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喉少日兼辞酒,养性经年不看花。君问情怀看此纸,新诗字字学唐家。
病喉少日兼辞酒,养性经年不看花。君问情怀看此纸,新诗字字学唐家。

qiánèr--zhùyǔnmíng

bìnghóushǎojiānjiǔyǎngxìngjīngniánkànhuājūnwènqíng怀huáikànzhǐxīnshīxuétángjiā

祝允明

祝允明

祝允明(1460—1527)字希哲,号枝山,因右手有六指,自号“枝指生”,又署枝山老樵、枝指山人等。汉族,长洲(今江苏苏州)人。他家学渊源,能诗文,工书法,特别是其狂草颇受世人赞誉,流传有“唐伯虎的画,祝枝山的字”之说。祝枝山所书写的“六体书诗赋卷”、“草书杜甫诗卷”、“古诗十九首”、“草书唐人诗卷”及“草书诗翰卷”等都是传世墨迹的精品。并与唐寅、文徵明、徐祯卿齐名,明历称其为“吴中四才子”之一。由于与唐寅遭际与共,情性相投,民间流传着两人的种种趣事。 ▶ 55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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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空山不见人,但¹闻人语响。
译文:幽静的山谷里看不见人,只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注释:鹿柴(zhài):王维在辋川别业的胜景之一。柴:通“寨”、“砦”,用树木围成的栅栏。¹但:只。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返景(jǐng,旧时读yǐng)¹入深林,复²照青苔上。
译文:落日的余光映入了深林,又照在幽暗处的青苔上。
注释:¹返景:日光。一说“返景”中的“景”字同‘影’。意思是太阳将落时通过云彩反射的阳光。²复:又。

  第一句“空山不见人”,先正面描写空山的杳无人迹。王维特别喜欢用“空山”这个词语,但在不同的诗里,它所表现的境界却有区别。“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山居秋暝》),侧重于表现雨后秋山的空明洁净;“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侧重于表现夜间春山的宁静幽美;而“空山不见人”,则侧重于表现山的空寂清泠。由于杳无人迹,这并不真空的山在诗人的感觉中显得空廓虚无,宛如太古之境。“不见人”,把“空山”的意蕴具体化了。

  如果只读第一句,读者可能会觉得它比较平常,但在“空山不见人”之后紧接“但闻人语响”,却境界顿出。“但闻”二字颇可玩味。通常情况下,寂静的空山尽管“不见人”,却非一片静默死寂。啾啾鸟语,唧唧虫鸣,瑟瑟风声,潺潺水响,相互交织,大自然的声音其实是非常丰富多彩的。然而此刻,这一切都杳无声息,只是偶尔传来一阵人语声,却看不到人影(由于山深林密)。这“人语响”,似乎是破“寂”的,实际上是以局部的、暂时的“响”反衬出全局的、长久的空寂。空谷传音,愈见空谷之空;空山人语,愈见空山之寂。人语响过,空山复归于万籁俱寂的境界;而且由于刚才那一阵人语响,这时的空寂感就更加突出。

  三四句由上幅的描写空山中传语进而描写深林返照,由声而色,深林,本来就幽暗,林间树下的青苔,更突出了深林的不见阳光。寂静与幽暗,虽分别诉之于听觉与视觉,但它们在人们总的印象中,却常属于一类,因此幽与静往往连类而及。按照常情,写深林的幽暗,应该着力描绘它不见阳光,这两句却特意写返景射入深林,照映的青苔上。读者猛然一看,会觉得这一抹斜晖,给幽暗的深林带来一线光亮,给林间青苔带来一丝暖意,或者说给整个深林带来一点生意。但细加体味,就会感到,无论就作者的主观意图或作品的客观效果来看,都恰与此相反。一味的幽暗有时反倒使人不觉其幽暗,而当一抹余晖射入幽暗的深林,斑斑驳驳的树影照映在树下的青苔上时,那一小片光影和大片的无边的幽暗所构成的强烈对比,反而使深林的幽暗更加突出。特别是这“返景”,不仅微弱,而且短暂,一抹余晖转瞬逝去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漫长的幽暗。如果说,一二句是以有声反衬空寂;那么三四句便是以光亮反衬幽暗。整首诗就像是在绝大部分用冷色的画面上掺进了一点暖色,结果反而使冷色给人的印象更加突出。

  静美和壮美,是大自然的千姿百态的美的两种类型,其间原本无轩轾之分。但静而近于空无,幽而略带冷寂,则多少表现了作者美学趣味中独特的一面。同样写到“空山”,同样侧重于表现静美,《山居秋暝》色调明朗,在幽静的基调上浮动着安恬的气息,蕴含着活泼的生机;《鸟鸣涧》虽极写春山的静谧,但整个意境并不幽冷空寂,素月的清辉、桂花的芬芳、山鸟的啼鸣,都带有春的气息和夜的安恬;而《鹿柴》则带有幽冷空寂的色彩,尽管还不至于幽森枯寂。

  王维是诗人、画家兼音乐家。这首诗正体现出诗、画、乐的结合。无声的静寂、无光的幽暗,一般人都易于觉察;但有声的静寂,有光的幽暗,则较少为人所注意。诗人正是以他特有的画家、音乐家对色彩、声音的敏感,才把握住了空山人语响和深林入返照的一刹那间所显示的特有的幽静境界。但是这种敏感,又和他对大自然的细致观察、潜心默会分不开。

