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抒写主人公对心上人的相思之情和离愁别绪。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这首词开头三句是说,梦中走向了烟水迷蒙的江南路,走遍了江南大地,也未能与离别的心上人相遇。
这是说梦游江南,梦中始终找不到离别的“心上人”。“行尽”二字,状梦境倏忽和求索之苦;求索之苦又反映思念之深,出于梦中的潜意识活动,深更可知。“烟水路”三字写出江南景物的特征,使梦境显得更优美。上下句“江南”叠用,加深感情力量。
“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上片后两句是说,梦境里黯然销魂何处诉说,醒后惆怅不已全因梦中消魂误。
这两句写得最精彩,它表示梦中找不到“心上人”的“消魂”情绪无处可说,已经够难受;醒来寻思,加倍“惆怅”,更觉得这“消魂”的误人。“消魂”二字,也是前后重叠;但在重叠中又用反跌机势,递进一层,比“江南”一层的重叠,更为曲折,自然也就倍增绵邈。这种以反跌为递进的句法,词中也不多见。晏几道词喜用这种句法。
上片写梦中无法找到离人,下片改变念头,想到写信。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下片前三句是说,想诉说我的相思提笔给你写信,但是雁去鱼沉,到头来这封信也没寄出。
说的是写了信要寄无从寄出,寄了也得不到回音。相思之情,真到了无可弥补、无可表达的地步了,那只好借音乐来排遣。
“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末两句是说,无可奈何缓缓弹筝抒发离情别绪,移破了筝柱也难把怨情抒。
用的乐器是秦筝。古筝弦、柱十三,每根弦由柱支撑,“柱”左右移动以调节音高,弦急则高,弦缓则低。他借低音缓弦抒发伤别的情怀,移遍筝柱不免是“断肠”之声。只用“缓弦”、“移柱”来表达难写的幽怀,行动的描写比言辞的表白更为鲜明有力。
这首词语言清疏明畅,写情从做梦到寄信,到弹筝,节节递进,节节顿挫,又显得沉挚有力,更有一股郁积、盘旋的力量。
《汴京纪事》诗二十首,痛感山川破碎,国家受辱,表达自己的忧伤与愤慨。这里选的是最后一首。
刘子翚写汴京的组诗,大多数通过今昔对比,列举熟知的事与物来抒发兴亡之感,所以在这首诗中举李师师的遭遇以表现汴京昔日的繁华已烟消云散。诗从李师师目前情况写起,说艳名压倒平康的李师师,在乱后流落湖湘,久经磨难后,颜色憔悴,歌喉也非复当年。诗感叹:李师师往时歌舞时所穿的金缕衣、所用的檀板现在仍在用,但都已经陈旧了,谁能相信她当年曾以美貌与伎艺使君王倾倒呢?诗写的虽然是人,主题却是从人的经历上反映国家遭受的不幸,达到了以李师师为典型反映社会动乱的目的。
通过描写往昔闻名的歌姬寄托盛衰之感的七绝,在唐代就有不少出类拔萃的作品,最出名的是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诗云:“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写安史乱后,名歌手李龟年流落江南,杜甫与他相会,回想起开元盛世,不胜唏嘘。诗将今昔盛衰之感,隐藏在字里行间,使人黯然欲泪,如以“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反衬相遇的难堪,以“又逢君”点出今昔,烘托出感伤,都很见锤炼。刘子翚这首诗在主题上承继前人,但一开始就直述“辇繁华事可伤”,虽简捷明快,与杜诗比,就少了含蓄。刘子翚这首诗在写作手法上则与温庭筠《弹筝人》更接近,温诗云:“天宝年中事玉皇,曾将新曲教宁王。钿蝉金雁皆零落,一曲伊州泪万行。”在结构、布局及内容命意上,二诗都有相同之处。
