)⁵⁸;迅蜼(wèi)⁵⁹临虚⁶⁰以骋巧⁶¹,孤玃(jué)⁶²登危而雍容⁶³。夔(kuí)(hǒu)⁶⁴⁶⁵(lù)⁶⁶㸸于夕阳⁶⁷,鸳雏⁶⁸弄翮(hé)⁶⁹乎山东。因岐⁷⁰成渚(zhǔ)⁷¹,触涧⁷²开渠⁷³。漱⁷⁴⁷⁵生浦⁷⁶,区别⁷⁷作湖。磴(dèng)⁷⁸之以瀿(fán)⁷⁹⁸⁰,渫(xiè)⁸¹之以尾闾⁸²。标⁸³之以翠蘙(yì)⁸⁴,泛⁸⁵之以游菰(gū)⁸⁶。播⁸⁷匪艺⁸⁸之芒种⁸⁹,挺⁹⁰自然之嘉蔬⁹¹。鳞被⁹²菱荷⁹³,攒(cuán)⁹⁴水蓏(luǒ)⁹⁵。翘茎⁹⁶(fèn)⁹⁷,濯颖⁹⁸散裹⁹⁹。随风猗(yī)¹⁰⁰,与波潭沲(tuó)¹⁰¹。流光潜映¹⁰²,景炎¹⁰³霞火¹⁰⁴
译文:这里的鸟类繁多,有野鸭山鸡,有青身朱目的鴢鸟,不祥鸟叫鷔,江鸥破浪飞翔,䲦鸟状如鬼。阳鸟翱翔,九月南飞。鸟类成千,鸣声万种;此唱彼应,喧闹震耳。有的在水中洗濯双翅,有的迎风疏理羽毛,有的鼓起双翼在空中翱翔。时而拍击水面,溅起水珠,时而掠过水面,荡起片片水沫。百鸟群集,如彩霞满天;群鸟飞离,似云消天晴。产卵脱毛飞到积羽之地,任意而翔于渤碣问。橉树杞树十分茂盛,丛生水边;栛树梿树漫山遍岭,盖满山峰。桃枝竹俱是佳品,枝叶成堆连片。芦苇、香蒲如云,铺在水边,与泽兰、红笼舌互相辉映。洁白草花摇曳,紫茸高高挺起。花繁叶茂,遮蔽潭水曲湾,绿色成荫,布满长江两岸。江蓠芬芳而繁茂,成片水松郁郁葱葱。岸边灌木丛生,江畔水草青绿茂盛。怪鱼鲮鯥在岸边跳跃受到局限,奇兽獱獭于坎穴中惊视窥观。敏捷的长尾猿临空炫耀灵巧;狐独的大母猴攀高以显示从容大胆。夔牛犊在夕阳下翘尾踢足奔跑,鸳鸯幼雏在朝阳下展翅嬉戏。山岸弯曲,自然冲成小洲;江潮冲涮山涧,形成沟渠。水冲山壑,形成条条小渠,江水与水道隔开而成湖泊。江水暴涨,水潦积聚。流向大海,泄在尾闾。水面上漂浮蘙草,青翠一片;菰菜在水上飘来荡去。布满不用种植的野生稻麦,到处生长天然的美味蔬菜。像鱼鳞般覆盖水面的是菱角与荷花,随处可见的是水草的果实。荷茎挺立高扬,荷花滴水;水草穗被水浸染,草籽四处分散。各种植物随风飘摇,在水中随同波浪荡漾。阳光普照,水中花草明丽灿烂,火红的彩霞映在水中绚灿无比。
注释:¹羽族:鸟类。²晨鹄:猛禽。³天鸡:神话中的天上之鸡。⁴鴢鷔:鴢鸟和鷔鸟。⁵鸥䲦:鸥鸟和䲦鸟。⁶阳鸟:鸿雁一类的候鸟。⁷玄月:指九月。⁸千类:指种类众多之鸟。⁹喧聒:喧叫嘈杂。¹⁰濯翮:洗涤翅膀。翮,羽茎,指鸟翼。¹¹疏风:梳理羽毛于风。¹²獝䎉:鸟翅膀鼓动的样子。¹³拊拂:拍击。¹⁴瀑沫:飞溅起泡沫。¹⁵集:指群鸟聚集。¹⁶霞布:如云霞漫布天空。因群乌色彩斑烂,故以霞喻之。¹⁷散:指群鸟飞敬。¹⁸云豁:如浮云之消散。豁,豁开,消散。¹⁹产毻:指群鸟产卵脱毛。毻,脱毛。²⁰积羽:古地名。²¹勃:指古勃海郡。²²碣:碣石山,在古勃海郡东。²³橉杞:橉树和杞树。²⁴稹薄:茂密丛生。稹,形容植物生长茂密。薄,植物丛生。²⁵浔涘:水边。²⁶栛梿:栛树和梿树。²⁷森岭:茂密地长满山岭。森,树木丛生的样子。²⁸桃枝:桃枝竹,可用以织席作杖。²⁹筼筜:筼筜竹,皮薄,节长,竿高。生于水边。³⁰实:语助词。³¹繁:繁茂。³²有丛:丛生。³³葭:芦苇。³⁴蒲:蒲草,即香蒲,可作蒲,扇,篓等用具。³⁵云蔓:如云一样蔓延,形容繁茂。³⁶䙬:光色辉映。³⁷兰:泽兰,多年生草本菊科植物,可供药用。³⁸红:茏舌,叶大,赤白色,高丈余,可供观赏或入药。³⁹皓毦:洁白的草花。毦,草花。⁴⁰擢:抽出,高起。