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是作者客居龟溪村,寒食节游览一废园时所见所感而作。词的上片写游园。开头三句点题,写废园风景。“幽”、“古”、“冷”三字,将废园的特征尽现。“斗草”二句见景生情,自伤身世。“自怜”三句,抒游园之感。下片写归思离愁和对废园的顾恋。“绿暗”两句,写“归梦”萦怀,不说柳絮引发归思离愁,却说归梦追逐柳絮,围绕着柳阴绿暗的长亭飘荡,传达出作者内心的凄清冷寂。唐圭璋在《唐宋词简释》中分析:“此首游园之感,文字极疏隽,而沉痛异常。起记游园,次记园中所见。“有情”三句,收合‘游’字,化无情为有情,语挚情浓。全词写景清丽有致,抒情婉转清畅。
从词题看,此词是吴文英作客龟溪,在寒食节春游时所写。龟溪在浙江德清县,古名孔愉泽,即余不溪之上流。而废园,是当地一个荒芜冷落的地方,本已被词人遗忘,但词人却在这繁华衰歇之地度过了寒食节。废园地也曾有过繁华兴盛的时候,身处其中,自然会生出今昔盛衰之感,由此作者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二者相互衬托,融为一体。词人黯然的思乡之情就是在四周清幽的环境描写中逐步流露出来的。
词的开篇即写废园之景。词人进入园中,但见野花自在地散发着幽香,引他伸手去采摘;丛竹掩映的小径,由于人迹罕至而长满青苔,显得那样清冷凄寂。这样的景色,不用明言,即是一个废园之景,梦窗未用“废”字而写出荒废之景,是其高明之处。
词人漫步来到龟溪之畔,四顾无人,但是沙滩上却留着女子的脚印(小莲步),还有许多弃掷在地的花草,春来废园亦不是无人光顾,散落的花草和女子脚印这充满人间气息的景象引起人的诸多遐想。也使作者意识到由于是寒食节,当地女子曾来这儿踏青斗草。寒食节踏青斗草是当时习俗。眼前所见,引起作者一系列的遐思。自己远别亲人,客居他乡,逢此节日,不能不触动愁绪,由此又引出下面“自怜”三句词意。
“自怜”三句含有三层意思。作者此次重来德清,已是晚年,所以有两鬓斑白、韶华不复之叹,此其一也;逢此一年一度的寒食节,又有光阴似箭之叹,此其二也;反躬自审,身在他乡,徒增两地相思之叹和飘零之苦,此其三也。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真可谓百感交集了。
换头继续写词人在园中之所见所感。“昼闲度”三字写出词人一人身处废园,内心无限的孤寂和无聊。这是由于春天气候多变,忽然间小阴成雨,因此埋怨天公不作美,为何如此吝惜春光,使人不能尽情游赏。无聊之余,思乡之念倍增,正如唐代无名氏《杂诗》所道:“近寒食雨草萋萋,著麦苗风柳映堤;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这也就是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罢。此处虽然是写天气阴雨无常,但却上接“云山深处”,下开“归梦”,贯穿思乡之情,亦非闲笔。雨丝风片,引出归梦,接着以想象加深词意。归期无定,一片乡情只能寄托梦中,但幽思飘渺,犹如随风轻飏的花絮;自己的归梦也仿佛悠然飘荡在绿荫满地的长亭路上。一个“趁”字极言归梦之切。
寒食节是在异乡的龟溪废园中度过的,废园景色虽“废”,但词人却备感亲切,因为是废园陪伴诗人度过了这个节日。结尾,词人以拟人化的手法,如杜甫《春望》诗所云“感时花溅油泪,恨别鸟惊心”,即是将无情之物化为有情:在词人眼里,那阑干边扶疏的花影,小门畔宛转的莺啼,却仿佛满含情思,其中不仅有对思乡游子的安慰,还有殷勤的挽留;使得词人伫立凝思,久久不忍离去。这样的结局,别开生面,不仅将题意交代清楚,同时又点出园虽废而仍能在游子心头留下美好的回忆,因此也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在狱咏蝉》是唐代文学家骆宾王的代表诗作。此诗作于患难之中,作者歌咏蝉的高洁品行,以蝉比兴,以蝉寓己,寓情于物,寄托遥深,蝉人浑然一体,抒发了诗人品行高洁却“遭时徽纆”的哀怨悲伤之情,表达了辨明无辜、昭雪沉冤的愿望。
