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作者以风雨比喻自己境遇的咏怀诗。这首诗首联借《宝剑篇》的典故发端,反衬自己长年漂泊凄凉的身世。颔联通过对比抒发自己对不平境遇的怨愤。颈联直接写明由于陷入党争,致使新知,旧友都已疏远冷落,更具体表现了自己孤凄寂寞的身世。尾联写自己本欲断酒,但由于忧愁,又不断饮酒消愁。全诗意境悲凉,表现诗人沉沦孤独的感情和遭遇,真切感人。
首句中的“宝剑篇”,系借指自己抒发不遇之感的诗作,故用“凄凉”来形容。从字面看,两句中“凄凉”、“羁泊”连用,再加上用“欲穷年”来突出凄凉羁泊生涯的无穷无已,似乎满纸悲酸凄苦。但由于“宝剑篇”这个典故本身所包含的壮怀激烈的意蕴和郭元振这位富于才略的历史人物在读者脑海中引起的联想,它给人们的实际感受,却是在羁旅飘泊的凄凉中蕴积着一股金剑沉的郁勃不平之气。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承上,进一步抒写羁泊异乡期间风雨凄凉的人生感受。前句触物兴感,实中寓虚,用风雨中飘零满地的黄叶象征自己不幸的身世遭遇,与后句实写青楼管弦正形成一喧一寂的鲜明对比,形象地展现出沉沦寒士与青楼 豪贵苦乐悬殊、冷热迥异的两幅对立的人生图景。两句中“仍”、“自”二字,开合相应,极富神味。“仍”是更、兼之意。黄叶本已凋衰,再加风雨摧残,其凄凉景象更令人触目神伤。它不仅用加倍法写出风雨之无情和不幸之重沓,而且有力地透出内心难以忍受的痛苦。“自”字既有转折意味,又含“自顾”之意,画出青楼豪贵得意纵恣、自顾享乐、根本无视人间另有忧苦的意态。它与“仍”字对应,正显示出苦者自苦、乐者自乐那样一种冷酷的社会现实和人间关系,而诗人对这种社会现实的愤激不平,也含蓄地表现了出来。
在羁泊异乡的凄凉孤孑境况中,友谊的温暖往往是对寂寞心灵的一种慰藉,颈联因此自然引出对“新知”、“旧好”的忆念。但思忆的结果却反而给心灵带来更深的痛苦——“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由于无意中触犯了朋党间的戒律,诗人不但仕途上偃蹇不遇,坎坷终身,而且人格也遭到种种诋毁,被加上“放利偷合”、诡薄无行”(《新唐书·李商隐传》)一类罪名。在这种情况下,“旧好”关系疏远,“新知”遭受非难便是必然的了。两句中一“遭”一“隔”,写出了诗人在现实中孑然孤立的处境,也蕴含了诗人对“薄俗”的强烈不满。从“青楼自管弦”到“旧好隔良缘”,既是对自己处境的深一层描写,也是对人生感受的深一层抒发。凄冷的人间风雨,已经渗透到知交的领域,茫茫人世,似乎只剩下冰凉的雨帘,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温暖的角落了。
“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和首联的“宝剑篇”一样,这里的“新丰酒”也暗用典故。初唐的马周落拓未遇时,西游长安,住新丰旅舍。受到冷遇,遂取酒独酌,表现出不凡的气度和性格。后来受到皇帝赏识,拔居高位。诗人想到自己只有马周当初未遇时的落拓,却无马周后来的幸遇,所以只能盼望着用新丰美酒一浇胸中块垒。然而羁泊异乡,远离京华,即使想如马周失意时取新丰美酒独酌也不可得,所以说“心断”。通过层层回旋曲折,终于将诗人内心的郁积苦闷发抒到极致。末句以问语作收,似结非结,正给人留下苦闷无法排遣、心绪茫然无着的印象。
诗题“风雨”,具有象征意蕴。象征着包围、压抑、摧残、扼杀贤才的冷酷无情的社会现实。但品味全诗,便会体会到作者在批判揭露阴暗现实的同时又表现一种积极用世的生活热情。首、尾两联用郭元振、马周之典也流露出对初唐开明政治的向往和匡时济世的强烈要求。这正是一切正直的有事业心而又不遇于时的知识分子所共有的心境,故此诗具有典型性和深广的社会意义。
由于贺知章这次是以道士的身份告老还乡的,而李白此时也正尊崇道学,因此诗中都围绕着“逸兴多”三字,以送出家人的口气来写的。镜湖是绍兴地方的风景名胜,以湖水清澄而闻名于世。李白想象友人这次回乡,一定会对镜湖发生浓厚的兴趣,在那儿终日泛舟遨游的。为了突出贺知章的性格,诗中不再以宾客或贺监的官衔称呼他,而干脆称他为“狂客”,因贺知章晚年曾自号“四明狂客”。“宾客”到底沾上些官气,与道士的气息不相投合,而“狂客”二字一用,不仅除了官气,表现了友人的性格,而且与全诗的基调非常吻合。