⁴¹紫茸:紫色的细茸花。⁴²荫:掩映,下文的“被”同。⁴³潭隩:潭水的曲岸。⁴⁴繁蔚:繁茂。⁴⁵芳蓠:即江篱,香草。⁴⁶隐蔼:与“繁蔚”互文。⁴⁷水松:海藻类植物,可入药。⁴⁸涯灌:涯岸草木丛生。⁴⁹芊萰:草木相杂的棒子。⁵⁰潜荟:水下草木丛生的样子。⁵¹葱茏:青葱茂盛的样子。⁵²鲮鯥:鲮鱼和鯥鱼。⁵³䟸跼:小步跳跃,形容走动的样子。䟸,跳。跼,小步走动。⁵⁴垠隒:水岸。⁵⁵獱:小獭。⁵⁶獭:如小狗,水居,食鱼。⁵⁷睒瞲:惊视的样子。⁵⁸厱空:山崖水岸的空处。⁵⁹迅蜼:行走迅疾的长尾猴。蜼,又名狖,黑黄色,尾长数尺。⁶⁰临虚:临空。⁶¹骋巧:显示灵巧。⁶²玃:大猴。⁶³雍容:行动从容自得的样子。⁶⁴夔㸸:夔牛之予。夔,夔牛。㸸,犊。⁶⁵翘:举尾巴。⁶⁶踛:跳。 ⁶⁷夕阳:指山西。⁶⁸鸳雏:鸳鸯的幼雏。⁶⁹弄翮(翮):拍打翅膀。弄,舞弄,拍打。翮,羽茎,指鸟翅膀。⁷⁰歧:山岸曲处。⁷¹渚,停蓄之水。⁷²涧:夹在两山间的流水。⁷³渠:沟渠。⁷⁴漱:冲刷,侵蚀。⁷⁵壑:坑谷,沟池。⁷⁶浦:河流注入江海之处。⁷⁷区别:分别。⁷⁸磴:增益。⁷⁹瀿:暴溢之水。⁸⁰瀷:地面蓄积之水。⁸¹渫:疏导。⁸²尾闾:传说水从海流出之处。⁸³标:标志。⁸⁴翠蘙:绿色的草木丛生之处。蘙,草木茂盛的样子,此指代草木丛生之处。⁸⁵泛:飘浮。⁸⁶游菰:飘浮的菰蒋。菰,菰蒋,俗称茭白,生于河边、陂泽,可作蔬菜。⁸⁷播:遍布。⁸⁸匪艺:非人工种植的,野生的。匪,非。艺,种植。⁸⁹芒种:指有芒的植物,如稻麦等。⁹⁰挺:伸直,生长。⁹¹嘉蔬:祭祀所用之稻。⁹²鳞被:如鱼鳞一样布满,极言其繁多。⁹³菱荷:菱角荷花。⁹⁴攒布:密布。攒,聚集。⁹⁵蓏:瓜类等蔓生植物的果实。⁹⁶翘茎:举茎。翘,高举。⁹⁷瀵蕊:溅水珠于花。瀵,水浸。⁹⁸濯颖:洗涤稻麦的禾穗。颖,指稻麦的禾穗。⁹⁹散裹:散布果实。裹,指草实。¹⁰⁰猗萎:随风飘摇的样子。¹⁰¹潭沲:随水波摇荡的样子流光:指各种草花所散发的灿烂光彩。¹⁰²潜映:倒映于水。¹⁰³景炎:光焰,指草花在阳光下鲜艳夺目的光彩。¹⁰⁴霞火:火红的彩云。
其旁则有云梦雷池,彭蠡青草,具区洮滆,朱浐丹漅。极望数百,沆漾皛溔。爰有包山洞庭,巴陵地道。潜逵旁通,幽岫窈窕。金精玉英瑱其里,瑶珠怪石琗其表。骊虬樛其址,梢云冠其㟽。海童之所巡游,琴高之所灵矫;冰夷倚浪以傲睨,江妃含嚬而矊眇。抚凌波而凫跃,吸翠霞而夭矫。若乃宇宙澄寂,八风不翔。舟子于是搦棹,涉人于是㩘榜。漂飞云,运艅艎;舳舻相属,万里连樯。溯洄沿流,或渔或商;赴交益,投幽浪,竭南极,穷东荒。尔乃矖雰祲于清旭,觇五两之动静。长风颹以增扇,广莫䬅而气整。徐而不䬐,疾而不猛。鼓帆迅越,䞟涨截泂。凌波纵柂,电往杳溟。䨴如晨霞弧征,眇若云翼绝岭。倏忽数百,千里俄顷。飞廉无以睎其踪,渠黄不能企其景。于是芦人渔子,摈落江山,衣则羽褐,食惟蔬鲜。栫淀为涔,夹潈罗筌。筩洒连锋,罾䍣比船。或挥轮于悬踦,或中濑而横旋。忽忘夕而宵归,咏采菱以叩舷。傲自足于一呕,寻风波以穷年。
