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阐明作者的观点,作者认为人到老年虽然有人瘦、发稀、视力减弱、多病等不利的一面,也还有处事经验丰富、懂得珍惜时间、自奋自励等有利的一面,对此如果细致全面地加以思考,就能树立正确的老年观,就能从嗟老叹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而有所作为。全诗表达了刘禹锡对生死问题的清醒而乐观的认识,说明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用唯物的态度积极对待人生。“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二句,深为人们赞赏,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
诗的前六句承接白居易的原唱,表示对白居易的关于“老”的看法颇有同感。一二句写“顾老”是人之常情,人们谁都顾虑衰老,老了就没有人怜惜。接着四句进一步交代了“顾老”的原因,诗人用形象的语言作了描绘:因为衰老,身体一天天消瘦,腰带要不断地紧缩,头发渐渐稀疏,帽子就自然要偏斜。书卷废置不看,是为了保护眼睛;经常用艾灸,是为了延年益寿。
“经事还谙事……下此便翛然”四句从另一个方面谈了对“老”的看法,是针对白居易的“伤老”而言。刘禹锡认为,老固然有老的短处,但是老也有老的长处。老的短处是体衰多病,“身瘦带频减,发稀帽自偏。”老的长处是阅历丰富,“经历还谙事,阅人如阅川。”年岁大了,经历的事多了,了解的事理也多,看见过的人多了,阅历也就更加深广。仔细想起来,这也是一件幸事。所以诗人吟道:“下此便翛然。”诗人劝慰他的朋友对待衰老不要过多的忧虑,只要正确对待,便可翛然自乐。
最后两句是全诗点睛之笔,意境优美。气势豪放,大有曹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之慨。诗人面对衰老,不消极,不悲观,要用有生之年撒出满天的红霞。这两句诗既是诗人的内心世界的自我剖白,又是对老朋友白居易的宽慰和鼓励。
这首诗前后两段一反一正,转折自然,很有辩证的观点和说服力量。最后两句尤为精辟,实为警策之语,后人多以此自勉自励。
此诗写陪宴所见,由筵饮游赏的生活琐事,联系到贵戚专宠的国家大事,由个人身世之慨发展到时世之叹。全诗画面繁复,情感郁结,气势磅礴,包蕴深远,显示了杜甫“沉郁顿挫”诗风的逐渐形成。
此诗从设宴园中叙起,写景由近而远。头两句写乐游园上的景色。次两句写乐游园周围景色。既见地势高敞,又见胸襟开阔,其心旷神怡的程度,只有王维的《辋川集·临湖亭》“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差可比拟,而笔力则更加雄浑。
正因为座上俯视,可见全城:“秦川对酒平如掌”,便引出下面“长生句至“缘云”句一段从所见宫阙园苑远景生出的有关皇帝此时此刻也在真宴游玩的想象。《两京新记》载:“开元二十年筑夹城,入芙蓉园:自大明宫夹亘罗城复道,经通化门观,以达兴庆宫;次经春明、延喜门,至曲江芙蓉园。”这一段提到南苑芙蓉园,提到夹城复道中如雷霆般轰鸣的车马仗经过时的声响,提到大开的天门阊阖,等等,可见指的是皇帝带着他的宠幸这时正赶着前往南苑诸胜去寻高作乐。
“酌瓢”“调马”是就皇帝而言。唐玄宗崇道祖,信神仙,求长生,偶尔也会在大内用“长生木瓢”酌饮以“示真率”(即《朝享太庙赋》中二丞相颂扬玄宗“浇讹散,淳朴登”的意思,恐怕平日真有这么一番欺人自欺的做作),可是一旦遇到良辰美景,便再也按捺不住他那强烈的凡人情欲,而“更调鞍马狂高赏”,到南苑诸胜散心去了。
这诗先叙杨长史设宴于地势高敞的乐游园,全城景物尽收眼底。次述因眺望所见而生出种种有关皇帝游幸情事的想象,并以含混的言辞加以表现。因为相隔很远,虽见到一些动静,到底只能凭想象揣度,并非亲眼得见,难能坐实皇帝一定在内,就是明明知道皇帝正在南苑寻高作乐,即使不像王维那样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他辩护,说这只是“为乘阳气行时令,不是宸游重物华”(《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应制》),也不能大肆张扬他跟爱宠们在吃喝玩乐啊,想说又不敢说,这就不免支吾其词,含混不清了。一想到了皇帝,势必会勾引起应诏、召试以来的无穷心事,倾泻出来,便是末段中那深沉的慨叹和徙倚无依的身世之感。诗人的思路是清晰的,前后段诗意的过渡也很自然,只是前人未能悟透,讲解起来,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显得疙疙瘩瘩了。
此诗画面的繁复和跳跃、情感的郁结与变化,造成了纵深横阔的效果,显示了杜甫独特诗风的逐渐形成。旅食京华的十年,杜甫留下了一百一十多首诗,包括《前出塞》《兵车行》《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北征》这样既具有广阔深沉的生活内容又充满杰出想象力的作品,所以《乐游园歌》并不能代表这一时期杜甫创作的最高成就。但是这首诗在杜甫七古长篇中第一次展现出了“沉郁顿挫”的特征,在很多方面显现出诗人诗艺逐渐成熟的痕迹。
“列炬”这个词出于杜诗的“列炬散林鸦”,本是写除夕守岁之后打着灯笼火把出去拜年。王国维多次用这个词,有的是写除夕,如《八声甘州》的“列炬严城去”;也有的不是,如这首词提到“月中薄雾”,大年三十晚上是没有月亮的,所以显然不是描写除夕景色。王国维之所以用这个词,乃是以灯笼火把的“动”来衬托六街月夜的“静”。从“列炬归来酒未醒”到“六街人静马蹄轻”和“月中薄雾漫漫白;桥外渔灯点点青”,是一种环境和气氛的转变,其意境颇似冯延巳《抛球乐》的“酒罢歌余兴未阑。小桥流水共盘桓。波摇梅蕊当心白,风人罗衣贴体寒”。二者都是从繁华热闹的人间生活转向冷清孤寂的自然景色,从中体现出内心的一种感受。“酒未醒”也就是“兴未阑”,正由于兴未阑,所以感觉到深夜的大街上特别冷清,只剩下马蹄的声音伴随着自己。
