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回顾了万里长征的行程,表达了红军战士们勇往直前的钢铁意志和抗战必胜的坚定信念。这是一首在战斗中前进的胜利曲,是一篇振奋人心,激扬斗志的宣言书。
上阕“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起笔境界辽阔,写站在六盘山高峰之上仰望所见。两句词紧扣十月天空景象:天空净朗,云层疏淡,大雁往南飞。“望断”二字涵义丰富,寄意尤深。“望断”,指望了又望,直到不见还望。因为大雁到了秋天,就要由北向南,到南方去过冬。看到南去的大雁自然就会勾起作者和红军对南方革命根据军民和故乡父老乡亲的无限思念,所以才有望断的神情。这两句虽是写景,但景中寓情。
接下来“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两句,抒情显得十分自豪。作者屈指一算,红军所行的路程已经两万里前面已经没有险峻的高山了,预定目的地是一定会到达的。“不到长城非好汉”,还表达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北上去抗日前线的坚强意志和决心。只有北上抗日,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下阕首句“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先接上阕末句的抒怀咏志,将落笔之处回转到六盘山的现实景象。放眼处,座座高峰,远近错落,尽收眼底。然而,这还不是画面的关键,关键是山峰上飘扬着红军的旗帜。这旗帜高耸在山之峰巅,应和着狂野的西风,舒展飘扬。这是信仰的力量,是坚持的力量!在这段最为痛苦的岁月里,信仰的追随者同生共死,终于走出重围。而“漫卷”二字则高度凝练地表现出革命的力量依旧强健,依旧潇洒自如,依旧敢于在风口浪尖搏它一搏,这象征着革命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烧。所以下阕首句回转到六盘山的现实景象,绝非重复。它所表现的情感已较上阕首句更进一步,我们看到的不再是平静和休憩、个人胸怀及智慧,而是革命集体的崇高与可敬及革命信仰的强劲活力。形式上回到了起点,情感上却有了新的格调。
下阕末句“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和上阕末句一样,从眼前的实景宕开,直接表现内心情怀和志向。但在表现的内容上也有了一个推进。上阕末句,是在古今战争之间寻求尚武勇猛之精神,在谈笑、屈指间举重若轻;而下阕末句所表现的情怀意志则似乎已经完成了自我肯定和自我升华,而有了更为具体的战斗冲动。诗人手持“长缨”,片刻的休息与感慨已经足够,疲乏与困顿已经一扫而空,激情与力量早已恢复。诗人已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吹角连营”,上阵擒龙。“何时”二字更见出诗人此时内心的战斗渴望。
这首词景象开阔,意蕴丰富,起承转合,层次分明,在意境和艺术结构上都称得上是一篇佳作。它在陕甘宁边区一直广为流传,解放战争时期,延安广播电台也时常朗诵播放。时至今日,我们同样可以在这首作品中体味出当年岁月的艰辛以及领袖人物的宏大气概。
此诗共八句,可分三个部分:发端——览镜——书怀。
开头两句为第一部分。开篇不直接入题,也无惊人之语,甚至有些过于平静,出人意外。似乎诗人是在漫不经心地讲述一个被人们普遍接受的道理:修道成仙的人自然是长生不老,反之,那些凡夫俗子转眼就会走向生命的最后历程。这两句诗看似对道教的肯定,实则是对道教的挖苦。全诗也就由此而引起的。
中间四句为第二部分。在这一部分,诗人紧扣开篇的“衰老”二字,以自己为例证,写览镜之所见;深深的自嘲和自责,形成对报国无门、济世无路的现实的尖刻揭露和批判。李白从来崇尚道教,理应是“得到”之人,可是到头来,依然“白发如霜草”。“自笑”一句举重若轻,接法飘逸,可以说是对自己迷信道教的彻底否定。“空”“何”二字写尽了诗人内心深处的极端痛苦。“自笑”“扪心”“叹息”“问影”几个连续动作则把诗人览镜时的心理活动、外貌特征和神态举止活脱脱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俨然是作者晚年的一幅形神兼备的自画像。
最后两句为第三部分。诗人活用了两个典故。诗人变“桃李不言”为“桃李竟何言”,是愤激之辞:我纵有才能,却没有施展的机会,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诗人赞赏“商山四皓”,是希冀自己能像四皓一样,能为国家贡献出自己的余热。两个典故的活用,写出了不合理制度下,杰出人才的悲剧结局,反映了诗人“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坚强信念、对邪恶势力的殊死抗争和矢志不渝的政治热情。
