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投奔他人,希望得到赏识重用的一首自荐性质的诗歌。这样的诗歌在唐代其实也算比较普遍,比如孟浩然的《临洞庭湖赠张丞相》,李白的《上李邕》,等等。这首自荐诗歌,言辞恳切,不狂傲;又不卑不亢,没有谄媚之态。既表达了对裴侍郎的崇敬之情,又树立了自己道品高洁,志向高远的形象。
首联“此身虽贱道长存,非谒朱门谒孔门”是说自己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心怀道义。此次来拜谒不是因为你是权贵,而是因为你也是心怀道义之人。
颔联“只望至公将卷读,不求朝士致书论”说明自己的来意。说得很委婉、隐晦。明面上说自己此次来不是跑官求官的,只希望你能读读我的书卷,和你一起谈谈为文著书方面的事情。但是听的人自然心知肚明。作者巧妙、隐晦了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虽然有点虚伪,但没有阿谀奉承的谄媚之态,保持了人格尊严。
颈联“垂纶雨结渔乡思,吹木风传雁夜瑰”,诗人用雨中垂钓的钓鱼翁、夜里风中飞翔的鸿雁,形象生动的表现了诗人孤高、鸿鹄之志的人物形象,是情感情怀的形象化表达;结构上也缓和了前面直陈式的叙述,使诗歌变得婉转从容。这一句和诗中其它三句卓然不同。正是有了这一句,全诗才具备了诗的气质。
尾联“男子受恩须有地”,是说大丈夫是凭自己的才华受恩,意指自己是有才华才学之士。“平生不受等闲恩” ,是说自己不接受等闲之辈的可怜施舍,给人高傲之感,同时也吹捧了拜谒对象。
这组诗描述了这样的情景:皑皑雪中,惯风凛冽,行人稀少,只见一位衣服褴褛的卖菜老人,伛偻着身子,挑着箩筐,踏着冰雪,走门串户,嘶哑的叫卖声,颤颤悠悠,回荡在大街小巷。这是一幅“雪中叫卖图”。
“携箩驱出敢偷闲”,首句发问,一“敢”字道出卖菜老翁的无可奈何。二句对不敢偷闲的原因未作回答,而直写“雪胫冰须惯忍惯”。雪胫,指被埋于雪中的小腿;冰须,结着冰的胡须。前者极写雪之深,后者极写天之惯。而一“惯”字把卖菜老翁饱经风霜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无论雪再大,天再惯,卖菜老翁总是要挑着箩筐,走街穿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卖菜老翁天生并不是这样一副苦命,当然他也想坐在温暖的屋里和亲友围炉畅叙。三句再问,四句不作正面回答,而用“忍惯”、“忍饥”作比较,一个“犹可”,一个“难”,个中原委,无需多说,读者自可品味。对于一般人来说,忍惯、忍饥都是难事。但对于卖菜老翁来说,惯冷已经算不了什么,可饥饿实在难熬。可见他过的是怎样一种饥惯交迫的生活!