鹿zhài

wángwéi tángdài 

kōngshānjiànrén dànwénrénxiǎng 
fǎnjǐngshēnlín zhàoqīngtáishàng 

春屋围花,秋池沿草,旧家锦藉川原。莲尾分津,桃边迷路,片红不到人间。乱篁苍暗,料惜把、行题共删。小晴帘卷,独占西墙,一镜清寒。
春屋围花,秋池沿草,旧家锦藉川原¹。莲尾分津,桃边迷路,片红不到人间。乱篁(huáng)²苍暗,料惜把、行题共删。小晴帘卷,独占西墙³,一镜清寒。
译文:春天里,钱得闲的庭院四周开满了鲜花;秋天时,园池的周围长满了杂草;河两边的空地上花草铺地,一派草木繁茂的景象。在荷花池的尽头有一条分叉的水道,而桃林的深处却是曲径通幽,花园周围又用高墙隔断了外人窥视园中美景的视线。花园中茂盛的竹林内,阴凉蔽日,真是个夏天避暑的好去处啊。大家聚集在这儿,用诗词盛赞着园中的美景,可惜我们选遍了诗词名也写不尽园景之美。当天气刚一转晴的时候,如果晚上我们卷起园中楼阁中的窗帘,还可以毫无阻隔地欣赏那一轮悬挂在西面高墙上的清凉的圆月。
注释:庆春宫:词牌名。一名“庆宫春”。此词为平韵体,前段十一句,四平的;后段十一旬,五平韵。越:一本作“赵”。钱得闲:事迹不详。¹锦藉川原:五代十国时的钱为吴越国的建立者。其所居营为衣锦营,后开为衣锦城。钱镠游衣锦臧,宴故老,山林皆覆以锦。²篁:竹。³墙:一本作“嫱”。⁴一镜:指水平如镜。
风光未老吟潘。嘶骑征尘,只付凭阑。鸣瑟传杯,辟邪翻烬,系船香斗春宽。晚林青外,乱鸦著、斜阳几山。粉消莫染,犹是秦宫,绿扰云鬟。
风光未老吟潘¹。嘶骑征尘,只付凭阑。鸣瑟传杯,辟邪²翻烬(jìn),系船香斗³春宽。晚林青外,乱鸦著、斜阳几山。粉消莫染,犹是秦宫,绿扰云鬟(huán)
译文:园中的美景使我延缓了衰老,所谓“得山水情其人多寿”即此之谓也。但是,我那想要报国效忠驰骋疆场杀敌立功的壮志,却又在这花园里的闲游之中消磨殆尽了。在这花园中,我们可以自在地弹琴奏瑟,畅饮着醇酒,室内的辟邪炉中香烟缭绕,令人陶醉。春日里,如果我们能够乘小舟绕池游园,当系住小舟上岸之时,又可以在花园各处寻找花花草草来争异斗胜。黄昏之时,我们远眺西边,晚霞笼罩在园林之外,只见群鸦聒噪,纷纷没入到西边的群山中去了。人老色衰不用再去打扮,这好比秦时的老宫女,看到春天的翠绿色,反而会扰乱她的心绪一样。
注释:¹吟潘:指晋诗人潘岳,著名篇《闲居赋》,叹“得闲”。²辟邪:香名。段成式《酉阳杂俎·木篇》:“安息香树出波斯国,波斯呼为辟邪。”³香斗:水潭形如熨斗。⁴秦宫:语出杜牧《阿房宫赋》:“朝歌夜弦,为秦宫人。”⁵绿扰云鬟:语出《阿房宫赋》:“绿云找扰,梳晓也。

  这首词运用虚实结合的写法描绘钱得闲园池的景物,并抒写作者游园时的感受。上片虚实兼写钱得闲园中各处景点,下片写出自己游园时的感受,不仅表达了隐逸之趣亦寄托了忧患之情。

  上片围绕园中之景展开笔墨。发端一韵,扣题,写钱氏园林之美。“春屋围花,秋池沿草”以对句出之。写此园内,屋之四周种满名花,池之四沿皆植卉草。“春”“秋”二字,指一年到头都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日家锦藉川原”此化用五代时吴越王钱锣荣归乡里衣锦城时,宴故老,山林皆覆以锦缎之事,极写友人园林美如锦绣。友人姓钱,与吴越王同姓,故此典用得贴切自然。“莲尾分津”一韵写碧水洼漪,到处是莲花玉立,山径曲折,处处有桃花迎春。“分津”写水域广阔,渡口多。“迷路”既写曲径通幽,又写桃花茂盛,遮掩了山路。“片红不到人间”,以夸张笔法写钱氏庭园如仙境一般。“乱篁苍暗”一韵,言幽篁蓊蓊郁郁,遮掩着山中亭阁,其上面的题额隐约难见。“小晴帘卷”一韵,写园中西墙内的轩榭,屹立在平如静的水面上,睛日垂帝卷起,水上清冽的寒气阵阵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下片写园内主人。“风光未老吟潘”此句化用晋潘岳的《闲居赋》扣词题“得闲”二字,写友人在花园中悠闲度日,“风光”二字点出友人生活逍遥自在,情趣高洁脱俗。以下二韵围绕“风光”予以渲染。“嘶骑征尘”一韵,写其不为仕途弃波,而把兴趣付于“凭”远跳的山水之中,一个“只”字,言出兴趣的执著。“鸣瑟传杯”一韵,继续渲染“风光”二字,写友人在炉香袅袅的室内,时而饮酒赋诗,时而鸣琴鼓瑟;在一叶扁舟之中,时而荡于碧波,时而系于岸畔。这里有声响、有画面,动静交织。“晚林青外”一韵,言当夕阳西下之时,青迷漫,树枝上乱鸦归巢。此处“晚林”“乱鸦”“斜阳”为全篇涂上了暗色,与全篇景物的亮色相对照,令人有凄婉的感受,为结句作了铺垫。最后“粉消莫染”一韵,结得颇为含蓄,言这里环境虽然极为优美,好似秦朝的阿房宫,但“莫染”二字,点明这里没有绿云扰扰的晓,没有脂水涨腻的红粉,没有爱纷奢而亡秦的宫中佳丽,也就是说它不是真的阿房宫。结句空际转身,突兀而有气魄。这里是世外桃源的景,有避世隐居的情,在国势日微,动荡不安的南宋末期,词人向往平和安逸,忧虑国运日衰之情,都隐隐地寄托在词境之中。故周济曰:“梦窗每于空际转身,非具大神力不能。况其佳者,天光云影,摇荡绿波,抚玩无斁,追寻已远。君特哀思甚感慨,而寄情闲散使人不易测其中之所有。”(《介存斋论词杂著》)