其旁则有云梦¹雷池²,彭蠡(lǐ)³青草,具区(táo)(gé),朱浐(chǎn)丹漅(cháo)。极望数百¹⁰,沆(hàng)¹¹(jiǎo)(yǎo)¹²。爰有包山¹³洞庭¹⁴,巴陵地道¹⁵。潜逵(kuí)¹⁶旁通,幽岫(xiù)¹⁷窈窕¹⁸。金精¹⁹玉英²⁰(tiàn)²¹其里²²,瑶珠²³怪石琗其表²⁴。骊虬(qiú)²⁵(jiū)²⁶其址²⁷,梢云²⁸冠其㟽(biǎo)²⁹。海童³⁰之所巡游,琴高³¹之所灵矫³²;冰夷³³倚浪以傲睨(nì)³⁴,江妃³⁵含嚬(pín)³⁶而矊(mián)³⁷。抚³⁸凌波³⁹而凫跃⁴⁰,吸翠霞⁴¹而夭矫(jiǎo)⁴²若乃宇宙澄寂⁴³,八风⁴⁴不翔⁴⁵。舟子⁴⁶于是搦(nuò)⁴⁷⁴⁸,涉人⁴⁹于是㩘(yǐ)⁵⁰⁵¹。漂⁵²飞云⁵³,运⁵⁴(yú)(huáng)⁵⁵;舳(zhú)(lú)⁵⁶相属(zhǔ)⁵⁷,万里连樯(qiáng)⁵⁸。溯洄(huí)⁵⁹沿流⁶⁰,或渔或商;赴交益⁶¹,投⁶²幽浪⁶³,竭⁶⁴南极⁶⁵,穷东荒⁶⁶。尔乃矖(xǐ)⁶⁷(fēn)(jìn)⁶⁸于清旭⁶⁹,觇(chān)⁷⁰五两⁷¹之动静。长风⁷²(wěi)⁷³以增扇⁷⁴,广莫⁷⁵(lì)⁷⁶而气整⁷⁷。徐而不䬐(wěi)⁷⁸,疾⁷⁹而不猛。鼓帆迅越⁸⁰,䞟(pò)⁸¹⁸²⁸³(jiǒng)。凌波⁸⁴纵柂(duò)⁸⁵,电往⁸⁶(yǎo)⁸⁷。䨴(duì)⁸⁸如晨霞⁸⁹弧征⁹⁰,眇(miǎo)⁹¹若云翼⁹²绝岭⁹³。倏(shū)⁹⁴数百,千里俄顷。飞廉⁹⁵无以睎⁹⁶其踪,渠黄⁹⁷不能企⁹⁸其景⁹⁹。于是芦人¹⁰⁰渔子¹⁰¹,摈(bìn)¹⁰²江山,衣则羽褐¹⁰³,食惟蔬鲜¹⁰⁴。栫(jiàn)¹⁰⁵为涔(cén),夹潈(cóng)¹⁰⁶¹⁰⁷(quán)¹⁰⁸。筩(tǒng)¹⁰⁹连锋¹¹⁰,罾(zēng)(léi)¹¹¹比船¹¹²。或挥轮¹¹³于悬踦(qī)¹¹⁴,或中濑(lài)¹¹⁵而横旋¹¹⁶。忽¹¹⁷忘夕而宵归¹¹⁸,咏采菱¹¹⁹以叩舷¹²⁰。傲¹²¹自足¹²²于一呕¹²³,寻¹²⁴风波¹²⁵以穷年¹²⁶
译文:长江旁的湖泽众多,有云梦泽、雷池,彭蠡湖、青草湖。极目远望,湖面茫茫数百里;汪洋浩瀚,广大深而白茫茫一片。又有包山之下,天然石室;巴陵洞庭,暗伏穴道。这穴道潜行在水底,无所不达;洞穴幽深,曲折险要。金属的精华、美玉的佳品藏满那地穴里;宝玉珍珠,怪异奇石色彩相杂在穴外山石上。虬龙在深渊里盘踞,祥云飘浮在湖旁的山巅。海中神童巡游来到此地,仙人琴高飞去又归来。水神冰夷随着浪花,傲然侧视,仙女江妃面带愁容,怅然远眺。仙子们抚弄波浪像凫鸟一样飞腾,吸饮着彩霞自在逍遥。至于天地间澄明寂静,八风不起而浪静。舟子撑船,缓缓划行;船夫弃桨,任船飘荡。舟船如云,首尾相连;蓬帆片片,万里不断。有的船逆水而上,有的舟顺水而下;有的捕鱼为生,有的往来经商。有的奔向南方的交州、西南的益州,有的直赴北方的幽州、乐浪郡。向南达到南方的尽头,往东通到荒僻的地方。不过在旭日东升时还要观测是否产生不祥的云雾,也要细察测风器显示的风向动静。巨风骤然刮起,频频劲吹,北风呼啸,风力肃杀。有时江风徐徐吹来却不弱,有时虽迅疾而不猛烈。船只鼓起风帆而急驶,穿过激流,越过浩瀚江面。越过波浪,灵活掌舵,任意飞驰,如闪电般驶向远方。船像彩云疾飞,若朝霞独自远行;远望似大鹏展翅飞越山岭。倾刻间航程数百里,瞬间就驶过千里之遥。快步神兽飞廉不能追其踪迹,迅疾骏马渠黄也难以望到它的影子。在这时,樵夫流亡到山旁造屋砍柴,渔夫漂泊到江边捕鱼为生。他们穿的是粗布衣裳,吃的是野菜小鱼虾。在水中立木夹杖围鱼,在河口上设置鱼筌捉鱼。投下筒,抛下钩,鱼钩几乎相连;抛下鱼网的舟船并列成行。有的垂钓在水湾悬崖,有的在激流中横船撒网。时间飞快,竟然忘却傍晚已临,至夜方归;一面拍击船舷,一面哼唱《采菱曲》。悠扬一曲渔歌,悠然自得;笑逐风浪,其乐无穷,以终百年。
