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常稀阔,幽居独羡君。汀洲起渔唱,篱落傍鸥群。
隐者常稀阔,幽居独羡君。汀洲起渔唱,篱落傍鸥群。
水接吴门树,窗生禹洞云。更传诗句好,还似沈休文。
水接吴门树,窗生禹洞云。更传诗句好,还似沈休文。
何景明

何景明

何景明(1483~1521)字仲默,号白坡,又号大复山人,信阳浉河区人。明弘治十五年(1502)进士,授中书舍人。正德初,宦官刘瑾擅权,何景明谢病归。刘瑾诛,官复原职。官至陕西提学副使。为“前七子”之一,与李梦阳并称文坛领袖。其诗取法汉唐,一些诗作颇有现实内容。有《大复集》。 ▶ 1226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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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花开第二番。东篱展却宴期宽。人间宝镜离仍合,海上仙槎去复还。
丹桂花开第二番¹。东篱(lí)²展却宴期宽。人间宝镜离仍合³,海上仙槎(chá)去复还。
译文:好一个闰中秋,月中桂树已经盛开两次,九月来迟,登高饮菊花酒的重阳节也因而“期宽”。天宴的圆月如同人间的宝镜一样,缺而复圆,自天河而来的仙界小船,也在此刻去而复返。
注释:思佳客:词牌名,即鹧鸪天,定格双调五十五字,上片四句,三平韵;下片五句,三平韵。闰中秋:即一年中接连有两个中秋节。¹花开第二番:指两次中秋使月中桂树两次开花。²东篱:指菊,用陶潜“采菊东篱下”诗意。³“宝镜”句:用南朝陈之驸马徐德言“破镜重圆”故事。宝镜,指圆月。⁴仙槎:神话中来往于天上银河与地上大海的木筏。
分不尽,半凉天。可怜闲剩此婵娟。素娥未隔三秋梦,赢得今宵又倚阑。
分不尽,半¹凉天。可怜闲剩此婵(chán)(juān)²。素娥³未隔三秋梦,赢得今宵又倚阑(lán)
译文:分不尽啊,这闰中秋的凉爽天气。可叹我闲暇无聊,只能与这天宴明月相伴。深秋尚未到来,天气还算不宴寒冷,月中嫦娥又出现在梦中,今夜我仍将独倚栏杆,欣赏这皎洁的明月。
注释:¹分、半:均与八月十五相关。²婵娟:形容月光美好,亦可代指天上的明月。³素娥:月中嫦娥。⁴三秋:即秋季,秋季的第三个月,即农历九月。

  《思佳客》,即《鹧鸪天》,首见于北宋宋祁之作,至晏几道填此调最多。《词谱》卷十一说:“宋人填此调者,字、句、韵悉同”。因贺铸词有“化出白莲千叶花”句,故又名《千叶莲》,又因其有“梧桐半死清霜后”句,故又名《半死桐》,又名《于中好》、《思越人》、《看瑞香》、《第一花》、《禁烟》、《翦朝霞》、《骊歌一叠》、《锦鹧鸪》、《避少年》、《鹧鸪引》、《醉梅花》。双调,五十五字,上片四句,下片五句,上下片各三平韵。前片第三、四句,与过片三言两句多作对偶。

  “丹桂”四句,上片写闰中秋景色及词人的感想。言桂花已经二度开放,菊花的花期亦相应延长了。词人以桂、菊两种秋季当令的花,点出“闰中秋”的特点;即是这年秋天有了两个八月,秋天就足足延长了三十天。因此,接着词人又说,天上的圆月就像人间的宝镜一样,因为是“闰中秋”,所以缺而复圆;而自天河而来的泛星槎亦在“闰中秋”时去而复还。“仙槎”,即贯月查。  

