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是作者在秋夜送别友人的词,是一首集合多种秋景融入秋心的小词。词虽欠含蓄,但天然绝妙。词的上片重在写景,下片由景入情。全词对友感情真挚,和友离别充满了惆怅之情。上片以情写景,情景交融。下片由秋景来抒情,不忍和朋友离别。
“怅望浮生急景,凄凉宝瑟余音”:惆怅底想着人生如浮云,来去匆匆之情景,听见琴瑟之音也是满耳凄凉。
“楚客多情偏怨别,碧山远水登临”:和朋友之情非常深厚,怨恨朋友之间的离别,在分别之际,一起登上青山眺望河水。
“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眼看着朋友消失在茫茫原野,在静静的夜里传来了零星的声音。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满眼是秋天萧条景象,黄叶零星飘落,天不下雨却是阴沉沉的,让人心情忧郁。
“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天若有情天亦老”是历来诗人常引用的诗句,出自于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金铜仙人辞汉歌》。歌曰:“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写得悲悲切切,感人尤深。此词也是送客,悲悲切切之情一炉无遗。上天若有和我一样的感情,也会有我这样的情感衰落,和朋友分别,飘飘荡荡的隐隐之恨,怎么能禁得住啊。
“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忧郁的想起我们以前高兴的情景,等我一觉醒来,再到哪里去寻找呢?
上片“怅惘浮生急景”,一“浮”一“急”,铺垫了下文的感情色彩。“宝瑟余音”,呼应了“凄凉”二字。通篇两处“怅”字,尽显怆情,而上片尤以末句“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为妙。下片中“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常阴”可谓千古佳句。以两种自然景物的变化不仅显出秋天的悲怆之情,“自”字,更写出了悲伤的不由自主。末句“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可呼应首句“浮生急景”,将一生的悲欢离合演绎得如一幕幕场景,仿佛梦幻的片段浮现,若隐若现。一个“觉来”后的空荡,将“惆怅”表现地淋漓尽致。
《丑奴儿慢·春日》是黄景仁 的名作,被选入代表“常州词派”风格的《词选·附录》,并列于卷首。但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里却持异议:“冠以仲则一首,殊可不必。……此一词不过偶有所合耳,亦非超绝之作。”倒是谭献在《复堂词话》中对此词颇为赞赏:“春光渐老,诵黄仲则词‘日日登楼,一换一番春色。者似卷如流春日,谁道迟迟?’不禁黯然!初月侵帘,逡巡徐步,遂出南门旷野舒眺;安得拉竹林诸人,作幕天席地之游。”谭献是主张对于词“作者未必然,读者何必不然”的,因此,他主要引此词开头几句,体会其惜春之情,联想到要与古人“把臂入林”……至于对这首词究应如何理解、鉴赏,我们不妨作进一步探讨。
词题是“春日”,因此断为“惋惜春光迅速流逝之作”(见《金元明清词选》)当然未始不可。但反复吟味,似乎于一般的“惜春”之外,还含有独特的意蕴,不如说是借春色、写小桃,来惜往日、抒爱情的。
上片开头写春日登楼,目的显然是要观赏春色。正因为是“日日”登临,这才能够观察到、感知到“一换一番”景色。惜春之意,已在其中。“者(这)似卷如流春日,谁道迟迟?”这是反用《诗·豳风·七月》“春日迟迟”,作翻案文章。“似卷如流”是承上句“一换一番”,极言其快——谁说是“迟迟”呢?这就满含伤春之情了。接着具体描写:“一片野风吹草,草背白烟飞。”把江南的春天的田野风光,点染得十分真切、生动,表现新颖、独特。再下来就象是电影的特写镜头转移到“颓墙左侧”的一树小桃。她开了,开得美,开得寂寞,“没个人知”。知道的,只有那“日日登楼”的多情的词人。以上一路写来,景中有情,景中有事,比起一般伤春之作更富艺术魅力。