卖菜老翁的叫卖声多么凄厉,简直和受冻的雀儿、挨饿的乌鸦的叫声没有什么两样,叫声之苦,让人不堪去听。苦苦地叫卖,为的是多卖出一些鱼菜。一升一斗的粮食在他看来,就和一千金那么难得,也许冻饿了一天的妻子儿女在盼着他换些粮食回家开锅呢。对于关心民生疾苦的范成大来说,听到这凄苦的叫卖声,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因此,诗人感慨万分,愤愤问天:“悠悠大块果何心?”大块,指大自然。《庄子。大宗师》:“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意思是说,大自然负载着我的形体,它用生命使我劳苦,用老年使我闲适安佚,用死使我安息。这里仅用此意,是说,生活竟然使人劳苦到如此地步,悠悠苍天啊,你到底安着什么心呢?这里是同情,是怜悯,更是控诉。一个封建士大夫文人能够为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贫穷人民鸣不平,实在难能可贵。
范成大29岁中进士,历任徽州司户参军、吏部员外郎等职,官至参知政事。官位不浅,但他关心社会现实,同情人民苦难,留下相当多诗篇。如六十首《四时田园杂兴》、《咏河市歌者》以及这两首绝句,反映了封建社会下层人民的苦难生活,表达了诗人深切的同情心,和唐代白居易著名的《卖炭翁》颇相同。
林逋是杭州孤山的隐士,来此游览,写下他的观感。此诗就是其中的一首。一般研究者认为,宋诗讲究议论,起于欧阳修等人学韩愈古文,遂在诗中借鉴古文的写法,形成了以散文为诗的风格,同时也把议论带入到诗中。林逋这首诗,首联也以散文笔法起,作一总论,可以说走在了欧阳修等人的前面。
诗写的是宿洞霄宫,采取的是历来游览留宿诗的习惯写法,即先不写宿而写游。首联作一大概括。洞霄宫在大涤山中,诗第一句便写山,说秋天的大涤山,美景无限,难以遍历,也难以缕述;第二句接述游山的感触,美景无限,他游览时的快意,也难以缕述。这样,诗作了一番大范围、居高临下的总述,把山景及自己的游兴交代出来,写得很满。
以下两联便具体写山,铺陈“秋山不可尽”处。诗在写山时,紧紧把握住“秋”字,首先说碧绿的涧水在山石间奔流,水中漂来了片片红叶;茂密的树林上端,白云在悠闲地飘浮。这一联使用了几种亮丽的色彩,碧涧、红叶、青林、白云,把山林装点得绚丽多彩;水在奔流,云在飘荡,又写出山中的幽阒,体现出诗人面对山景的喜悦心情。碧涧中流下红叶,很像晋刘晨、阮肇游天台山遇仙女前,见到一条涧水,漂下片片红色的桃花那种仙境;青林点缀着白云,其意境有似晋陶弘景的“山中何所有?岭上有白云”那样超尘绝俗的诗句。大涤山是道家第七十二福地,诗人勾勒的这派悠闲高雅的景色,似乎也充满了隔绝人寰的仙风道气,这也是诗人所要表白的“秋思亦无垠”的一个方面。
“凉阴一鸟下,落日乱蝉吟”,也是写景,但笔法又换,转入明净轻快。诗仍关合秋天,但又插入当天的时间,表明已是黄昏时候,为下宿洞霄宫作伏。上联写的是自然界纯净的景色,重点是静,尽管水在流、云在飘,都是相对的静止,有声的无声;这联的重点放在动与闹上,说在树林清凉的树阴中,一只鸟儿扑腾腾地飞来栖下,落日照着山林,到处是秋蝉的鸣声。这联写得很有兴味,与前面合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氛围,显得诗人在山中徘徊,充满留恋,以至于把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自然之中,处处呈现出自然界的真趣。
最后,诗才归结到“宿”字上,但又不直接写,而是宕开一层。洞霄宫中种了许多芭蕉,诗便由芭蕉想到晚上听雨,便通过虚拟听雨来实写住宿。“此夜芭蕉雨”,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山中气候多变,目前是晴天,晚上就会下雨。因雨,他想到了那秋雨打在芭蕉叶上的充满韵味的响声。另一种解释,诗人宿洞霄宫是秋天,秋风萧瑟,摇动着芭蕉,夜深人静,满树沙沙,黄叶飘阶,犹如不绝的雨声。想到晚上美妙的秋声,诗人不禁问道:“有谁和我一起在枕上共听呢?”这样一问,留了想象的余地,也回照了首联的“秋思亦无垠”句。
林逋这首诗写得工巧细致、闲远冲淡,如其为人。对偶整齐,层次分明,景与情自然地融合在一起,韵味无穷。梅尧臣《林和靖先生诗集序》说林逋诗“咏之令人忘百事”,这首诗正有这样的魅力。
《虞美人·廉纤小雨池塘遍》将离别场景和弥漫情思融合在一起,以质朴细腻的描写,刻画出离别前夜男女二人对坐共饮、细语诉情的场面。既有离愁别绪,又有思恋缠绵。