注释:¹云梦:云梦泽。²雷池:大雷水。³彭蠡:彭蠡湖,又名郡阳湖。⁴青草:青草湖。⁵具区:具区湖,即今太湖。⁶洮滆:洮湖和滆湖。⁷朱浐:朱湖和浐湖。⁸丹漅:丹湖和漅湖。⁹极望:尽目力而望。¹⁰数百:指广为数百里。¹¹沆漾:水深广的样子。¹²皛溔:水深白的样子。¹³包山:山名,一名“苞山”。¹⁴洞庭:即太湖。¹⁵巴陵地道:传说洞庭之下有地道,潜行无所不通。巴陵,今湖南岳阳县。¹⁶潜逵:指洞庭下四通八达的地道。¹⁷幽岫:指包山下幽深的山洞。¹⁸窈窕:阴暗深邃的样予。¹⁹金精:金之精华。²⁰玉英:玉之精华。²¹瑱:文采相杂的样子,下文的“琗(cuì)”同。²²里:指地道幽岫的里面。²³瑶珠:美玉珍珠。²⁴表:指地道幽岫的外表。²⁵骊虬:骊龙。²⁶樛:盘绕。²⁷址:地基,此指包山脚下。²⁸梢云:瑞云。²⁹㟽:山巅。³⁰海童:传说中的海中神童。³¹琴高:传说中的仙人。³²灵矫:灵飞,飘然而飞。³³冰夷:河神。³⁴傲睨:傲然旁视,目空一切。³⁵江妃:传说中的仙女。³⁶含嚬:面容忧愁的样子。嚬,忧愁的样子。³⁷矊眇:远望。³⁸抚:拨弄。³⁹凌波:起伏的波涛。⁴⁰凫跃:像凫鸟一样飞跃。凫,野鸦。⁴¹翠霞:玉霞,指江上的青气。⁴²夭矫:飞腾的样子。⁴³澄寂:清明寂静。⁴⁴八风:八方之风。按《说文》为融风、明庶风、清明风、景风、凉风、阊阖风、不周风、广莫风。⁴⁵不翔:风波不动。⁴⁶舟子:船夫。⁴⁷搦:掌握。⁴⁸棹:指划船的工具。⁴⁹涉人:涉渡之人,即船夫。⁵⁰㩘:停止。⁵¹榜:船櫂。⁵²漂:漂流。⁵³飞云:飞云船。⁵⁴运:运行。⁵⁵艅艎:艅艎船。⁵⁶舳舻:泛指船只。舳,船尾,舻,船头。⁵⁷属:连。⁵⁸樯:桅杆,借指船只。⁵⁹溯洄:逆流而上。⁶⁰沿流:顺流而下。⁶¹交益:古交州和益州。交州,即今广西苍梧县。益州,故地大部在今四川省境内。⁶²投:奔向。⁶³幽浪:古乐浪郡,汉武帝时置,晋建兴元年地入高句丽。⁶⁴竭:竭尽,穷尽。⁶⁵南极:南方边远之地。⁶⁶东荒:东方荒选之地。⁶⁷矖:视。⁶⁸雰祲:阴阳二气相侵所形成的征象不祥的云气。⁶⁹清旭:清明的旭日。⁷⁰觇:窥测。⁷¹五两:古代的测风器。用鸡毛五两(或八两)结在高竿顶上,测风的方向。⁷²长风:巨风。⁷³颹:风大的样子。⁷⁴增扇:劲吹。⁷⁵广莫:八风之一。⁷⁶䬅:风急的样子。⁷⁷气整:风力齐整。⁷⁸䬐:风缓慢的样子。⁷⁹疾:风迅疾。⁸⁰迅越:迅速飞驰。⁸¹䞟:越过。⁸²涨:深广的样子。下文的“泂”同。⁸³截:直渡。⁸⁴凌波:越过波涛。⁸⁵纵柂:灵活自由地摇摆船舵。柂,通“舵”,于船尾为航行定向的工具。⁸⁶电往:如闪电般疾驰。⁸⁷杳溟:渺茫绝远之处。⁸⁸䨴:云急飞的样子。⁸⁹晨霞:朝霞。⁹⁰孤征:相连为一片而征行。⁹¹眇:仔细看。⁹²云翼:大鹏鸟的垂云之翼。⁹³绝岭:飞越山岭。⁹⁴倏忽:形容时间暂短,一会儿。下文的“俄顷”同。⁹⁵飞廉:传说中的神兽,善走。⁹⁶睎:视。⁹⁷渠黄:骏马。相传周穆王有八骏,即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⁹⁸企:举足而望。⁹⁹景:同“影”。¹⁰⁰芦人:采芦之人,樵夫。芦,芦苇。¹⁰¹渔子:渔夫。¹⁰²摈落:被摈斥而漂落。¹⁰³羽褐:指古代贫苦人的衣服。羽,以羽毛所织之衣,褐,以粗毛或粗麻所织的短衣。¹⁰⁴蔬鲜:野菜和鱼鳖之类。¹⁰⁵栫淀:即“栫于淀”,在浅水的地方用木柴壅塞以捕鱼。栫,用木柴壅塞。淀,水浅的地方。涔:古时一种捕鱼的方法。¹⁰⁶夹潈:在小水与大水汇合中间。夹,在……中间。潈,小水流人大水之处。¹⁰⁷罗:罗列,布置。¹⁰⁸筌:竹制的捕鱼用具。