全诗情感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语意双关,达到了物我一体的境界,是咏物诗中的名作。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意思是,秋天蝉声不断,引起了身陷囹圄的诗人的无限愁思。诗人触景生情,情因景生。情感从何而来,是因闻见了蝉声。该诗用起兴对起开篇,将蝉声与愁思对举,两相映照,下笔自然,工稳端庄。即是咏物,物必在先。首句咏蝉,次句写己。咏物非本意,借物抒情才是目的。西陆:指秋天。《隋书·天文志》载:“日循黄道东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行东陆谓之春,行南陆谓之夏,行西陆谓之秋,行北陆谓之冬。”南冠:楚国的帽子,指代囚犯。在此指诗人自己。《左传·成公九年》载:“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挚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因楚国在南方,南冠一词,便由此而生。后人借来用以指囚犯。首联两句诗衔接自然,浑然天成。写蝉时,抓住两点:时间是秋,动作是唱;写人时,抓住三点:身份是囚犯,心理活动是愁思,愁思的程度是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承接首联,是隔句相承。第三句承接第一句继续写蝉,第四句承接第二句继续写己。不堪:承受不了。玄鬓:指蝉。古代妇女将鬓发梳为蝉翼之状,称之蝉鬓。这里以玄鬓称蝉。白头吟:乐府曲名。据《西京杂记》说,西汉时著名文学家司马相如对才女卓文君的爱情发生危机,卓文君作《白头吟》诗:“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终使司马相如回心转意,两情重归于好。“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的字面意思是,蝉凄切的悲声仿佛是在一遍遍吟唱卓文君的《白头吟》“凄凄重凄凄”,这声音真难以让人忍受。深层意思是,蝉啊,你不该对着我这鬓发苍白的牢狱之人唱你凄凉的歌。你的吟唱正好刺痛了我的内伤,正好引起了我的愁思。骆宾王巧借“白头吟”用来一语双关,加深了原意。首联写听觉,由蝉及人,闻蝉声而动客思;这一联写视觉,由己及蝉,观玄鬓而自悲伤。蝉是玄鬓,我却白头;我身陷囹圄,它来往自由;它倚树高唱,我独自哀愁。它如今的玄鬓,我过去也曾拥有,别看我现在白发满头!它如今的吟唱,我过去也曾练就,别看现在用铁锁锁紧了我的歌喉!蝉啊,你就是我的从前,你就是我的化身,我何时能脱去囚服像你一样蜕皮羽化,获取自由?这两句诗沉郁深婉,感人至深,令人叹惋。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两句,诗人字字咏蝉,字字借蝉自况。“露重”、“风多”言环境险恶;“飞难进”言难以进取;“响易沉”言声音难以发出。蝉如此,我和它还会有什么两样?这两句诗至少有两层意思。表层意思是在咏蝉,深层意思是在借物抒怀。在这里,蝉即我,我即蝉。“露重”、“风多”又特指政治环境险恶;“飞难进”又特指诗人在人生仕途方面难以进取;“响易沉”更特指自己的言论难以发出。诗人结合自己的身世和处境,在选取意象方面十分精当,用露和风两种自然现象既适用于蝉,又适用于人。这里的露和风,一旦入诗,就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而是注入了诗人的情感,由物象转化成了意象。所以,“露重”、“风多”就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同是咏蝉,处在不同环境的人所选的角度和立意皆不相同。初唐虞世南也有一首诗咏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虞世南身居高位,诗的字里行间迸发出的都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难见半缕愁绪。因冤狱而被投入大牢的骆宾王岂可跟虞世南同日而语。同是写露,在虞诗中用来供蝉饮,在骆诗中则因“露重”而“飞难进”;同是写风,在虞诗中不用借,因蝉已身居高位;在骆诗中则嫌“风多”,自己的声音难以发出。所以二人同咏一物,题材相同,时节相同,则立意迥异。