这首诗写诗人在家中和子女的对话,表达诗人怀才不遇的愤慨。全诗采用侧面描写的手法,言近旨远,用贴近生活、朴实自然的语言抒发了作者心中对现实的忧虑和感愤。
诗人在这首诗中表示了自己对于成为诗人感到后悔。此时,他正在家中掌灯,与儿女围坐在桌旁。写作此诗时,他生有一女一子,他们还处于懵懂无知的年龄。当诗人一边敲韵一边思考诗句时,他的小儿女们见了,只是掩口而笑,并不理解他的行为。“窃笑”一词表现了小儿女们似懂非懂的表情,“频”字则突出了诗人思考诗句之久。
面对这种情景,诗人感到非常悲伤,他用一半责备一半自责的语气倾诉了自己内心的苦闷。“尔辈何知”,他对儿女们的窃笺行为感到责备,但同时也宽恕了他们,因为毕竟他们还太小,无法理解自己热衷于吟诗的真正意义。他转而自责,后悔自己写诗,并说“枉抛心力作诗人”。“枉抛”强调了自己精力白白浪费,没有任何价值。但实际上,诗人并不是真的后悔写诗,只是用“自悔”、“枉抛”这些词语来表达自己对于被埋没人才的黑暗政治的曲折抗议。
诗人在这首诗中喊出的,又不仅仅属于他所处的特定时代,而且也是历史上所有的怀才不遇的文人学士的共同心声。“英抛心力作词人”与“枉抛心力作诗人”之具有很大的感染力,原因也正在于此。
“诗”有“四始”,是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具体提出来的。他说:“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他的话不一定可靠,而“四始”云云,据说又是来自鲁诗之说。而作为毛诗学说思想体系的《毛诗序》,却又仅仅把风、小雅、大雅和颂四种诗类作为“四始”。其实,自古以来虽然都讲“四始”,而他们的说法又是众说纷纭、让人莫衷一是的。他们重视“四始”,实际代表了他们对整部《诗经》编辑思想体系的根本看法。按照毛诗的观点,整部《诗经》,都是反映和表现王道教化的,所以郑玄笺说:“‘始’者,王道兴衰之所由。”因此,每类诗的第一篇,就具有特殊的意义。
根据毛诗的解释,司马迁所说的四篇“始诗”都是赞“文王之道”、颂“文王之德”的。周文王姬昌,在殷商末期为西伯,在位五十年,“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少”,“阴行善”,招贤纳士,致使吕尚、鬻熊、辛甲等贤士来归,并先后伐犬戎、密须、黎国、邘及崇侯虎,自岐下徙都于丰,作丰邑,奠定了周部族进一步壮大的雄厚的基础。(见《史记·周本纪》)他在世时,虽然没有实现灭殷立周、统一中原的宏愿,但他的“善理国政”,却使周部族向外显示了信誉和声威,为他儿子周武王姬发的伐纣兴国铺平了道路。所以,在周人心目中,他始终是一位威德普被、神圣而不可超越的开国贤君。《诗经》中很多诗篇歌颂、赞美他,是符合历史真实的。
《毛诗序》说:“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礼记·明堂位》:“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升歌《清庙》。”《礼记·祭统》:“夫人尝禘,升歌《清庙》,……此天子之乐也。”《礼记·孔子燕居》:“大飨,……两君相见,升歌《清庙》。”《礼记·文王世子》:“天子视学,登歌《清庙》。”可见,它的意义已不只是歌颂和祭祀周文王本人了。
然而,这篇“颂始”,到底是叙写的什么内容,历代的《诗经》学者的看法并不是一致的。毛诗和鲁诗认为是祭祀文王,咏文王之德。而《尚书·洛诰》以为是合祭周文王、周武王时用的歌舞辞,是周人“追祖文王而宗武王”的表现。可是郑玄笺提出清庙乃“祭有清明之德者之庙也”,文王只是“天德清明”的象征而已。于是也就有人认为《清庙》只是“周王祭祀宗庙祖先所唱的乐歌”(高亨《诗经今注》),并不一定是专指文王。不过,从“四始”的特点来看,说是祭祀文王的乐歌,还是比较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