¹⁰⁹筩洒:两种捕鱼的方法。筩,投置竹器;洒,洒钩。¹¹⁰连锋:鱼钩相连。锋,鱼钩。¹¹¹罾䍣:皆鱼网名。¹¹²比船:下网的船只相并而行。比,与上句“连”互文。船,特指下网的渔船。¹¹³挥轮:指钓鱼。挥,放开,甩开。轮,车轮形的钓鱼工具,用来收卷钓丝。把鱼钩投出去,就须放开钓轮,故谓“挥轮”。¹¹⁴悬踦:高峻的涯岸。¹¹⁵中濑:即濑中。在急流中间。濑,湍急之水。¹¹⁶横旋:渔船在急流中打旋。¹¹⁷忽:倏忽,时间过得很快。¹¹⁸宵归:至夜方归。¹¹⁹采菱:乐府曲名。¹²⁰叩舷:拍打船边,以为歌唱的节拍。¹²¹傲:高傲。傲然于世。¹²²自足:自我满足。¹²³呕:通“讴”,歌唱。¹²⁴寻:寻求。顺应。¹²⁵风波:江风波浪,比喻渔人的飘泊生活。¹²⁶穷年:终年,一年到头。
尔乃域之以盘岩,豁之以洞壑,疏之以沲汜,鼓之以潮汐。川流之所归凑,云雾之所蒸液。珍怪之所化产,傀奇之所窟宅。纳隐沦之列真,挺异人乎精魄。播灵润于千里,越岱宗之触石。及其谲变儵怳,符祥非一。动应无方,感事而出。经纪天地,错综人术,妙不可尽之于言,事不可穷之于笔。若乃岷精垂曜于东井,阳侯遁形乎大波。奇相得道而宅神,乃协灵爽于湘娥。骇黄龙之负舟,识伯禹之仰嗟。壮荆飞之擒蛟,终成气乎太阿。悍要离之图庆,在中流而推戈。悲灵均之任石,叹渔父之棹歌。想周穆之济师,驱八骏于鼋鼍。感交甫之丧佩,愍神使之婴罗。焕大块之流形,混万尽于一科。保不亏而永固,禀元气于灵和。考川渎而妙观,实莫著于江河。
尔乃域¹之以盘岩²,豁³之以洞壑,疏之以沲(tuó)(sì),鼓之以潮汐。川流之所归凑,云雾之所蒸液¹⁰。珍怪¹¹之所化产¹²,傀(kuǐ)¹³之所窟宅¹⁴。纳¹⁵隐沦¹⁶之列真¹⁷,挺¹⁸异人¹⁹乎精魄²⁰。播²¹灵润²²于千里,越岱宗²³之触石²⁴。及其谲(jué)²⁵(shū)(huǎng)²⁶,符祥²⁷非一²⁸。动应²⁹无方³⁰,感事³¹而出。经纪³²天地³³,错综³⁴人术³⁵,妙³⁶不可尽³⁷之于言,事³⁸不可穷³⁹之于笔。若乃岷(mín)⁴⁰垂曜(yào)⁴¹于东井⁴²,阳侯⁴³遁形⁴⁴乎大波。奇相⁴⁵得道而宅神⁴⁶,乃协⁴⁷灵爽⁴⁸于湘娥⁴⁹。骇黄龙⁵⁰之负舟⁵¹,识伯禹⁵²之仰嗟⁵³。壮⁵⁴荆飞⁵⁵之擒蛟⁵⁶,终成气⁵⁷乎太阿(ē)⁵⁸。悍⁵⁹要离⁶⁰之图庆⁶¹,在中流⁶²而推戈⁶³。悲灵均⁶⁴之任石⁶⁵,叹渔父⁶⁶之棹歌⁶⁷。想周穆⁶⁸之济师⁶⁹,驱⁷⁰八骏⁷¹于鼋(yuán)(tuó)⁷²。感交甫⁷³之丧佩,愍⁷⁴神使⁷⁵之婴罗⁷⁶。焕⁷⁷大块⁷⁸之流形,混⁷⁹万尽⁸⁰于一科⁸¹。保⁸²不亏⁸³而永固⁸⁴,禀⁸⁵元气⁸⁶于灵和。考⁸⁷川渎(dú)⁸⁸而妙观⁸⁹,实莫著⁹⁰于江河⁹¹
译文:虽长江始以盘曲大山限定江道,终经广阔平原奔向大海。它把沲江、汜水疏通为支流,又鼓动起早潮与晚汐。川流汇合,归聚大江;灵液蒸腾,化为云雾。珍贵奇异的水族在江中孵化繁衍,怪异奇珍蕴藏江底。神人居此,众仙来归;超凡异人的精魂在此显扬。万里长江,润泽万物;散布云雨雾气,超过泰山,触石为雨。至于它的奇异变化,真是瞬息万变,祥瑞之兆不只一种。变动感应,不断呈现;因感于事,变幻无常。上则交织于天地万物之间,使之有序;下则错杂在人间事物之中,使之应验。变化之玄妙用语言难以表达,神奇之事也不能用文字写出。至于岷山的精灵化为星辰,在东井星地域光芒四射,阳侯淹死成神,在波涛中隐形。江神奇相得道而居神府,她的精气与湘娥的魂魄相合。大禹南行,遇黄龙负舟而出,众民大惊;禹仰天长叹,黄龙俯首曳尾而逃。