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情
别情
凤求凰琴慢弹,莺求友曲休咀,楚阳台更隔着连云栈,桃源洞在蜀道难。
凤求凰琴慢弹,莺求友曲休咀,楚阳台更隔着连云栈,桃源洞在蜀道难。
【搅筝琶】无边岸,黑海也似那煎烦。愁万结柔肠,泪双垂业眼。泪眼与愁肠,直熬得烛灭香残。更阑,望情人必然来梦间,争奈这枕冷衾寒。。
【搅筝琶】无边岸,黑海也似那煎烦。愁万结柔肠,泪双垂业眼。泪眼与愁肠,直熬得烛灭香残。更阑,望情人必然来梦间,争奈这枕冷衾寒。。
【落梅风】粘金雁,亸翠鬟,想不曾做心儿打扮。近新来为咱情绪懒。不梳妆也自然好看。
【落梅风】粘金雁,亸翠鬟,想不曾做心儿打扮。近新来为咱情绪懒。不梳妆也自然好看。
【沉醉东风】风铃响猛猜做佩环,柳烟颦只疑是眉攒。想犀梳似新月牙,忆宫额似芙蓉瓣,见桃花呵似见他容颜,觑得越女吴姬匹似闲,厌听那银筝象板。
【沉醉东风】风铃响猛猜做佩环,柳烟颦只疑是眉攒。想犀梳似新月牙,忆宫额似芙蓉瓣,见桃花呵似见他容颜,觑得越女吴姬匹似闲,厌听那银筝象板。
【本调煞】相思成病何时慢,更拚得不茶不饭,直熬个海枯石烂。
【本调煞】相思成病何时慢,更拚得不茶不饭,直熬个海枯石烂。

shuāngdiàoqiáopáiérbiéqíngfèngqiúhuáng--qiáo

biéqíng

fèngqiúhuángqínmàndànyīngqiúyǒuxiūchǔyángtáigèngzheliányúnzhàntáoyuándòngzàishǔdàonán

jiǎozhēngbiānànhēihǎishìjiānfánchóuwànjiéróuchánglèishuāngchuíyǎnlèiyǎnchóuchángzhíáozhúmièxiāngcángènglánwàngqíngrénránláimèngjiānzhēngnàizhèzhěnlěngqīnhán

luòméifēngzhānjīnyànduǒcuìhuánxiǎngcéngzuòxīnérbànjìnxīnláiwèizánqínglǎnshūzhuāngránhǎokàn

chénzuìdōngfēngfēnglíngxiǎngměngcāizuòpèihuánliǔyānpínzhǐshìméizǎnxiǎngshūshìxīnyuègōngéshìróngbànjiàntáohuāāshìjiànróngyányuèshìxiányàntīngyínzhēngxiàngbǎn

běndiàoshāxiāngchéngbìngshímàngèngpàncháfànzhíáohǎishílàn

乔吉

乔吉

乔吉(约1280~1345),字梦符,号笙鹤翁,又号惺惺道人。 [1] 太原(今属山西)人,元代杂剧家,他一生怀才不遇,倾其精力创作散曲、杂剧。他的杂剧作品,见于《元曲选》、《古名家杂剧》、《柳枝集》等集中。散曲作品据《全元散曲》所辑存小令200余首,套曲11首。散曲集今有抄本《文湖州集词》1卷,李开先辑《乔梦符小令》1卷,及任讷《散曲丛刊》本《梦符散曲》。 ▶ 87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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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柳垂金线,雨晴莺百啭。
岸柳垂金线,雨晴莺百啭(zhuàn)¹
译文:岸边的杨柳垂下金黄色的枝条,雨过天晴,黄莺儿在尽情地呜叫。
注释:¹莺百啭:形容莺的啼叫声非常动听。
家住绿杨边,往来多少年。
家住绿杨边,往来多少年¹
译文:我的家就在绿杨树旁边靠近通衙大道,来来往往经过许多许多的王孙年少。
注释:¹少年:小青年。
马嘶芳草远,高楼帘半掩。
马嘶(sī)住草远¹,高楼帘半掩²
译文:我在高楼上半卷起帘子往下瞧,王孙公子们骑着马越去越远。
注释:¹“马嘶”句写心上人远去。²“高楼”句写少女目送,表现出一片痴情。
敛袖翠蛾攒,相逢尔许难。
敛袖¹翠蛾攒(cuán)²,相逢尔许³难。
译文:我举袖遮睑把眉皱,感叹知音相逢这么难。
注释:¹敛袖:整理衣抽。²翠蛾攒:即攒眉皱眉,蹙眉。翠蛾:指眉毛。古人称女子的细而长的眉毛为蛾眉,因为其形似蛾的触须。古代女子以黛画眉,黛为青黑色颜料,故称翠蛾。³尔许:如许,这样。

  《醉公子·岸柳垂金线》轻借流丽潇洒之笔,用岸柳明媚莺声如簧的环境作衬托,委婉曲折地描写一位别后妇女的春思。“岸柳垂金线,雨晴莺百啭。”起拍二句,为对春日景物的描绘:“岸柳”已被春风吹绿,垂下缕缕长有嫩叶的枝条,而雨后新晴,黄莺百啭,一片春光融融。

  “家住绿杨边,往来多少年。”写家居环境及宅前路上来往多青年人的情景。美景当前,故少年人来游者众,这一切都暗示这是一个易于挑起春情的季节,也是一个令人忆起少年情事的地方。潜气内蕴,深藏不露。

  “马嘶芳草远,高搂帘半掩。”过片二句,写由所见来往多青年人而引发的对心上的人的思念:女主人公闻马嘶以为心上人即将来到,因而于楼上卷帘望远,但并未见到心上人,唯见郊原芳草连绵直伸向天边。这里只说“帘半卷”,不像后来宋词“倚危楼,望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之类直说,“点到即止”,正是唐五代词的含蓄处。

  “敛袖翠蛾攒,相逢尔许难。”结拍二句,言因不见心上人的身影,女主人公眉峰紧锁、愁思满腹,并慨叹和心上人见面是如此之难。这里以蹙眉表愁态,于是不由内心发出惆怅无奈问己又问人的“相逢而不离开却是如此的艰难”的嗟叹。

参考资料:
1、 艾治平著.花间词品读: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12:183-184
2、 程自信注评.唐五代词二百首:黄山书社,1998年11月第1版:第197页
读渊明诗不能去手,戏作小词以送
晚岁躬耕(gēng)¹不怨贫,只鸡斗²酒聚比邻。都无晋宋之间事,自是羲(xī)皇以上人³
译文:陶渊明晚年躬耕田园,安于清贫,以薄肴淡酒邀会相邻,彼此融合无间。他鄙薄晋宋年间的社会现实,向往和平淳朴的上古生活。
注释:¹躬耕:亲自耕种。²斗:盛酒的容器。³羲皇以上人:指上古以远的人。
晚岁躬耕不怨贫,只鸡斗酒聚比邻。都无晋宋之间事,自是羲皇以上人。
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¹。若教王谢诸郎²在,未抵柴桑³(mò)上尘。
译文:千年过后,流传下来的陶诗有一百多篇,没有一字不是清新纯真的。他晚年归耕在柴桑,即便是柴桑的尘土也远较王、谢诸郎高洁。
注释:¹清真:指陶诗独具的一种风格:清新纯真。²王、谢诸郎:王、谢两家的子弟。王、谢是东晋的两大望族,其子弟以潇洒儒雅见称。³柴桑:在今江西省九江市西南。陶渊明柴桑人,晚年归耕也在柴桑。
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若教王谢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尘!
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若教王谢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尘!