晋代的大书法家王羲之记载的兰亭盛会就发生在贺知章的故乡山阴。而贺知章本人也是著名的书法家,这就使诗人想起了一个故事:据《太平御览》卷二三八记载,王羲之很喜欢白鹅,山阴地方有个道士知道后,就请他书写道教经典之一的《黄庭经》,并愿意以自己所养的一群白鹅来作为报酬。由此诗人说,此次贺知章回乡,恐怕也会有道士上门求书。当年王羲之书写《黄庭经》换白鹅的事情,那又要在山阴发生了。所以,末二句表面上是叙述王羲之的故事,实际上是借此故事来写贺知章,盛赞贺知章书法的高超绝妙。
这首诗基本是李白信手拈来之作,但他一下就抓住了两样东西:一个是绍兴的镜湖,另一个便是王羲之当年写字换鹅的故事。全诗实际上所写的也就是这两件事。但它们却都恰能表现出友人故乡即山阴的地方特色,同时也都能显示出贺知章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和才华所在。李白当时并未去过山阴,因此诗中所谓的“镜湖”、“山阴道士”之类,实际上还都是赠别友人时的一种想象之词。由此可见诗人炉火纯青的诗艺。
《弈喻》借事议论,用浅近易懂的事例,非常生动地说明了一个人观他人之失易、观自其之失难,应当“易地以处平心而度之”才能客观公正地评价客观事物的哲理。全文依事取譬,抽象事理,短小精悍,议论风生,能给读者以许多教益。
文章第一自然段生动简洁地叙述了一次观弈、对弈的经历。观弈时,作者对客是“嗤其失算”“欲易置之”“以为不逮已”;对弈时却是数子先失,中盘苦思冥想,终局惨败,最后落得个“赧甚,不能出一言”的结果。观弈和对弈时,作者对自其和对客人的棋技判断差距如此之大,这引起了作者的深思。“后有招予观弈者,终日默坐而已。”“默坐”正是作者弈败后冷静反思的表现。由此引出第二段发人深省的议论。以“弈”喻“学”,提出学者应辩证客观地看问题,要像下棋一样,多从对方的角度看,冷静地思考问题。这一段首先列举“今之学者”不正确的治学态度。“多訾古人之失”,“乐称今人失”,“多訾”“乐称”,形象地刻画了那些“能知人之失,而不能见吾之失”“能指人之小失,而不能见吾之大失”的学者的浮躁情态。然后提出作者的主张,看问题应当“易地以处,平心而度”。第三段,扣住弈棋情况深入一层议论,指出下棋的好坏有标准,大家能评判。事理方面的问题由于各人都认为自其正确,是非标准就难定了。“世无孔子,谁能定是非之真”,由此,作者指出:别人的短处,可能正是自其的长处;而自认为没有短处,却正是最大的短处,于人于其,都应该正确对待、全面评价,所以绝不应该彼此嗤笑。
在选材上,作者善于选择典型事例。“事实胜于雄辩”,能否选好事例,对于一篇说理文来说非常重要。《弈喻》类似今天的杂文,事例典型与否更是成败的关键。作者精心地选择自其的一次亲身经历,而且是ー次令十分难堪的经历,这本身就很容易警动读者。加上事例的前后对比十分鲜明,富于戏剧性,先是观人之失,作者从心限里瞧不起客人的棋艺;是见其之败,事实证明客人的棋艺比他高得多。这样有趣而严峻的事实,深刻的哲理已暗寓其中,不由得读者不接受。作者对事例的剪裁,也见功力。凡是与主题无关的,如棋场的气氛、客人的形貌、下棋的步骤等一概省去,而着重于反映作者的心理变化,并以此变化为线索,凸现整个事例。先是“其失算”,以为“不逮其”,后来对局,“予颇易之”,再后“予思益苦”,最后“予赧甚,不能出一言”,描写紧紧扣住主题,不枝不蔓。这为下文所要阐明的道理作了铺垫,使下ー段省去了许多抽绎引思的文字,文章自然就精练了。
在结构上,作者构思很精巧。三段之间跳跃性很大,每段前后并无任何关联词语,读来却丝毫没有接不上、梗阻不通的感觉。原因在于作者注意了文章的内在联系——道理的连接和发展,这也就是古人说的“文气贯通”。如前所分析的,作者在第一段落笔时,就已考虑到主题的需要,读者顺着作者的思路读完一段,虽不能说已得出第二段要揭示的道理,但至少已接受了作者的“暗示”,第二段跳跃再大,也不会觉得突然。第三段对第二段显然跳跃也很大,由于它是第二段哲理的深化和发展,即由讨论个人的得失到探求真理的得失,这是思维的合乎逻辑的发展,顺理成章,读者也会感到很自然。同时,在揭示哲理的方法上,全文均采取对比的方法。第一段将客与其对比,将客的失败其的失败对比;第二段是今人和古人对比,是自其的过失与别人的过失相比;第三段是把下棋和探求真理对比。由于方法的一致,文章也就显得脉络清晰,前后统一。另外,该文每段虽无关联词语,却注意了词汇的前后照应。三段文字的中心词都是“失”,这个“失”字的内涵是一致的,而它的外延却随着段落的变化而扩大,这是古代散文修辞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既有助于加强文章的整体性,而又使它错落有致、含蕴无穷。
