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由惜春而感叹年华易逝,人生易老的词,上片写暮舂之景,景中含情;下片叹人生易老,充满不能及时建功立业的悲哀。全词写得哀感顽艳,感人至深,含意深邃,笔带凄声,亦是悼亡词中别具匠心之作。
该词用贺铸《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词原韵,借描绘暮春景色,抒发了词人孤独冷寞的情怀。首先将最能体现晚春景物特征的“落红”摄入笔底,这就为全词定下了基调,隐寓着词人低沉幽怨的情感。故而,下句很自然地过渡到抒情。以花拟人,似乎满路的狼藉落花,也和词人心境一样。“未肯放春归”,正表明词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使情与景得到巧妙融合。
春去夏来,循环往复,花开花落,年复一年,这是自然的法则,非人力所能回转。燕子是候鸟,秋去春来,执着地追逐着春光,翻飞于花丛柳林,对春色寄爱最深。这里以燕拟人,寄意深婉。凄秀之词,味亦隽永,寄寓了词人高远的奇想。
古人每每以春色的凋谢,比喻人容颜衰老。下片中,词人笔锋陡转,由目下的“落红”,联想到自身的“韶华暮”,感叹年华易逝,暮年将至,花期无多,这正是其“恨无句”传写的“幽怀”。再者,词人毕竟是个壮怀磊落的志士,金亡前,曾“愁里狂歌浊酒,梦中锦带吴钩"(《木兰花慢》),欲作名臣贤相,以拯救日衰的国势。然而,朝廷昏暗,仕路风波,他又为岁月蹉跎,壮志未酬而怅惋。金朝的一旦覆亡,这大大出乎他所预料:“只知灞上真儿戏,谁谓神州遂陆沉。”(《癸已四月二十九日出京》)本想有待而为,乘时而动,不料大势已去,难图恢复,又有“棋中败局从谁复,镜里衰容只自羞”(《送仲希兼简大方》)的叹喟之语。时光飞逝,而功业无成,这或许也是词人难抒之“幽怀”。还有,遗山四十二岁时,发妻张氏身亡,这给他心灵带来惨重创伤。他曾在《三奠子》词中慨叹:“怅韶华流转,无计流连”,“闲衾香易冷,孤枕梦难圆。西窗雨,南楼月,夜如年”,表达了对亡妻的深沉追念之情。细揣词意,本处的“一襟清泪,寂寞西窗雨",似乎正含有伤逝之意。他眼见落花纷坠,红消香断,很可能联想到人生无常,思及过早地抛他而去的亡妻,故而情怀忧伤,倍感寂寞,才道此断肠语。他的“幽怀”,或许还深蕴着此类的内容。这里,词人极力描摹自身的孤独忧凄之状,写得哀感顽艳,感人至深。且用语警拔而含意深邃,正可见其用笔之妙。
这首词,以婉转曲折之笔调,写语意难传之“幽怀”。全篇以描写晚春落花起调,导人感情的抒发,以人拟花,又借花写人。继而,又写春燕对春色的执着追求,以寄托个人的怀抱。然后才写及本人对自身境况不佳的感叹。转而又写花,感伤好花不常开,再转及自身的描写。词意层层转折,愈转愈深。词人所采取的笔法与他所表达的思想内容,正密相契合,互为表里。将怜花惜春、伤怀、悼亡、相思、追念等各种复杂的情感交错来写,悱恻缠绵,淋漓曲折。使外界的自然景物的转换,与词人内部感情潮水的跳荡互为包容,准确地传达出词人蕴含心底的思绪和忧伤。与一般的伤春悲秋之作相比,就其内容的含量而论,也高出许多。尽管本词有寄托,但它含而不露,幻化无迹。
把不协调的事物放在一起,引起危机的恐惧,是这首诗的情绪症结。
从原诗文本上看,把此诗落实为政治性的信谗远贤之忧,或者感情性的背信弃爱之忧,都比较勉强。特别是政治性的揣测,更为虚幻。关键在“予美”二字。“予美”为“我所爱慕的”这个意思。在《诗经》中,美有美人、丈夫或妻子的意思,更有美丽、美好的意思。因为钟爱,觉得这个人很美。所以,“美”字应该是一种感情亲爱的意思。如果可以这样理解,那么,“予美”的对象,就不一定是已经与作者定情相恋的人,但一定是作者明白地或暗暗地相恋之人。从全诗结构上看,被爱之人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被谁暗中爱上了,而第三者悄然而至。于是,作者暗中焦急:自己暗恋的人要被人抢去了呀!那是不合适的,不协调的!只有自己与这个人才是完美的一对。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暗暗的爱,暗暗的担忧,暗暗的感叹,于是,便出现了这首暗中担忧的歌。
