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吊古伤今,表现了身处偏安局面,不胜今昔之感的情怀。上片从眼前景物写起,阿房废址,汉代荒丘,成了狐兔群游之所。昔日豪华,已成春梦。抚今追昔,不胜悲愁。
下片着重抒情。眼前景象,悠然往事,惟见塞雁南来,渭水东流。黄昏时候,益觉伤感。全词工丽哀婉,情韵悠长。这是康词中较为突出的一首。
词采取由远而近的写法,从天空景象和季节入手。“星河明淡”二句,上句写夜空,下句写季节。上元之夜,明月正圆,故“星河”(银河)显得明淡。此时春虽至,但余寒犹存,时有反复,故春意忽深忽浅。这二句写出了元夕的自然季候特征。
“红莲”这一句转入写灯,这一句“开”字从莲花自身生出,花与灯两种意思相关,这种手法写给人以快乐的美感。
“禁街行乐”二句,写京城观灯者之众,场面之热闹。元宵夜,老百姓几乎全部走到街头,去行乐看热闹,以致于弄得到处灰尘滚滚;而仕女们的兰麝细香,却不时扑入鼻中,使人欲醉。“暗尘香拂面”句,兼从苏味道诗与周邦彦词化出。苏味道《正月十五夜》诗云:“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周邦彦《解语花·上元》词云:“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作者把苏诗与周词意思糅为一句,这样一来加大了句子的容量,也正因如此词意的酣畅则有所逊色。“城月随人近远”句,即化自苏诗的“明月逐人来”。此时作者把视线移向天上,只见一轮城月,似多情的伴侣,“随人近远”。明月随人这种现象,常人亦有所感觉,但经作者灌入主观感情,饰以新巧之笔,便见不凡。苏东坡读到这句时曾说:“好个‘城月随人近远’!”大概就是欣赏它笔意之妙。它与上句“暗尘香拂面”结合起来,写出兼有人间天上之美的元夕之夜。上片用此句结束,使词境有所开拓、对比,确是成功的一笔。
下片又笔锋一转写灯节的热闹。而笔墨着重于描写君王的游赏。“天半鳌山”三句,旨写皇帝坐御楼上看灯。譬如《东晋梦华录》载:“大内前自岁前冬至后,开封府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德楼。”《东京梦华录》“大内”一节云:“大内正门宣德楼列五门,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镌楼凤飞云之状,莫非雕甍画栋,峻角层榱;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下列两阙亭相对,悉用朱红杈子。”皇帝坐楼上看到,鳌山上千万盏的彩灯,璀璨辉煌,使他感到十分悦目赏心,故曰“光动凤楼两观”。宋代皇帝一般是垂下帘子来观灯的,例如《东京梦华录》又云:“宣德楼上,皆垂黄缘帘,中一位乃御座。用黄罗设一彩棚,御龙直执黄盖掌扇,列于帘外。”“东风静、朱帘不卷”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而有了“东风静”三字,则自然与人事相交融的境界全部体现出来了。
“玉辇将归”三句,写皇帝御驾回宫。《东京梦华录》又云:“至三鼓,楼上以小红纱灯球缘索而至半空,都人皆知车驾返内矣。”这时候,楼上乐队高声吹奏管弦。鼎沸乐声,仿佛从云外传来。这就是“玉辇将归,云外闻弦管”的意思。“认得宫花影转”,这句话是说臣僚跟着皇帝回去。正像《东京梦华录》“驾回仪卫”节说:“驾回则御裹小帽,簪花乘马,前后从驾臣僚,百司仪马,悉赐花。”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皇帝回宫时,臣僚们帽上簪着宫花,因而彩灯映照下,花影也就跟着转动了。这样写臣僚跟着归去,是很生动的。此风至南宋犹存。
观灯一事自古就是元宵节的一项重要内容。作者情怀温柔,将元宵盛景.化繁为简,从细微之处见盛大。写星河,写莲灯,写禁街,写尘埃,写明月:只是一些常见的事物,却写得氰氲烟生,颇有韵味。
《西河》这个词比较长,分为三段。一般来说,长的词一定要注意结构安排。王国维这首词在段落上是比较清晰的。
“垂柳”和“兰舟”是前人写离别最常用的词句,不过这里写的是离别之后的情景,是这个女子徘徊在当日送别的渡口等待游子归来。“千帆过尽”,用了温庭筠的《梦江南》。“只伊人不随书至”,就是沿着这个思路写下来的:这个女子收到了男子的书信,这是一喜,但书信中只说相思,人却不肯归来,这又是一悲。“怪渠道着我侬心,一般思妇游子”。这是以女子的口吻:我真是感到奇怪,他在信中所述的相思之情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里。
这第一段,把女子那种望眼欲穿的相思怀念和由此而生疑生怨的百转柔肠表现得既细腻又曲折。其内容以别后的思念为主“思”中有“怨”,但那“怨”却含而不露,要到第三段才明白表现出来。
第二段是通过梦魂的描写来述说自己的思念之苦。古人是有这种写法的。“西风吹断,伴灯花摇摇欲坠”同第一段中的“千帆过尽,只伊人不随书至”一样,都是适应句子的需要,把正式格律本该是七、四的停顿变成了四、七的停顿。“西风吹断”的宾语“梦”被省略了。“西风”,可能是梦中烟水上的西风,也可能是现实中窗外的风声。“宵深待到凤凰山”,夜深时她终于入梦了,这一次的梦可能稍长一点儿,所以梦中走过的路也就稍长一点儿。“待到”是将要到,就在她快要到达目的地但还没有到的时候,梦却不能接着做下去了。“啼鴂”是杜鹃鸟,那也是一种很悲哀的鸟。被啼鴂催醒,意味着从充满希望的梦里又回到了无可奈何的现实,这一段完全写相思之苦,写得很悲哀很缠绵。
