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前三联写望中所见,气象雄浑阔大而略带凄迷色调。尾联由写景转入抒情,表达遭贬后的政治失意之情。诗先对昆明湖的宽广与秀丽作一总介绍,然后从不同角度作全面的、立体的描绘。最终由雄奇而转入低沉,抒发自己压抑的胸怀。全诗辞句华瞻,意象生动,描写景色壮丽雄阔,抒写情怀委曲婉转,景丽而情深。
诗由“望海”之“望”字层层铺开。首联写昆明湖总的特点。湖水宽广壮阔,波涛翻滚,为南国诸湖之首。而湖水平静之时,清波荡漾,泛出金碧光彩,绚丽夺目,仿佛与那美妙的银河相通。一句是实写,直诉昆明湖形势;一句是虚写,虚实结合,相得益彰。下两联便选择各个不同的角度分别进行介绍。颔联承“雄”字而来。出句说湖平吞万里,似乎囊括了整个滇南。使人不由得想起杜甫写洞庭湖的名句“吴楚东南圻,乾坤日夜浮”及孟浩然写洞庭的名句“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来,三者有同等的胸襟笔力。对句说湖水深不可测,下有蛟龙宫阙。颈联则呼应首联所写的绚丽一面,不写湖,而用湖边的景色进行衬托。说那沿岸起伏的山峦,烟云迷漫,山上的树,高耸入云,雾气缭绕,一片迷蒙。两句写景,更加突出了昆明湖的浩瀚及秀美。
尾联转入抒情。如此雄浑奇丽的景色,自然令人豪气顿生,盼望能如张骞乘槎、宗悫乘长风破万里浪那样建立功勋、垂名青史。但这都是过去的理想,现在诗人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兴致一落千丈。作为一个犯人,只怕难逃埋骨异乡的厄运,还能有什么作为呢?只好学渔翁垂钓湖边,打发岁月。在这里,诗调低沉消极,呈现出无可奈何的惆怅与悲哀。
这首诗以月亮为意象,以“对月”为题,自己即将离开蜀地的时候,故人已经远远地留在后边,只有月亮是不懈的伴侣,表明了诗人孤独的处境和凄凉的心境。
这首诗的前四句是说作者即将离开蜀地的时候,故人已经远远地留在后边,只有月亮还一直陪伴在身边。起言“百壶”载酒,以示在凌云山设酒送行的人很多,但“谁似”二字轻轻一拨,就在故人的陪衬下突出了峨媚山月同作者的联系。这是《舟中对月》一诗最成功的艺术手法之一:从此“月”便成了故人,下边的抒写全在“月”、“我”之间进行。
中间四句主要写月。峨媚的月亮到了渝州,尚且频频“窥船”,可见月有情;即将到达渝州,凌云之酒方才“初醒”,在浓醉的背后读者也许看得出“不忍别”时作者借酒浇愁的初衷,是人有意。更妙的是人初醒时看见的只有月光的“凄冷”,这里“月色恼人眠不得”竞成了“月挂凄冷眠不成”了。诗中说“江空”、“人静”,因此“钓丝”当指竹,“葛巾影”当是作者自己的影子。“江空”两句不用“月”字,但竹形袅袅,人影翩翩,分明是一片空明的月光,状物至此,可谓神笔。对月只见“葛巾影”,不但再写孤独,而且以“起舞弄清影”启下句中的“哦诗”。
最后四句诗终于由孤寂进入飘逸,在清寒中寄寓作者对自我解脱的追求。诗至此,人由醉中别友到江船初醒,再到哦诗不睡;月则由峨媚山巅到时窥船窗,再到清光满船,最后月光入骨、月人一体,把“舟中对月”这一题目发挥到淋漓痛快的地步。
结尾两句,“更漏不到”直承“我欲仙”,同时又用无更漏暗台唯有月满船的意思——这里明写更漏,暗写月光,但结果怎么样呢?结果是虚无的是更漏,实际存在的倒是月光。“沙禽背船”继续写“月满船”,因为只有月光明亮,离去的沙禽才清晰可见;不过,诗句又以沙禽背船而去照应诗人遗世欲仙:这两句字字不离“月”和“我”,却又能字字不涉“月”和“我”,象这样的诗句,其可谓炉火纯青,余音满万壑。本篇截中有纵,是善于收束的神品。
方东树的《昭昧詹言》说它是李白、苏轼合作,大约首先是因为起句用东坡《送张嘉州》诗中“颇愿身为汉嘉守,裁酒时作凌云游”,第四句、第六句用太白《峨媚山月歌》:“峨媚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第八句又用太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过,更重要的却是此诗清隽奔放,飘逸欲仙,酷似太白;轻灵流丽,如行云流水,又颇类东坡。然而也应该看到,陆游是一位个性十分鲜明的诗人,他向一切入学习长处,同时又主张:“文章最忌百家衣,火龙、蹦敷、世不知。谁能养气塞天地,吐出自足成虹、你。”在这种创作思想的指导下,他以超迈的笔力熔太白、坡公于一炉,自铸雄浑奔放、明朗流畅的风格,因而使这首诗既如李白、苏轼合作,又为陆游所独有。