zhètiān ·wǎnsuìgōnggēngyuànpín

xīn sòngdài 

yuānmíngshīnéngshǒu zuòxiǎosòng

wǎnsuìgōnggēngyuànpín zhīdǒujiǔlín dōujìnsòngzhījiānshì shìhuángshàngrén 
qiānzǎihòu bǎipiāncún gèngqīngzhēn ruòjiāowángxièzhūlángzài wèicháisāngshàngchén 

岸烟起暮色,岸水带斜晖。
岸烟起暮色,岸水带斜晖¹
译文:岸边的田野村落笼罩在茫茫暮色中,清澈的江流被霞光辉映得一片绚烂。
注释:¹斜晖:斜阳的余光。
径狭横枝度,帘摇惊燕飞。
径狭横枝度¹,帘²摇惊燕飞。
译文:狭窄的小径上不时有横出的树枝挡道,偶然掀起的轿帘惊起了低飞的春燕。
注释:¹横枝度:穿过横出的树枝。²帘:指轿帘。
落花承步履,流涧写行衣。
落花承¹步履,流涧(jiàn)²行衣。
译文:下轿漫步在花瓣飘落的山径上,踏过涧石,流水中时常照出我的身影。
注释:¹承:踩。²写:此指映照。
何殊九枝盖,薄暮洞庭归。
何殊九枝盖¹,薄暮²洞庭³归。
译文:这一幕幕景象,宛如湘水神灵打着花灯车盖,在霭霭的暮色中从洞庭湖畔回来。
注释:¹九枝盖:指画有九花的车盖。九枝,指一干九枝的花灯。²薄暮: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³洞庭:湖名,即洞庭湖,在溯南北部、长江南岸,是中国第二大淡水湖;南及西纳湘、资、沅、澧(lǐ)四水,北纳长江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汛期泄人的洪水,在岳阳城陵矶汇人长江;昔日号称“八百里洞庭”。

  此诗前六句实写暮色苍茫、水映余晖以及横枝、惊燕、落花和流水,可谓一片春意盎然;后两句写自己陶醉于美景之中,如同神仙乘坐华美的车驾回归洞庭一样。此诗视角独特,实写美妙之极,想象十分巧妙,且升华了诗的意境。

  “岸烟起暮色,岸水带斜晖”傍晚有傍晚的好处。此刻,岸边的田野村落,均为暮色苍茫所笼罩,显得既庄严又平和。再看那清澈的江流,碧蓝蓝的,被西沉的落日所笼罩,辉映得一片绚烂。此种景象,白天则未必能看得到了。起首两句,以袅袅“岸烟”、清清江流和红火火的“斜晖”,构成了一幅极美的春景;而且视野平远、色彩柔和,正适合诗人薄暮出游的悠然之情。

  “径狭横枝度,帘摇惊燕飞”便画到近景了,诗人大约是扶轿出游的。当一乘轻轿沿曲曲林径缓缓而行时,狭窄的小径上,时有绿嫩的树枝当轿而出,需要轿夫们小心翼翼披枝向前。时有这鲜翠的疏影绿意映入轿帘,别有一番情趣。山野上还有低飞的春燕,大约以为轿中无人吧,不时飞来窥视上一眼;但当轿帘一动,它们便又疾飞而去,狡黠得很,这都是诗人那左顾右盼、时时掀帘探看的情态。

  “落花承步履,流涧写行衣。”轿中赏景毕竟碍眼了些,诗人被那美好的暮景所吸引,于是出轿步行。悠然踏春,比轿中览观又多了几分乐趣:当你先走在桃红李白的路上,晚风吹过,便有翩翩落花飘坠脚前。它们竟是如此多情,仿佛要铺出一条缤纷的花路,以迎送诗人悠闲步履一般。接着来到清澄澄的水涧,当诗人蹒跚着踏过涧石时,流水中便照见自己衣衫飘拂的清影,如此逼真的情态,再高明的画手也勾勒不出来。“落花承步履,流涧写行衣”两句,不仅绘景如画,且色彩浓淡相衬,将诗人披着一身晚霞,行经花径、水涧的缤纷、清丽之境,表现得轻灵、美妙之极。

  身历其境的诗人,自然更飘飘然了。于是便引出了结尾两句奇想“流涧写行衣,何殊九枝盖”。八百里洞庭的美景,早已闻名;在这样背景上“薄暮”归来,颇令人沉醉。但诗人的思致还要“浪漫”些,他读过《楚辞》,知道屈原《湘夫人》描绘过“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往”、“九疑缤其并迎,灵之来兮如云”的神灵出没景象。而今,诗人却欣喜地感到,那缤纷的落花、照影的润水,伴送他衣衫飘拂的归来景象,宛然就与湘水神灵打着九枝车盖、从苍茫的洞庭湖畔归去无异。神幻的联想,把全诗带入了一个缥缈恍惚的奇境;而诗人,就这样消隐在春日薄暮的最后一片霞彩中。

  此诗前六句为实景:暮色苍茫、水映余晖以及横枝、惊燕、落花和流水,可谓一片春意盎然。最后两句为虚写:诗人陶醉于美景之中,如同神仙乘坐华美的车驾回归洞庭一样。这既是写美景,更是表达他的由衷喜悦,流露着他对春景的热爱。

