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子》,见《梅溪词》及《梦窗词集》,双调,一百零三字,上片十一句四仄韵,下片十一句五仄韵。或下片第一句五字,拆为二字一句,三字一句,增一韵在前二字句,则下片为十二句六仄韵。此词属前者。又有平韵体,见《高丽史·乐志》。
“卜筑”三句。“卜筑”,即择地建造房屋。“软红尘”,指繁华之地。此言贾似道择地建造的这座“西湖小筑”,虽然紧傍京华闹市,但却是闹中取静。在别墅四周围绕着青翠的藤萝,别有一番桃源风光。“来往”三句。此言车马游船载着骚人墨客频频往返于此,“小筑”内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真是“为偏爱吾尘”。不过现在读者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些文人墨客都是因为贾似道有权有势,才对“西湖小筑”趋之若鹜的,所谓“富在深山有人来”,即指此。“笑携”两句。“雨色晴光”,系苏轼“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诗句的浓缩,以借指西湖美景。“春明”,即春明门,原在长安东面。据《唐六典》:“京城东面三门,中曰春明”。后世因称京都为春明。此言主人贾似道每天从西湖小筑起程,携带着西湖中的山水灵气,满面春风地入朝面君。“石桥锁”两句。此言贾似道的“西湖小筑”地处西湖的南山区,小筑前修建有石桥,这石桥同时也截断了通往后面烟霞洞景区的道路。烟霞洞中雕刻着古代众多的佛像,如今用石桥断绝游人进去游览烟霞洞天,从古至今贾似道可算是“第一人”。词人表面上赞颂贾是“第一人”,实是暗刺贾的强横霸道也。又“五百”,泛言佛像之多,非实指。上片述“西湖小筑”及其主人贾似道。
“临酒”八句,纵论“西湖小筑”。“漱流枕石”《世说·排调》:孙子荆(楚)少时欲眠,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梦窗反用其意,以明其得山水之情。此言大家在小筑中举杯畅饮,并与之讨论起“西湖小筑”坐落在这里的用意。有人说:进入“小筑”,犹如到了仙境之中,所谓“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你看“小筑”中的生活也能使时光飞逝,瞬时之间已是落英缤纷,黄莺空啼,春天已尽,夏日将至矣。也有人说:“小筑”的深秋景色更为感人肺腑,所以这些幽胜自然的秋日山色经常会出现在人们的梦境之中,这可见“西湖小筑”的秋景确是令人难忘。而词人却说:在这儿我们虽然可以自由自在地游玩,渴了用溪泉漱口,累了可以随处枕石而卧,得山水之情。但是这种闲情逸致却会消磨掉人的意志,所以我不由自主地拿起瑶琴,歌咏起孔子的《猗兰操》,慨叹自己的生不逢时,不能为国尽力,只在此与山间野景为伴的苦闷心情。“猗兰”,即《猗兰操》,琴曲名。《琴操》说:“《猗兰操》孔子所作。子历聘诸侯莫能任;自卫返鲁,过隐谷之中,见芗兰独茂,喟然叹曰:‘夫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譬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乃止车授琴鼓之,自伤不逢时,托辞于芗兰云。”“绿绮”,琴名。傅玄《琴赋序》说:“楚王琴曰绕梁,司马相如有绿绮,蔡邕有焦尾,皆名器也”。这里泛指为瑶琴。“专城处”三句。“专城”,言一城之主也。古乐府云:“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孟浩然诗:“往来看拥传,前后赖专城。”都是指古代的州牧太守,这里借指贾似道。“他山”,指能直言相劝的朋友,也包括词人自己。《诗经·小雅·鹤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即喻此。此言在“西湖小筑”中,一群真心实意的朋友簇拥着贾似道一起登高眺望,不知道可有西边前线传来的胜利消息?“西风”,可解释为西边前线的战事。因贾似道曾督师湖北,现在回京。而湖北在临安的西边;西又属金,主杀伐,故可释为前线的消息。下片因游园而起感慨。
这首诗是杜甫旅居夔州的第二年所写八首咏逐诗之一。虽只有五言八句,但其意义和写作技巧却都臻于上乘。诗的前四句代麂写意,自悔不能见机远离伤害。后四句感叹世人因为贪食美味而残害生灵。全篇代麂立言,前半婉而多讽,后半愤怒斥责。该诗借逐言情,写麂自悔不能全身远离祸害,代麂抒情,感叹世人为了口腹之欲而残害生灵。
诗的首句说自己被迫和自由天地“永”“别”,又被抬举与“玉馔”并列充人口腹。次两句“无才”三字是关键。文意是既没有本事高飞远引与仙人为侣,那就无法逃脱被吃的命运。 “不敢恨”,正说明痛苦之深。“不敢恨”,是虽死无怨,写得更深更惨。后半,头两句总结出一条道理,即: “乱世”生命不值钱,有名即是祸根。残酷现实的根源在哪里,“衣冠兼盗贼”五字作了回答,这是对残暴的统治者的高度概括。全诗与其说是写麂,毋宁说是写人。所指可以是某个人,而更重要的则是揭示了类似的无数人的共同命运。那是几千年封建时代无法消除的社会悲剧、历史悲剧。此诗虽小,可以喻大。
这是一首禽言诗,该诗以讽刺怒骂成文,显示杜甫嫉恶如仇的性格。全诗以将死之麂的口气写成,杜甫借麂之口,毫不留情地遣责了权贵者贪婪残忍的本性。诗人以麂比善良人士,以“衣冠兼盗贼”痛骂奸佞小人。讽刺贪婪成性的人本身就是“盗贼”,有着“鱼肉人民”的本性。此诗构思巧妙,寓意婉转,虽为咏逐诗,却不给人咏逐之感。