全诗通篇并无华丽词句,而仅仅是以议论为主,间以声、色、形、态的逼真刻画,实在而不板滞,悲怆而不消沉,恰如水晶世界,直露、透彻;又似一片冰心,清冷、光明。其感人之处,全在于人格的力量和深刻的内涵。
这是一首抒发亡国之痛的词,词用笔极为婉曲,意境幽深,极尽吞吐之妙。
“梦冷黄金屋”词中描写的对象乃是一位不凡的美人。“黄金屋”用陈阿娇事。汉武帝年少时,长公主想把女儿阿娇许给他,汉武帝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贝班固《汉武故事》在这里作者借阿娇来写一位美人。词人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不仅是美人,还有故国。起句意谓美人梦魂牵绕的黄金屋已变得凄冷,实际上含有故宫凄凉之意。“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写室内器物,见到自己曾经抚弄过的乐器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禁感慨万千。故以一“叹”字领起,化实景为虚景。秦筝,弦柱斜列如飞雁成行的古筝。素弦,即丝弦。梦魂化莺飞回金屋,还认得旧时的绿色纱窗,雨过,只见荆桃果实已长得如豆大。“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纱窗旧绿。正过雨、荆桃如菽。”令人心中升腾中怀旧惜春之感。“化作娇莺”梦魂化莺,想象不凡。笔力奇幻,独运匠心。金屋冷寂之境、秦筝尘扑之景,亦为化作娇莺所见。逆入平出,特见波澜。景物描写,虚实交错。
“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琼台,此处则指玉石所作的弹棋枰。弹棋局,其形状中央隆起,周围低平。李商隐诗称为“莫近弹棋局,中心最不平”(《无题》)、词人在此以玉制之弹棋局形容心中难平之恨。“此恨难平”总结上面各种情事,积愤难抑,自然喷发。词人由写景到抒怀。“消瘦影,嫌明烛。”借写消瘦的形象,表达一种悲凉的心境。借说“瘦影”,从而通过照出的反常心理曲折加以表露。
下片以“鸳鸯碎泻东西玉。”起笔。以杯碎酒泻比喻宋朝的覆亡。鸳楼,即鸳鸯楼,为楼殿名。东西玉,酒器名。这句从写和美人的分离,喻指和故国的永别。佳人已远离,眷恋情仍深,词人仍希望能重睹其旧日丰采。“问芳踪、何时再展?”流露出自己重见佳人的热切愿望,但“翠钗难卜”佳人踪迹何在?又表明这一愿望的实现何其渺茫。
“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怕不是、新来装束。”说自己准备把那容颜描绘在生绡画幅上,想来还是宫人旧时的装束吧。生绡,未经漂煮的丝织品,古人用以作画。眉横云样,指双眉如同纤云横于额前。旧时的装束代指故国的形象。与美人分离,希重会而又渺茫,只好托之丹青。通过这几层描绘,把故国之思写得力透纸背。“彩扇红牙今都在”。彩扇红牙(歌舞时用具),旧时之物俱在,已物是人非,自己聆听盛世之音,百感交集,却知音难觅。此时怀恋故国之人已越来越少只好独自伤怀。作者的这种感叹是对民族意识已经轻淡薄的情况而发的。然以“恨无人解听开元曲”的词语表达,曲笔抒怀也。开元曲,借唐开元盛世的歌曲,此处指宋朝盛时的音乐。“空掩袖,倚寒竹”,借竹的高风亮节表现自己坚贞不渝的品德。
这是一首具有典型婉约风格的作品。在“梦冷黄金屋”起笔,以幽独伤情作结。表现了词人深沉的故国之恋和不同凡俗的高尚志节。词中借梦抒怀,使境界迷离。以美人为灵魂化身,写故国之思。词人曲笔道出心中郁积很久的块垒,虽用词较为清丽婉约,但表情却仍显酣畅淋漓。
其一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首二句,感物起兴。眼见一块原来是极鲜亮的红丝绸,却因蒙上了灰尘,颜色变得暗淡了,旧如“曲尘”,而这“一尺深红”的丝绸,好像不是一般的妇人之饰,很可能它就是女子新婚时用过的方幅红绸“盖头”。这“一尺深红”,应是女子眼中的不寻常之物,她一直把那约一尺宽的红绸作为自己婚姻的象征,看到红绸,就引起对幸福的憧憬。可如今,眼前的红绸却已经蒙上尘土,还有了不少“曲尘”似的霉斑。
睹物思人,不由感慨万端。唉,还是俗话说得对,物品天生的都是旧不如新。然而,就爱情而言,则不能“喜新厌旧”,而应是“日久长新”才好,否则情不专而怨恨必生。窦玄妻《古怨歌》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诗人这里正是以“衣不如新”反衬“人不如故”。看来是丈夫又有了新欢,才引起女主人公幽怨的情思。这二句运用了比喻,虽然手法委宛,语言却很直白,就意蕴而论,显然缺乏含蓄之美感。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这二句,仍然运用了比喻,抒发被弃女子的“恨”意。“合欢桃核”,本来那是夫妇好合恩爱的象征物,旧日婚俗在“新人”家中,也常常摆放枣、栗子、桂枝、桃核等果物,预示喜兆。想当初,女主人公在与丈夫两情欢娱的时候,她是那样相信她们用桃核来表示的永远好合的誓言,现在明白,原来那“合欢桃核”里面,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了。“人”是“仁”的谐音,说“合欢桃核”另有“人”,就是说她的丈夫内心里另有新欢的“人”了。