《范增论》属于史论,是一篇翻案文章。苏轼善于读书,能从书缝中看出问题。一般人读史,见项羽与范增君臣不能善始善终,常为之叹息,认为这是楚失败的原因之一。苏轼却相反,独恨范增不早离开,认为项羽早有杀增之心,还认为义帝之存亡,关乎楚之盛衰,也关乎范增之祸福。全篇并没有贬低范增,篇末还高度肯定范增是人杰,只是惋惜项羽和范增的关系早有裂痕,范增不明“去就之分”。
全文围绕“去就之分”这一中心论旨,逐层展开:首先,简叙历史史实,提出论点:“增之去善矣。不去,羽必杀增。独恨其不早耳。”“增之去,当于羽杀卿子冠军时也。”其次,具体论证观点。文章反复分析了项羽杀掉宋义之后,势必要谋害义帝,而范增必然力谏,项羽肯定不从,最终必然疑忌范增等等情势,论证了范增应当在此时离开项羽的主张,批驳了那种认为陈平反间计离间项范二人的传统看法。然后,作者替范增设想,“合则留,不合则去”,“力能诛羽则诛之,不能则去之”,仍然不失为大丈夫作为;批评范增不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名,陋矣!”最后,又从另一侧面论述:“增不去,项羽不亡”,“增亦人杰也哉”。作者对范增的谋略、才干表示了肯定,实际上批评了项羽的不知人、不善任。
该文学《公羊传》《谷梁传》解《春秋》经文的表现手法,设为问答,层层推论。如由义帝之立,范增为谋主,推断义帝之兴废关乎范增之祸福,又进而推断项羽弑义帝,范增必反对。由义帝之明推测项羽之杀宋义,义帝必不能堪,又推测义帝必杀项羽,项羽故必杀义帝。一环套一环,有很强的逻辑性。作者征引史料不多,才识、才气胜过才学;在语言表达上多用反诘句,多用感叹句。全文共有七个反诘句、六个感叹句,冷静的理性思考与热烈深切的赞叹、惋惜相结合,使文章笔调变幻无端,抑扬顿挫之至。
上片开篇点题,重笔写春水。“波暖绿粼粼”三句,词人用绿波、归燕和苏堤三个景物,描绘了春日西湖阳光明媚、生机盎然的景象。随后,词人再用鱼没、流红和东风三个动态的意象,与前句相互应和,进一步描写春景。其中, “鱼没浪痕圆”一句写得生动传神,将鱼儿潜入水中时的轻盈姿态刻画得人木三分。流红引得鱼儿浮出水面,而燕子掠水则将鱼儿惊回水中,只留下阵阵涟漪和无力的春风。笔调轻松写意,描写细致传神。“荒桥断浦”两句承上启下,是全词的转折之笔。 “桥断”即写断桥,与前文的“苏堤”相应,再次点明地点是杭州西湖,一“荒”字与前文形成对比,转而写西湖之荒凉。“柳阴撑出扁舟小”一句则静中见动,反衬西湖此刻的寂静。结尾两句,词人化用谢灵运的典故为这样一幅春景增添了一抹虚幻的色彩。
下片写景之余重在抒情。起句词人写“空山”,悲凉之意转浓。“新绿乍生时”三句及“余情渺渺”两句,均为词人对往昔美好生活的追忆。词人看到“孤村路”,忆起旧时与一众友人到此游玩,大家在“茂林”中尽情“觞咏”,而今“茂林”变成了“孤村路”, “觞咏”的热闹也褪去成“悄”,只余下“情渺渺”。至此彻底反转上片轻松、优美的意境,抒发了词人对往昔的回忆和对“物是人非”的感叹。结尾两句,词人进一步抒发自己的哀叹,可见其当时心中愁绪之浓。
全词笔调细腻,绘景出彩,过渡自然。词人由优美的苏堤游至荒凉的断桥,感情也随之由欢快转为悲伤,情景交融,精妙绝伦。
此词抒写作者与客湖上饮归的情怀。词之片写宴集既散,余兴未尽,下片写湖上归来后的心情。全词风格于简淡中见含蓄。
上片起首两句写词人于宴集结束后,兴致犹浓,特地绕道来到湖边,原想看看湖边港湾水草茂密之处那些翻跳出水、闪着白光的鱼儿,但夜色朦胧,湖水平静,只听得雨声稀朗,打落随风翻乱的荷叶上。
这首两句是倒装句,表现出作者的体物入微。“却傍水边行,叶底跳鱼浪自惊。”(《南乡子》)观看鱼儿从水中跳起又落下本是他的乐趣,但眼前天暗波平,只有晚风疏雨翻乱荷叶的萧萧之声。忽然,风过处,云散去,一片凉月,影入湖中。这里不说是月影,而要说月堕平波,乃是由于作者正注目沉沉湖水,忽然湖清见月,几疑月儿从天上落下。
过片谓词人于酒宴之上仅仅饮下一点白酒,就竟然颇有醉意“散发婆娑”,极写自己披头散发,徘徊纳凉,以解除酒后燥热烦闷之感。“无人”句是说想听支采莲小曲,聊以解闷,但夜深人静,无人放歌,而愁闷也只好郁积心底,无从排遣。这里的“无人”,其实是藉以说明作者的沉忧和孤独感,也是深一层的写法。
结尾两句写夜深之后,作者于小轩中倚枕而卧,难以入睡,但见月光之下,屋宇飞檐,投影于地,十分清晰,天上银河垂悬,好似挂檐角之上。通过这一静景描写突出了作者月夜沉思的形象。
作者月下沉思的具体内容,词中没有点透,这就为读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给人以意蕴深长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