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前八句乃幻想之辞,写天上情景,似与诗之主旨无关。汉乐府多用于宴间演奏,取悦宾客,颇有拼凑割裂现象。此数句又见于《步出夏门行》末段。但乐工拼凑之时,应不会毫无理由,信手胡来。张玉谷谓"起八句言天上物物成双,凤凰和鸣,唯有将雏之乐,以反兴世间好妇不幸无子,自出待客不得已来"(《古诗赏析》),并指出其于后面写"健妇"一段有互相映衬发明之作用,"似与下文气不属,却与下意境相关"(同上)。即可备一说。也有人认为此段是乐曲之"艳词"(前奏),亦属可能。诗描写"健妇",取材于一次她接待宾客的全过程:"迎客"、"问客",热情有礼;"请客"、"坐客",殷勤周到;然后酌酒与客、促令办饭等种种描述,不厌其烦:无一不反映出她举止得体,善主中馈。诗中之"客",恐怕不是一般的亲友作客者,而是来自中原之过客,故有送客"废礼"之疑惑, "齐姜不如"之赞美。此诗写女子而忽略其容貌体态,专一述其"健"(才干),可谓别具只眼,亦可见西北地区之民俗。描述看似琐屑,然笔笔紧扣"健"字刻绘,因而人物形象,益见鲜明。
前八句写天上景物。若理解这几句,须先阐明其隐喻之义。“白榆”指玉衡星。“桂树”指桂星。纬书说“椒、桂生合刚阳。”注文说:“椒桂,阳星之精所生。”道,黄道。《汉书·天文志》:“中道者,黄道,一曰光道。……日之所行为中道,月、五星皆随之也。”古人认为太阳绕地而行,黄道是想象中的太阳轨道。青龙,东方七宿总名。凤凰即鹑火。纬书《春秋元命包》说:“火离为凤凰。”《史记·天官书》:“尾为九子。”《索隐》引宋均说:“属后宫场,故得兼子,子必九者,以尾有九星也。”(案闻一多说:尾本东官宿,当为龙尾。此云凤将九雏盖与南宫朱雀相乱。)
这八句在表现上,颇有特点。其一,因名借物,赋以形态。某些星宿本以动、植物命名,诗人信手拈来,将它们化为动、植物物本身的形象;并且借“黄道”为通衢大道(古有所谓“天衢”的说法),将这些动、植物形象井然有序地系列在“大道”两旁,于是造成一种迥异于人间的“仙境”。诗人借物赋形是有选择的。“桂树”令人想到传说中的“月桂”,“龙”、“凤”是传说中天上的灵物。就是“白榆”也同寻常人间的榆柳不同。这些事物都是烘托“仙境”所不可少的。其二,这种神仙境界出于诗人的想象,是不存在的,然而,其中的一事一物都实有所指,犹如打灯谜,其用意不在字面,可谓之虚而能实。其三是想象奇妙。全部诗意都是从想象生发出来。否则,几个星宿的名称是构不成诗意的。这八句诗用的是诙谐风趣的笔调,所以虽采用了游仙诗的形式,却并非在着意写神仙事。这种将星宿经作动、植物和人作为诗的意象的写法,《陇西行》之前就有,象《小雅》的《大东》篇和《九歌》的《东君》。尽管《东群》写得颇为壮美,却也不还不能象本篇一样创造出完整意境。
“好妇出迎客”以下二十四句颂美一位能独特门户的“健妇”,是《陇西行》歌辞的正题。诗因何而作,本事已无可稽考。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三十七引《乐府解题》说:“始言妇有容色,能应门承宾。次言善于主馈,终言送迎有礼。”这也只是就字面说的。
写法上,有以下三点值得注意。