在语言方面,也可以看出作者的精心讲求。像“读古人书,多訾古人之失,与今人居,亦乐称人失”“然则人之失者,未必非得也;吾之无失者,未必非大失也”等句,对仗工整,道理在一正一反的比照中相对而出,十分醒目。对仗句用得好,不仅能使语言精练,句子含义丰富,而且由于上下文对比鲜明,读来朗朗上口,加之蕴含哲理,容易构成警句,加深读者的印象。
荼蘼花欲谢,春意正阑珊。
有幸还瞥得见零星的花瓣,点缀在花枝上。空气中,暗暗流动着少许清香的气息。
云锁朱楼,门扉深闭。庭院寂寂春不语,秋千架上空无人。
风乍起,把几棵槐树斑驳的树影,无情地揉碎了一地。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黄莺的啼叫,这声音虽有几分清脆,可一声一声的像是在,催促着春天的归去。
眼看春天就要离开,花儿也要凋谢。
往事惊心。。。。。。
一个女子,凄然失落下一声轻叹:落花时节不逢君。
她轻移莲步,来到了楼前。软软地倚靠着栏杆,把一泓秋波,温情脉脉地流向了远方。
自由飘忽的白云下面,是一望无际草凄烟迷的景象。细长而浓密的芳草,随风一波一波地翻卷。那些芳草,就如一阵阵汹涌的浪涛,拍打着她。她的胸口,忽然有些隐隐作痛。
她叹气,起身回屋,轻轻地放下了帘钩。
屏山半掩人惆怅,残烟袅袅起寂寥。
她无奈地问自己:“为什么人的心,偏偏就生得这样的小?这教我又如何能装得下,那么多的愁啊!?”
吴淑姬的这首词,是借阑珊的春意来伤景怀人。其笔调轻柔浅伤,隐约凄迷。《宋词鉴赏大辞典》的一书中,收录并精彩地赏析了这首词。
从词中,我们还可以捕捉得到李清照当年的那种无奈和悲戚。比如“不如归去下帘钩”,还有“心儿小,难着许多愁”这些句子,和李清照《永遇乐》里写的是“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醉花阴》里的“载不动许多愁”,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吴淑姬的愁太多,心太小,她无法装下。李清照则是愁重如山,她无论如何也承载不起。
吴淑姬自创了“花片子”和“草浪”两个新词语。《古今词统》眉批云:“竹浪、柳浪、麦浪与草浪而四”,即指吴淑姬自创新词“草浪”,直可与前人所创“竹浪、柳浪、麦浪”相媲美。
烟草之意象,是作者用来寄托自身情感来进行抒怀的。芳草的无情,恰好似游子外出不归的无情。如《楚辞》里写的:“王孙游兮不归,芳草生兮萋萋。”范仲淹的《苏幕遮》:“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还有冯延巳《临江仙》词里的:“夕阳千里连芳草,萋萋愁煞王孙”。
清朝乾隆间文人陆昶,在其所著《历朝名媛诗词》卷十一处曾评吴淑姬言:“笔甚轻倩,能以致胜,人云不减易安,却不及易安温雅。”
诚然,她是不能与易安相比的,但她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所谓“袭故而弥新,沿浊而更清,便是上乘”。我更喜欢这种,意境柔美婉约且翻新出奇的词。
苏轼言:“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许是因众芳飘零,怜它是开在春天最寂寞的花。许是喜它经常出现在古典诗词中,能带给我一份千百年前的美丽与哀愁。荼蘼花对我来说,一直都存在着极大的诱惑。
一个人产生的愁绪,既是无形,也是凌乱的。但它绝非是,莫名而来。
无人获知她心中隐藏坚守的那个秘密,也无人知道她当时曾执著而焦急地等着谁。她依然痴痴地等,等待着春天最后一瓣荼蘼花儿,从枝头凄美地飘落,直至零落成泥。
天地间,一切早烟消云散。
只是从此,不知这世间还有没有人再记得那一道茕茕孑立的清瘦身影?还记得一个女子曾经的心花怒放,以及一阕花开到荼蘼的伤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