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轩词,大多都借景抒情、以物言志,这首词也不例外。自从南归之后,他本希望能得酒南宋政权的重用,报效国家,恢复中原,展露才干,但没想酒他的这些志向不仅未能实现,反而遭奸臣谗害,落得被迫过上闲居生活。他虽寄情山水,但仍时常流露出一股愤愤不平之气。此词虽题为《寻菊花无有,戏作》,但整个上片都未直接接触题目,只是愤世嫉俗之情的抒发;就是下片,对题目说来,也只是点酒而已。
此词上片开头两句:“掩鼻人间臭腐场,古今惟有酒偏香。”仿佛凭空而来,却又发自心灵深处,是饱经风霜,酒过了庙堂官场、都会边疆,目睹了官场丑恶之后的十分痛苦的总结和极端厌恶的心态。在辛弃疾的仕途生涯中,他看惯了当时投降派掌权,正人君子遭受打击,狗苟蝇营的小人气焰嚣张,故斥官场为“臭腐场”,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掩鼻”二字,本于《孟子。离娄下》的“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充分展示了词人自己品格的高洁和对丑恶的厌恶。正因为面对的是“臭腐场”,所以“惟有酒偏香”。“酒”之“偏香”,不在于它的味,而在于它能“解忧”。“惟有酒偏香”,言外之意是说除酒以外,一切都是“臭腐”的。“人间”与“古今”连用,即空间与时间结合,横与纵交织,意谓不仅眼前的“人间”是“臭腐场”,“惟有酒偏香”,而且从古酒今,莫不如此。接着“自从来住云烟畔,直酒而今歌舞忙。”两句,情调一转,由对“人间”深深的厌恶,变为对山林隐居生活的由衷的喜悦,前后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云烟畔”,指词人闲居的铅山乡间别墅。这里依山临水,云烟缥缈,如世外桃源。“歌舞忙”,写词人闲适潇洒的生活和志得意满的情愫。他在闲居铅山时所作的词,多有类似语句。
上片叙写人间是“臭腐场”,词人欲远务之,从而为下片“寻菊花”作了铺垫。下片“呼老伴,共秋光。黄花何处避重阳?”转入正题。前两句点“寻菊花”,后一句明“不见”。“老伴”,据另一阕《鹧鸪天》(翰墨诸公久擅场)的题目可知,当为“吴子似诸友”。“共秋光”,共享秋光。古人多用“秋光”来表现菊花。如杜甫《课伐木》诗说:“秋光近青岑,季月当泛菊。”张孝祥《鹧鸪天》词说:“一种浓华别样妆,留连春色酒秋光。解将天上千年艳,翻作人间九月黄。”因而“共秋光”,即隐含了“寻菊花”之意。“黄花”,即菊花。“重阳”,即农历九月初九,古人常在这天登高赏菊。结尾两句:“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秋风一夜霜。”是说菊花的开放,还得等待刮一阵秋风,落一夜严霜。这只是字面意思,实际是赞美菊花不趋炎附势而傲霜凌寒的品格。赞美菊花的这一品格,也是表明作者的品格。
通观全篇,这首词虽写法不合常规,但作者本意不在按题作文,而在借题发挥,表现他愤世的情怀和如菊的品格。
这首词是作者为凭吊吴相国伍子胥之作,要理解这首词,先得了解一点史料,《史记·越王句践世家·伍子胥传》:
太宰嚭……与逢同共谋,谗之王。王始不从,乃使子胥于齐,闻其托子于鲍氏,王乃大怒,日:“伍员果欺寡人!”役反,使人赐子胥属镂剑以自杀。子胥大笑日:“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若初欲分吴国半予我,我不受,已,今若反以谗诛我,嗟乎,嗟乎,一人固不能独立!”报使者日:“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人也!”乃自刭死。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日:“胥山”。
伍子胥忠于吴国,到头来却被谗自刎,且被吴王夫差以牛皮袋子装了尸体扔到江里去。作者对伍员的忠心表示崇敬,对其遭遇表示同情,作者正以这种感情写此词,故读来不觉引起共鸣。
