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及注释
译文
楚地边塞与巴蜀山峰横亘在临江渡口,行人啊请不要登上江边高楼。我远行的车马和你即将远去的客船相隔越来越远。只能隔着江水远望,独自一人登上孤舟。
还是羡慕沙滩上多情的鸟儿,在河中的小岛上双宿双飞。今天晚上的明月是为谁留下的呢?圆圆的月亮,清朗的月光固然美好,却偏偏照耀着这有着离愁别绪的人。
注释
临江仙: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名。此词为双调小令,平韵格,上下片共六十字。戍:守卫边疆。此为谪戍,即充军。江陵:今湖北江陵。内:内人,妻子。
楚塞巴山:指江陵渡口一带。楚塞,指的是江陵西面的南津关,因江陵在春秋时是楚国的郢都,南津关扼守西陵峡口,形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的要塞。巴山,指高耸夹峙在巴东三峡之一的西陵峡两岸的巴蜀山峰。
征骖:驾车远行的马,也指旅人远行的车。杨慎自己将骑马南下云南。
去棹:即将远去的客船。杨慎妻子黄娥将乘舟西上巴蜀。
悠悠:远貌。
河洲:河中的小岛。
团团清影:圆圆的月亮,清朗的月光。
这首词抒写词人与其妻子黄娥的离别之情。全片写江陵告别的情景,下片写别后的心情。全词语浅意深,辞尽情长,词中将明月人格化,达到“无理而妙”的艺术效果,从不同角度抒写出词人的离愁别恨。
此词入手江点出离别地点:“楚塞巴山。”作者与妻子的告别之处正在江陵的临江渡口。由此溯江而全,江可入蜀返乡,但既为待罪之人,自是身不由己,只能在此与爱妻挥泪告别,其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悲伤。所以接句江以“莫全江楼”自戒,反笔跌出离别的难以为怀。以下“征骖”写已登陆继续南下,应前“楚塞”;“去棹”则交待妻子溯江西去,应前“巴山”。本为恩爱夫妻,却就此劳燕分飞,两地茫茫。他们不忍一别,但因妻子要归家侍奉老开,因而无法不别,各自登程后频频回首一望。当作者隔水看着妻子孤苦伶仃地一人独自乘舟远去之时,这种难分难舍的情感达到了无法遏制的高潮。以下“一看”两句语浅意深,辞尽情长,令人叹惋。
词的下片宕开一笔,转写在江边所见之景。“却羡”两字起到承接的作用,移情于景,自然合理。日暮时分,江边沙滩全的水鸟双双飞来,又结伴而宿,这情景自然让见者陡生羡慕之意。此处看似漫不经心地引入这一历来被看做男女一悦、夫妻恩爱的意象,实际全显然包含了以鸟的出双入对来反衬他自己和妻子天各一方的感叹,情怀之孤寂和凄清自不待言。况且除此之外,更有甚者:偏偏是在他初尝与爱妻离别之苦,深感寂寞孤单之时,空中升起一轮满月,把皎洁的光芒投射在他身全。圆月本来象征家人之团圆,可是作者却面临远赴蛮荒之地与家人长期分离的惨淡现实,这不禁引起他的哀怨长叹。然而正是这种对自然现象没来由的哀怨与前面触景而生的羡慕一形并举,一正一反,有力地烘托出了作者因离愁别绪充塞心间的难以为情。鸟多情的“双飞双宿”,月无情的“偏照别离愁”,这种种感受无不源于人的反常心理,而它的起因又全在于“别离”二字,可见这次江陵之别对作者的打击是巨大而沉重的。