诗人在写这首诗时,由于感情充沛,功力深至,故虽在将近结束之时,还是力有余劲。第七句再接再厉,仍用比体。秋蝉高居树上,餐风饮露,没有人相信它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诗人喻高洁的品性,不为时人所了解,相反地还被诬陷入狱,“无人信高洁”之语,也是对坐赃的辩白。然而正如战国时楚屈原《离骚》中所说:“世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来替诗人雪冤。“卿须怜我我怜卿”,意谓:只有蝉能为我而高唱,也只有我能为蝉而长吟。末句用问句的方式,蝉与诗人又浑然一体了。
好诗,不但要有诗眼,以放“灵光”,而且有时须作“龙吟”,以发“仙声”。对照杨炯的《从军行》与杜甫《蜀相》,两诗若无“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样的“龙吟”句殿后,直抒胸臆,剖献“诗心”,则全篇就木然无光了。此诗亦然,尾联诗人愤情冲天,勃发“龙吟”,喷出蕴蓄许久的真情:“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遂脱去了前三联罩裹诗句的“蝉身”,使人看到了作者洁纯无瑕的报国诚心,这颗诚心恰如其《序》所说,乃“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不以世俗更易秉性,宁饮坠露也要保持“韵姿”。正是这裂帛一问,才使《在狱咏蝉》成为唐诗的卓荦名篇,超然于初唐诸宫体艳诗之上。
这首曲写出了作者浓浓的思乡之情。写出作者是十分心急的,急得发愁,也许正遇上某些事,回乡无望,因而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似乎只能籍着秋夜的清凉,做个好梦,梦回家乡探望亲人。
秋风中接到家信,远自万里之外寄来,谆谆“问我归期未”,这两句从空间和时间的两个方面表现了“我”与“家”的暌隔。而诗人未对来信的殷望作任何正面的答复,仅是铺排了自己所处客乡的秋景。“红叶天”、“黄花地”,显然受了《西厢记·长亭送别》中“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的启导,而《西厢记》又是移用了范仲淹《苏幕遮》词的“碧云天,黄叶地”,亦为感秋之作。红叶黄花勾勒了清秋的轮廓,色彩鲜明,但却有一种苍凉冷颓的情韵。尤其是作者在这一背景中添现了“雁”、“人”的活动主角,且雁啼于天,人醉于地,便使这种苍凉冷颓发挥到了极致。“雁啼”最牵愁惹恨,“人醉”则是为了忘忧,而“芭蕉雨声秋梦里”,秋雨的萧疏冷酷,使得乡梦也为之惊醒。这三句景句无不暗寓着人物的客乡况味和主观感受,代表着诗人的“秋怀”。深沉的乡思与有家难归的羁愁,便足以回答“归期未”的提问了。
这三句是作者收信后无言的感受,但它也可以视作诗人因家信问起归期而惆怅苦闷的应接。可以这样想象:诗人因在现实上不可能回到万里以外的乡园,无语可复,心中充满了忧愁与歉疚。他抬头望天,想看看那传书的鸿雁可在,结果发现“雁啼红叶天”,大雁似乎也在为他发出悲鸣。满地秋菊盛开,但那并不是故园的黄花,诗人只能借酒狂饮,在酩酊中暂忘乡愁。入夜了,他希望能在梦中实现回乡的心愿,可是“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白居易《夜雨》),蕉叶上的雨声又无情地提醒着他的孤寂。“问我归期未”,不敢答复,至此也无须答复。小令的这三句景语,在时间的跨度上可前可后,代表了“秋怀”的一贯凄凉,确实是颇见妙味的。