参考资料:
1、 赵慧文 徐育民.吴文英词新释辑评(上).北京:中国书店,2007:119-122
2、 唐圭璋.词语丛编.北京:中华书局,1986:1633
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幽云怪雨。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处。
三千年事¹残鸦外,无言倦(juàn)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²,那识当时神禹(yǔ)。幽云怪雨³。翠蓱(píng)湿空梁,夜深飞去。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cáng)
译文:夏禹光辉的业绩已翻过三千余年,眼前只剩下寒鸦数点。倚着秋树缄默无言。江河改道,高山变成深谷。在这漫长的三千多年里,幽云出谷,怪雨挥鞭。湿漉漉的萍藻,还悬垂在那根梅梁之间,趁夜深人静,它曾飞入湖底,跟凶龙进行过一场鏖战。雁群飞起,把一行大字写上蓝天。那一行行文字,莫非就是当年夏禹藏在山中的宝贵书篇。
注释:¹三千年事:夏禹在位是公元前2140年,至吴文英在世之年1250年,约为3390年,故曰三千年事。²高陵变谷:高山变为低谷。比喻世事沧桑,变化无常。³幽云怪雨:谓风雨之不同寻常。⁴梁:当为禹庙之梅粱。⁵旧藏处:指大禹治水后藏书之处。
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
(jì)(liáo)¹西窗久坐,故人悭(qiān)²会遇,同翦灯³语。积藓(xiǎn)残碑,零圭(guī)断璧,重拂人间尘土。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
译文:映着西窗,我们相向而坐,故人难得有这次意外的会面。剪去灯花,与友人深居夜语。长满苔藓的断残古碑,禹庙发现的古文物,重现人间。霜叶已经凋零,惟有青山任随晨雾夕烟之变化而不改其色。漫想春日祭祀夏禹时的热闹场景:岸边停着画舫,彩绘的旗帜招展于喧哗的赛鼓声中。
注释:¹寂寥:寂寞寥落.指人生亦指心境。²悭:稀少。³翦灯:剪去油灯烧残的灯芯,使灯焰明亮。⁴积藓残碑:长满苔藓的断残古碑。⁵零圭断璧:指禹庙发现的古文物。⁶赛鼓:祭神赛会的鼓乐声。此指祭祀夏禹的盛会。

  与同人相比,吴文英的词被认为是“晦涩难懂”。其原因有二:其一于叙写方面往往将时间与空间交错杂揉,其二于修辞方面往往但凭一己直觉加之喜欢用生僻典故,遂使一般读者骤读之下不能体会其意旨之所在。但若仔细加以研读,寻得入门之途径,便可发现吴词在“雕缋满眼”、“晦涩”“堆砌”的外表下,确有一片“灵气行乎其间”,而且“立意”之“高”,“取径”之“远”,也是确有一份“奇思壮采”。

  冯深居,名去非,南宋理宗宝祐年间曾为宗学谕,因为与当时的权臣丁大全交恶被免官。与吴文英交往颇深。因此,这首词中颇有言外之深意存焉,这由冯氏之为人及其与吴文英之交谊可以推知禹陵则为夏禹之陵,在浙江绍兴县东南之会稽山。在吴文英家乡附近。所以吴氏对禹陵之古迹名胜怀有一种感情也是可以想见的。何况夏禹王是一位忧民治水、功绩卓著的先王。而南宋的理宗时期则任用权佞,国事维艰,感今怀古,吴文英在与冯深居同登禹陵之际,自当有无限沧桑感喟。所以一开端便以“三千年事残鸦外”七个字,把读者引进苍茫古远的意界。所谓“三千年”者,盖自夏禹之世至南宋理宗之世。固已实有三千数百年之久。又“三”字与“千”之字之数目,在直感上亦足以予读者一种久远无极之感。而“三千年”之下又加一个“事”字,则千古兴亡故事,乃大有纷至沓来之势矣。而又继之“残鸦外”三个字,就“残鸦”而言,当登临时之所见。昔杜牧《登乐游原》诗有句云“长空澹澹孤鸟没,万古销沉向此中”,此正为“残鸦”二字赋予人的感受。至于“外”字,则欧阳修《踏莎行》词有句云“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就梦窗此词而言,则是残鸦踪影之隐没固已在长空澹澹之尽头,而三千年往事销沉则更在残鸦孤影外,于是时间与空间,往昔与当前乃于此七字之中结成一片,苍凉寥漠之感,顿向读者侵逼包笼而来。

  禹王不复生,前功不可寻,犹如残鸦影没,天地苍茫,然则何地可为托身之所乎。故继云“无言倦凭秋树”也。语有之云“予欲无言”;又曰“夫复何言”。其所以“无言”者,正自有无穷不忍明言、不可尽言之痛也。然则此时之登临,于追怀感慨之余,唯“倦凭秋树”而已。此处著一“倦”字,自可由登临之劳倦而来,然而此句紧承首句“三千年事”之下,则其所负荷者,亦有千古人类于此忧患劳生中所感受之疲弊也。而其所凭倚者,则惟有此一萧瑟凋零之秋树而已。人生至此,更复何言?故曰“无言”也。其下继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乃与首一句之“三千年事”相应,故知其“倦凭秋树”之时,必正兼有此三千年之沧桑感在也。禹王宏愿伟力,然而其当年孜孜是矻矻所疏凿,欲以垂悠悠万世之功者,其往迹乃竟谷变川移、一毫而不可识矣,故曰“那识当时神禹”。三千年事,无限沧桑,而河清难俟,世变如斯,则梦窗之所慨者,又何止逝水、高陵而已哉。

  以下陡接“幽云怪雨,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三句,此三句是据传说用典。夫“梁”者,固当禹庙之梁。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云:“禹庙在会稽山禹陵侧。”又云:“梅梁,在禹庙。梁时修庙,忽风雨飘一梁至,乃梅梁也。”又引《四明图经》:“鄞县大梅山顶有梅才,伐为会稽禹庙之梁。张僧繇画龙于其上,夜或风雨,飞入镜湖与龙斗。后人见梁上水淋漓,始骇异之,以铁索锁于柱。然今所存乃他木,犹绊以铁索,存故事耳。”“蓱”字原与“萍”字相通,然而“萍”乃水中植物,梁上何得有“萍?《一统志》及《四明图经》载,传说禹庙之梁有水中之萍藻,此萍藻为飞入镜湖之梁上之神龙所沾带之镜湖之萍藻。是此数句,乃正写禹庙梁上神龙于风雨中“飞入镜湖与龙斗”,“比复归,水草被其上”之一段神话传闻也。而梦窗之用字造句,则极尽光怪陆离之能事。盖“翠蓱湿空梁”一句,原当为神梁化龙飞返以后之现象,而次句“夜深飞去”发生于神梁化龙之前;而梦窗却将时间因果倒置,又用一不常见之“蓱”字以代习用之“萍”字。夫“蓱”与“萍”二字虽通用,然而一则用险僻字更增幽怪之感,二则“蓱”字又可使人联想《楚辞·天问》“蓱号起雨”一句,于是又有“幽云怪雨”一时惊起之意。总之,前几句给人一种渺茫怀古之思与恍惚幽怪之感,使读者对此充满神话色彩之古庙生出无穷之想像。