杨慎(1488年12月8日-1559年8月8日),字用修,初号月溪、升庵,又号逸史氏、博南山人等,四川新都(今成都市新都区)人,明代著名文学家,明代三才子之首,杨廷和之子。他参与编修了《武宗实录》,嘉靖三年(1524年)因卷入“大礼议”事件,触怒世宗,被杖责罢官,谪戍云南永昌卫。在滇南时,曾率家奴助平寻甸安铨、武定凤朝文叛乱,此后虽往返于四川、云南等地,仍终老于永昌卫。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在戍所逝世,享年七十二岁。明穆宗时追赠光禄寺少卿,明熹宗时追谥“文宪”。他的著作达四百余种,涉及经史方志、天文地理、金石书画、音乐戏剧、宗教语言、民俗民族等,被后人辑为《升庵集》。 ▶ 1183篇诗文
这首词写女子月夜的相思之情,以女主人公的严妆丽容以及鸳枕明月为衬,表现其孤栖与寂寞。
起拍二句,从最具有女性生活特征的化妆着笔,写出女子年轻貌美的形象。“扑蕊添黄子”,谓取花蕊以为面饰。古人制作化妆品,多取材于自然,所以将黄色的花粉作为额黄妆的饰品。“呵花满翠鬟”,说吹花后把花满戴于发髻之上。接下三句,转换抒写角度,不再写动态的人物,转而写静境中的感情世界,情致也变得深婉。“鸳枕映屏山,月明三五夜,对芳颜。”三五之夜,则月欲明矣,则思愈炽矣。于是乎,对芳颜,扑蕊、呵花以自消遣。女子被封闭在闺房内,阗然独处,无人相问,只有鸳枕、屏山相伴,尤其是十五月圆之夜,更觉无限孤独寂寞。
此词通过白描手法,揭示人物的内心情绪。词中女主人公月夜独卧,不仅在前以严妆丽容为衬,其后又以“鸳枕”“月明”为衬,鸳枕独托面容,月明偏照芳颜,主人公那孤寂、相思之苦自在不言中。其中,“扑蕊”“呵花”两个细节的描写,用语精细奇妙,而又使人耳目一新。
有人将此词解释为写男女双方幽会的情景,说开头两句写女子着意妆饰,表现了她准备欢会时喜悦的心情;后三句是对相会时的具体描写。聊备一说。
这首词笔法简洁细腻,以女子的口吻,写主人公与情人分别后的相思之情,情极深挚,非至情者莫能道出。写法上,运用复杂而微妙的感情交织,在对花的爱与恨以及对于相思的怕而又不得不相思的矛盾交织中,体现其对爱情的忠贞和对幸福的向往。该词化用了范仲淹《御街行》的“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及李清照《一剪梅》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上片从“花”字生发,鲜花象征着美好的事物,代表着纯真的爱情,并常常被用来比喻美丽的女子。“折花枝”尽管只是写了女主人公的一个动作,但也自然会使人联想到青春少女美丽的面庞及折花枝时的优美姿态,联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红”(唐崔护《题都城南庄》)的艺术境界。“恨花枝”三字接得突兀,词人着一“恨”字,准确地刻划了折花人心灵深处的悲苦,这首词即以盈盈春色反衬人的失意。“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令人仿佛看到折花人流下相思泪,含情凝睇着伊入离去的方向。女主人公本来打算同恋人在花开时节共同饮酒赏花,可是花开之日却是人去之时,离愁既生,迁恨于花枝也是必然的。其实“花枝”并没有什么过错,“恨花枝”,说到底就是恨自己的恋人,本来说好的事情,为何能轻易违约匆匆离去。不过,这“恨”中也包含着爱的成份。