下片是写花?是写人?是写春?有点难以分解。也许是见花思人、借花惜春。词人在沉思,在回忆。他抚今追昔,象是幻觉,又象是“意识流”。他“徘徊花下”,这“花”显然就是那株“小桃”;“分明记得”就是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三五年时”,就是十五岁的时候(辛弃疾《粉蝶儿》:“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这里把春比作十五岁的女孩子也是可以的)。那时,她(词人所热恋的一个姑娘)和他(词人)曾一起在花下徘徊。这是“有诗为证”的。词人曾在他的《绮怀》诗中写道:“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三五年时三五夜,可怜杯酒不曾消。”这是他的一次初恋,也是一场不幸的、难忘的爱情悲剧。“是何人、挑将竹泪,粘上空枝?”这是虚写,用象征手法。“竹泪”象征生死不渝的、深沉而痛苦的爱情(李白诗《远别离》:“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空枝”则暗示那小桃开了又谢了。这里不用“泪洒空枝”,而用一个“挑”字,一个“粘”字,极为新警,富有想象力和暗示性,就是说取来一掬千秋不灭的竹上之泪,滴上而且紧贴在那花朵凋零的小桃枝上。足见悲痛之深,相思之永。“何人”是谁?不言自喻。痛苦之极,不禁产生幻觉:低头一看,在那清莹的春池中不是映着——“浸”着她(那小桃,那姑娘,一而二,二而一)憔悴的影儿吗?这种描写,有些近于现代的电影手法,可称新颖、巧妙。最后三句,写春也归了,花也谢了,人也去了,别再勾起无穷无尽的相思了!这是异常沉痛的话,余味极为深长。“此间深处”是水中?是花外?是天上?是人间?可以不必深究。“伊”字指人,也指花,也指春。“莫惹相思”,一本作“莫学相思”,但以“惹”字为好。因为词人的相思之情,正是由登楼览景而被春色惹起的。这样就首尾呼应,一气呵成了。说不要相思,而相思之意倒更是绵绵无绝,感人至深。
黄景仁词集中有词二百余阕,风格比较多样。有伉爽悲凉的,也有俊秀婉丽的。《丑奴儿慢·春日》近于后一类。卢前借“咽露秋虫,舞风病鹤”这两句形容黄景仁 诗风的话来评论他的“词才”,这还只是一个方面。如若要形容《春日》这一类的词,则似可用他的名句“晚霞一抹影池塘,那有者般颜色作衣裳”,略改说是“晚霞一抹,影照春池”,其词境仿佛似之。
这首词上片写景,下片怀人,而景中有人,人前有景,情景历历,互相交融,重点突出了倦客怀人、思念妻子的主题。
上片描写“晓行”所见所闻所感的情景。头三句说,角声催促清晓,曙光开始到来;因为天未大亮,听那睡鸟还没有被惊醒,邻村邻户的雄鸡先已觉醒起来,啼鸣声声,报告天明的消息。这是凌晨在驿站客舍所听到的情景,点明题中的一个“晓”字。“迤逦”以下三句写的是词人已经上路,看到连续不断的村庄袅袅地飘着晨雾;马在嘶鸣,行人已经起来;透过丛丛树林,还可以看到一弯残月挂在天边。这是晓行的见闻,还是描写晨景,进一步点明时间,晨烟未散,马嘶人起,残月在天,可见是在阴历下旬的清晨。“泪痕”二句说,晨起在客店流过眼泪,擦干了又流淌,上路后被寒霜微微凝结;出门前为御寒而喝了一些酒,但是酒所给人的热力还不够抵抗天气的寒冷。这是写晓行的感触和感受,“泪痕”与“霜”“寒”等用字,使人感觉到天气是寒冷的,词人的心情是悲伤的。“叹倦客”,这是词人的感叹,他此时人到中年,四五十岁了,长期离乡背井,在外作客奔波,已经感到疲倦。他的《洞仙歌》词,写他天涯作客,路远音稀,“叹客里经春又三年”,如果注意到这里的一个“又”字,就可判断他的羁旅生活,至少经历了六年以上。“重染风尘京洛”,说再次去京都,染上污浊的风尘。以上三句,写词人离家别妻,岁寒飘泊,实非出于心愿,故前文有“泪痕”之句。此三句结束上片写晓行之景,过渡到下片抒情,诉说词人对妻子的怀念。
下片以“追念”起头,承上启下,追溯思念之情。首先想到的是,词人同妻子分别后,有千般眷恋,万般相思,种种恩爱缠绵之情,却难找到一只鸿雁传书,来通报音讯。他写的《洞仙歌》还有“负伊多少”这样的话,表示对妻子的歉意。接着想到温馨的家庭生活,并用“争念”作纽带,同“岁寒飘泊”的羁旅生活作了对比。然后,词人又写因同爱妻分别,不得团聚而怨月恨花,且此种烦恼,“不是不曾经著”,可见他为生活而离家别妻,已经是屡次三番的了。最后,他写夫妻别离的“情味”,无论是孤苦思念,抑或是想望心切,原希望渐渐消减、淡化下来,却不料新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这“新来还恶”的结句,把离家别妻的苦恼延伸发展,把国事(时局)、家事(离别)、个人的事(前程)以及所有不顺心、不惬意的事情都包容在一起了。整个下片从怀人而带出的思潮起伏,的确是作者“心事万重”的具体刻画。写心理活动细致入微,层次分明,感情真挚。
此词上片写晓行景色,下片写怀人,乍看起来似乎连系不紧。但细读全篇,就可知道下片的怀人是由上片晓行引起的,没有晓行的感触,就不致产生下片怀人的思绪。所以上片是因,下片是果,两者结合得非常紧密。这是首写景抒情兼胜的作品,陈振孙说刘一止的这首词“盛传于京师,号‘刘晓行’”。可见当时人对这首词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