  “分不尽”五句,下片即景感怀。言中秋天凉,而时令也在八月之半,今遇“闰中秋”,所以又可以将之分成一半,故词人反而有“分不尽,半凉天”的一种感觉,词人闲暇无聊,唯有这天上圆月与之作伴,又因为是在“闰中秋”的缘故,时令还没有到深秋,所以气候也还不太凉冽;月中嫦娥也显得非常引人注目,所以词人才有可能,又一次在这天晚上独倚栏干欣赏这一圆月了。

jiā··rùnzhōngqiū--wényīng

dānguìhuākāièrfāndōngzhǎnquèyànkuānrénjiānbǎojìngrénghǎishàngxiāncháhái

fēnjǐnbànliángtiānliánxiánshèngchánjuānéwèisānqiūmèngyíngjīnxiāoyòulán

古今画水,多作平远细皱,其善者不过能为波头起伏,使人至以手扪之,谓有漥隆,以为至妙矣。然其品格,特与印板水纸争工拙于毫厘间耳。
古今画水,多作平远细皱¹,其善²者不过能为³波头起伏,使人至以手扪之,谓有漥(wā)隆,以为至妙矣。然其品格,特与印板水纸争工拙(zhuō)于毫厘间耳。
译文:古今画家画水多半都是用细小的纹路把水画成平静广远的样子,那些画得好的也不过是能画出波浪起伏的样子,以至使人用手摸画时,有高低不平的感觉,便认为是画得最好的了。但这种画的品格,只不过在技法的工拙上和印板纸争个优劣罢了。
注释:蒲永升:成都人,晚唐时著名画家,善画水。¹皱:曲折的纹路。²善:擅于。³为:画。⁴至:十分。
唐广明中,处士孙位始出新意,画奔湍巨浪,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尽水之变,号称神逸。其后蜀人黄筌、孙知微皆得其笔法。始知微欲于大慈寺寿宁院壁作湖滩水石四堵,营度经岁,终不肯下笔。一日,苍黄入寺,索笔墨甚急,奋袂如风,须臾而成,作输泻跳蹙之势,汹汹欲崩屋也。知微既死,笔法中绝五十余年。
唐广明中,处士孙位始出新意,画奔湍(tuān)巨浪,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尽¹水之变,号称神逸²。其后蜀人黄筌(quán)、孙知微³皆得其笔法。始知微欲于大慈寺寿宁院壁作湖滩水石四堵,营度经岁,终不肯下笔。一日,苍黄入寺,索笔墨甚急,奋袂(mèi)如风,须臾(yú)而成,作输泻跳蹙(cù)之势,汹汹欲崩屋也。知微既死,笔法中绝五十余年。
译文:唐代广明年间,隐士孙位才在山水方面画出了新的意境。他画奔腾的流水、巨大的波浪和曲折的山石,随着山石形态的变化赋予水不同的形状,将水的各种形态都画完了,被人称为“神逸”。后来的四川人黄筌、孙知微都学会了他的笔法。起初,知微打算在大慈寺寿宁院墙上画四堵湖滩水石的壁画,规划、构思了一年,始终不肯下笔。有一天,他慌慌张张地跑进寺内,急急忙忙地索取笔墨,挥笔时衣袖摆动,如同风吹,一会儿就画成了。画面上的水有一股奔腾倾泻、急促跳跃的势头,波涛汹涌,就像房屋要倒塌下来似的。知微死后,这种笔法中断了五十多年。