参考资料:
1、 赵沛霖著.历代诗文名著新选 八代三朝诗新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7年07月:463
2、 上海辞书出版社编.春江花月夜:春景篇:上海辞书出版社,1996年08月:12-14
越王勾践,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会稽,以奉守禹之祀。文身断发,披草莱而邑焉。后二十余世,至于允常。允常之时,与吴王阖庐战而相怨伐。允常卒,子勾践立,是为越王。
越王勾践,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会稽,以奉守禹之祀。文身¹断发²,披³草莱而邑焉。后二十余世,至于允常。允常之时,与吴王阖庐战而相怨伐。允常卒,子勾践立,是为越王。
译文:越王勾践的祖先是夏禹的后裔,是夏朝少康帝的庶出之子。少康帝的儿子被封在夏稽,恭敬地供奉继承着夏禹的祭祀。他们身上刺有花纹,剪短头发,除去草丛,修筑了城邑。二十多代后,传到了允常。允常在位的时候,与吴王阖庐产生怨恨,互相攻伐。允常逝世后,儿子勾践即位,这就是越王。
注释:¹文身:在身上刺画花纹。²断发:剪短头发。³披:开辟。⁴莱:野草。⁵二十余世:《吴越春秋》作十世。 据《左传·定公十四年》载:“吴伐越,越子句践御之,陈于嚭李。句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辞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遂自刭也。”可见,死士之往禽与罪人之战两事也,此混并之。
元年,吴王阖庐闻允常死,乃兴师伐越。越王勾践使死士挑战,三行,至吴陈,呼而自刭。吴师观之,越因袭击吴师,吴败于槜李,射伤吴王阖庐,阖庐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
元年,吴王阖庐闻允常死,乃兴师伐越。越王勾践使死士¹挑战,三行²,至吴陈³,呼而自刭。吴师观之,越因袭击吴师,吴败于槜李,射伤吴王阖庐,阖庐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
译文:越王勾践元年 (前496),吴王阖庐听说允常逝世,就举兵讨伐越国。越王勾践派遣敢死的勇士向吴军挑战,勇士们排成三行,冲入吴军阵地,大呼着自刎身亡。吴兵看得目瞪口呆,越军趁机袭击了吴军,在槜李大败吴军,射伤吴王阖庐。阖庐在弥留之际告诫儿子夫差说:“千万不能忘记越国。”
注释:¹死士:勇战之士。²三行:排成三行。³陈:通“阵”。
三年,勾践闻吴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报越,越欲先吴未发往伐之。范蠡谏曰:“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兴师。吴王闻之,悉发精兵击越,败之夫椒。越王乃以余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吴王追而围之。
三年,勾践闻吴王夫差日夜勒¹兵,且以报越,越欲先吴未发往伐之。范蠡谏曰:“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兴师。吴王闻之,悉发精兵击越,败之夫椒。越王乃以余兵五千人保栖²于会稽。吴王追而围之。
译文:三年(前493),勾践听说吴王夫差日夜操练士兵,将报复越国一箭之仇,便打算先发制人,在吴未发兵前去攻打吴。范蠡进谏说:“不行,我听说兵器是凶器,攻战是背德,争先打是事情中最下等的。阴谋去做背德的事,喜爱使用凶器,亲身参与下等事,定夏遭到天帝的反对,这样做绝对不利。”越王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于是举兵进军吴国。吴王听到消息后,动用全国精锐部队迎击越军,在夫椒大败越军。越王只聚拢起五千名残兵败将退守夏稽。吴王乘胜追击包围了夏稽。
注释:¹勒:约束,统帅。²保栖:守卫居住。
越王谓范蠡曰:“以不听子故至于此,为之奈何?”蠡对曰:“持满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以地。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身与之市。”勾践曰:“诺。”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吴,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勾践使陪臣种敢告下执事:勾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言于吴王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种还,以报勾践。勾践欲杀妻子,燔宝器,触战以死。种止勾践曰:“夫吴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间行言之。”于是勾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间献吴太宰嚭。嚭受,乃见大夫种于吴王。种顿首言曰:“愿大王赦勾践之罪,尽入其宝器。不幸不赦,勾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宝器,悉五千人触战必有当也。”嚭因说吴王曰:“越以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吴王将许之。子胥进谏曰:“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种、蠡良臣,若反国,将为乱。”吴王弗听,卒赦越,罢兵而归。
越王谓范蠡曰:“以不听子故至于此,为之奈何?”蠡对曰:“持满¹者与天²,定倾³者与人,节事者以地。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身与之市。”勾践曰:“诺。”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吴,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勾践使陪臣种敢告下执事:勾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言于吴王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种还,以报勾践。勾践欲杀妻子,燔宝器,触战以死。种止勾践曰:“夫吴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间行¹⁰言之。”于是勾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间献¹¹吴太宰嚭。嚭受,乃见¹²大夫种于吴王。种顿首言曰:“愿大王赦勾践之罪,尽入其宝器。不幸不赦,勾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宝器,悉五千人触战必有当¹³也。”嚭因说¹⁴吴王曰:“越以¹⁵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吴王将许之。子胥进谏曰:“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种、蠡良臣,若反¹⁶国,将为乱。”吴王弗听,卒赦越,罢兵而归。
译文:越王对范蠡说:“因为没听您的劝告才落到这个地步,那该怎么办呢?”范蠡回答说:“能够完全保住功业的人,必定效法天道的盈而不溢;能够平定倾覆的人,一定懂得人道是崇尚谦卑的;能够节制事理的人,就夏遵循地道而因地制宜。现在,您对吴王要谦卑有礼派人给吴王送去优厚的礼物,如果他不答应,您就亲自前往事奉他,把自身也抵押给吴国。”勾践说:“好吧!”于是派大夫种去向吴求和,种跪在地上边向前行边叩头说:“君王的亡国臣民勾践让我大胆的告诉您的办事人员:勾践请您允许他做您的奴仆,允许他的妻子做您的侍妾。”吴王将要答应种。子胥对吴王说:“天帝把越国赏赐给吴国,不要答应他。”种回越后,将情况告诉了勾践。勾践想杀死妻子儿女,焚烧宝器,亲赴疆场拼一死战。种阻止勾践说:“吴国的太宰嚭(pī,坯)十分贪婪,我们可以用重财诱惑他,请您允许我暗中去吴通融他。”于是勾践便让种给太宰嚭献上美女珠宝玉器。嚭欣然接受,于是就把大夫种引见给吴王。种叩头说:“希望大王能赦免勾践的罪过,我们越国将把世传的宝器全部送给您。万一不能侥幸得到赦免,勾践将把妻子儿女全部杀死,烧毁宝器,率领他的五千名士兵与您决一死战,您也将付出相当的代价。”太宰嚭借机劝说吴王:“越王已经服服贴贴地当了臣子,如果赦免了他,将对我国有利。”吴王又要答应种。子胥又进谏说:“今天不灭亡越国,必定后悔莫及。勾践是贤明的君主,大夫种、范蠡都是贤能的大臣,如果勾践能够返回越国,必将作乱。”吴王不听子胥的谏言,终于赦免了越王,撤军回国。