  后二句,则又由眼前景物寄慨。曰“雁起青天”,形象色彩极其鲜明,此景必为白昼而非黑夜所见,然后知前三句“夜深”云云者,全为作者凭空想象也。而此句“雁起青天”四字,乃又就眼前景物以兴发无限今古苍茫之慨,故继之云“数行书似旧藏处”也。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石匮山,在府城东南一十五里,山形如匮。相传禹治水毕,藏书于此。”然而远古荒忽,传闻悠邈,惟于青天雁起之处,想像其藏书之地耳。而雁阵之飞,其排列有如书上之文字,在梦窗《高阳台·丰乐楼》一词中,即有“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一句可以为证。是则三千年前藏书之说固已渺不可寻;眼前所见者,惟青天外之斜飞雁阵之说而已。世异时移沧海桑田,正与开端“三千年事残鸦外”及“那识当时神禹”诸句遥遥相应,而予读者以无穷怅惘追思之感慨。以上前半阕全以“登禹陵”之所见所想为主。

  后半阕“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始写入冯深居,呼应题面“与冯深居”四字。此三句词,乃化用李义山《夜雨寄北》“何当共翦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之诗句,自无可疑。梦窗乃于开端即著以“寂寥”二字,又接以“久坐”二字,其所以久坐不寐之故,正缘于此一片寂寥之感耳。昔杜甫《羌村》诗有句云:“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梦窗于“寂寥西窗久坐”之下,乃接云“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此三句,一气贯下,全写寂寥人世今昔离别之悲。

  以下陡接“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三句,初观之,此三句似以前三句全然不相衔接,然而此种常人以为晦涩不通之处,正是梦窗词之特色所在。盖梦窗词往往以直感为其连贯之脉络,极难以理性分析说明。兹就其所用之故实而言,所谓“积藓残碑”者,杨铁夫《笺释》以为“碑指窆石言”,引《金石萃编》云:“禹葬会稽,取石为窆石,石本无字,高五尺,形如秤锤,盖禹葬时下棺之丰碑。”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窆石,在禹陵。旧经云:禹葬会稽山,取此石为窆,上有古隶,不可读,今以亭覆之。”由此知杨氏《笺释》以碑指窆石之说确实可信。昔李白《襄阳歌》云:“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古碑羊公一征古碑材,龟头剥落生莓苔”。自晋之羊祜迄唐之李白,不过四百余年,而太白所见羊公碑下之石龟,已剥落而生莓苔矣。然则自夏禹以至梦窗,其为时已有三千余年,则其窆石之早已莓苔遍布,断裂斑剥,固属理所当然者矣。著一“积”字,足见苔藓之厚,令人叹历年之久;著一“残”字,又足见其圮毁之甚,令人兴睹物之悲。而其发人悲慨者,尚不仅此也,因又继之以“零圭断璧”云云。夫圭璧者,原为古代侯王朝会祭祀所用,而著一“零”字,著一“断”字,零落断裂,无限荒凉,禹王之功绩无寻,英灵何在?只有古物残存,供人凭吊而已。故继之云:“重拂人间尘土。”于是前所举人之积藓残碑,与夫零断圭璧,乃尽在梦窗亲手摩挲凭吊中矣。“拂”字上更著一“重”字,有无限低徊往复多情凭吊之意,其满腹怀思,一腔深慨,已在言外。

  后半阙开端先写夜间故人灯下之晤对;然后陡接“积藓残碑”三句,又回至日间之登临。全不作层次分明之叙述与交代。盖残碑断璧之实物,虽在白昼登临之陵庙之上,而残碑断璧之哀感,则正在深宵共语者之深心之内也。夫以“悭”于“会遇”之故人,于“翦灯”夜“语”之际,念及年华之不返、往事之难寻,其心中固早有此一份类似断璧残碑之哀感在也。故其下乃接云:“重拂人间尘土。”“尘土”不但指物质上之尘土,同时兼指人世间之种种尘劳污染而言。然而在记忆之中,这世间尘土不过如尘封之断璧残碑而已。“于是世间之事融会于三千年历史之中;而历史,亦融会于一己人事之中。此种时空交揉之写法,正为梦窗特长之所在也。

  其后“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三句,又以浪漫笔调,另辟新境。自情感之中跳出,别从景物着笔,而以“霜红”句,隐隐与开端次句之“秋树”相呼应。彼经霜之叶,其生命固已无多,竟仍能饰以红色、弄以舞姿;惟此红而舞者,亦何能更为久长,瞬临罢舞,是终将亦归于空灭无有而已。故曰“霜红罢舞”。此一无常变灭之悲,而梦窗竟写得如此哀艳凄迷。又继之云“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则其不变者也。又于其上著一“漫”字。“漫”字有任随、任由之口气,其意若谓霜红罢舞之后,任随山色青青于雾朝烟暮之中。逝者长已矣,而人世久长,其间有无穷沧桑之感。梦窗运笔之妙、托意之远,于此可见。

  结二句“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初观之,不免有突兀之感。盖前此所言,如“秋树”,如“霜红”,明明皆为秋日景色;而此句竟然于承接时突然著一“春”字以为笼罩之笔。盖开端之“倦凭秋树”,乃当日之实景;至于“霜红罢舞”,则已不仅当日之所见,而是包容秋季之全部变化于其中;至于“山色青青”,则更透出暮往朝来、时移节替之意。秋去冬来,冬残春至,年年春日之际,于此山前都可见岸锁舟船,处处有画旗招展,时时闻赛鼓喧哗。然则此为何事也?《大清一统志·绍兴府志·大禹庙》载:“宋元以来,皆祀禹于比。”此词之“画旗”、“赛鼓”,必当指祀禹之祭神赛会也。“画旗”,当指舟仪仗之盛:“喧”字,当指“赛鼓”之喧闹。然而梦窗乃将原属于“鼓”字之动词“喧”字置于“画旗”二字之下,连接“鼓”与“画旗”则为画旗招展于喧哗之赛鼓声中,弥增其盛美之情状;旗之色与鼓与声遂为浑然一体。