这是一首单相思的词,唐诗宋词中思春、渴慕、怀人的内容非常丰富,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明写或暗示男女二人曾经心心相映,正处于或者曾经有过一段共处的美好时光,此词却迥然不同,完全不提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且有意无意地暗示,词中主人公本是单相思,一副少年怀春的徘徊、惆怅之态。词的开篇先写景,并以景物来点明季节性,更以季节性来引出内心情感,从飞絮、开花可知,此为春深之时,暗示此为思春、怀春的季节。写完树木以后,似有意,似无意,加上一句“树底人家朱户”,自己所渴慕之人便在此宅之中,但是并不明写“朱户”即红漆大门。
上阕写春日美景。在古代,原木只有王侯功臣才能受赐门涂红漆,但随着礼法的废弛,普通官宦大户也均可照此办理了。词人爱慕上了这街南树下某大宅中的女子,面对大户人家不敢造次,心情亢奋、激动,而又紧张、忐忑,一片少年心绪不敢明言,只能先说树,再说树下人家,却始终不敢吐露所恋慕的对象究竟是谁。于是他“北楼闲上,疏帘高卷,直见街南树”,“闲”字本意为闲暇,指无目的地随意为之,但词人之上北楼,绝对是有明确目的的,是为了能够看到所恋慕女子的身影,但因为紧张和羞涩,所以故作闲暇状,假装是无事登楼,卷起竹帘来随意眺望,所见的,也不过绿树而已。假装登楼望树,其实是想见所恋慕的女子,希望她能够走出朱漆大门,她袅娜的身影可以再次落入自己眼中。可惜等了很久,却始终未能如愿——“阑干倚尽犹慵去”,每一寸栏杆几乎都靠遍了,还是见不到她,对爱的人,想要离去却不甘心。
下阕表达物是人非的怀旧之情和万般感慨。“慵”字本意为懒散,“慵去”就是懒得离开,其用意也和上阕的“闲”字相同,假装只是犯懒而不曾离去,其实是夙愿难偿而根本不忍离去。词人就这么等了一天又一天,从白天等到黄昏,又从春深等到春尽,“黄昏雨”既表时辰,也表季节,所谓“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一转眼夏季即将到来了。始终望不见心爱之人的身影,词人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出门上马,在街上游荡,希望能得到“偶遇”的机会。“晚春盘马踏青苔”,“盘”字用得佳妙,表示词人骑着马只是原地转圈,并非真的要出门办事,同时也体现出忐忑、徘徊的惆怅心态,又等了很长时间,仍然未能如愿,他干脆连马都不“盘”了,而改之为“驻”,也即停在原地不动——“曾傍绿阴深驻”。然而他最终如愿了吗,却只见“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去楼空,仿佛唐代崔护之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正如崔护此诗前面所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词人与所恋慕的女子,应该也就这般地见过一两面吧,全词中并没有丝毫透露是否更有深交,而完全是单方面的思恋。
此篇以三幅不同的景象,将词人对佳人的眷恋之情缓缓引出。词人没有直言相思、孤寂、幽怨,只用清新的词汇叙述着他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感情含蓄而浓烈。
这是一首写景词,写作者秋日游西湖的所见所感。上片描绘西湖水如寒玉、山色如画的怡人景象;下片写游湖的盛况,管弦声飘,游船飞逐,热闹非凡。词人以游览西湖为立足点,选取山水荷舟、游人歌乐等相关场景,组成一幅夏日全景图,表现西湖之美与游湖之乐,层层写来,形象生动。全词明白如话,淡雅清新,在辛词中别具一格。
开头两句总写游湖的观感。“日日过西湖”,写其游湖次数之多,暗示西湖特别美丽,简直使人百游不厌,虽没明言西湖之美,其风物之迷人自不待言。“冷浸一天寒玉”,言湖水清冷,像寒玉一样,整天沉浸在寒冷的秋色之中,使整个湖变得更加清澈秀丽。如果说开头两句写水光,接下去两句则写山色,是运用虚实相生的手法来写的。其中前一句说:“山色虽言如画”,对西湖的山色从正面加以肯定;而后句则说“想画时难邈”,意思是说西湖山色如画,如果要画的话,再高明的画家也难以把它美丽的面貌画出来。这是以画家的手拙来衬托山色之美,可谓别出心裁。可见西湖山色比画还美,以虚写实,给读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上片写西湖的水光山色,为下片写游湖作了很好的铺垫。
“前弦”二句写游人之多和歌吹之乐。“前弦后管夹歌钟”,一个“夹”字,可见弦管并奏,歌声嘹亮;“才断又重续”,说明楼馆林立,表演此伏彼起。词人虽然没说游人如云,也没说游人如何兴高采烈,只写歌声不断,此伏彼起,即“才断又重续”这一特定场景,以点代面,把游湖的盛况集中地描绘了出来。结尾两句写湖上荡舟。如果说“前弦”二句写歌吹,写听觉形象,而“相次”二句则写藕花、写荡舟,写视觉形象,言藕花相继开放,清香四溢,游人荡舟其间,互相“飞逐”,那是何等开心,那画面又是何等飘逸,美妙动人。
全词有静景的描绘,也有动景的刻画;有的示之以色,有的诉之以声;有的用夸张手法,有的用比喻手段,把西湖的山水之美写得生动活泼,把自己的喜悦之情渲染得无以复加。有人说:“在他的笔下所描绘的自然景物,多有一种奔腾耸峙、不可一世的气派。”此词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