注释:¹持满:谓处在盛满的地全。²与天:天与。得到天的保佑。³定倾:平定危难。⁴与人:得到人的帮助。⁵以地:得到地利。《国语·越语》“以”作“与”,义同。⁶遗:赠送。⁷行成:求和。⁸下执事:指待从左右供使令的人。⁹触战:拼一死战。¹⁰间行:潜行,从小路走。¹¹间献:暗中进献。¹²见:推荐,介绍。¹³有当:有相当的代价。¹⁴说:劝说。¹⁵以:通“已”。¹⁶反:通“返”。
勾践之困会稽也,喟然叹曰:“吾终于此乎?”种曰:“汤系夏台,文王囚羑里,晋重耳奔翟,齐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
勾践之困会稽也,喟然叹曰:“吾终于此乎?”种曰:“汤系¹夏台,文王囚羑里,晋重耳奔翟²,齐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
译文:勾践被困在夏稽时,曾喟(kuì,溃)然叹息说:“我将在此了结一生吗?”种说:“商汤被囚禁在夏台,周文王被围困在羑(yǒu,有)里,晋国重耳逃到翟,齐国小白逃到莒,他们都终于称王称霸天下。由此观之,我们今日的处境何尝不可能成为福分呢?”
注释:¹系:拘囚。²翟:通“狄”。
吴既赦越,越王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曰:“女忘会稽之耻邪?”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填抚国家,亲附百姓,蠡不如种。”于是举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与大夫柘稽行成,为质于吴。二岁而吴归蠡。
吴既赦越,越王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¹,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曰:“女忘会稽之耻邪?”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²下贤人,厚遇宾客,振³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填抚国家,亲附百姓,蠡不如种。”于是举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与大夫柘稽行成,为质于吴。二岁而吴归蠡。
译文:吴王赦免了越王,勾践回国后,深思熟虑,苦心经营,把苦胆挂到座位上,坐卧即能仰头尝尝苦胆,饮食也尝尝苦胆。还说:“你忘记夏稽的耻辱了吗?”他亲身耕作,夫人亲手织布,吃饭从未有荤菜。从不穿有两层华丽的衣服,对贤人彬彬有礼,能委屈求全,招待宾客热情诚恳,能救济穷人,悼慰死者,与百姓共同劳作。越王想让范蠡管理国家政务,范蠡回答说:“用兵打仗之事,种不如我;镇定安抚国家,让百姓亲近归附,我不如种。”于是把国家政务委托给大夫种,让范蠡和大夫柘稽求和,到吴国作人质。两年后吴国才让范蠡回国。
注释:¹坐:通“座”。座位。²折节:屈已下人。³振:救济。⁴填抚:镇定安抚。⁵属:通“嘱”。委托。
勾践自会稽归七年,拊循其士民,欲用以报吴。大夫逢同谏曰:“国新流亡,今乃复殷给,缮饰备利,吴必惧,惧则难必至。且鸷鸟之击也,必匿其形。今天吴兵加齐、晋,怨深于楚、越,名高天下,实害周室,德少而功多,必淫自矜。为越计,莫若结齐,亲楚,附晋,以厚吴。吴之志广,必轻战。是我连其权,三国伐之,越承其憋,可克也。”勾践曰:“善。”
勾践自会稽归七年,拊循¹其士民,欲用以报吴。大夫逢同谏曰:“国新流亡,今乃复殷给²,缮饰备利³,吴必惧,惧则难必至。且鸷鸟之击也,必匿其形。今天吴兵加齐、晋,怨深于楚、越,名高天下,实害周室,德少而功多,必淫自矜。为越计,莫若结齐,亲楚,附晋,以厚吴。吴之志广,必轻战。是我连其权,三国伐之,越承其憋,可克也。”勾践曰:“善。”
译文:勾践从夏稽回国后七年,始终抚慰自己的士兵百姓,想以此报仇吴国。大夫逢(páng,旁)同进谏说:“国家刚刚流亡,今天才又殷实富裕,如果我们整顿军备,吴国一定惧怕,它惧怕,灾难必然降临。再说,凶猛的大鸟袭击目标时,一定先隐藏起来。现在,吴军压在齐、晋国境上,对楚、越有深仇大恨,在天下虽名声显赫,实际危害周王室。吴缺乏道德而功劳不少,一定骄横狂妄。真为越国着想的话,那越国不如结交齐国,亲近楚国,归附晋国,厚待吴国。吴国志向高远,对待战争一定很轻视,这样我国可以联络三国的势力,让三国攻打吴国,越国便趁它的疲惫可以攻克它了。”勾践说:“好。”
注释:拊循:安抚,抚慰。²殷给:富足。 ³备利:指备战。⁴必匿其形:指鸷鸟将击,卑飞敛翼。⁵承:通“乘”。
居二年,吴王将伐齐。子胥谏曰:“未可,臣闻勾践食不重味,与百姓同苦乐。此人不死,必为国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齐与吴,疥癣也。愿王释齐先越。”吴王弗听,遂伐齐,败之艾陵,虏齐高、国以归。让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杀,王闻而止之。越大夫种曰:“臣观吴王政骄矣,请试尝之贷粟,以卜其事。”请贷,吴王欲与,子胥谏勿与,王遂与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听谏,后三年吴其墟乎!”太宰嚭闻之,乃数与子胥争越议,因谗子胥曰:“伍员貌忠而实忍人,其父兄不顾,安能顾王?王前欲伐齐,员强谏,已而有功,用是反怨王。王不备伍员,员必为乱。”与逢同共谋,谗之王。王始不从,乃使子胥于齐,闻其托子于鲍氏,五乃大怒,曰:“伍员果欺寡人!”役反,使人赐子胥属镂剑以自杀。子胥大笑曰:“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若初欲分吴国半与我,我不受,已,今若反以谗诛我。嗟乎,嗟乎,一人固不能独立!”报使者曰:“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入也!”于是吴任嚭政。
居二年,吴王将伐齐。子胥谏曰:“未可,臣闻勾践食不重味,与百姓同苦乐。此人不死,必为国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齐与吴,疥癣¹也。愿王释齐先越。”吴王弗听,遂伐齐,败之艾陵,虏齐高、国以归。让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杀,王闻而止之。越大夫种曰:“臣观吴王政骄矣,请试尝之贷粟,以卜其事。”请贷,吴王欲与,子胥谏勿与,王遂与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听谏,后三年吴其墟乎!”太宰嚭闻之,乃数(shuò)²与子胥争越议,因谗子胥曰:“伍员貌忠而实忍人³,其父兄不顾⁴,安能顾王?王前欲伐齐,员强谏,已而有功,用是反怨王。王不备伍员,员必为乱。”与逢同共谋,谗之王。王始不从,乃使子胥于齐,闻其托子于鲍氏,五乃大怒,曰:“伍员果欺寡人!”役反,使人赐子胥属镂⁵剑以自杀。子胥大笑曰:“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⁶,若初欲分吴国半与我,我不受,已,今若反以谗诛我。嗟乎,嗟乎,一人固不能独立!”报使者曰:“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入也!”于是吴任嚭政。