  此词通首以秋日为主,其情调全属于寥落凄凉之感,于结尾之处突显春日赛会之喧闹,为全篇寥落凄凉之反衬,余波荡漾,用笔悠闲,果真可以因春日之美盛忘怀秋日之凄凉者;然而细味词意,则前所云“雾朝烟暮”句,已有无限节序推移之意,转瞬即逝的春日喧闹与永恒的凄寂形成鲜明对照。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994-20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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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ānqiānniánshìcánwàiyánjuànpíngqiūshùshìshuǐchuāngāolíngbiànshídāngshíshényōuyúnguàicuìpíng湿shīkōngliángshēnfēiyànqīngtiānshùxíngshūshìjiùcángchù

liáo西chuāngjiǔzuòrénqiānhuìtóngjiǎndēngxiǎncánbēilíngguīduànzhòngrénjiānchénshuānghóngmànshānqīngqīngcháoyānànsuǒchūnchuánhuàxuānsài

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吾性不喜华靡,自为乳儿,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辄羞赧弃去之。二十忝科名,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年曰:“君赐不可违也。”乃簪一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弊以矫俗干名,但顺吾性而已。众人皆以奢靡为荣,吾心独以俭素为美。人皆嗤吾固陋,吾不以为病。应之曰:“孔子称‘与其不逊也宁固。’又曰‘以约失之者鲜矣。’又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古人以俭为美德,今人乃以俭相诟病。嘻,异哉!”
吾本寒家¹,世以清白²相承。吾性不喜华靡³,自为乳儿,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辄羞赧弃去之。二十忝科名,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年曰:“君赐不可违也。”乃簪一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¹⁰;亦不敢服垢弊¹¹以矫俗干名¹²,但顺吾性¹³而已。众人皆以奢靡为荣,吾心独以俭素¹⁴为美。人皆嗤吾固陋¹⁵,吾不以为病¹⁶。应之曰:“孔子称‘与其不逊也宁固¹⁷。’又曰‘以约¹⁸失之者鲜¹⁹矣。’又曰‘士志于道²⁰,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²¹与议²²也。’古人以俭为美德,今人乃以俭相诟病²³。嘻,异²⁴哉!”
译文:我本来出身在卑微之家,世世代代以清廉的家风相互承袭。我生性不喜欢奢华浪费。从幼儿时起,长辈把金银饰品和华丽的服装加在我身上,总是感到羞愧而把它们抛弃掉。二十岁忝中科举,闻喜宴上独有我不戴花。同年中举的人说:“皇帝的恩赐不能违抗。”于是才在头上插一枝花。一辈子对于衣服取其足以御寒就行了,对于食物取其足以充饥就行了,但也不敢故意穿脏破的衣服以显示与众不同而求得好名声,只是顺从我的本性做事罢了。一般的人都以奢侈浪费为荣,我心里唯独以节俭朴素为美,人们都讥笑我固执鄙陋,我不认为这没什么不好。回答他们说:“孔子在说:‘与其骄纵不逊,宁可简陋寒酸,又说:‘因为节约而犯过失的很少’,又说:‘有志于探求真理而以穿得不好吃得不好为羞耻的读书人,是不值得跟他谈论的’,古人把节俭看作美德,当今的人却因节俭而相讥议,哎,真奇怪呀!”
注释:训俭示康:阐释节俭(对于“立名”的重要意义)给康看。训,训释、解释。¹寒家:指门第低微,余资少。²清白:形容词活用作名词,清正廉洁的家风。³华靡:生活豪华奢侈。⁴乳儿:幼儿。⁵长者:长辈。⁶羞赧:害羞。⁷忝科名:名列进士的科名。⁸同年:同榜登科的人。⁹簪:插、戴。¹⁰充腹:吃饱。¹¹垢弊:肮脏破烂的衣服。¹²矫俗干名:故意用不同流俗的姿态来猎取名誉。¹³顺吾性:顺从我的天性。¹⁴俭素:节俭朴素。¹⁵固陋:浅陋。¹⁶病:缺点。¹⁷与其不逊也宁固:与其骄纵不逊,宁可简陋寒酸。不逊,骄傲。¹⁸约:节俭。¹⁹鲜:少。²⁰志于道:有志于追求道。²¹未足:不值得。²²议:议论。²³诟病:讥议、批评。¹异:奇怪。
近岁风俗尤为侈靡,走卒类士服,农夫蹑丝履。吾记天圣中,先公为群牧判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五行,多不过七行。酒酤于市,果止于梨、栗、枣、柿之类;肴止于脯、醢、菜羹,器用瓷、漆。当时士大夫家皆然,人不相非也。会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肴非远方珍异,食非多品,器皿非满案,不敢会宾友,常量月营聚,然后敢发书。苟或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故不随俗靡者,盖鲜矣。嗟乎!风俗颓弊如是,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