第三段是由“思”而生“怨”。“锦书宛在怀袖底。人迢迢,紫塞千里”的“锦书”就是“只伊人不随书至”的那封书信。“倘有情、早合归来,休寄一纸无聊相思字”直白浅显,完全是现实生活中妇女说话口吻,这是它的好处。但它的缺点在于把要说的话都说尽了,比较缺乏“词之言长”的余味。
《望月怀远》是一首月夜怀念远人的诗,是作者在离乡时,望月而思念远方亲人而写的。
起句“海上生明月”意境雄浑阔大,是千古佳句。它和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谢灵运的“明月照积雪”,谢朓的“大江流日夜”以及作者自己的“孤鸿海上来”等名句一样,看起来平淡无奇,没有一个奇特的字眼,没有一分点染的色彩,脱口而出,却自然具有一种高华浑融的气象。这一句完全是景,点明题中的“望月”。
第二句“天涯共此时”,即由景入情,转入“怀远”。前乎此的有谢庄《月赋》中的“隔千里兮共明月”,后乎此的有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词中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都是写月的名句,其旨意也大抵相同,但由于各人以不同的表现方法,表现在不同的体裁中,谢庄是赋,苏轼是词,张九龄是诗,相体裁衣,各极其妙。这两句把诗题的情景,一起就全部收摄,却又毫不费力,仍是张九龄作古诗时浑成自然的风格。
颔联“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直抒对远方友人的思念之情。“情人”,多情的人,有怀远之情的人。这里指诗人自己。“遥夜”,长夜。“竟夕”,通宵。诗人思念远方的友人,以至于彻夜难眠,埋怨长夜漫漫。
颈联“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承接颔联,具体描绘了彻夜难眠的情境。“怜”,爱怜。“滋”,沾湿。上句写诗人徘徊于室内。吹灭蜡烛地更加爱怜洒满一地的银色月光。下句写流连于庭院中。夜色已深,更感到露水也沾湿了身上的衣裳。这就把彻夜难眠的形象传神地描绘出来。
尾联“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这月光饱含我满腔的心意,可是又怎么赠送给你呢?还是睡罢!睡了也许能在梦中与你欢聚。”“不堪”两句,构思奇妙,意境幽清,没有深挚情感和切身体会,恐怕是写不出来的。这里诗人暗用晋陆机“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两句诗意,翻古为新,悠悠托出不尽情思。诗至此戛然而止,只觉余韵袅袅,令人回味不已。
这首词的上片写与苏轼半年多的相处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及苏轼有恩德于民、深受民众爱戴的情况。下片写饯别宴会上的愁闷情状,和别后不忍独游的原因。此词结构整饬,属对工稳,脉络清晰,文气畅通。
“来时吴会犹残暑,去日武林春已暮。”二句字面上虽然只交待了时间、地点和人物事件,但从我“来时”演绎到君“去日”,已经透写出二人密切的交往和深厚的友情了。紧接着词人便破题点出,“欲知遗爱感人深,洒泪多于江上雨”。思人之至而酒泪,固已深切,以“江上雨”喻泪,尤觉缠绵,泪如雨,只是比喻了泪之多,而江上之雨,更是汇入江流,连绵不绝。因此,以“江上雨”喻泪,不仅形象地表现了流泪之多,还暗示着泪是可以流尽的,内心的思念却可如钱塘江水永远流不尽。并且,这种思念是无法截断的,任何强作宽慰和超脱只能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往事已去,来日方远,还是注目于执盏话别的此时此地,过片笔锋一转“欢情未举眉先聚,别酒多斟君莫诉。”在一片伤离的气氛中,双方都想轻松一下,不要过分悲苦,但是,长亭的氛围毕竟死死地笼罩住词人的心灵,故尔“欢情未举”,又皱起了眉头,陷入那离别的无尽思绪中去了。往日谈笑风生的宴席上,如今是默默对斟,两人都沉浸在依依的别情之中。轻松的谈不出,沉重的不愿谈,“君莫诉”三字便是这种情形的绝妙写照。末二句一笔宕开,代别后设想:“从今宁忍看西湖,抬眼尽成肠断处。”西湖畔的山水楼台,是二位友人时常欢聚的地方,朋友离去,这里再也不会有赏心乐事了。良辰美景,盖为嘉宾而设;物是人非,只能空惹啼痕。昔日欢游的踪迹,遍布于湖边的一草一木,因此哪怕是微小的景致,都会带上特殊的感情。一个“尽”字,既正写了肠断之恨,又暗写了往日的友情之深,不管“抬眼”望何处,都会勾起物是人非的深切思念。
在这首词里,词人从昔日相处,写到今日送别,再写到别后“宁忍看西湖"的心理活动,感情脉络十分清楚。结语更给读者留下了不尽的回味和想象。整首词所表达的别情,确实缠绵曲折,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