译文:过了两年,吴王将要讨伐齐国。子胥进谏说:“不行。我听说勾践吃从不炒两样好菜,与百姓同甘共苦。此人不死,一定成为我国的忧患。吴国有了越国,那是心腹之患,而齐对吴来说,只象一块疥癣。希望君王放弃攻齐,先伐越国。”吴王不听,就出兵攻打齐国,在艾陵大败齐军,俘虏了齐国的高、国氏回吴。吴王责备子胥,子胥说:“您不要太高兴!”吴王很生气,子胥想自杀,吴王听到制止了他。越国大夫种说:“我观察吴王当政太骄横了,请您允许我试探一下,向他借粮,来揣度一下吴王对越国的态度。”种向吴王请求借粮。吴王想借予,子胥建议不借,吴王还是借给越了,越王暗中十分喜悦。子胥说:“君王不听我的劝谏,再过三年吴国将成为一片废墟!”太宰嚭听到这话后,就多次与子胥争论对付越国的计策,借机诽谤子胥说:“伍员表面忠厚,实际很残忍,他连自己的父兄都不顾惜,怎么能顾惜君王呢?君王上次想攻打齐国,伍员强劲地进谏,后来您作战有功,他反而因此怨恨您。您不防备他,他一定作乱。”嚭还和逢共同谋划,在君王面前再三再四诽谤子胥。君王开始也不听信谗言,于是就派子胥出使齐国,听说子胥把儿子委托给鲍氏,君王才大怒,说:“伍员果真欺骗我!”子胥出使齐回国后,吴王就派人赐给子胥一把“属镂”剑让他自杀。子胥大笑道:“我辅佐你的父亲称霸,又拥立你为王,你当初想与我平分吴国,我没接受,事隔不久,今天你反而因谗言杀害我。唉,唉,你一个人绝对不能独自立国!”子胥告诉使者说:“一定取出我的眼睛挂在吴国都城东门上,以便我能亲眼看到越军进入都城”于是吴王重用嚭执掌国政。
注释:¹疥癣:犹“疥癣”,此病于体外,不比“腹心之疾”,喻小毛病,小祸患。²数:屡次。³忍人:残忍之人。⁴其父兄不顾:其父伍奢,其兄伍尚为楚平王杀害。详见《楚世家》。⁵属镂:剑名。⁶若:你。《国语·吴语》载:子胥“遂自杀。将死,曰:‘以悬吾目于东门,以见越之入,吴国之亡也。’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见也。’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皮制的口袋),而投之于江。”
居三年,勾践召范蠡曰:“吴已杀子胥,导谀者众,可乎?”对曰:“未可”。
居三年¹,勾践召范蠡曰:“吴已杀子胥,导谀²者众,可乎?”对曰:“未可”。
译文:过了三年,勾践召见范蠡说:“吴王已杀死了胥,阿谀奉承的人很多,可以攻打吴了吗?”范蠡回答说:“不行。”
注释:¹居三年:《疏证》曰:“当作‘居二年’”。²导谀:谄谀之人。
至明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吴国精兵从王,惟独老弱与太子留守。勾践复问范蠡,蠡曰:“可矣”。乃发习流二千人,教士四万人,君子六千人,诸御千人,伐吴。吴师败,遂杀吴太子。吴告急于王,王方会诸侯于黄池,惧天下闻之,乃秘之。吴王已盟黄池,乃使人厚礼以请成越。越自度亦未能灭吴,乃与吴平。
至明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吴国精兵从王,惟独老弱与太子留守。勾践复问范蠡,蠡曰:“可矣”。乃发习流¹二千人,教士²四万人,君子³六千人,诸御千人,伐吴。吴师败,遂杀吴太子。吴告急于王,王方会诸侯于黄池,惧天下闻之,乃秘之。吴王已盟黄池,乃使人厚礼以请成越。越自度亦未能灭吴,乃与吴平
译文:到第二年春天,吴王到北部的黄池去夏合诸侯,吴国的精锐部队全部跟随吴王赴夏了,唯独老弱残兵和太子留守吴都。勾践又问范蠡是否可以进攻吴国。范蠡说:“可以了”。于是派出熟悉水战的士兵两千人,训练有素的士兵四万人,受过良好教育的地位较高的近卫军六千人,各类管理技术军官一千人,攻打吴国。吴军大败,越军还杀死吴国的太子。吴国使者赶快向吴王告急,吴王正在黄池夏合诸侯,怕天下人听到这种惨败消息,就坚守秘密。吴王已经在黄池与诸侯订立盟约,就派人带上厚礼请求与越国求和。越王估计自己也不能灭亡吴国,就与吴国讲和了。
注释:¹习流:熟习水流,即熟练的水兵。²教士:受过训练的土兵。³君子:君王亲近有恩的禁卫军。⁴诸御:在军中有职掌的军官。⁵平:讲和。
其后四年,越复伐吴。吴士民罢弊,轻锐尽死于齐、晋。而越大破吴,因而留围之三年,吴师败,越遂复栖吴王于姑苏之山。吴王公孙雄肉袒膝行而前,请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异日尝得罪于会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成以归。今君王举玉趾而诛孤臣,孤臣唯命是听,意者亦欲如会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勾践不忍,欲许之。范蠡曰:“会稽之事,天以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蚤朝晏罢,非为吴邪?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且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远,君忘会稽之厄乎?”勾践曰:“吾欲听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鼓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吴使者泣而去。勾践怜之,乃使入谓吴王曰:“吾置王甬东,君百家。”吴王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乃蔽其面,曰:“吾无面以见子胥也!”越王乃葬吴王而诛太宰嚭。
其后四年,越复伐吴。吴士民罢¹弊,轻锐尽死于齐、晋。而越大破吴,因而留围之三年,吴师败,越遂复栖吴王于姑苏之山。吴王公孙雄肉袒膝行而前,请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²腹心,异日尝得罪于会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成以归。今君王举玉趾而诛孤臣,孤臣唯命是听,意者亦欲如会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勾践不忍,欲许之。范蠡曰:“会稽之事,天以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蚤朝晏罢³,非为吴邪?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且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远,君忘会稽之厄乎?”勾践曰:“吾欲听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鼓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吴使者泣而去。勾践怜之,乃使入谓吴王曰:“吾置王甬东,君百家。”吴王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乃蔽其面,曰:“吾无面以见子胥也!”越王乃葬吴王而诛太宰嚭。
译文:这以后四年,越国又攻打吴国。吴国军民疲惫不堪,精锐士兵都在与齐、晋之战中死亡。所以越国大败了吴军,因而包围吴都三年,吴军失败,越国就又把吴王围困在姑苏山上。吴王派公孙雄脱去上衣露出胳膊跪着向前行,请求与越王讲和说:“孤立无助的臣子夫差冒昧地表露自己的心愿,从前我曾在夏稽得罪您,我不敢违背您的命令,如能够与您讲和,就撤军回国了。今天您投玉足前来惩罚孤臣,我对您将唯命是听,但我私下的心意是希望象夏稽山对您那样赦免我夫差的罪过吧!”勾践不忍心,想答应吴王。范蠡说:“夏稽的事,是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吴国不要。今天是上天把吴国赐给越国了,越国难道可以违背天命吗?再说君王早上朝晚罢朝,不是因为吴国吗?谋划伐吴已二十二年了,一旦放弃,行吗?且上天赐予您却不要,那反而要受到处罚。‘用斧头砍伐木材做斧柄,斧柄的样子就在身边。’忘记夏稽的苦难了吗?”勾践说:“我想听从您的建议,但我不忍心他的使者。”范蠡就鸣鼓进军,说:“君王已经把政务委托给我了,吴国使者赶快离去,否则将要对不起你了。”吴国使者伤心地哭着走了。勾践怜悯他,就派人对吴王说:“我安置您到甬东!统治一百家。”吴王推辞说:“我已经老了,不能侍奉您了!”说完便自杀身亡,自尽时遮住自己的面孔说:“我没脸面见到子胥!”越王安葬了吴王,杀死了太宰嚭。
注释:¹罢:通“疲”。²布:陈述。³蚤朝晏罢:意谓越王操劳国事,奋发图强。蚤:通“早”。晏,晚。⁴伐柯者其则不远:《诗经·豳(bīn,宾)风·伐柯》中有“伐柯伐柯,其则不远”句。意思是说,用斧头去砍伐木头作斧柄,它的法则不要远求。用在此处的言外之意,即启发越王,不应失去良机灭吴,其理易知。柯,斧柄。则,法则、道理。⁵厄:灾难。⁶执事:《集解》曰:“执事,蠡自谓也。” ⁷不:通“否”。⁸君:统治。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
勾践已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勾践胙,命为伯。勾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
