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描写了南湖的傍晚景色,表现了诗人独游的遗憾之情。
首先交待作者自己游湖的情境,久雨初晴,湖水大涨,北客南来,自然倍感新奇。中间四句即描写湖景。时值傍晚,夕阳西坠,似乎沉入湖中,但却留下了满天红色的光影,这时湖风停息了下来,澄碧的湖面一片平滑,浩阔而晶莹。放眼望去,由于久雨导致湖水大涨,淹没了原先的湖岸,所以人家稀少,而湖边沙滩,广袤而平整,聚集着许多船舫,人家少而船舫多,正见水乡特色,也是湖水大涨后的独特景况。这四句写景,在夕阳与湖水之间,红光留影,碧水映照,色彩明丽,从岸没到平滩的范围,人家虽少,而船舫却多,又充满生机活力。尤其是颔联,对仗工整,前句形容日落后的红霞,后句形容湖上风平浪静,形象逼真,色彩明丽,描写细致,均极恰切,写景如画,可谓写景的佳句。
写景之后便自然地转入最后两句,抒写了诗人一人独游的感叹。这首诗抓住“新晴”,“水涨”的特点,描写南湖的傍晚景色,因而写得有自己的个性,不流于一般。
总之,诗人正是抓住久雨的情境,写出水涨的特点,展现出浩渺壮阔的景观。面对这无比浩阔的湖面,使人顿生空寂落寞之感,诗人又是独自一人来游,自然难免独游之叹了。
上片“莫唱阳关,风流公子方终宴”,先点出了饯别的题旨。而“莫唱阳关”,以“莫唱”词语渲染出与友人分手时的眷眷难舍,显出二人情谊之深厚;词人歌唱着离情别绪的《阳关曲》,更增浓了胶着难分的心绪。接着,“风流公子”是昵称,表明二人的亲密无间,更表现出东坡对友人钱公永的了解和赞美。“风流”二字在此恰切生动,是说钱公永才学超众,英俊杰出,倜傥不羁而不拘礼法,正与自己的个性意趣相投合。下文“秦山禹甸,缥缈真奇观。”用笔愈加奇巧,这两句词显然是意外所见,可能是词人在送友的“终宴”之际,由于分别在即,眼睛已经为之潮润了,他不忍心再去看友人的眼睛和面容,而有意把视线转向了窗外;煞时间,却又在隐隐约约间睹见了杭州会稽山名山大川的秀丽奇观,竟是情寓景中,透露出留友莫去的意愿,可谓意在言外。
下片集中描写景物,在景中深入刻画依依难舍的离别愁绪:“北望平原,落日山衔半,孤帆远。”北面的大平原,也许正是友人离去将要行至的地方。在茫茫的天空中,太阳要落山了,但还迟迟不下,好象被远山衔住一半而行步不前一般。再看那辽阔湖面上,正有一只帆船孤孤单单地驶向远方。一个“远”字,预示出友人启身的茫茫旅程,而且是孤独远去,更加令人难分难舍。“我歌君乱,一送西飞雁。”我默默唱着《阳关三叠》曲,君合着末章乐曲,一句话也没有,只有共同目送着天际的西飞之雁。“君乱”的“乱”宇,原指歌曲之末章,在这里却成了双关语:一是说友人高唱着《阳关曲》的末章,因为宴席已终,人将去;二是说词人唱着《阳关三叠》,已把友人的心绪唱乱了。二人难以道出内心的苦涩,只是凝神地眼望着空中西飞大雁缓缓地消逝在茫茫天际之中。“一送”二字,强调出二人的亲密无间和知己与共,终将难舍难分的送友之情和盘托出。
全词将离情别意赋于自然景物之中,巧妙自然,不着痕迹,又感人至深,耐人寻味。
此诗是作者《正乐府十篇》中的第二首。这首诗大致可分为三段。
从“秋深橡子熟”至“用作三冬粮”八句为第一段,写老媪拾橡子的艰辛及用途。前四句寥寥数笔,便点出时令、地点、人物、事件和具体活动时间,勾画了一幅孤凄悲楚的荒山拾橡图。“伛偻黄发”,状出老媪筋骨累断、膏脂枯干的形象;“践晨霜”则说明老媪动身之早,天气之寒。从人物形象和动作方面,读者可以看出统治者给人民所留下的种种创伤。五到八句写橡实的拾取、制作之难和它对老媪的“宝贵”作用。一个时辰方拾一捧,一天才可勉强盈筐,拾取橡实实在很难。榛芜冈上橡树丛生,橡子本来很多,老媪起早贪晚却收效甚微,这一方面说明老媪之年高体衰,另方面则暗示出抢拾橡子的决不只老媪一人,从而能以小显大地表现出饥馑遍天下的悲惨现实。