“月中薄雾漫漫白”和“桥外渔灯点点青”都是现实的写景:在月光之下,眼前所有景物都像是罩上了一层迷蒙的白雾;苏州多水多桥,此时雾中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影子,惟有远处水边桥外有渔船上的几点灯光在这静谧迷蒙的画面深处闪闪发亮。这两句,以工整的对仗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月下风景。月下的景色是朦胧的,“酒未醒”的朦胧醉眼在朦胧的月色中捕捉那一闪一闪的光亮,由此联想到在酒意中松弛下来的意识在自由地捕捉那一点一滴的往事。
由于前边的写景中已经有了这种隐约的暗示,所以过片的“从醉里,忆平生”就承上启下,顺理成章了。从醉里忆平生和清醒时忆平生是不同的。清醒时有许多理性考虑的干扰,所以有时候反而不够真实;而在喝醉的时候内心完全放松,不受任何约束,说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心里话。那么作者对自己平生的反省是什么呢,是“可怜心事太峥嵘”。“峥嵘”本来是山峰高峻的样子,作者用它来形容自己理想志向的特出和不同一般。理想志向太高有什么不好,志向太高了就容易遭受失望的打击。如果一个人的理想只是取得个人温饱也许是容易满足的,但实际上人除了要求温饱之外还有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尤其是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中国知识分子,还有一个“士当以天下为己任”的理想。像杜甫,他说自己是“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稷和契都是辅佐舜的贤臣,而尧舜时代则是儒家理想中的盛世。杜甫身处安史之乱的战乱时代,以一个“布衣”的身份而怀抱有这样的理想,其不现实可想而知。可是他说,“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只要我不死,我就要为实现我这个理想而努力。杜甫的一生是贫穷的,直到晚年,在“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的境况下,他还在为国家的战乱和人民的流离而悲伤:“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登岳阳搂》)这是“窃比稷契”的理想给他带来的苦恼。王国维也是一个关怀人生的人,而且比杜甫更进一步,他还渴望解释人生。然而,人生问题到底有没有一个答案,这种思索真是自寻烦恼,是“可怜心事太峥嵘”,“可怜”这个词用得很巧妙,因为它既有“值得怜悯”的意思,也有“可爱”的意思。因“心事太峥嵘”而造成一生的苦恼,值得自怜;为不同凡俗的理想而付出,虽苦犹甜,值得自傲。到底是自怜还是自傲,那种分辨是理性的事,现在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而这感觉里不知不觉地就渗透了作者清醒时意识形态里所存在的那种理智与感情的矛盾。
正是由于归途中有了这种对平生的反省,所以此夜就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自己在天上御风而行,轻而易举地就“摘得星辰满袖”。天上的星辰,象征着光明、高远、晶莹、皎洁,在现实中是可望不可即的,而作者在梦中却能够“摘得”,而且“满袖”。那种达成意愿的圆满,那种无求无待的自由,真是一个人在清醒的现实之中连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浑浑噩噩对自己的平生从来都没有过反省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梦;一个除了物欲与金钱之外再也没有更高向往的人也不会做这样的梦。可以说,“摘得星辰满袖行”不但是对“心事太峥嵘”的一种形象化的解释,而且流露出一种潜意识里对理想的坚持。
然而,“更堪”这个词却是一种理性的反映:高远的理想给人的一生带来的只有失望和痛苦。梦中的理想越是美满,梦醒后的失望越是痛苦,所以是“更堪”——怎么能够再受得了。梦中的意气风发和醒后的失望痛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因此这个结尾余音袅袅,有许多没有说出来的东西值得慢慢地咀嚼品味。
全词的那种朦胧与清醒、豪放与怅惘的结合,实际上也就是作者感性与理性的一种微妙的结合。
这是一首送别词,题为七夕,是写与友人陈令举在七夕夜分别之事。
上片落笔先写陈令举之风度,他高情云渺,如侯家人于缑氏山头的王子晋在风箫声声的新月之夜,没有望到家人,自己便飘然而去。与友人在七夕夜分别,词人自然想到牛郎织女,但陈令举不像他们那样痴心于儿女之情。
下片想象友人乘坐的船只来到银河之中,当他回到人间时,就挟带着天上的天风海雨。接着他评价二人的友谊能够相逢共一醉,那是前世有缘,当天风海雨飘飘散去之后,友人也将随风飘去。
写送别,一般人都会徒增伤感,而词人却是豪气纵横,驰骋想象,遨游天界银河,如陆游所说“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一般写七夕银河,总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之类的柔情凄景,而词人笔下那天风海雨之势,正显露了他不凡的气魄与胸襟,这种逼人的天风海雨,便是他豪放词风形象性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