注释:¹尽:穷尽。²神逸:神韵十足。³孙知微:字太古,宋代画家。⁴营度:谋求,计算,这里指构思、布置。⁵苍黄:匆促,慌张。⁶奋袂:挥臂,这里是挥笔的意思。袂:衣袖。
近岁成都人蒲永升,嗜酒放浪,性与画会,始作活水,得二孙本意,自黄居窠兄弟、李怀衮之流,皆不及也。王公富人或以势力使之,永升辄嘻笑舍去。遇其欲画,不择贵贱,顷刻而成。尝与予临寿宁院水,作二十四幅,每夏日挂之高堂素壁,即阴风袭人,毛发为立。永升今老矣,画亦难得,而世之识真者亦少。如往日董羽、近日常州戚氏画水,世或传宝之。如董、戚之流,可谓死水,未可与永升同年而语也。
近岁成都人蒲永升,嗜(shì)酒放浪,性与画会,始作活水,得二孙本意,自黄居窠(kē)¹兄弟、李怀衮之流,皆不及²也。王公富人或以势力使³之,永升辄(zhé)嘻笑舍去。遇其欲画,不择贵贱,顷刻而成。尝与予临寿宁院水,作二十四幅,每夏日挂之高堂素壁,即阴风袭人,毛发为立。永升今老矣,画亦难得,而世之识真者亦少。如往日董羽、近日常州戚氏画水,世或传宝之。如董、戚之流,可谓死水,未可与永升同年而语也。
译文:近几年的成都人蒲永升,爱喝酒,为人放纵不拘,性情与画融为一体。他出来才学前人画活水,掌握了二孙作画的原意。即使是黄居窠兄弟、李怀衮这类人都赶不上他。王公富人有时依仗着权势要他作画。蒲永升就嘻嘻哈哈取笑他们一番,扔下笔扬长而去;碰上他想作画时,不会在乎要画人地位的贵贱,顷刻间就画好了。他曾给我临摹寿宁院壁画中的水,画了二十四幅,每当夏天把它们挂在高堂里洁白的墙壁上,就感到冷风袭人,使人毛发竖立。永升现在老了,他的画很难得到,世上能鉴别他的画的人也很少。像从前董羽、近时常州人戚氏画的水,世上的人你传给我,我传给你,当作宝贝。董、戚一类人画的水,可以说是死水,无法和永升画的水相提并论。
注释:¹黄居窠:筌季子,字伯鸾,仕蜀孟昶为翰林待诏,归宋授光禄寺丞。善画。²及:赶得上。³使:命令,让。⁴临:临摹。⁵传:传承。
元丰三年十二月十八日夜,黄州临皋亭西斋戏书。
元丰三年十二月十八日夜,黄州临皋亭西斋戏书。
译文:元丰三年十二月十八日夜,戏写于黄州临皋亭西斋。
香径长洲尽棘丛,奢云艳雨只悲风。
香径¹长洲²尽棘(jí)丛,奢(shē)云艳雨³只悲风。
译文:通往长洲的香径已经长满了荆棘,当年吴王射猎的地方到处是荒丘蔓草。当年奢云艳雨,纸醉金迷的吴宫如今已不再繁华,只有阵阵悲风在这废墟故址徘徊。
注释:¹香径:指春秋时吴国馆娃宫美人采香处。故址在今苏州西南香山旁。²长洲:即长洲苑,吴王游猎之处。在今苏州西南、太湖北。³奢云艳雨:指当年吴王奢华绮丽迷恋女色的生活。
吴王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
吴王¹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shī)²胜六宫³
译文:吴王夫差在位期间所采取的一切倒行逆施的举措都足以使国家灭亡,这和西施并无关系,后宫佳丽如云,一个西施又怎么能取代所有的后宫佳丽呢?
注释:¹吴王:指吴王夫差。²西施:本是越国美女,被越王勾践送给吴国,成为吴王夫差的宠姬。³六宫:古代帝王后妃居住的地方,共六宫。这里指后妃。