从“山前有熟稻”至“橡实诳饥肠”等十四句为第二段,是老媪的自述,主要写老媪被逼拾橡子的具体原因。“山前有熟稻”等四句,说明老媪以橡实“用作三冬粮”并非懒惰无收,相反,她家的田间所呈现的是稻涌金浪、香气袭人、米粒如玉的一派丰收景象。“持之纳于官”等六句,则写出了导致年丰民不足、老媪拾橡实的主要原因。向官府缴纳赋税犹可,但令人不堪忍受的是官府变本加厉地盘剥农民,他们竟用加倍大斗收进赋税。“狡吏不畏刑,贪官不避赃”是对封建社会吏治的高度而形象的概括,写出了贪官污吏敢于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向农民进行敲诈勒索的心理状态和恶迹。“农时作私债”等四句,是对上述原因的概括回答。“农时作私债”,写出了地主富户对农民的巧取;“农毕归官仓”,则写出了官府对农民的剥夺。正由于地主和官府沆瀣一气,巧取豪夺,所以才使得老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以致饿急了只好拿橡实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总之,这一段老媪拾橡子的具体原因的剖露,入木三分,把唐末统治者的凶残、狡诈和所行无忌的豺狼面目给活灵活现地勾画出来了。
最后四句为第三段,着重写诗人耳闻目睹这黑暗现实后内心的慨恨,并对老媪寄予了深厚的同情。
这首诗在思想和艺术上都很有特色。首先,诗歌在思想上颇具锋芒,作者把批判矛头直指上层统治者。诗人描绘老媪霜晨拾橡图并非目的,而借题发挥,暴露封建统治者残酷榨取民脂民膏以肥己的罪恶,才是诗人的本意。皮日休的超群处,正在于他善于踏着客观描写的跳板,凌空飞剑直下,通过“吾闻田成之,诈仁犹自王”二句的主观抒情,把批判的矛头直指封建君“王”。在最后一段里,作者运用田成子诈仁成就王业的典故与现实作比,在于说明:田成子主观上虽然假仁假义,刁买人心,但客观上老百姓到底还是从其大斗出、小斗入上得到了一点好处,他也因此而成就王业。而当世唐朝皇帝支持贪官狡吏恣意剥夺,是连表面上的假仁假义都做不到。这样的结尾因用典而趋之含蓄。
其次,赋的手法的运用也很有特色。“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皮日休在这首诗中落笔便直截了当地写橡媪被逼拾橡子的形象和促其行动的原因,不事假借,不用比兴,没有状物绘景,没有刻意求工,而只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浸泡在浓烈的诗情中,按照事物发展的时间顺序和逻辑顺序,充满感情地对事情加以层层敷陈。这里,可以说,事件是骨肉,情感是血液,骨肉血液有机配合,才使诗中的形象能站能行,能歌能泣,从而收到情景逼真、深切动人的艺术效果。
另外,语言质朴通俗,刚健有力,叙事明晰,情发有据,用典活泼,形象生动逼真。
上片写宋亡后,王夫人被掠出宋宫,辗转北上,在驿舍听到夜雨淋铃,愁恨无法消解。词人用沉重的笔调,紧扣“最苦”两字,反复陈述了亡国的痛烈心情。起首“问琵琶,胡沙外怎生风色。”两句以昭君比喻王清惠,她在北行途中,常向琵琶自语叹息:在塞外,除了黄沙还有什么风光?先写塞外的荒凉和她心情的凄怆,然后用名贵牡丹姚黄被人从仙宫里连根挖出,王母娘娘停止瑶池仙宴,汉宫金铜仙人被拆迁而泪满金盘,和唐玄宗在蜀中听到夜雨淋铃而万分感伤等一系列典故,写宋室灭亡,皇室人员被驱北行的惨状。