所以,这是借鉴了民歌中常用的谐音双关的手法写桃核内有“仁”以隐喻合欢之人心中原来别有“人”,富有民间的生活气息。既然对方心中已有他人,故第二句曰“旧物不如新”;虽前有“合欢桃核”之约,然“终堪恨”也。这就既巧妙地讽刺了爱情上的喜新厌旧者,又曲折地表达了抒情主人公对所爱者的执着追求,那“恨”字流露出一种难言的幽恨之情。面对负心人,诗人委婉地提出自己的劝戒,言有尽而意无穷,反映了甜蜜爱情生活中的另一个侧面。
这首词,在艺术方面,采用比兴、暗示、谐音双关的手法,加强了抒情效果。但从词的整体意境看,仍然是“意伤于太尽”(张戒《岁寒堂诗话》),缺乏余韵远致。像“天生旧物不如新”、 “里许元来别有人”这样的内心触悟,也过于直浅了些。
其二
此篇是以女子口吻,抒写她对情郎的眷恋。
“井底点灯深烛伊”,这“井底点灯”四字,谓在井底点上灯。何以偏在井底点灯呢?原来这井底之灯,必是深处之烛。而“深烛”,隐喻“深嘱”。“伊”是人称代词,在此代“你”。 “深烛伊”也就是“非常诚恳地嘱咐你。”显然,是作者刻意运用谐音双关的手法叙事。因而使词意隐晦了。既云“深嘱”,嘱咐些什么呢?即次句“共郎长行莫围棋”。共,介词,犹同;跟。 “共郎”二字,明示女主人公正与郎相聚。
而紧跟“长行”二字,又暗示着这是离别的时刻。所以她才对他叮嘱再三、情意绵绵。此“长行”与“围棋”,又作谐音双关。长行,是一种博戏的名称。据唐人笔记记载,用掷骰子来博“长行局”,因简单易行,唐人“颇或耽玩,至有废庆吊、忘寝休、辍饮食者”(《唐国史补》卷下),是一种低俗的赌博。而“围棋”,是中国传统的棋艺,棋理高深,可谓文人雅士的游戏。可她为什么“深嘱”将要出门的丈夫,让他记住:我可以与你玩长行,但不同你下围棋呢?原来,她的这番叮嘱中另有深意。她是用“长行”这种博戏的名称来双关“长途旅行”,又用“围棋”来双关“违误归期”。她这是告诉丈夫“远行一定不要误了归期”!在生活中,人们要把某件事情告诉对方,却又不便于明白说出,往往会用这种谐音双关的方式来暗示。这里的“长行”、“围棋”,也是女主人公将她深隐的心曲,婉转托出;虽然可见女子的柔情蜜意,但由于其中的隐语,过于隐晦。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后两句从“长行”引出“骰子”,说那种制造精巧的骰子上的颗颗红点,有如最为相思的红豆,而且深入骨中,表达着我对你深入骨髓的相思,你知道吗?这样一来,自然又深化了第二句深嘱“长行莫围棋”的用意,原来她“共郎长行”,也是有意要用“长行”这种博戏所用的“骰子”来提醒丈夫:当你玩“长行”使用骰子时,知不知道,那骰子上的红点,颗颗都是入骨的红豆,代表着我对你的入骨相思?所以,你千万不要违误了归期。这一句,非常准确地表现出她对丈夫的惦念,对丈夫的那种难舍难离的强烈的爱!
“入骨相思”,一语双关,其中缠绵之意,教人不由魂销。在章法上,则是对前二句“深嘱”早归“莫违期”的对应。诗中,女子“共郎长行”时“深嘱”于前,客子“违期”未归时又“入骨相思”于后,最后以“知不知”设问寄意的口吻轻轻将全诗兜住,然后再表现出这位多情的闺中人亟盼游子早归的焦虑心情。“知不知”三字,把女子离别之久、会合之难、相思之深之苦,乃至欲说无人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可谓收得自然,余味不尽。而读者所感受到的正是女主人公内心深处诚挚而火热的爱情。有女钟情如此,令人读来倍觉感人。“入骨相思知不知”七个字,乃是全篇的点睛之笔!
这首词最精粹之笔,在于后二句以相思子(红豆)为喻,寄托女子的挚爱深情。全词采用谐音双关的手法,虽有助于词境的深婉含蓄;但由于刻意为之,便又流人“谜而不诗”(王夫之《古诗评选》)之地,缺乏“自然天成”之妙。
此二诗写“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以讽喜新厌旧;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以骰子喻己相思之情,就既未见浓艳的辞藻,又未闻有些许脂粉气。其设想新奇,别开生面,在许多的爱情诗中,使人顿觉耳目一新。大量使用谐音双关修辞法,更使诗作独标一格,别有情致。人们表达爱的情感,力避直率明白,本尚朦胧含蓄(当然不是晦涩费解),而双关隐语的运用,却能使人透过字面的意思,通过那些音同或音近的“别字”,去细细品味那双关语中底层的无尽的意蕴。这些谐音词的寓意颇深,不可囫囵读之。它蕴含着诗人人为的特定含义和感情色彩,能使语言在表达上更含蓄、婉转和饶有风趣。用于表达爱情,则言浅意深,更富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