近岁¹风俗尤为侈靡,走卒²类士服,农夫蹑丝履³。吾记天圣中,先公为群牧判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五行,多不过七行。酒酤于市,果止于梨、栗、枣、柿之类;肴止于脯、醢、菜羹,器用瓷、漆。当时士大夫家皆然,人不相非也。会数而礼勤¹⁰,物薄¹¹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内法¹²,果、肴非远方珍异¹³,食非多品¹⁴,器皿非满案,不敢会宾友,常量月营聚¹⁵,然后敢发书¹⁶。苟或¹⁷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¹⁸。故不随俗靡¹⁹者,盖鲜矣。嗟乎!风俗颓弊²⁰如是,居位者²¹虽不能禁,忍助之乎!
译文:近年来的风气尤为奢侈浪费,跑腿的大多穿士人衣服,农民穿丝织品做的鞋。我记得天圣年间我的父亲担任群牧司判官,有客人来未尝不备办酒食,有时行三杯酒,或者行五杯酒,最多不超过七杯酒。酒是从市场上买的,水果只限于梨子、枣子、板栗、柿子之类,菜肴只限于干肉、肉酱、菜汤,餐具用瓷器、漆器。当时士大夫家里都是这样,人们并不会有什么非议。聚会虽多,但只是礼节上殷勤,用来作招待的东西虽少,但情谊深。近来士大夫家,酒假如不是按宫内酿酒的方法酿造的,水果、菜肴假如不是远方的珍品特产,食物假如不是多个品种、餐具假如不是摆满桌子,就不敢约会宾客好友,常常是经过了几个月的经办聚集,然后才敢发信邀请。如果不这样做,人们就会争先责怪他,认为他鄙陋吝啬。所以不跟着习俗随风倒的人就少了。唉!风气败坏得像这样,有权势的人即使不能禁止,能忍心助长这种风气吗?
注释:¹近岁:指宋神宗元丰年间。²走卒:当差的。³丝履:丝织的鞋。⁴天圣:宋仁宗年号(1023~1032)。⁵群牧:主管国家马匹的机构。⁶置酒:摆酒席。⁷皆然:都这样。⁸非:认为不对。⁹会:聚会。¹⁰礼勤:礼意殷勤。¹¹物薄:食物简单。¹²内法:内宫酿酒之法。¹³远方珍异:来自远方的奇珍异果。¹⁴品:种类。¹⁵营聚:张罗、准备。¹⁶发书:发出请柬。¹⁷苟或:如果有人。¹⁸鄙吝:吝啬。¹⁹随俗靡:跟风随俗。靡,倾、倒。²⁰颓弊:败坏。²¹居位者:有权势的人。忍:忍心。
又闻昔李文靖公为相,治居第于封丘门内,厅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公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厅事诚隘,为太祝奉礼厅事已宽矣。”参政鲁公为谏官,真宗遣使急召之,得于酒家,既入,问其所来,以实对。上曰:“卿为清望官,奈何饮于酒肆?”对曰:“臣家贫,客至无器皿、肴、果,故就酒家觞之。”上以无隐,益重之。张文节为相,自奉养如为河阳掌书记时,所亲或规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虽自信清约,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公宜少从众。”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呜呼!大贤之深谋远虑,岂庸人所及哉!
又闻昔李文靖公为相,治居第于封丘门内,厅事¹前仅容旋马²,或言其太隘³。公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厅事诚隘,为太祝奉礼厅事已宽矣。”参政鲁公为谏官,真宗遣使急召之,得于酒家,既入,问其所来,以实对。上曰:“卿为清望官¹⁰,奈何饮于酒肆¹¹?”对曰:“臣家贫,客至无器皿、肴、果,故就¹²酒家觞之¹³。”上以无隐¹⁴,益¹⁵重之。张文节为相,自奉养¹⁶如为河阳掌书记¹⁷时,所亲¹⁸或规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虽自信清约¹⁹,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公宜少从众²⁰。”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²¹,何患不能?顾²²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²³俭,必致失所²⁴。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呜呼!大贤之深谋远虑,岂庸人²⁵所及哉!
译文:又听说从前李文靖公担任宰相时,在封丘门内修建住房,厅堂前仅仅能够让一匹马转过身。有人说地方太狭窄,李文靖公笑着说:“住房要传给子孙,这里作为宰相办事的厅堂确实狭窄了些,但作为太祝祭祀和奉礼司仪的厅堂已经很宽了。”参政鲁公担任谏官时,真宗派人紧急召见他,是在酒店里找到他的。入朝后,真宗问他从哪里来的,他据实回答。皇上说:“你担任清要显贵的谏官,为什么在酒馆里喝酒?”鲁公回答说:“臣家里贫寒,客人来了没有餐具、菜肴、水果,所以就着酒馆请客人喝酒。”皇上因为鲁公没有隐瞒,更加敬重他。张文节担任宰相时,自己生活享受如同从前当河阳节度判官时一样,亲近的人有的劝告他说:“您现在领取的俸禄不少,可是自己生活享受像这样俭省,您虽然自己知道确实是清廉节俭,外人有很多对您有张文节像公孙弘盖布被搞欺诈的讥评。您应该稍微随从一般人的习惯做法才是。”张文节叹息说:“我现在的俸禄,即使全家穿绸挂缎、膏梁鱼肉,怕什么不能做到?然而人之常情,由节俭进入奢侈很容易,由奢侈进入节俭就困难了。像我现在这么高的俸禄难道能够一直拥有?身躯难道能够一直活着?如果有一天我罢官或死去,情况与现在不一样,家里的人习惯奢侈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不能立刻节俭,那时候一定会导致无存身之地。哪如无论我做官还是罢官、活着还是死去,家里的生活情况都永久如同一天不变呢?”唉!大贤者的深谋远虑,哪是才能平常的人所能比得上的呢?