  《吴宫怀古》是一首七绝。前两句诗言穷奢极欲必然导致覆灭——吴国的馆娃宫和长洲苑,如今都是荆棘丛生;吴王宫中当日穷奢极欲、花天酒地的荒淫生活,现在只留下一股悲风在吹拂。意在说荒淫腐化生活是吴王亡国的根本原因。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怀古喻今,蕴含深远。

  后两句与罗隐的诗句“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旨意相近。意思是,吴王夫差亡国是因为他做的每件事都埋下了亡国的祸根。是他无道,并非因为西施生得格外美丽,比六宫后妃更能蛊惑夫差而导致亡国。亡国的罪魁祸首是帝王,后妃仅推波助澜而已。这两句诗讲清了吴国亡国的因果关系,抨击了“女祸亡国”的论调。

gōnghuái怀

guīméng tángdài 

xiāngjìngchángzhōujìncóng shēyúnyànzhǐbēifēng 
wángshìshìwángguó wèi西shīshèngliùgōng 
陆子既老且病,犹不置读书,名其室曰书巢。客有问曰:“鹊巢于木,巢之远人者;燕巢于梁,巢之袭人者。凤之巢,人瑞之;枭之巢,人覆之。雀不能巢,或夺燕巢,巢之暴者也;鸠不能巢,伺鹊育雏而去,则居其巢,巢之拙者也。上古有有巢氏,是为未有宫室之巢。尧民之病水者,上而为巢,是为避害之巢。前世大山穷谷中,有学道之士,栖木若巢,是为隐居之巢。近时饮家者流,或登木杪,酣醉叫呼,则又为狂士之巢。今子幸有屋以居,牖户墙垣,犹之比屋也,而谓之巢,何耶?”
陆子既老且病,犹不置读书,名其室曰书巢。客有问曰:“鹊巢于木,巢之远人者;燕巢于梁,巢之袭人者。凤之巢,人瑞之;枭之巢,人覆之。雀不能巢,或夺燕巢,巢之暴者也;鸠不能巢,伺鹊育雏而去,则居其巢,巢之拙者也。上古有有巢氏,是为未有宫室之巢。尧民之病水者,上而为巢,是为避害之巢。前世大山穷谷中,有学道之士,栖木若巢,是为隐居之巢。近时饮家者流,或登木杪(miǎo)¹,酣醉叫呼,则又为狂士之巢。今子幸有屋以居,牖户墙垣,犹之比屋也,而谓之巢,何耶?”
译文:陆子已经年老而且多病,仍不放弃读书,我把自己的居室取名叫书巢。有客人问我说:“喜名在树木之上筑巢,它的巢远离人群;燕子在屋梁之上筑巢,它的巢常常接触人群。凤凰的巢,人们认为它吉祥;枭的巢,人们都想毁坏它。麻雀不能筑巢,有的夺取燕子的巢窝,这是残暴地(夺取)巢;斑鸠不能筑巢,它等待喜名养育小雏离去之后,就居住在名巢之中,这是(斑鸠)不善于筑巢。上古有有巢氏,那是因为当时还没有宫室那样的房子。尧的百姓担心水患,因而在水的上面筑巢,那就是避免灾害的巢。前世在大山深谷之中,有学道的人,他们住在树洞之中如同巢穴,那是隐居者的巢;近来那些狂饮酗酒者,有的登上树梢大醉号叫,这又是颠狂之人的巢。现在您有幸有屋子居住,屋室有门窗墙壁,还可以连接其他的屋室,可是你却称它为巢,这是为什么呢?”
注释:¹杪:树梢的细枝。