上片之境界,时间是从白天绵延到黄昏,空间是户外,开头暗用韩愈《晚雨》“廉纤小雨不能晴”诗意,小雨洒遍池塘。“细点看萍面”,本来,池塘的水面生满了浮萍,现在万千雨点,点破了萍面,又自有一番含蕴。“看”体现了词人此时此境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状。黄昏细语,朱门燕影,既烘托出了一片忧郁凄婉的氛围,又体现了词人此时心境的悲凉。在这有些昏暗凝滞的天色中,词人并没有直接铺排渲染离愁别绪,而是通过灯下话别的场面,将浓得化不开的感情融于笔下的情景和情景中的人。“一双燕子守朱门,比似寻常时候易黄昏。”燕子不飞,其苦闷情状可想而知。它与下片的“一窗灯影两愁人”遥相叠印。最后一句又与起句遥相呼应,小雨连绵已久,天昏地暗,所以比起寻常时候就更容易黄昏。不过,这只是此句意蕴的一个层次。其深层意蕴是:在今天这样一个即将别离的时候,只觉得光阴比起寻常时候过得特别快,很快就进入了黄昏。上片,已为下片点出词情的内蕴作了充分的铺垫。
下片时间绵延到夜尽,空间则转为室内。“宜城酒泛浮香絮,细作更阑语”写两人相对共饮,絮絮而谈。 夜已尽,话未完,离别却不期而至,于是“相将羁思乱如云,又是一窗灯影两愁人”。词人用翻滚纷乱的云朵形容即将分离的人心中那种忐忑不安的愁绪。处在愁苦中的有情人,只能在如豆的灯光下相对而立,映出一对零落的影子。“又是”表明两人已不止一度尝过离别的苦味。此度又尝,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亦可知。
纵览全篇,词人并没有在情景的选择上别出心裁,仅仅描绘寻常景物、人事,然而情感氛围的渲染烘托却是妙笔生花。感情层层深入,词中隐含的书写节奏随着时间的延展而不知不觉地加快,离别来临之时又戛然而止,将两人的影子定格纸上,一切尽在不言中。这首以爱情和离愁为主题的词,感人处在于情感的朴实沉挚。与之相应,词人并未使用他所娴熟的一些技巧,如结构的错综安排之类,也没有描写送别、别后一类常是最富于戏剧性或最能打动人心的场面,他只是如实写出临别前夕的绵绵别话,就充分表现爱与愁两大主题。论笔法几乎是一往平铺,论情感正是一往深情。既朴实,又深沉,别具一种极厚重的感人力量。
作者面对对朋友的离去,流露出浓重的悲伤。前两句直写,说张巨山在福建住了两年,即要要离开福建前往浙江。三、四句转换角度,以虚拟笔法,想像张巨山走后,人去楼空的情景,寄托自己对他的深情与怀念。
“二年寄迹闽山寺,一笑翻然向浙江。”句直写,说张巨山在福建住了两年,如今要离开福建,前往浙江。“二年寄迹闽山寺”,表面全写张巨山,实际上带出自己与张巨山在这两年中过往密切,引出对分别的依依不舍。次句写张巨山离开,用了“一笑翻然”四字,看上去很洒脱,其实是故作达语。张巨山离开福建去浙江,既非回乡,又不是仕宦升迁,此词离别,肯定愁多欢少,因此诗人写他洒脱,正带有不得已处,加强自己对离别的不快。
三、四句转换角度,以虚拟笔法,想像张巨山走后,人去楼空的情景,寄托自己对他的深情与怀念。书房依旧,但是人走了,如果是直写,便索然无味。历来诗人都喜欢通过明月来寄寓自己的情思,如李白“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苏台览古》)、“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刘禹锡“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石头城》),都是如此。刘子翚这首诗也借明月来说,强调明月仍然照进书窗,增加冷漠的气氛,同时通过无情的明月表现多情的举止,衬出人的多情,等于说自己日后见到空空的书房,将更加为眼前的别离而惆怅。这样一转折,加深了诗的底蕴,把情感也表现得更为丰富。
自然界的风物,谁都知道是无情的,但由于诗人的观感心情不同,便有意对它们进行人格化,刘子翚这首诗就是如此,把明月拟人化,说它不知人已去,仍然多情地照着读书窗。这样的构思,在古代被普遍运用。著名的如唐崔护《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以桃花依旧,表现人事变化所产生的伤感。又如岑参《山房春事》云:“梁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三两家。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把庭树拟人化,说它没体察到人已离去。其他如张泌《寄人》“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杜牧《赠别》“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都是如此,刘子翚这首诗,正是继承了这一传统的表现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