注释:¹厅事:办公或接待宾客的厅堂。²旋马:马转身。³隘:狭窄。⁴诚:确实。⁵太祝奉礼:太常寺的两个官职,主管祭祀。常由功臣子孙担任。⁶得于酒家:在酒馆找到。⁷所来:从何处来。⁸以实对:把实情说出。⁹卿:皇帝对大臣的称呼。¹⁰清望官:尊贵而有名望的清官。¹¹酒肆:酒馆。¹²就:借着。¹³觞之:请人喝酒。¹⁴无隐:坦言,不隐瞒。¹⁵益:更加。¹⁶自奉养:自己生活享受。¹⁷掌书记:唐朝官名,相当于宋代判官,故以此代称。¹⁸所亲:“所”字加动词构成所字结构,这里相当于名词性短语,意为“所亲近的人”。¹⁹清约:清廉节约。²⁰从众:和众人一样。²¹锦衣玉食:即“衣锦衣,食玉食”,穿高贵的服装,吃珍贵的食品。²²顾:但。²³顿:马上。²⁴失所:无存身之地。²⁵庸人:凡人,平常人。
御孙曰:“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共,同也;言有德者皆由俭来也。夫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远罪丰家。故曰:“俭,德之共也。”侈则多欲。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小人多欲则多求妄用,败家丧身;是以居官必贿,居乡必盗。故曰:“侈,恶之大也。”
御孙曰:“俭,德之共¹也;侈,恶之大也。”共,同也;言有德者皆由俭来也。夫俭则寡欲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³,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远罪丰家。故曰:“俭,德之共也。”侈则多欲。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小人多欲则多求¹⁰妄用¹¹,败家丧身;是以居官¹²必贿¹³,居乡¹⁴必盗。故曰:“侈,恶之大也。”
译文:御孙说:“节俭,是所有品德共有的;奢侈,是一切恶行中最大的恶。”共,就是同,是说有德行的人都是从节俭做起的。因为,如果节俭就少贪欲,有地位的人如果少贪欲就不被外物役使,可以走正直的路。没有地位的人如果少贪欲就能约束自己,节约费用,避免犯罪,使家室富裕,所以说:“节俭,是各种好的品德共有的特点。”如果奢侈就多贪欲,有地位的人如果多贪欲就会贪恋爱慕富贵,不循正道而行,招致祸患,没有地位的人多贪欲就会多方营求,随意挥霍,败坏家庭,丧失生命,因此,做官的人如果奢侈必然贪污受贿,平民百姓如果奢侈必然盗窃别人的钱财。所以说:“奢侈,是最大的恶行。”
注释:¹共:通“同”,大。²寡欲:欲望很少。³不役于物:不受外物的牵扯、制约。⁴直道而行:行正直之道,指任何事情都敢于诚实不欺地去做。⁵小人:指普通百姓。⁶谨身节用:约束自己,节约用度。⁷远、丰: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远、使……丰。⁸枉道:不按正道行事。⁹速祸:招致祸患。速,招。¹⁰多求:多方搜求。¹¹妄用:浪费。¹²居官:做官时。¹³贿:贪赃受贿。¹⁴居乡:不做官时。
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后必有达人。季文子相三君,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君子以为忠。管仲镂簋朱纮,山节藻棁,孔子鄙其小器。公叔文子享卫灵公,史鰌知其及祸;及戌,果以富得罪出亡。何曾日食万钱,至孙以骄溢倾家。石崇以奢靡夸人,卒以此死东市。近世寇莱公豪侈冠一时,然以功业大,人莫之非,子孙习其家风,今多穷困。其余以俭立名,以侈自败者多矣,不可遍数,聊举数人以训汝。汝非徒身当服行,当以训汝子孙,使知前辈之风俗云。
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后¹必有达人²。季文子相三君,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君子以为忠³。管仲镂簋朱纮,山节藻棁,孔子鄙其小器。公叔文子享卫灵公,史鰌知其及祸;及戌,果以富得罪¹⁰出亡¹¹。何曾日食万钱,至孙以骄溢¹²倾家¹³。石崇以奢靡夸人¹⁴,卒¹⁵以此死东市¹⁶。近世寇莱公豪侈冠¹⁷一时,然以功业大,人莫之非,子孙习¹⁸其家风,今多穷困。其余以俭立名¹⁹,以侈自败者多矣,不可遍数²⁰,聊举数人以训汝。汝非徒²¹²²当服行²³,当以训汝子孙,使知前辈之风俗云。
译文:过去正考父用饘粥来维持生活,孟僖子因此推知他的后代必出显达的人。季文子辅佐鲁文公、宣公、襄公三君王时,他的小妾不穿绸衣,马不喂小米,当时有名望的人认为他忠于公室。管仲使用的器具上都精雕细刻着多种花纹,戴的帽子上缀着红红的帽带,住的房屋里,连斗拱上都刻绘着山岳图形,连梁上短柱都用精美的图案装饰着。孔子看不起他,认为他不是一个大才。公叔文子在家中宴请卫灵公,史鰌推知他必然会遭到祸患,到了他儿子公叔戌时,果然因家中豪富而获罪,以致逃亡在外。何曾一天饮食要花去一万铜钱,到了他的孙子这一代就因为骄奢而家产荡尽。石崇以奢侈靡费的生活向人夸耀,最终因此而死于刑场。近代寇莱公豪华奢侈堪称第一,但因他的功劳业绩大,人们没有批评他,子孙习染他的这种家风,现在大多穷困了。其他因为节俭而树立名声,因为奢侈而自取灭亡的人还很多,不能一一列举,上面姑且举出几个人来教导你。你不仅仅自身应当实行节俭,还应当用它来教导你的子孙,使他们了解前辈的作风习俗。
注释:¹其后:他的后代。²达人:显达的人。³以为忠:认为他忠于公室。⁴簋:古代盛食物的器具。⁵纮:帽带。⁶山节:刻有山形的斗拱。⁷藻棁:用美丽图案装饰的梁上短柱。棁,梁上的短柱。⁸享:宴请。⁹及祸:遭到祸患。¹⁰得罪:惹上罪名。¹¹出亡:逃亡别国。¹²骄溢:骄横豪奢。¹³倾家:丧失全部家产。¹⁴夸人:炫耀。¹⁵卒:终于。¹⁶东市:刑场。¹⁷冠:领先。¹⁸习:染上。¹⁹立名:树立名声。²⁰遍数:全部。列举。²¹非徒:不仅。²²身:自身。²³服行:实行。