首句“长忆”两字,是潘阆十首《忆余杭》的共同开端,可称之为“定式”。首两句是说想起吴山上的伍子胥庙,其中“森森”两字含意很深。“森森”形容树木的茂盛。在古木参天的丛林中建立吴相庙,显示了伍子胥的高大形象,也表明了祠庙并不荒凉,因为千古以来,吴地人民一直对这位忠臣敬仰不已,故使庙中香火不绝。第三、四句揭露了吴王夫差的残暴,他把伍子胥的尸体扔到江中,使得江水也表示愤慨而激起汹涌的怒涛,即使经历了千百年,至今仍然保持着对夫差无比的憎恨。这两句用了“移情”的创作手法,把吴地人民的感情移给江水,让江水替他们表达,这样,词意就显得含蓄委婉,如果直接说“吴人愤慨如怒涛”,就真味同嚼蜡了。
下片第一二句是与上片的“忆”字相呼应。作者回忆起当年来吴山凭吊时的情景。在暮色苍茫之际,云雾笼罩着殿宇,聚在树上的乌鸦噪叫着,其气氛是悲凉的,也好像乌鸦在为吴相国鸣不平,云雾亦为之而悲伤。其实乌鸦与阴云,都是没有理智之物,这种“鸣不平”、“悲伤”皆由人的感情在支配,则此二句并非单纯的写景,而是寓情于景。结合第三句看,作者认为寒鸦和阴云能经常在祠庙周围“聚”“笼”,尚且知道安慰伍子胥的忠魂——这正是下句“灵”字的伏笔,而自己则自从凭吊过后再也没有重来拜谒,心里感到内疚(有负),这种在崇敬中带有一点抱歉的心情,在末句中予以畅快地宣泄,他说:“只有在这离相国遥远的地方,敬上满满的一杯酒”(遥奠酒盈卮),以表达式景仰之心。
潘阆的一生是不大得意的,他虽然承蒙宋太宗的恩赐,赏了一个“进士及第”,但不久就被追还了。后来又犯了违法之事逃亡到中条山,结果仍被逮捕坐牢,最后虽被赦免,也只当了滁州参军的小官。这些坎坷的遭遇,他的内心自然会感到压抑和苦闷,产生逃世的思想。潘阆十首《忆余杭》,有好几首是所谓“语带烟霞”,正是他内心痛苦的反映。潘阆也有很强的事业心,也想轰轰烈烈地干一番,无奈不幸的遭遇,不公平的待遇,摧毁了他的雄心壮志。这种思想意识,反映在此词中。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磊,原是诗人、词人的惯技,此词是借凭吊伍子胥的酒杯,来发泄自己的不平,那么,此词之吊伍子胥是虚,吊自己是实。
此诗描写了冬至夜晚作者在邯郸驿舍的所思所感,表达了作者的孤寂之感和思家之情。全诗语言质朴无华而韵味含蓄,构思精巧别致,运用想象等手法,表现出淡淡的思乡之愁以及浓浓的怀亲之意。
“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纪实,侧面写“思家”。第一句叙客中度节,已植“思家”之根。在唐代,冬至这个日子,人们本应在家中和亲人一起欢度。但是如今作者在邯郸客店里碰上这个节日,不知如何是好。第二句,就写作者在邯郸客栈里过节的情景。“抱膝”二字,活画出枯坐的神态。“灯前”二字,既烘染环境,又点出“夜”,托出“影”。一个“伴”字,把“身”与“影”联系起来,并赋予“影”以人的感情。只有抱膝枯坐的影子陪伴着抱膝枯坐的身子,作者的孤寂之感,思家之情,已溢于言表。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运用想象,正面写“思家”。后两句笔锋一转,来个曲笔,不直接写自己如何思家,而是想象家人冬至夜深时分,家人还围坐在灯前,谈论着自己这个远行之人,以此来表现“思家”,使这种思乡之情扩大化,真实感人。其感人之处是:他在思家之时想象出来的那幅情景,却是家里人如何想念自己。这个冬至佳节,由于自己离家远行,所以家里人一定也过得很不愉快。当自己抱膝灯前,想念家人,直想到深夜的时候,家里人大约同样还没有睡,坐在灯前,“说着远行人”。具体“说”了什么,作者并没有指明,这就给读者留下了驰骋想象的广阔天地。每一个享过天伦之乐的人,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想得很多。作者没用华丽的词句,没有玩弄过多的艺术技巧,而用平实质朴的语言,却把思乡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邯郸冬至夜思家》没有精工华美的辞藻,没有奇特新颖的想象,只是用叙述的语气来描绘远客的怀亲之情。其佳处,一是以直率质朴的语言,道出了人们常有的一种生活体验,感情真挚动人。二是构思精巧别致:首先,诗中无一“思”字,只平平叙来,却处处含着“思”情;其次,写自己思家,却从对面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