楚国勇士次飞勇擒两蛟,多么壮烈,他最后的成功全仗太阿宝剑。吴国刺客要离图谋刺杀庆忌,何等勇悍,在江中挥戈刺杀多么勇猛。慷慨悲壮啊,屈原怀石投于汨罗江自杀;令人感叹啊,渔父驾船笑唱《渔父》之歌。遥想当年,周穆王出征,八骏马无法渡江,竟喝令鼋鼍架起桥梁。令人喟然而叹啊,郑交甫受神女赠玉,行数十步已无踪影;使人哀怜啊,灵龟托梦宋元君,反而恩将仇报,身触鱼网,厄运难逃。焕然鲜明的长江,她体现了大自然的变化,使万物呈现美态,汇集百川,融于一身。永葆活力而不枯竭,禀承天地间元气,汇集了灵和之气而永存。考察天下所有水流的奇妙景象,实在没有哪一条能够胜过长江雄伟的气象!
注释:¹域:界限。²盘岩:盘曲的涯岸。³豁:疏通,通达。⁴洞壑:指大海。⁵疏:疏导,疏通。⁶沲汜:江水的支流。⁷鼓:波涛鼓荡。⁸潮汐:海水的早潮与晚潮。⁹归凑:归宿汇聚。¹⁰蒸液:蒸发起来的灵液。¹¹珍怪:珍奇怪异之物,指珠玉龟鱼之类。¹²化产:衍化生育。¹³傀奇:瑰伟奇异之物,指珠宝龟鱼之类。¹⁴窟宅:穴居。¹⁵纳:接纳。¹⁶隐沦:神人。¹⁷列真:诸仙人。真,道家所谓得道之人。¹⁸挺:特出,超拔。¹⁹异人:异常不凡之人。指下文伯禹、荆飞、要离、灵均之辈。²⁰精魄:魂魄,精灵。古代谓精神能离形体而存在者为魂,依形体而存在者为魄。²¹播:散播。²²灵润:指长江腾起的云雾。²³岱宗:即泰山。旧谓泰山为四岳(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古称四岳)之宗,泰山别名为岱,故为岱宗。²⁴触石:指云雾触石,化而为雨。²⁵谲变:怪异变化。²⁶儵怳:迅疾。²⁷符祥:祥瑞的征兆。²⁸非一:各种各样。²⁹动应:应验。³⁰无方:无常。³¹感事:与人事(指人间吉凶祸福)相感应。³²经纪:通行。经,行;纪,通。³³天地:指天地万物。³⁴错综:交错总聚。³⁵人术:人事,人情。³⁶妙:妙理,指符祥之奥妙。³⁷不可尽:不可以言辞表达穷尽。³⁸事:情事,指与符祥相感应之怪异之事。³⁹穷:尽。⁴⁰岷精:岷山之精。⁴¹垂曜:放射光芒。⁴²东井:即井宿,二十八宿之一。⁴³阳侯:波神。⁴⁴遁形:形体隐没。⁴⁵奇相:古时传说人物,得道于江而为江神。⁴⁶宅神:居于江而为神。宅,居。⁴⁷协:协合。⁴⁸灵爽:指神明,精气。⁴⁹湘娥:指尧之二女娥皇与女英,为舜之二妃,坠于湘水之中。⁵⁰黄龙:传说中的神龙。⁵¹负舟:背负舟船,此指把船弄翻。⁵²伯禹:即夏禹。以代父鲧为崇伯,故称伯禹。⁵³仰磋:仰天而嗟叹。⁵⁴壮:以之为壮伟。⁵⁵荆飞:即春秋时楚国勇士次非。⁵⁶擒蛟:指次非过江刺蛟之事。⁵⁷成气:成就其神气。气,指次非以宝剑刺蛟所显示出的神灵之气。⁵⁸太阿:太阿宝剑。传战国时楚王命欧冶子千将铸剑,名龙渊、太阿、干将。后用来指代宝剑。⁵⁹悍:以为勇悍。⁶⁰要离:春秋时的刺客,曾替吴公子光谋刺吴王僚之子庆忌。⁶¹图庆:指要离谋杀王子庆忌于卫。⁶²中流:指江流中间。⁶³推戈:挥戈。戈,古代的一种兵器,此代剑,用戈以叶韵。⁶⁴灵均:即屈原。其名正则,字灵均。⁶⁵任石:怀石。屈原愤于君之不悟,国之将亡,作《怀沙》,怀石自投汨罗江而死。⁶⁶渔父:老渔翁。此指屈原《渔父》一诗的人物,为时离世脱俗之贤人。⁶⁷棹歌:船歌。棹,似桨一样划船的用具,此代船。⁶⁸周穆:周穆王,名满,周昭王子。传说在位百年,曾西征犬戎。⁶⁹济师:指挥军队渡江。⁷⁰驱:策马前进。⁷¹八骏:八匹骏马。传说周穆王远游,乘车驾有八骏,即骅骝、绿耳、赤骥、白仪、渠黄、逾轮、盗骊、山子。