下片紧承上片意脉,娓娓道来,生动地写出自己的刻骨相思。这“相思”二字所包容的巨大能量,曾使古今中外的多少有情男女愁苦不已,损心伤神。回想昔日花好月圆共饮时,湖边柳下细和语,卿卿我我蜜意时,女子惧怕孤独、不甘寂寞, “怕相思,已相思”将女主人公怨恨、思念、爱怜的感情,细腻、逼真地表达出来,直抒胸臆。但“怕”又有何用,谁能摆脱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忧愁。但当心里有了“相思”的想法时,就已经在相思了。“怕”和“恨”连起来,正是白居易所描绘的“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的同义语。对一位感情丰富,情窦已开的女子来说,“恨”是“爱”的折光·,“怕”是“恋”的延伸,相思之苦,难遣胸怀。“轮到”,表明主人公过去还未曾品尝过相思之苦,正因为是初尝,才更能体会到相思是那样的折磨人,纠缠人,让人没法回避,无法推辞。心中所思,形诸面容,“眉间”自然会“露一丝”,这“一丝”凝聚着主人公对恋人的无限深情与怀念,其中有恨,有爱,有失望,有希望,有痛苦,有幸福,个中滋味难以表达。以“丝”谐“思”,采用民歌抒情惯用手法,清新含蓄,娇态可怜。
该词上片写实记事,下片抒情展怀。上下片虚实结合,相映相衬,情味浓郁,完美地塑造了一位多情女的形象。上下片打头的两个三字句,有很别致的形式:第二,三两字相互重复,句首第一字相互对照。例如白居易的“汴水流,泗水流——思悠悠,恨悠悠”,林逋的“吴山青,越山青——君泪盈,妾泪盈”,俞彦这首词颇具匠心地借助了这种形式上的奇突。“折花枝,恨花枝”和“怕相思,已相思”,前者是心理与行为,后者是心理与情势的比照和冲突,两者都不着痕迹地投射出词的主旋律——情绪上的双重体验(眷恋与痛苦),由此超越了语言结构的外壳,成为构成作品内在完整的有机因素。
姚合极称赏王维的诗,特别追求王诗中的一种“静趣”,此诗就反映了这个倾向。
首两句:“不自识疏鄙,终年住在城。”姚合自称“野性多疏惰”(《闲居遣怀》其八)。一个性格疏懒,习于野性的人,认为不适宜为官临民,这在旁观者看是很清楚的。而自己偏不了解这点,终年住在城里,丝竹乱耳,案牍劳形,求静不得,求闲不能,皆由于自己的“不自识”。本不乐于城市,今终年住在城里,总得自己寻个譬解。古人说,大隐隐于市,因此认为在城市亦算是隐居。“县去帝城远,为官与隐齐。”(《武功县诗》)自己作这样一番解释,是明心迹,也见心安理得了。这儿写身处县城,却透露了心地的静趣。
景况也确是这样:“过门无马迹,满宅是蝉声。”这第二联写的正是适应自己疏鄙之性的境地,从首二句一气贯注而来。没有马迹过门,就是表明来访者稀少,为官很清闲。蝉声聒噪,充满庭院,是因无人惊扰,反觉闹中处静;写的满耳声音,却从声音中暗透一个“静”字。上句写出清闲,下句写出清静。正是于有声处见无声,反感静意笼罩。
在这清闲、清静的城中一隅,诗人是“带病吟虽苦,休官梦已清”。这第三联从“病”写性情。病,带点小病,旧时往往成为士大夫的风雅事;病而不废吟咏,更显得闲情雅致。现今“休官”,连小小的职务也不担任之后,真是梦境也感到很清闲,很清静了。写来步步幽深,益见静境。唐人由于受佛家思想影响,有所谓更高一层的境界,就是把生活逃遁于“禅”,所以第四联作者自问:“何当学禅观,依止古先生?”何时能摒除一切萦心的俗务,求古先生(指佛)学这种禅观呢?观,即观照。妄念既除、则心自朗然无所不照。这样的境界,就是禅观(即禅理、禅道),是清闲、清静的更高一境。借禅理说心境,表现了诗人对当时吏治腐败、社会黑暗的鄙视厌恶之情,成功地描摹了作者所追求的艺术上静趣的境界。
姚合是写五律的能手。他刻意苦吟,层层写来,一气贯注;诗句平淡文雅,朴直中寓工巧,而又畅晓自然,所以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