第一是用笔工细。譬如写主人待客一节,先写“请客北堂上”指明客座应安设的方位,继写“坐客毡氍毹”,表示对客人的恭敬,其中也包含待客的规格。摆酒要摆出“清”“白”两样,虽说不上是丰盛,却是在避免单调,可以看出主人用心的周到。所有这些,都很能表现主人公的讲究礼数。有几个细节写得非常妙。如写主人公迎客时,说“伸腰再拜跪”,写在酒席前应酬,说“酌酒持与客,客言主人持。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全是连续动作;这类句子,用于人物的刻画,能够曲尽其态。又如写主人用好酒待客,说“酒上正华疏”。倒在杯子里的酒涌出水平面形成一条条的花纹,正表明酒好。这种写法,应当说是比较形象比。象这样绘形绘色的笔墨,在乐府诗中是并不多见的。
第二是叙事的严整有序。开首二句“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简炼地画出主人公的容貌姿态。接着写她对客人施礼、寒暄,把客人让进堂屋,再写为客设座,再写摆酒陪客,再写酒罢备饭,最后送客尽礼,显得有极有章法。这样写,同诗中表现主人公的落落大方,处事的稳健练达是一致的。
第三是文字质朴。质朴是乐府叙事篇章的共同特点,而本篇尤为突出,描叙一事一物,莫不从实处着笔;并且做到朴素而能生动传神。如“左顾”、“敕”、“促令”、“盈盈”、“趋”等字眼,都极富表现力。
主人公是一个什么样的典型呢?诗人由衷赞美说,古代的贤妇人齐姜同她相比也不免逊色,说她是胜过“丈夫”的“健妇”。在男尊女卑的社会,这种赞誉,可以说是非常之高了。这也正是她在封建社会的妇女中出格的地方。但诗中写她所有的行为都不仅没有超越,而且是严格遵循封建礼法的。这一点,则是主人公性格的核心。诗的写法,从始至终扣在一个“礼”字上。
这首诗主要写诗人日夜思念着家乡和亲友。
“朝朝翠山下,夜夜苍江曲”两句以诗人的行动表现其思绪,白天和夜里,山下和水边,都割不断对家乡亲友的思念。
“复此遥相思,清尊湛芳绿”两句描写对亲友相聚共欢的盼望,想象着美妙的景色以及与亲友共醉的情景,这更衬托出此时此刻相思的孤独和寂寞。
“落日斜,秋风冷。”首先烘托出词中主人公所处的特定环境:落日馀晖,秋风送寒。只有六个字,却字字珠玑。尤其着一“冷”字,不仅点染出秋天黄昏的冷寂,而且衬托出词人思念友人的凄切感情,更为下文“今夜”蓄势,巧妙地伏下一笔。
“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从全文分析,词人与友人早已相约在先,而且从“落日斜”时,兴冲冲地等待友人到来,一直等到“立尽梧桐影”,等待的时间久了,黄昏而入夜,而月上东楼。“梧桐影”显然是明月所照映。“影子”尽了,意味着月亮落了,天也快亮了。等待友人欢会共语,久久不见到来,自然等急了,个中不无抱怨情绪。“今夜故人来不来?”是自问,还是问人,抑或问天地星月?是啊,词人殷切地等待友人,从“落日斜,秋风冷”,如今已是夜深人静,银河星稀,明月西落,不只见出等待之久,更见出那焦急烦怨中的思念之深、盼望之切。这是一种特定环境中特有的人物的特殊感情。如果说这一问是抒情主人公脱口而出、所未经意,那么末句“立尽梧桐影”则意蕴极深,“含不尽之意于言外”。寥寥五字,字字传神,处处含情,说明等待友人的确时间很长很长了。词人借一“影”字,写出了月华满地,不能勾起思念友人的深情;对月孤影,不能不触动孤独寂冷的感受;梧桐萧疏,月影已尽,不能不引起虚掷欢聚之良宵的幽怨而又切盼的思念之情。
全词二十个字,“落日”、“秋风”、“梧桐影”,词人极善于借助外物环境来烘托人物内心的情思,达到境与情谐、景与情通的至境。这种渲染烘托、借景抒情的手法,在晚唐五代词中堪称上乘。吕岩的词,正如传说中他的神仙踪迹,飘忽无定,不可捉摸。北宋柳永《倾杯》词中“愁绪终难整,又是立尽梧桐碎影”,即袭此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