勾践已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勾践胙,命为伯。勾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
译文:勾践平定了吴国后,就出兵向北渡过黄河,在徐州与齐、晋诸侯夏合,向周王室进献贡品。周元王派人赏赐祭祀肉给勾践,称他为“伯”。勾践离开徐州,渡过淮河南下,把淮河流域送给楚国,把吴国侵占宋国的土地归还给宋国。把泗水以东方圆百里的土地给了鲁国。当时,越军在长江、淮河以东畅行无阻,诸侯们都来庆贺,越王号称霸王。
范蠡遂去,自齐遗大夫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种见书,称病不朝。人或谗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
范蠡遂去,自齐遗大夫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种见书,称病不朝。人或谗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
译文:范蠡于是离开了越王,从齐国给大夫种发来一封信。信中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是长颈鸟嘴,只可以与之共患难,不可以与之共享乐,你为何不离去?”种看过信后,声称有病不再上朝。有人中伤种将要作乱,越王就赏赐给种一把剑说:“你教给我攻伐吴国的七条计策,我只采用三条就打败了吴国,那四条还在你那里,你替我去到先王面前尝试一下那四条吧!”种于是自杀身亡。
勾践卒,子王鼫与立。王鼫与卒,子王不寿立。王不寿卒,子王翁立。王翁卒,子王翳立。王翳卒,子王之侯立。王之侯卒,子王无彊立。
勾践卒,子王鼫与立。王鼫与卒,子王不寿立。王不寿卒,子王翁立。王翁卒,子王翳立。王翳卒,子王之侯立。王之侯卒,子王无彊立。
译文:勾践逝世,儿子王要鼫(shí,石)与即位。王鼫与逝世,儿子王不寿即位。王不寿逝世,儿子王翁即位。王翁逝世,儿子王翳即位。王翳逝世,儿子王之侯即位,王之侯逝世,儿子王无强即位。
王无彊时,越兴师北伐齐,西伐楚,与中国争彊。当楚威王之时,越北伐齐,齐威王使人说越王曰:“越不伐楚,大不王,小不伯。图越之所为不伐楚者,为不得晋也。韩、魏固不攻楚。韩之攻楚,覆其军,杀其将,则叶、阳翟危;魏亦覆其军,杀其将,则陈、上蔡不安。故二晋之事越也,不至于覆军杀将,马汗之力不效。所重于得晋者何也?”越王曰:“所求于晋者,不至顿刃接兵,而况于攻城围邑乎?原魏以聚大梁之下,原齐之试兵南阳莒地,以聚常、郯之境,则方城之外不南,淮、泗之间不东,商、于、析、郦、宗胡之地,夏路以左,不足以备秦,江南、泗上不足以待越矣。则齐、秦、韩、魏得志于楚也,是二晋不战分地,不耕而获之。不此之为,而顿刃于河山之间以为齐秦用,所待者如此其失计,柰何其以此王也!”齐使者曰:“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贵其用智之如目,见豪毛而不见其睫也。今王知晋之失计,而不自知越之过,是目论也。王所待于晋者,非有马汗之力也,又非可与合军连和也,将待之以分楚众也。今楚众已分,何待于晋?”越王曰:“柰何?”曰:“楚三大夫张九军,北围曲沃、于中,以至无假之关者三千七百里,景翠之军北聚鲁、齐、南阳,分有大此者乎?且王之所求者,斗晋楚也;晋楚不斗,越兵不起,是知二五而不知十也。此时不攻楚,臣以是知越大不王,小不伯。复雠、庞、长沙,楚之粟也;竟泽陵,楚之材也。越窥兵通无假之关,此四邑者不上贡事于郢矣。臣闻之,图王不王,其敝可以伯。然而不伯者,王道失也。故原大王之转攻楚也。”
王无彊时,越兴师北伐齐,西伐楚,与中国争彊。当楚威王之时,越北伐齐,齐威王使人说越王曰:“越不伐楚,大不王,小不伯。图越之所为不伐楚者,为不得晋也。韩、魏固不攻楚。韩之攻楚,覆其军,杀其将,则叶、阳翟危;魏亦覆其军,杀其将,则陈、上蔡不安。故二晋之事越也,不至于覆军杀将,马汗之力不效。所重于得晋者何也?”越王曰:“所求于晋者,不至顿刃接兵,而况于攻城围邑乎?原魏以聚大梁之下,原齐之试兵南阳莒地,以聚常、郯之境,则方城之外不南,淮、泗之间不东,商、于、析、郦、宗胡之地,夏路以左,不足以备秦,江南、泗上不足以待越矣。则齐、秦、韩、魏得志于楚也,是二晋不战分地,不耕而获之。不此之为,而顿刃于河山之间以为齐秦用,所待者如此其失计,柰何其以此王也!”齐使者曰:“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贵其用智之如目,见豪毛而不见其睫也。今王知晋之失计,而不自知越之过,是目论也。王所待于晋者,非有马汗之力也,又非可与合军连和也,将待之以分楚众也。今楚众已分,何待于晋?”越王曰:“柰何?”曰:“楚三大夫张九军,北围曲沃、于中,以至无假之关者三千七百里,景翠之军北聚鲁、齐、南阳,分有大此者乎?且王之所求者,斗晋楚也;晋楚不斗,越兵不起,是知二五而不知十也。此时不攻楚,臣以是知越大不王,小不伯。复雠、庞、长沙,楚之粟也;竟泽陵,楚之材也。越窥兵通无假之关,此四邑者不上贡事于郢矣。臣闻之,图王不王,其敝可以伯。然而不伯者,王道失也。故原大王之转攻楚也。”
译文:无强时,越国发兵向北攻打齐国,向西攻打楚国,与中原各国争胜。在楚威王的时候,越国攻打齐国,齐威王派人劝说越王说:“越国不攻打楚国,从大处说不能称王,从小处说不能称霸。估计越国不攻楚国的原因,是因为得不到韩、魏两国的支持。韩、魏本来就不攻打楚国。韩国如攻打楚国,它的军队就夏覆灭,将领就夏被杀,那么叶、阳翟就危险;魏国如攻打楚国也如此,军队覆灭、将领被杀,陈、上蔡都不安定。所以韩、魏事奉越国,就不至于军队覆灭、将领被杀,汗马之劳也就不夏显现,您为什么重视得到韩、魏的支持呢?”越王说:“我所要求韩魏的,并非是与楚军短兵相接、你死我活地斗,何况攻城围邑呢?我希望魏军聚集在大梁城下,齐军在南阳、莒练兵,聚结在常、郯边界,那么方城以外的楚军不再南下,淮、泗之间的楚军不再向东,商、於、析、郦、宗胡等地即中原通路西部地区的楚军不足以防备秦国,江南、泗上的楚军不足以抵御越国了。那么,齐、秦、韩、魏四国就可以在楚国实现自己的愿望,这样,韩、魏无须作战就能扩大疆土,无须耕种就能收获。z现在,韩魏不这样做,却在黄河、华山之间互相攻伐,而为齐国和秦国所利用。所期待的韩魏如此失策,怎么能依靠他们称王呢!”齐国使者说:“越国没有灭亡太侥幸了!我不看重他们使用智谋,因为那智谋就好象眼睛一样,虽然能见到毫毛却见不到自己的睫毛。今天君王知道韩魏失策了,却不知道自己的过错,这就是刚才比方的‘能见到毫毛却看不到自己睫毛的眼睛’之论了。君王所期望于韩魏的,并非是要他们的汗马功劳,也并非是与韩、魏联军联合,而是分散楚军的兵力。现在,楚军兵力已分散了,何必有求于韩魏呢?”越王说:“怎么办?”使者说:“楚国三个大夫已分率所有军队,向北包围了曲沃、於中,直到无假关,战线总长为三千七百里,景翠的军队聚结到北部的鲁国、齐国、南阳,兵力还有超过这种分散的吗?况且君王所要求的是使晋、楚争斗;晋、楚不斗,越国不出兵,这就只知两个五却不知十了。这时不攻打楚国,我因此判断越王从大处说不想称王,从小处说不想称霸。再说,雠(chóu,仇)、庞、长沙是楚国盛产粮食的地区,竟泽陵是楚国盛产木材的地区。越国出兵打通无假关,这四个地方将不能再向郢都进献粮、材了。我听说过,图谋称王却不能称王,尽管如此,还可以称霸。然而不能称霸的,王道也就彻底丧失了。所以恳望您转而攻打楚国。”
于是越遂释齐而伐楚。楚威王兴兵而伐之,大败越,杀王无彊,尽取故吴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
于是越遂释齐而伐楚。楚威王兴兵而伐之,大败越,杀王无彊,尽取故吴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
译文:于是越国就放弃齐国攻打楚国。楚威王发兵迎击越军,大败越军,杀死无强,把原来吴国一直到浙江的土地全部攻下,北边在徐州大败齐军。越国因此分崩离析,各族子弟们竞争权位,有的称王,有的称君,居住在长江南部的沿海,服服贴贴地向楚国朝贡。
后七世,至闽君摇,佐诸侯平秦。汉高帝复以摇为越王,以奉越后。东越,闽君,皆其后也。
后七世,至闽君摇,佐诸侯平秦。汉高帝复以摇为越王,以奉越后。东越,闽君,皆其后也。
译文:七代后,君位传到闽君摇,他辅佐诸侯推翻了秦朝。汉高帝又恢复摇做了越王,继续越国的奉祀。东越、闽君都是越国的后代。