应该说这个概括在这首短小精悍的曲里能够得到很好的体现,至于熔铸名句这点,恐怕元曲三百首里没有多少非香艳的题材的作品能跳出唐宋的成就。
回到曲上,“西风信来家万里,问我归期未?”看似简单,实则也简单明了,直奔主题,唯一比较特别之处是以西风送信,这个并不是很多见,古人一般是鱼传尺素,雁寄归思,青鸟传音,西风送信便是把西风拟人,赋予看似凛冽的西风一点人情味;“问我归期未”,平实却亲切,仿佛正面对面问话一般。又令人想起“道是归期未有期”这种情怀,有点淡淡哀愁。可见,这两句应该没有经过太多斟酌,完全是作者的真情实感的流露,因此读来也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感。
“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这一句其实颇为经典,既充分体现张可久“清丽派”的作风,又充分体现曲在营造意境上对诗词手法的传承,强调了一种有构图讲究的图画般的美感。这一句却能够从人的多种感官角度把一种写来写去的思乡情怀具体化,形象化,把主观感受融入客观景物里,虽是一种常用的表现手法,又因作者能对颜色、声音、炼字、音韵都做出很好地把握,使得此曲经得起反复的品读。
“红叶”“黄花”秋意尽显,颜色鲜明,令人印象深刻,脑海中立即出现相似的画面;“啼”“醉”可以说是有炼字的功夫在内的,雁啼虽不同于杜鹃啼,但只要说到啼声,总是会有些感情在其中,无非雁就是像“我”一样,呼唤着同伴南迁,顺便一提,张可久是浙江人,也就是南方人,那么北雁南飞对于他的意义就更为具体了,而这啼声中,也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也许隐含了悲伤、急切、思念、担忧等等,“醉”作者认为黄花遍地的景色醉人,但有道是景不醉人人自醉,能够归乡的喜悦心情才真正让作者沉醉其中;芭蕉雨声秋梦里,芭蕉在古代是有特定所指的意象,一般指代愁思、闺思、乡怀、悲凉,而雨打芭蕉一般是指愁上加愁,不可排解。李清照就常用芭蕉的意象。作者是十分心急的,急得发愁,也许正遇上某些事,回乡无望,因而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似乎只能籍着秋夜的清凉,做个好梦,梦回家乡探望亲人。
从押韵这方面来说,不看曲有没有固定韵位,应该是没有的,“里”“未”“地”“里”都是有押韵的,故而朗读起来,此曲也是琅琅上口,音韵和谐的。当一句话,一首曲有一种让人在相似的情形下想起的力量时,已经可以算是成功的作品。正如每逢秋夜下雨时,都会想到“芭蕉雨声秋梦里”以及另一些无名氏的作品“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楼外凉蟾一晕生,雨余秋更清”把几种意境重叠在一起,然后整理起自己种种的愁绪。
本诗前两句,作者道出自己的乡思情。然而这种乡思情有多深有多浓?作者没有直接外露,却是以“西风”“红叶”“黄花”“芭蕉”“秋雨”这些富有季节特征的一组景物构成意境,渲染出一幅色彩浓丽的秋景图,衬自己浓浓的乡思情。
这首诗用简短朴实的四句话,展现了虽为一父之子,但哥哥却不肯照顾年幼的弟弟这样有违情理的生活片断,反映了残酷的社会现实。全诗语言明白如话,情节跳跃,给人留下了颇多的想象余地。
此诗写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镜头:有人坐车从里中经过,看见有两个或数个小儿在啼哭,看长相像是同父亲兄弟,因为小儿哭得太悲伤了,所以乘车的人走了过去又不能不回过车来,询问小儿哭的原因。听了小儿悲惨遭遇的诉说,他悲叹不止。
孤儿的悲啼,是汉乐府民歌反映人民生活的一个方面,这首诗和《孤儿行》等篇一样,表现了对被抛弃蹂躏的孤儿的深切同情,有助于人们认识当时的社会现实。《上留田行》没有《孤儿行》那么多的细节描写,诗人只用简短朴实的四句话,展现了虽为一父之子,但作为兄长的哥哥却不肯照顾年幼的弟弟这样一个有违情理的生活片断。从幼弟的哭泣和路人的感叹中,兄虐其弟的情境,使人自然领悟。
