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前两句以视觉角度展现暮春时的和丽景色,后两句以听觉角度从细处描摹气候转变。诗人善于捕捉细节,把难于表现的季候特征写得非常细腻。
前两句写“游子春衫”,游子长年在外,对气候冷暖的变化最易感知。此时游子脱去冬衣而换上单薄的“春衫”,这个视觉形象反映出气候的温煦,又给人一种舒服、轻松的美感。一个“试”字写出游子的心理状态,寓有因气温不稳定而尝试之意,也为后面的“又作东风十日寒”埋下伏笔。次写“桃花”和“野梅”。桃花于仲春开放,但此时已“飞尽”;梅花于初春开放,夏初结梅子,此时则“野梅酸”,二物皆足以显示江南三四月的特征。写桃花,仍从视觉角度,不仅“桃花”二字有色彩感,“尽”前冠以“飞”,又显示了动态美。写梅则从味觉角度,一个“酸”字,足使口舌生津。这两句写气侯乍暖,点出春夏之交的季节。
后两句写忽寒。诗人审美感受相当细腻,也很会捕捉典型的细节:“怪来一夜蛙声歇”,这是从听觉角度落墨,写气候忽冷。诗人很会捕捉典型的细节:先是从听觉角度着笔,前两天气候乍暖时,田蛙也为之欢欣歌唱,增添了暖意。但忽然“一夜蛙声歇”,确令人感到“怪”。“又作东风十日寒”:原来是气温又变寒,青蛙于气温变化极敏感,他们躲进洞里,声息全无,正显示着“东风十日寒”。此句又从触觉角度来写。“十日”与“一夜”相对,时间更长,但毕竟已是“东风”,此“寒”自是强弩之末,不必为之生畏。
这首诗纯然写春夏之交人们对乍暖还寒气候的体验,并无深刻的寓意寄托。但选材精到,体验细致,有跌宕曲折之致。诗人注意全面调动各种审美感觉,从视觉、味觉、听觉、触觉等角度进行描写,使诗的意境显出多层次,多侧面,具有立体感,给人以更丰富的美感。语句清晰,体验真切。通过典型细节和景物描写,表现游子对季候变化特别敏感的某种心理。
这是一封招唤友人一同隐居学道的书信。
作者先表述接到对方来信时的愉快心情。“栖六翮”句说劲健之鸟栖息于山野荆丛之上,这是比喻自己隐居山林。“望绮云”句说仰望青天彩云,这是说自己向往成仙飞举。陶弘景少年时读葛洪《神仙传》,便对人说: “仰青天,睹白日,不觉为远矣。” (《梁书·处士传》) 这里也是此意。“春华”四句说友人的信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倾吐心曲。“春华来被,草色开鲜”是比喻来信情辞之美。于是深感二人同心,非常欣慰。“邻德”用 《论语·里仁》“德不孤,必有邻”之语。接着说虽友人居庙堂之高,但向往隐逸学道,实在令人钦佩。岱岭,泰山,道教以为福地,这里代指道教名山。飞霜指熔炼丹药,魏晋人有以“霜”称仙药者。
再下面抒写自己隐居山林的心情: 虽摆脱了尘务俗累,但仍有衰老、死亡的恐惧。除非真象《庄子》所说的那样,将生死看得毫无差别,不然,谁能不为老之将至而心头发热?这么一来,便更盼望有知己神交之友,相与偕隐,同其忧乐,互相安慰。最后即呼唤对方,说:何必一面栖栖惶惶,一面徒然以《庄子》齐同死生的说教自慰?(鼓缶用庄子妻死鼓盆而歌事;庄子说死生均为道之运化,故无须乐生哀死。)还是从事于修道养生、返老还童之术吧。
陶弘景是道教著名人物,深为当时人所仰慕。《梁书·处士传》说他“有时独游泉石,望见者以为仙人”。但从本文可以看出,他虽隐于山林,但有时也不免有一种孤独感,更有死之恐惧。其内心深处,究竟还是有与常人相通的一面的。
此词多为短句,句间联系词的省略,使整首词显得松散、堆砌;但仔细分析,词中采取以景衬情、以乐显悲的艺术手法,写美好的春景,华美的环境,柳丝蝴蝶共舞的乐景,反衬美梦难成的悲哀,感人至深。篇末点题,又含不尽之意,耐人寻味。
首起“莺语”四个短句,勾勒出莺啼花摇、细雨霏霏的春日正午景象。黄莺,每于芳春之时双飞和鸣,犹五代词人毛文锡咏物词“芳春景,暖晴烟,香木见莺迁。传枝偎叶语关关……百啭千娇相唤。”(《喜迁莺》)的描写。这里简劲地写出“莺语”二字,即以关关和呜的鸟儿起兴引发以下男女情思的描写,与《诗经》中名篇《关雎》之首起两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所用比兴手法相同。“花舞”,谓花枝摇曳,欧阳修《丰乐亭游春》诗之一可作此句注脚。其诗云:“绿树交加山鸟啼,晴风荡漾落花飞。鸟歌花舞太守醉,明日酒醒春已归。”这“花舞”的意象,即指花摇、花落,孕含着春将归去的惜春、伤春的感怀。一“舞”字,更给人以迷乱之感。“雨霏微”三字,又为词带来了迷蒙霏微的意境,那轻柔飘动的雨丝,隐含着幽细隐微的愁绪,正是“无边丝雨细如愁”(秦观《浣溪纱》)。这样的景物、环境氛围,都为词人以下抒写征妇之怨,作了很好的铺垫。
接下“金带枕”三个短句,由室外莺语花舞雨霏微的自然景色,转至室内床榻陈设的描写。“金带枕,宫锦”,极言枕之华美。是说在闺室卧榻上,放着精制的枕头。这种枕头是用皇宫中才有的宫锦制成的,还配着金线制作的绶带。这漂亮的枕头,原来是心上人留下的,自然会睹物思人。“凤凰帷”,谓床的周围,张挂着用绣有凤凰图案的丝罗制作的帷帐。此处“凤凰”作为无生命的装饰图案,从表层意思看,是在点染女主人公居室内环境的富贵华美;从历代深层意蕴看,与温词中常见的“金鹧鸪”、“绣鸳鸯”、“双鹞办”等鸟类意象相同,都在托物传情。联系全篇看,这里借雌雄偶居不离的鸳鸯,正反衬出思妇的独处、寂寞。因而“金带枕,宫锦,凤凰帷”,三短句依次排出,实际暗示的仍是离人意象。
那么,女主人公的情思、意绪,到底是什么呢?且看,“柳弱蝶交飞。依依。”如果说前五句描写了一个适宜于女主人公昼寝的外部环境,是造成这位女子昼寝晏起的外因,后四句则揭示了其内在原因。这里,词人将笔触集中于庭院中一幕动人的景致上:在嫩绿柔细的柳丝间,对对蝴蝶,上下翻飞,难舍难离。这“依依”恋恋、交互嬉戏的双飞“蝶”意象,寓示寄托的正是女主人公渴盼两情相悦、永不分离的爱情梦想。梦想多么美好,但是,她的梦想能够实现吗?“辽阳音信稀,梦中归。”此结拍二句,意象突变,点出闺中人的梦想只是梦想而已,难以实现。她的丈夫戍边辽阳,已很久没有消息,她只有在梦中才能看见丈夫归来。“梦中归”三字,与“蝶交飞”的意象对比,借美好的意象,衬托孤独女子的忧愁,使思妇怀人的感情更加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