  第一段说明作者自己年轻时就不喜欢华靡,崇尚节俭;虽受世人讥笑,自己却不以为病。文章一开始,作者就先交代了自己的家世,说明勤俭持家是他们家一贯的作风,这就为结尾教训儿孙应当厉行节约,以保持优良家风作好了铺垫。接着列举三个事例说明自己不喜欢奢靡的性格与作风;一是从幼儿时起,就不喜欢穿着金银华美之服;二是考中进士,参性闻喜宴时,独不戴花,经同年规劝,乃簪一花;三是平生布衣蔬食,但求蔽寒果腹,在遭到别人的讥笑时,也不以此为缺陷。文章是写给儿辈看的,在文中列举自己的生平事迹,现身说法,亲切动人。

  第二段慨叹近年风俗侈靡,与宋朝初年大不相同,然后说居高位的人不应随波逐流。作者开始就列举风俗奢靡的具体表现:一是衣着日尚华丽;二是饮食趋向精细丰腴,以宋初士大夫家宴客情况与近年士大夫家宴客情况来对比说明。衣食固已如此,其余自可想见。列举两点以赅其余,起到了举一反三的作用。最后以一个反诘句,对居高位者随波逐流的做法,委婉地进行了批评。

  第三段举出宋朝初年李、鲁、张三人崇尚节俭的言行性以表扬,赞叹大贤的深谋远虑,非庸人所能及。作者在指出近年风俗侈靡以后,又举出宋初大贤的节俭事例来反衬近年与宋初风俗习惯的不同。宰相李沆居第厅事前仅容旋马,他并不以为太隘,反而认为这里作为太祝祭祀和奉礼司仪的地方已经很宽了。参政鲁宗道,由于家贫无肴果,只好宴客于酒家。张知自从当了宰相以后,生活享受仍和在河阳作节度判官时一样。这这三个人都身居高位而能励行节约,保持勤俭作风。这样的深谋远虑,深为作者叹服。

  第四段引用御孙的话性以解说,从道理上阐明俭和侈必致的后果。上述以近年风俗的侈靡与宋初大贤的节俭对比,从正反两面来突出近年风俗侈靡的程度。在这个基础上,作者引用了春秋时鲁国大夫御孙的话,指出节俭是有德之人所共同具有的行为。人们生活俭朴了那么私心杂念也就少了。人们生活奢侈了,私心杂念也就多了。所以,他们做官时就必然受贿,在乡间为民时,就必然盗窃他人的财物。这就从道理上阐明了节俭和奢侈必然导致的后果。俭和侈的利害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五段再以正反两面的事实为证,连举六个古人和当代人的事迹,说明俭能立名,侈必自败。最后以训词收束全篇。

  文章先叙述自己素来以节俭朴素为美德,对别人的讥笑不以为然,并说自己并非故作不同流俗而沽名钓誉,乃顺应自己的性情;又追忆天圣年间士大夫往来宴聚普遍尚俭的旧事,慨叹近日愈趋侈靡的风气;接着以本朝有识之士的俭朴美德为例,说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引述古人的遗训,分析“俭”与“侈”的得失利弊;最后以古人俭、奢的历史事实,阐明俭能列名得福,奢必招祸自败,勉励子孙行俭戒奢,保持家风。所论虽是为子孙后代保全身家性命着想,但于后世颇具教益。全文平实自然,明白如话,广征博引,说理透彻。虽是告诫后人,却不板着严肃面孔正面训诫,而是以老人回首往事、今昔对比的亲切语调信笔写来,未经心组织而自然成理。

参考资料:
1、 财经类中专语文教材编写组.《语文 第二册 说明文和议论文》.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2:128-130
2、 林非.《中国散文大辞典》.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
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
屋上春鸠(jiū)¹鸣,村边杏花白。
译文:屋上有一只杜鹃鸟在鸣叫,村落旁边大片杏花开的雪白。
注释:¹春鸠:鸟名,即布谷鸟、杜鹃,象鸽子,有斑鸠、山鸠等。
持斧伐远扬,荷锄觇泉脉。
持斧(fǔ)伐远扬¹,荷锄(chú)(chān)²泉脉³
译文:手持斧子去整理桑树那长长的枝条,扛起锄头去察看地下的泉水。
注释:¹远扬:又长又高的桑枝。²觇:探测、察看。³泉脉:地下的泉水。地层中的泉流象人体内血脉一样,故称之泉脉。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¹
译文:去年的燕子飞回来了,好像认识它的旧巢。屋里的旧主人在翻看新年的日历。
注释:¹看新历:开始新的一年。
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客。
临觞(shāng)¹忽不御²,惆怅远行客³
译文:举杯欲饮又停了下来,想到离开家园作客在外的人,不由惆怅惋惜。
注释:¹觞:古代饮酒用的器皿,此指酒杯。²御:进用,饮、喝的意思。³惆怅远行客:即“远行客惆怅”。远行客:出远门的人。

  此诗写出了春天的欣欣向荣和农民的愉快欢欣,透露出唐代前期的社会生活和人的精神面貌的某些特征,表现了作者对大自然敏锐的感受以及田园生活的热爱,表达了远行者对乡土的眷恋。全诗健康活泼,清新醇朴。

  开头两句十个字,通过鸟鸣、花开,就把春意写得很浓了。冬天很难见到的斑鸠,随着春的来临,很早就飞到村庄来了,在屋上不时鸣叫着,村中的杏花也赶在桃花之前争先开放,开得雪白一片,整个村子掩映在一片白色杏花之中。接着,诗人由春天的景物写到农事,好像是春鸠的鸣声和耀眼的杏花,使得农民在家里呆不住了,农民有的拿着斧子去修整桑枝,有的扛着锄头去察看泉水的通路。整桑理水是经冬以后最早的一种劳动,可说是农事的序幕。

  归燕、新历更是春天开始的标志。燕子回来了,飞上屋梁,在巢边呢喃地叫着,似乎还能认识它的故巢,而屋中的旧主人却在翻看新一年的日历。旧人、归燕,和平安定,故居依然,但“东风暗换年华”,生活在自然地和平地更替与前进。对着故巢、新历,燕子和人将怎样规划和建设新的生活,这是用极富诗意的笔调,写出春天的序幕。新历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就像春天的布幕在眼前拉开了一样。

  诗的前六句,都是写诗人所看到的春天的景象。结尾两句,写自己的感情活动。诗人觉得这春天田园的景象太美好了,“物欣欣而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一切是那样富有生气,充满着生活之美。诗人很想开怀畅饮,可是,对着酒又停住了,想到那离开家园作客在外的人,无缘享受与领略这种生活,不由得为之惋惜、惆怅。

  此诗春天的气息很浓,而诗人只是平静地淡淡地描述,始终没有渲染春天的万紫千红。但从淡淡的色调和平静的活动中却成功地表现了春天的到来。诗人凭着敏锐的感受,捕捉的都是春天较早发生的景象,仿佛不是在欣赏春天的外貌,而是在倾听春天的脉搏,追踪春天的脚步。诗中无论是人是物,似乎都在春天的启动下,满怀憧憬,展望和追求美好的明天,透露出唐代前期的社会生活和人的精神面貌的某些特征。人们的精神状态也有点像万物欣欣然地适应着春天,显得健康、饱满和开拓。

参考资料:
1、 陶文鹏.王维诗歌赏析:广西教育出版社,1991年06月第1版:第20页-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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