这首诗歌构思颇为新颖,开头两句从乘者眼中写啼儿,不蔓不枝又似在目前。后两句一问一悲,含无限情节于言语文字之外。萧涤非《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中指出:“啼儿答语,更不揭出,语极含蓄。”不仅啼儿答语未揭出,作者已完全将啼儿抛置一边,只写问者之悲,他给读者留下的想象天地是无限的。王粲《七哀诗》云:“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在写法上,显然受《上留田行》的影响又有发展。两诗相比,王粲诗激情有余而含蓄不足。
余冠英《乐府诗选》认为此诗“不是全章”。按照叙事诗的要求,它确实需要补出许多内容。但汉乐府的叙事,常常不拘于事件首尾的叙述,而挑选最富有表现力的一点去集中描绘,这是一种成功的笔法,也是这首诗的艺术特色。再加上任何内容,都会成为画蛇添足,破坏这首诗的简洁和含蓄美。全诗语言明白如话,情节跳跃,给人留下了颇多的想象余地,当与《孤儿行》比照阅读。
这篇序言分为四段。第一段先简略地交代了编辑《苏氏文集》的过程。第二段论述了政治的盛衰与文章的盛衰并不完全一致。第三段写苏舜钦不顾世俗的反对嘲笑,特立独行,抗流俗而写作古体诗文。末段文章继续哀叹苏氏的不幸,年仅不惑而亡,确是令人极为痛心的。这篇序言抑扬顿挫,慷慨咏叹,不仅议论风发,而且富于情韵。
文章开篇,先简略地交代了编辑《苏氏文集》的过程,接着,着重写了作者对苏舜钦岳父杜公说的一段话。以丰城龙泉、太阿宝剑的精光上冲斗牛为喻,说明苏氏诗文的精光连陷害他的冤家仇人都无法掩蔽,并预言其必将大放光彩于后世。先从文学方面对苏氏作了极高的评价,充满着赞赏之情。
接着,序文论述了政治的盛衰与文章的盛衰并不完全一致,从古以来治世少而乱世多,一旦面临治世,而文章跟不上政治,那是由于不爱惜文学人才的缘故。由此自然地引出苏舜钦的遭遇,欧阳修发出沉重的叹息:“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政敌小题大做,为了一顿酒食的小过失,竟将一代英才摧残至死,无论是从私人感情方面来说,还是从为国家培育人才方面来说,都要令人扼腕痛惜、痛哭流泪而不能自已也1这一段文字,既申之以理,又动之以情,真是情理交融的好文章。
三段,写苏舜钦不顾世俗的反对嘲笑,在时文盛极一时、举世不写古文之时,特立独行,抗流俗而写作古体诗文。欧阳修将他誉为“特立之士”,这个称号苏舜钦确实是当之无愧的。
末段,文章继续哀叹苏氏的不幸,年仅不惑而亡,确是令人极为痛心的。接着,回忆苏氏的状貌和为人,虽仅寥寥数语,却极精彩传神:“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材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如此和蔼可亲、奇伟杰出的一代英才,却不幸死于政治斗争的漩涡中。特别是此文最后,写到其他因苏氏一案受牵连的人都一一复职,“今并列于荣宠”,“而子美独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序文就在这样的哀悼声中结束,令人有哀音绕粱、三日不绝于耳之感。
这篇序文是欧阳修文章中的精品。因为苏子美是欧阳修志同道合的好友,又是极为难得的人才。这样一位有特立独行的有志之士,却横受冤屈以致罢废而死。所以为他的文集作序,先从其文章的价值说到其不幸遭遇,为其鸣不平。全文把叙事、议论、抒情融为一体。在称呼上,“予友苏子美”,“嗟吾子美”,“而子美独不幸死矣”,语含悲哀,催人泪下;在结构上开合变化,一浪高似一浪,一层深似一层;在语言上,长短句、正反意,错综变化,一唱三叹,充分表现散文的音节美,值得反复吟诵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