陆子曰:“子之辞辩矣,顾未入吾室。吾室之内,或栖于椟,或陈于前,或枕藉于床,俯仰四顾,无非书者。吾饮食起居,疾痛呻吟,悲忧愤叹,未尝不与书俱。宾客不至,妻子不觌,而风雨雷雹之变,有不知也。间有意欲起,而乱书围之,如积槁枝,或至不得行,辄自笑曰:‘此非吾所谓巢者邪。’”乃引客就观之。客始不能入,既入又不能出,乃亦大笑曰:“信乎其似巢也。”客去,陆子叹曰:“天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吾侪未造夫道之堂奥,自藩篱之外而妄议之,可乎?”因书以自警。淳熙九年九月三日,甫里陆某务观记。
陆子曰:“子之辞辩矣,顾未入吾室。吾室之内,或栖于椟(dú)¹,或陈²于前,或枕藉于床,俯仰四顾³,无非书者。吾饮食起居,疾痛呻吟,悲忧愤叹,未尝不与书俱。宾客不至,妻子不觌(dí),而风雨雷雹之变,有不知也。间有意欲起,而乱书围之,如积槁枝,或至不得行,辄自笑曰:‘此非吾所谓巢者邪。’”乃引客就¹⁰观之。客始不能入,既¹¹入又不能出,乃亦大笑曰:“信¹²乎其似巢也。”客去,陆子叹曰:“天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吾侪¹³未造夫道之堂奥¹⁴,自藩篱之外而妄议¹⁵之,可乎?”因书以自警¹⁶。淳熙九年九月三日,甫里陆某务观记。
译文:陆子说:“您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您没进过我的屋子。我屋子里(的书),有的藏在木箱里,有的陈列在眼前,有的排列在床头,俯仰观看,环顾四周,没有不是书的。我的饮食起居,疾病呻吟,悲伤忧虑,愤激感叹,没有不和书在一起的。客人不来,妻子和儿女都不相见,连天气风雨雷雹的变化,也都不知道。偶尔想站起身,可乱书围着我,如同堆积的枯树枝。有时甚至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于是自己笑着说:‘这不就是我所说的巢吗?’”  于是带领客人进屋观看。客人开始不能进来,进来了又不能出去,于是也大笑说:“确实是像巢一样啊。”  客人离去之后,我叹息说:“天下的事,听说的不如看到的了解得详细,见到的不如身居其中的了解得详尽。我们这些人如果没有到道的精微之处去考察、研究,却在藩篱之外胡乱议论,那可以吗?”于是写下这篇文章来自警。淳熙九年九月三日,甫里陆某务观写。
注释:¹椟:木柜、木匣,这里指书橱。²陈:陈列。³顾:看。⁴俱:一起。⁵妻子:妻子儿女。⁶觌:相见。⁷间:偶尔。⁸槁枝:枯树枝。⁹或:有时。¹⁰就:走、靠近。¹¹既:已、已经。¹²信:确实。¹³侪:同辈、同类人。¹⁴堂奥:房屋正中偏前的厅堂之中,此指道的精微之处。¹⁵妄议:胡乱议论。¹⁶自警:警示自己。
病酒心情。唤愁无限,可奈流莺。又是一年,花惊寒食,柳认清明。
病酒¹心情。唤愁无限,可奈流莺(yīng)²。又是一年,花惊寒食,柳认清明。
译文:醉酒后的心情。那黄莺的叫声唤起心中无限愁思,听得烦闷,却又无可奈何。转眼又是一年,光阴荏苒,时不我待,连花柳之物都因时序惊心。
注释:¹病酒:醉酒。²流莺:流莺亦作“ 流鸎 ”。即莺。流,谓其鸣声婉转。
天涯翠巘层层。是多少、长亭短亭。倦倚东风,只凭好梦,飞到银屏。
天涯翠巘(yǎn)¹层层。是多少、长亭短亭。倦倚(yǐ)东风,只凭好梦,飞到银屏。
译文:望尽天涯,青翠的山峰重重叠叠,要经历多少长亭短亭。疲倦了就倚着东风,任凭它将我带入梦中,飞回到我的家中。
注释:¹翠巘:青翠的山峰。