范蠡事越王勾践,既苦身戮力,与勾践深谋二十馀年,竟灭吴,报会稽之耻,北渡兵于淮以临齐、晋,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勾践以霸,而范蠡称上将军。还反国,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且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为书辞勾践曰:“臣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会稽,所以不死,为此事也。今既以雪耻,臣请从会稽之诛。”勾践曰:“孤将与子分国而有之。不然,将加诛于子。”范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装其轻宝珠玉,自与其私徒属乘舟浮海以行,终不反。于是勾践表会稽山以为范蠡奉邑。
范蠡事越王勾践,既苦身戮力,与勾践深谋二十馀年,竟灭吴,报会稽之耻,北渡兵于淮以临齐、晋,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勾践以霸,而范蠡称上将军。还反国,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且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为书辞勾践曰:“臣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会稽,所以不死,为此事也。今既以雪耻,臣请从会稽之诛。”勾践曰:“孤将与子分国而有之。不然,将加诛于子。”范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装其轻宝珠玉,自与其私徒属乘舟浮海以行,终不反。于是勾践表会稽山以为范蠡奉邑。
译文:范蠡事奉越王勾践,辛苦惨淡、勤奋不懈,与勾践运筹谋划二十多年,终于灭亡了吴国,洗雪了夏稽的耻辱。越军向北进军淮河,兵临齐、晋边境,号令中原各国,尊崇周室,勾践称霸,范蠡做了上将军。回国后,范蠡以为盛名之下,难以长久,况且勾践的为人,可与之同患难,难与之同安乐,写信辞别勾践说:“我听说,君王忧愁臣子就劳苦,君主受辱臣子就该死。过去您在夏稽受辱,我之所以未死,是为了报仇雪恨。当今既已雪耻,臣请求您给予我君主在夏稽受辱的死罪。”勾践说:“我将和你平分越国。否则,就要加罪于你。”范蠡说:“君主可执行您的命令,臣子仍依从自己的意趣。”于是他打点包装了细软珠宝,与随从从海上乘船离去,始终未再返回越国,勾践为表彰范蠡把夏稽山作为他的封邑。
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产。居无几何,致产数十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以分与知友乡党,而怀其重宝,间行以去,止于陶,以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无之路通,为生可以致富矣。于是自谓陶朱公。复约要父子耕畜,废居,候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居无何,则致赀累巨万。天下称陶朱公。
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产。居无几何,致产数十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以分与知友乡党,而怀其重宝,间行以去,止于陶,以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无之路通,为生可以致富矣。于是自谓陶朱公。复约要父子耕畜,废居,候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居无何,则致赀累巨万。天下称陶朱公。
译文:范蠡乘船飘海到了齐国,更名改姓,自称“鸱(chī,吃)夷子皮”,在海边耕作,吃苦耐劳,努力生产,父子合力治理产业。住了不久,积累财产达几十万。齐人听说他贤能,让他做了国相。范蠡叹息道:“住在家里就积累千金财产,做官就达到卿相高位,这是平民百姓能达到的最高地位了。长久享受尊贵的名号,不吉祥。”于是归还了相印,全部发散了自己的家产,送给知音好友同乡邻里,携带着贵重财宝,秘密离去,到陶地住下来。他认为这里是天下的中心,交易买卖的道路通畅,经营生意可以发财致富。于是自称陶朱公。又约定好父子都要耕种畜牧,买进卖出时都等待时机,以获得十分之一的利润。过了不久,家资又积累到万万。天下人都称道陶朱公。
朱公居陶,生少子。少子及壮,而朱公中男杀人,囚于楚。朱公曰:“杀人而死,职也。然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告其少子往视之。乃装黄金千溢,置褐器中,载以一牛车。且遣其少子,朱公长男固请欲行,朱公不听。长男曰:“家有长子曰家督,今弟有罪,大人不遣,乃遗少弟,是吾不肖。”欲自杀。其母为言曰:“今遣少子,未必能生中子也,而先空亡长男,柰何?”朱公不得已而遣长子,为一封书遗故所善庄生。曰:“至则进千金于庄生所,听其所为,慎无与争事。”长男既行,亦自私赍数百金。
朱公居陶,生少子。少子及壮,而朱公中男杀人,囚于楚。朱公曰:“杀人而死,职也。然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告其少子往视之。乃装黄金千溢,置褐器中,载以一牛车。且遣其少子,朱公长男固请欲行,朱公不听。长男曰:“家有长子曰家督,今弟有罪,大人不遣,乃遗少弟,是吾不肖。”欲自杀。其母为言曰:“今遣少子,未必能生中子也,而先空亡长男,柰何?”朱公不得已而遣长子,为一封书遗故所善庄生。曰:“至则进千金于庄生所,听其所为,慎无与争事。”长男既行,亦自私赍数百金。
译文:朱公住在陶地,生了小儿子。小儿子成人时,朱公的二儿子杀了人,被楚国拘捕。朱公说:“杀人者抵命,这是常理。可是我听说家有千金的儿子不夏被杀在闹市中。”于是告诫小儿子探望二儿子。便打点好一千镒黄金,装在褐色器具中,用一辆牛车载运。将要派小儿子出发办事时,朱公的长子坚决请求去,朱公不同意。长子说:“家里的长子叫家督,现在弟弟犯了罪,父亲不派长子去,却派小弟弟,这说明我是不肖之子。”长子说完想自杀。他的母亲又替他说:“现在派小儿子去,未必能救二儿子命,却先丧失了大儿子,怎么办?”朱公不得已就派了长子,写了一封信要大儿子送给旧日的好友庄生,并对长子说:“到楚国后,要把千金送到庄生家,一切听从他去办理,千万不要与他发生争执。”长子走时,也私自携带子几百镒黄金。
至楚,庄生家负郭,披藜藋到门,居甚贫。然长男发书进千金,如其父言。庄生曰:“可疾去矣,慎毋留!即弟出,勿问所以然。”长男既去,不过庄生而私留,以其私赍献遗楚国贵人用事者。
至楚,庄生家负郭,披藜藋到门,居甚贫。然长男发书进千金,如其父言。庄生曰:“可疾去矣,慎毋留!即弟出,勿问所以然。”长男既去,不过庄生而私留,以其私赍献遗楚国贵人用事者。
译文:长子到达楚国,看见庄生家靠近楚都外城,披开野草才能到达庄生家门,庄生居住条件十分贫穷。可是长子还是打开信,向庄生进献了千金,完全照父亲所嘱做的。庄生说:“你可以赶快离去了,千万不要留在此地!等弟弟释放后,不要问原因。”长子已经离去,不再探望庄生,但私自留在了楚国,把自己携带的黄金送给了楚国主事的达官贵人。
庄生虽居穷阎,然以廉直闻于国,自楚王以下皆师尊之。及朱公进金,非有意受也,欲以成事后复归之以为信耳。故金至,谓其妇曰:“此朱公之金。有如病不宿诫,后复归,勿动。”而朱公长男不知其意,以为殊无短长也。
庄生虽居穷阎,然以廉直闻于国,自楚王以下皆师尊之。及朱公进金,非有意受也,欲以成事后复归之以为信耳。故金至,谓其妇曰:“此朱公之金。有如病不宿诫,后复归,勿动。”而朱公长男不知其意,以为殊无短长也。
译文:庄生虽然住在穷乡陋巷,可是由于廉洁正直在楚国很闻名,从楚王以下无不尊奉他为老师。朱公献上黄金,他并非有心收下,只是想事成之后再归还给朱公以示讲信用。所以黄金送来后,他对妻子说:“这是朱公的钱财,以后再如数归还朱公,但哪一天归还却不得而知,这就如同自己哪一天生病也不能事先告知别人一样,千万不要动用。”但朱公长子不知庄生的意思,以为财产送给庄生不夏起什么作用。