下片写回首往事已成云烟,瞩目未来更添伤悲,情愿做一个男子汉慷慨殉国,决不愿像宋恭帝、全太后那样对敌人俯首称臣。词人先写国破家亡,繁华销尽,男儿已为国捐躯,此恨难消的悲痛心情,同时刻画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民族英雄的形象。“那堪说”表明其悲痛之极,不能卒言。再以昭阳殿、铜雀台日落日出的变化,写改朝易代的惨景。“想男儿慷慨,嚼穿龈血。”这种情境是词人所亲历亲知的,以补充王夫人的“妾在深宫那得知”的事实。”用“想”字领起,意境就更充实。“回首昭阳离落日,伤心铜雀迎秋月。”落日和秋月将光辉洒在故国宫殿上,寄托一种思念的情感。“回首”“伤心”,借王夫人口气,寓其词人的悲感。“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点明词人缘何代王清惠作这首词的缘由。词人改变王清惠原作中消极避祸的思想,要洁身自爱,坚守操节,这实际上是词人借王夫人之口表达的自勉之词,并与王夫人和众宫娥共勉。
全词一气贯注,词人集中笔力抒写亡国之痛,在这基础上慷慨明志。上片运用各种典故描述离阙北上的痛苦。过片复申亡国之祸的惨烈。接着以将士的血战报国砥砺自己的志节,复以遥想故宫加深故国之思,瞻念前景而悲不自胜。最后表明誓死守节之志,有穿云裂石之概。全词层层递进,字字泣血,题旨在不断强化中得到实现,给读者以强烈感染。
文章从题前落笔,先写洛竹之利,养竹之艰,竹林之美,主人之好客,言简意赅,生动而具体地展现了洛阳竹林既有巨大的经济价值,又有极高的观赏价值。这就为“戕竹”——一场灾难的到来,作了有力的铺垫和反衬。
第二段正面写“戕竹”。先点时间:“壬申之秋”,即明道元年秋天。接着就写大砍大伐。“人吏”四句,句式由长而短,由散而整,用辞斩截,音节急促,将“戕竹”的来势之猛,行动之快,渲染得令人难以喘息。“人吏”之所以有如此来头,原来是“守都”有令。如此层层邀功,个个卖力,不几天,“樊圃棋错”的竹林,便变成处处“地榛园秃”。而百姓却没有一丝吝惜之情流露于颜面,确实耐人寻味。再接下去就是表现百姓的可怜、可悲,因为他们不仅在物质上作了惨重而无益的牺牲,而且在感情上还遭到一番极大的欺骗和愚弄,则吏之可恨,自在言外。“下亡有啬色少见于颜间者, 由是知其民之急上”,实在是意味深长的一笔。
作者写过“戕竹”之后,引古证今,加以议论,这就是文章的最后一节。首先指出“伐山林,纳材苇”的目的是“以经于用”。在这个前提之下,地方“不供谓之畔废”,但是,官府若不按一定时间采伐聚敛,则“谓之暴殄”,更何况不“经于用”呢!宋朝疆域辽阔,年年赋敛之物积聚甚多,而仁宗亦无大建宫室园囿的奢侈之心,所以朝廷长期积压的各种材料,无不听其朽烂。但是尽管如此,只要有一点意外情况,还是一不问是否需要,需要多少;二不问时间是否合适,便打着“与公上急病”的旗号,层层加码 ,敛取无度,“不竭不止”,结果所取又超过所需,自然又是堆积腐烂。“《书》不云”两句,以正面的教诲之词,婉转而尖锐地批评了上述行为,恰恰是以“无益”于民之举(戕竹),害于民有益之物(洛竹),无“节用爱人”之心显而易见。由记事而评论,最后上升到为官之道。至此,事已记过,理也说透,文章似乎可以结束了,可作者又再加生发——“推类而广之,则竹事犹末”。奇峰突起,境界大开。原来“戕竹”一事,只不过是用以折射大千世界的一面小小的镜子。大千世界,古往今来,还有无数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戕竹”之事。点睛结穴,戛然而止,是所谓实处还虚。
文章在艺术手法上采用了前叙后议的方式,前两段铺叙,笔力简明、清晰。由于第一段的美与第二段的丑的对照,则后一段议论,笔锋所向披靡,深刻地表现出美被丑破坏的痛心,从而滥砍滥伐竹子乃至推而广之的一系列害民之举皆令世人共讨之。作者虽然在议论时顾及到最高统治者,但言辞之中柔中有刚,谏中有刺,戕竹的危害性通过一番叙述与议论,则十分具有说服力和感染力。此外,他采取引用法,援引儒家经典《尚书》中的有关议论来增强自己文章的说服力,也是很有见地的。因为他的文章是给当朝皇帝和权贵们看的,作为当时地位卑微的作者来说,恐怕人微言轻,不若搬出祖训来,以使自己的观点更有说服力。这也正是作者的聪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