⁷²鼋鼍:指鼋鼍所架之桥。鼋,大鳖。鼍,猪婆龙,扬子鳄。⁷³交甫:即郑交甫,神话人物。⁷⁴愍:哀怜,与“感”互文。⁷⁵神使:神明的使者,指神龟。⁷⁶婴罗:为罗网所缚。⁷⁷焕:光彩华美。⁷⁸大块:自然。流形:变化多端森罗万象的物态。⁷⁹混:混同,混一,汇合。⁸⁰万尽:万物尽归,当指万千川渎之水归于长江。⁸¹一科:一坎。坎,自高至下的低窿之地。此指长江而言。⁸²保:指永葆元气。⁸³不亏:不亏损。⁸⁴永固:永远坚固而不衰。⁸⁵禀:承受。⁸⁶元气:天地形成时的精气。⁸⁷考:考察。⁸⁸川渎:河川。渎,河流。⁸⁹妙观:奇妙的景象。⁹⁰著:显著,昭著。⁹¹江河:长江黄河。

  此赋首先叙述长江的发源地及其流程,接着写江流所经之郡县城邑、山岭平原、汇总的大小河流、接连的湖泊薮泽,然后记叙了长江两岸的鸟兽草木、稻麦果实、神仙灵怪、历史传说,最后描绘了江面上往来如梭或渔或商的舟船。全赋遣词用字颇具功力,描绘具体特色事物时多巧构形似之言,颇具兴味,以自然、历史、现实、传说的艺术升华创造出一条博大、壮美、神奇的长江。

  此篇文以浓丽的笔触叙述长江的发源地及其流程,以极精炼的文字概写江流所经之郡县城邑、山岭平原、汇总的大小河流、接连的湖泊薮泽,逼真地形象地描写出江流所经不同地域形成的不同水势形态,详略有致地记叙长江及其两岸之地势、鸟兽、竹林草木、稻麦果实、神仙灵怪、历史传说,描绘了江面上往来如梭或渔或商的舟船等,歌颂了长江的沥远流长、地域广阔、气势浩瀚、物产丰饶、风光瑰丽,讴歌了长江的博大、壮美、神奇,抒发出作者囊括万殊物我混一的胸襟与情志。

  此赋咏物兼抒情,字里行间都有作者这个自我在,处处洋溢着作者对长江、对川渎山水的赞美。首先以舒缓的笔调描写长江的发源,网络翠流,直赴东海的流程,以“咨五才之并用,实水德之灵长”一句奠定全赋的基本情调。接着以一串串由双声叠韵构成的联绵词模写江水的各种情状与音响,将其对现实生活的深深爱恋情感外化对长江“拢万川”、“冲巫峡”、“跻江津”、“总括汉泗,兼包淮湘。并吞沅澧,汲引沮漳”的“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淼茫”的浩瀚气势的赞美。之后对长江上“舳舻相属,万里连樯”而或渔或商的舟子涉人描写得颇富诗情画意:“䨴如晨霞弧征,眇若云翼绝岭。倏忽数百,千里俄顷。……于是芦人渔子,摈落江山,衣则羽褐,食惟蔬鲜……忽忘夕而宵归,咏采菱以叩舷。傲自足于一呕,寻风波以穷年。”在作者的心目中,长江“妙不可尽之于言,事不可穷之于笔”,正在于它的“经纪天地,错综人术”,因而最后情调由激越复归于舒缓,而入静穆,以视野宏阔、思理深邃、囊括宇宙人生、极富情感色彩的文字赞美长江以收束全文,以自然、历史、现实、传说的艺术升华创造出一条博大、壮美、神奇的长江。

  全赋是以长江为对象饱含光与色的山水长卷,也是节奏迭宕声韵流转的交响乐章,光与影、声与色交错流动,富有强烈的节奏感,所写的山川物色是作者个人胸襟情志的外化。

  此外,在语言写法上,此赋既从汉大赋那里汲取营养,又具有抒情小赋的某些特点,融咏物抒情于一体,形成了独具的艺术风貌。例如,作者运用铺陈夸饰的手法,且多用古文奇字,遣词用字颇具功力,其对具体特色的描绘,多巧构形似之言,颇具兴味。描绘长江三峡的绝岸峭壁,虎牙高峻,荆门盘礴,“骇浪暴洒,惊波飞薄”,江流滚滚,波涛澎湃,一连用几十个联边字,从不同视角写出一个奔马轰雷,惊心动魄的奇险壮阔的境界,再现了三峡之美。这种描写显然受到汉大赋的启发。