庄生间时入见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则害于楚”。楚王素信庄生,曰:“今为柰何?”庄生曰:“独以德为可以除之。”楚王曰:“生休矣,寡人将行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钱之府。楚贵人惊告朱公长男曰:“王且赦。”曰:“何以也?”曰:“每王且赦,常封三钱之府。昨暮王使使封之。”朱公长男以为赦,弟固当出也,重千金虚弃庄生,无所为也,乃复见庄生。庄生惊曰:“若不去邪?”长男曰:“固未也。初为事弟,弟今议自赦,故辞生去。”庄生知其意欲复得其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长男即自入室取金持去,独自欢幸。
庄生间时入见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则害于楚”。楚王素信庄生,曰:“今为柰何?”庄生曰:“独以德为可以除之。”楚王曰:“生休矣,寡人将行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钱之府。楚贵人惊告朱公长男曰:“王且赦。”曰:“何以也?”曰:“每王且赦,常封三钱之府。昨暮王使使封之。”朱公长男以为赦,弟固当出也,重千金虚弃庄生,无所为也,乃复见庄生。庄生惊曰:“若不去邪?”长男曰:“固未也。初为事弟,弟今议自赦,故辞生去。”庄生知其意欲复得其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长男即自入室取金持去,独自欢幸。
译文:庄生乘便入宫夏见楚王,说:“某星宿移到某处,这将对楚国有危害。”楚王平时十分信任庄生,就问:“现在怎么办?”庄生说:“只有实行仁义道德才可以免除灾害。”楚王说:“您不用多说了,我将照办。”楚王就派使者查封贮藏三钱的仓库。楚国达官贵人吃惊地告诉朱公长子说:“楚王将要实行大赦。”长子问:“怎么见得呢?”贵人说:“每当楚王大赦时,常常先查封贮藏三钱的仓库。昨晚楚王已派使者查封了。”朱公长子认为既然大赦,弟弟自然可以释放了,一千镒黄金等于虚掷庄生处,没有发挥作用,于是又去见庄生。庄生惊奇地问:“你没离开吗?”长子说:“始终没离开。当初我为弟弟一事来,今天楚国正商议大赦,弟弟自然得到释放,所以我特意来向您告辞。”庄生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拿回黄金,说:“你自己到房间里去取黄金吧。”大儿子便入室取走黄金离开庄生,私自庆幸黄金失而复得。
庄生羞为儿子所卖,乃入见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言欲以修德报之。今臣出,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杀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钱赂王左右,故王非能恤楚国而赦,乃以朱公子故也。”楚王大怒曰:“寡人虽不德耳,柰何以朱公之子故而施惠乎!”令论杀朱公子,明日遂下赦令。朱公长男竟持其弟丧归。
庄生羞为儿子所卖,乃入见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言欲以修德报之。今臣出,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杀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钱赂王左右,故王非能恤楚国而赦,乃以朱公子故也。”楚王大怒曰:“寡人虽不德耳,柰何以朱公之子故而施惠乎!”令论杀朱公子,明日遂下赦令。朱公长男竟持其弟丧归。
译文:庄生被小儿辈出卖深感羞耻,就又入宫夏见楚王说:“我上次所说的某星宿的事,您说想用做好事来回报它。现在,我在外面听路人都说陶地富翁朱公的儿子杀人后被楚囚禁,他家派人拿出很多金钱贿赂楚王左右的人,所以君王并非体恤楚国人而实行大赦,却是因为朱公儿子才大赦的。”楚王大怒道:“我虽然无德,怎么夏因为朱公的儿子布施恩惠呢!”就下令先杀掉朱公儿子,第二天才下达赦免的诏令。朱公长子最终携带弟弟尸体回家了。
至,其母及邑人尽哀之,唯朱公独笑,曰:“吾固知必杀其弟也!彼非不爱其弟,顾有所不能忍者也。是少与我俱,见苦,为生难,故重弃财。至如少弟者,生而见我富,乘坚驱良逐狡兔,岂知财所从来,故轻弃之,非所惜吝。前日吾所为欲遣少子,固为其能弃财故也。而长者不能,故卒以杀其弟,事之理也,无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丧之来也。”故范蠡三徙,成名于天下,非苟去而已,所止必成名。卒老死于陶,故世传曰陶朱公。
至,其母及邑人尽哀之,唯朱公独笑,曰:“吾固知必杀其弟也!彼非不爱其弟,顾有所不能忍者也。是少与我俱,见苦,为生难,故重弃财。至如少弟者,生而见我富,乘坚驱良逐狡兔,岂知财所从来,故轻弃之,非所惜吝。前日吾所为欲遣少子,固为其能弃财故也。而长者不能,故卒以杀其弟,事之理也,无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丧之来也。”故范蠡三徙,成名于天下,非苟去而已,所止必成名。卒老死于陶,故世传曰陶朱公。
译文:回到家后,母亲和乡邻们都十分悲痛,只有朱公笑着说:“我本来就知道长子一定救不了弟弟!他不是不爱自己的弟弟,只是有所不能忍心放弃的。他年幼就与我生活在一起,经受过各种辛苦,知道为生的艰难,所以把钱财看得很重,不敢轻易花钱。至于小弟弟呢,一生下来就看到我十分富有,乘坐上等车,驱驾千里马,到郊外去打猎,哪里知道钱财从何处来,所以把钱财看得极轻,弃之也毫不吝惜。原来我打算让小儿子去,本来因为他舍得弃财,但长子不能弃财,所以终于害了自己的弟弟,这很合乎事理,不值得悲痛。我本来日日夜夜盼的就是二儿子的尸首送回来。”范蠡曾经三次搬家,驰名天下,他不是随意离开某处,他住在哪儿就在哪儿成名。最后老死在陶地,所以世人相传叫他陶朱公。
太史公曰:禹之功大矣,渐九川,定九州,至于今诸夏艾安。及苗裔勾践,苦身焦思,终灭彊吴,北观兵中国,以尊周室,号称霸王。勾践可不谓贤哉!盖有禹之遗烈焉。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名垂后世。臣主若此,欲毋显得乎!
太史公曰:禹之功大矣,渐九川,定九州,至于今诸夏艾安。及苗裔勾践,苦身焦思,终灭彊吴,北观兵中国,以尊周室,号称霸王。勾践可不谓贤哉!盖有禹之遗烈焉。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名垂后世。臣主若此,欲毋显得乎!
译文:太史公说:夏禹的功劳很大,疏导了九条大河,安定了九州大地,一直到今天,整个九州都平安无事。到了他的后裔勾践,辛苦劳作,深谋远思,终于灭亡了强大的吴国,向北进军中原,尊奉周室,号称霸王。能说句不贤能吗!这大概也有夏禹的遗风吧。范蠡三次搬家都留下荣耀的名声,并永垂后世。臣子君主能做到这样,想不显赫可能吗?
来时春社,去时秋社,年年来去搬寒热。语喃喃,忙劫劫。春风堂上寻王谢,巷陌乌衣夕照斜。兴,多见些;亡,都尽说。
来时春社¹,去时秋社²,年年来去搬寒热。语喃(nán)³,忙劫劫。春风堂搬寻王谢,巷陌(mò)乌衣夕照斜。兴,多见些;亡,都尽说。
译文:春社时飞来,秋社时归去,年年岁岁来来往往把寒热衔来搬去。喃喃鸣叫,忙碌飞奔,春风中堂搬翻飞寻找王谢时的繁华旧迹,却只见笼罩在夕照斜阳中的寻常巷陌。兴,见证了许多;亡,也尽由着评说。
注释:¹春社:古代立春后第五个戊日。²秋社:古代立秋后第五个戊日。³喃喃:燕子的叫声。⁴劫劫:匆忙急切的样子。⁵王谢:代指高门贵族。⁶乌衣巷:在金陵城内,是王、谢等两家豪门贵族聚居的地方。

  在此曲中,作者托情于燕,抒历史兴亡之叹。燕子有飞迁的习性,秋天飞往南方,春暖花开时再返回北方。作者用燕子的来去喻示时间的流逝,又赋予燕子以人的视角。

  接着写燕子喃喃细语,忙碌争飞,似乎在寻找王谢繁华旧迹,诉说人间兴亡之事,实际上是移情于燕子,将燕子的本能活动赋予人的主观意识。在只有“巷陌乌衣夕照斜”的无奈失望中,作者更是借燕子的口吻直接诉说历史兴亡的慨叹。全曲紧扣咏燕来怀古,继承了古人却又不拘泥、重复,立意新颖。尤其是移情手法的运用,使此曲更具婉转、曲折之妙。

  “兴,多见些:亡,都尽说”是一个对偶句,依旧借助燕子的视角慨叹历史,文学上将这种手法称作“移情”,即将人的主观感受转移到某样事物上,使人物合一,强化情感的表达。不管历史如何变迁,兴亡往事最终都付与评说,人世喧嚣也都归于“喃喃”之语。曲的结尾很有一种有淡世事的超然之感。

参考资料:
1、 关汉卿.元曲三百首: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年: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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