从情绪上说,这首歌以猜测、推想、幻觉等不平常的心理活动,表达平常的爱慕之情。正因为作者爱之愈深,所以他也忧之愈切。至于有没有第三者来蒙骗所爱者的感情,这并无实指,或者干脆没有。然而,作者不管有没有第三者,就公开了他的担忧,这正是爱得深也疑得广。这一微妙的爱情心理,通过作者第一人称手法的歌吟,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艺术手段上,大量的比喻是其特色。比喻中采用的是自然界不可能发生的现象,来比喻人世间也不可能出现的情变。喜鹊搭巢在树上,不可能搭到河堤上;紫云英是低湿植物,长不到高高的山坡上;铺路的是泥土、地砖,决不是瓦片;绶草生长在水边,山坡上是栽不活的。这些自然现象本是常识,可是作者偏偏违反常识地凑在一起:“防有鹊巢”“邛有旨苕”“中唐有甓”“邛有旨鷊”,不可能的事物发生了。不过,自然规律不可违反,河堤上的喜鹊窝,山坡上的紫云英等等,都是不长久的。这里显示了比喻运用中的感情倾向性,意味着作者的担心也许是多余的。“谁侜予美?”实在谁也不能横刀夺爱,真正的爱情是坚贞不移的。这就是作者在担忧悬念中寄托的坚定信念。
上片是游子客中自叙,开头两匀追述他离家时与妻子约定五日便返,因为“去”、“来”只有三百里路,谁知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如今六天已过,逾期未归,他便料想家人定会产生疑虑,更会在门外伫立凝望:“应是望多时”。前四句用平淡的语言,说出了人经常有的一种感受。“应是”句从对方写起,从对方落笔,看似平常,却把自己思念家人和家人盼蔓亲人归来的心情同时表达出来,真是一箭双雕。
下片写游子归心似箭,回程途中,尽管不断加鞭,仍嫌马儿走得太慢。“鞭个马儿归去也”。照理马儿就会跑得更快.但他“心急”,故嫌“马行迟”。一“急”一“迟”,互为映衬。用字平常,含义丰富。忽听得路旁喜鹊在枝头上喳喳叫,游予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美好的设想:“不免相烦喜鹊凡,先报那人知。”长期的民俗传说均把喜鹊作为富于人情睬的报喜之鸟,在敦煌瞎子词中一再出现,如《阿童篓》:“正霓庭前双鹊喜。君在塞外远征网”。说喜鹊将给离人带来喜讯。此词男主人公抱着淳朴的愿望,希望喜鹊先飞回家。向。那入”报个讯。这样,这只喜鹊就成为沟通恩归与游子思想感情的媒介,把游子的归家心切和器切的盼望之情相互交织、统一起来。
该词充分体现了辛词通俗清新的艺术风格。它既无运用历史典故,亦无慷饿刚健之音,而全用朴素清新、明自如话的家常语,采取自描的手法,把游予思归的心情描绘得活灵活现。癔情朴实真挚,格调健康清新,且词中两个“儿”字,一在句中,一‘在句末,均为当时民间口语,更富有民歌风韵。
此词起句显出一个失宠的宫女凄凉孤独的影子。“春又春”,重复的两个“春”字淡淡点出如水流逝的时光。春来了,春去了,草荣复枯,花谢花开,恍然中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春来了,万物复苏,生命蓬勃,可是失宠的女子只能独对凄然。春去复来,青春一去不再。“梦君恩”以下是对过去爱情的怀恋。前事历历,犹在眼前,卧思旧事,仍疑幻疑真。上片结尾两句写梦醒后的无望。由思而梦,由梦而疑,由疑而绝望泪下,她曲折幽微的心里被细致入微,层次分明地刻画出来。
哀情至此,似已无可深入。下片首句使女子长夜独泣的情景中脱离出来。宫门外的笙歌乐舞之声,是当年她也曾承欢侍宴的热闹繁华。霓裳如旧,丝竹依然,而一切已不属于她。她在重重宫门的这边,在君王早已忘却的深院里。君恩一断,咫尺天涯。这种对比是不堪体会的:昔日的承宠与今日的落寞,彼处的歌舞繁华与此地的凄清萧索。见此闻此之下,是一种极致的入骨凄凉。失宠的宫人,在强烈对比中,伤痛无奈之情又深了一层。
芳草接天,春色寂寂,又是一年无望的等待。与上片“春又春”相应,不能不担心她年华永逝。纵能如陈皇后以千金买赋,恩情亦无法换回。独倚长门,满怀的是无可解释的绝望与无奈。天下之大,宫墙之深,竟无一人可以共语,这份凄清,烘托到极致,更让读者看到一个茕茕孑立的女子,她的无助与哀伤。
尾句疏疏八字,凝聚的是深深浓浓的凄绝。白居易《后宫词》中说:“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诗中的宫女只是倚笼坐到明,而此词的女子又历尽了芳草斜阳,年复一年,迎来的仍是“宫殿欲黄昏”。五字平白,却令人眩目醉心,真如有黄昏的一阵风,吹遍荒凉。余韵悠然,低徊不已。
全首词一直在淡淡娓娓地叙下来,说幽宫,说寒夜,说梦醒衣湿,芳草连天,说宫殿黄昏,说万般惆怅;无掩饰,无刻意雕琢,只是坦白率真地洒落真情。一切出于自然却并不平淡无味,真情幽怨才意蕴动人。运密于疏,寓浓于淡是韦庄词的清艳绝伦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