参考资料:
1、 陈宏天,等 主编;阴法鲁 审订.昭明文选译注 第5册.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7年09月第1版:657-684
2、 刘孝严 主编.中华百体文选 第8册 辞赋.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98年:480-482
轩辕之初立也,有蚩尤氏兄弟七十二人,铜头铁额,食铁石,轩辕诛之于涿鹿之野。蚩尤能作云雾。涿鹿今在冀州,有蚩尤神,俗云人身牛蹄,四目六手。
轩辕之初立也,有蚩尤氏兄弟七十二人,铜头铁额,食铁石,轩辕诛¹之于涿(zhuō)鹿之野。蚩尤能作云雾。涿鹿今在冀州²,有蚩尤神,俗云人身牛蹄,四目六手。
译文:黄帝刚即位时,有蚩尤兄弟七十二人,他们每个人都是铜头铁额,吃铁块、石头。 (因为他们桀鹜不驯,) 被黄帝诛杀于涿鹿的原野上。相传蚩尤能腾云作雾。涿鹿在现在的冀州。当地人信仰蚩尤神,传说他是人身牛蹄,有四只眼睛六只手。
注释:¹诛:杀死。²冀州:是汉籍《禹贡》所描述的汉地九州之一。《尚书·禹贡》记载,大禹分天下为九州,其中即有冀州,位列九州之首,包括现在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山西省、河南省北部及辽宁省与内蒙部分地区。
今冀州人掘地得髑髅如铜铁者,即蚩尤之骨也。今有蚩尤齿,长二寸,坚不可碎。
今冀州人掘地得髑(dú)(lóu)¹如铜铁者,即蚩尤之骨也。今有蚩尤齿,长二寸,坚不可碎。
译文:如今冀州有人从地下掘得铜铁一般硬的头骨,传说就是蚩尤的遗骨。还有一枚蚩尤的牙齿,长二寸,十分坚硬,不能被砸碎。
注释:¹髑髅:指死人的头骨。
秦汉间说,蚩尤氏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觝人,人不能向。今冀州有乐名“蚩尤戏”,其民两两三三,头戴牛角而相觝。汉造角觝戏,盖其遗制也。
秦汉间说,蚩尤氏耳鬓(bìn)¹如剑戟(jǐ),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觝(dǐ)²人,人不能向。今冀州有乐名“蚩尤戏”,其民两两三三,头戴牛角而相觝。汉造角觝戏,盖其遗制也。
译文:据秦汉民间传说中讲,蚩尤的耳朵、发鬓就像锋利的剑、戟;头上长着角,与黄帝军队战斗时,就用角顶人,人无法抵挡。现在冀州有一种游戏,叫作“蚩尤戏”。百姓三三两两,头戴牛角,相互抵触。汉代时发明角觝戏,就是从那时传来的。
注释:¹耳鬓:耳朵和鬓发。²觝:同“抵”。
太原村落间,祭蚩尤神不用牛头。今冀州有蚩尤川,即涿鹿之野。汉武时,太原有蚩尤神昼见,龟足蛇首,首疫,其俗遂为立祠。
太原村落间,祭蚩尤神不用牛头。今冀州有蚩尤川,即涿鹿之野。汉武时,太原有蚩尤神昼见,龟足蛇首,首疫,其俗遂为立祠。
译文:太原村落内祭祀蚩尤神,不用牛头。现在冀州有个叫作蚩尤川的地方,便是当年黄蚩大战的涿鹿之野。汉武帝时,太原曾发生蚩尤神白天显形的事,蚩尤呈现龟足、蛇头之形,便发生了大瘟疫,于是凡间立祠供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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