  这首词中的主人公就是这样。他喝了闷酒,醉得有些近乎病态(“病酒”即醉酒,俗谓“醉酒如病”);黄莺鸟的叫声,本来是悦耳动听的,所以博得了“流莺”的雅号,杜甫也有“自在娇莺恰恰啼”的诗句。可是对这首词中的主人公来说,却只能“唤愁无限”,听得心烦,却又无法封住那流莺的嘴巴,真是无可奈何(“可奈”即“怎奈”、“无可奈”)!主人公的愁从何而来?细细想来,既不是源于病酒,也不是因为流莺。伤春?倒有些相似。你看,“又是一年,花惊寒食,柳认清明”,光阴荏苒,逝者如斯,转眼“又是一年”!春光如许,年复一年,时不我待,触景生情,感到时序惊心,慨叹流年暗换,从而“愁”上心头,“春愁过却病”,美其名曰“伤春”,有何不可?“伤春”一词,不知被古人用过多少次,其实,春本无可伤,可伤者往往是与春一样美好的事物。

  总结一下古人的生活经验,春天的本身虽无可“伤”,但它却往往是人们感慨伤怀的诱发物。王昌龄《闺怨》诗说:“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少妇本无愁,所以欢欢喜喜地打扮好。但她一旦登上了层楼,看到了那一派迎风飘舞的柳丝,于是愁从中来,——她想到了远在他乡“觅封侯”的“夫婿”。最好的春光,应该与自己的爱人共赏,一旦“共赏”不可得,便触景生情,对景怀人,这就是所谓“伤春”了。唐人还有这样的诗句:“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对于一个没有心事的人而言,黄莺的叫声是动听的,但是对思妇而言,它阻碍自己梦中到辽西与丈夫相会,所以不惜“打起黄莺儿”。看来,春天是一个怀人的季节,古人从这里选取题材,抒发感情,不知写下了多少诗词!黄简的这首词,也是这样。当他望尽天涯的层层翠巘,心中暗数着那根本数不清的“长亭短亭”,怀人之情油然而生,但天涯各一方,现实的现象不可能,绝望之下,只得象希望于梦中与家人相会。“天涯翠巘层层。是多少、长亭短亭”,是这首词中最关键的句子,也是读者理解和欣赏这首词的钥匙,况蕙风评说:“此等语非深于词不能道,所谓词心也。”(《蕙风词话》)“天涯”一句,是触景生情的诱发点。

  上片的流莺、花柳,皆眼前身边之景,对于词境皆止于描述而没有开拓意义,“天涯”一句却既融入了上片诸景,又高瞻远瞩,意象博大,更重要的是它开拓出了“长亭短亭”一境,遂使全词豁然开朗,转出了一片新天地,这是一个成功的过片。“长亭短亭”句接踵“天涯”句而来,是词中主人公望尽天涯的直接所得,是揭示全词情感实质的关键处。“长亭”、“短亭”皆系行人休止之所,后来它就成了天涯羁旅、游子思归的象征。显然,这一句揭示了全词的抒情实质:乡关之思。读到这里,读者才能省悟到,上片所写的“病酒心情”以及流莺唤愁等等,都是主人公内心的乡关之思的外部流露,决不仅仅是因为春天即将逝去而感伤。结拍的“倦倚东风”三句,都是在思归而不能归的情况下的思想活动。实际上的“归”既不可能,只得寄希望于梦,在梦中“飞到”故乡的“银屏”,与亲人团聚,这自然是“好梦”了。虽是梦,也给人以希望和安慰。这三句把思归的心情作了更深一层的抒发。至此,全词所曲曲折折表达的思想感情,就凸现出来了。

  作者黄简本是建安(今属福建)人,长期隐居于吴郡光福山,乡关之思,自然深切,至于能把这种感情抒写得如此婉曲缠绵,确实是“非深于词不能道”的。

  黄简的词流传至今的,只有三首,皆精于修辞,如《眼儿媚》:“打窗风雨,逼帘烟月,种种关心。”《玉楼春》:“妆成挼镜问春风,比似庭花谁解语?”炼字炼句的功夫十分到家,竟似“妙手偶得之”。这首词中,则有“花惊寒食,柳认清明”。这两句的妙处,首先是如况蕙风所说:“属对绝工”。这两句都是同样的“主谓宾”句式结构,花对柳,是植物性名词相对,“惊”和“认”两个动词相对,“寒食”和“清明”两个表节气的名词相对,分明而严整。富有感情色彩和动作表现力的“惊”字“认”字,把一春郁闷,不觉时光飞逝,见花柳而惊知寒食清明已至的情态活脱脱地表现了出来。这两个极精当极富表现力的动词,不经几番锤炼,是无论如何得不到的,确实是这首词的“词眼”。乍见而“惊”,由“惊”而“认”,细细辨认之后,于是乎确认寒食清明已到,从而想到祖茔在焉的故乡,乡关之思油然而生,“泪眼问花花不语”的情态就出现了。作者选定寒食清明这种时节,也是不无考虑的。

  如上所说,这是一个祭扫祖茔的时节,最容易勾起异乡人的乡关之思;同时,这也是一个“断魂”的时刻,往往是雾雨其蒙,雨痕,泪痕,冷冷清清。这种大家约定的、公认的气氛,对全词所要表达的那种比较低沉的乡关之思,自然起到一种烘托、浸染的作用,这不能不说是作者的匠意所在。当然,这首词的艺术精华,并不止于这两句(其整体结构上的匠心独妙之处,已略如上述),但这两句乃“词眼”所在,确实为此词生色不少,因此也就获得了后人的格外垂青。“词眼”所在,确实为此词生色不少,因此也就获得了后人的格外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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