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唐代革新运动的启蒙者,陈子昂一直强调汉魏风骨。此诗不落一般送别诗缠绵于儿女情长、凄苦悲切的窠臼,一扫同类题材的悲切之风,从大处着眼,激励出征者立功沙场,并抒发了作者的慷慨壮志,很能代表陈子昂的文学主张。
首二句“匈奴犹未灭,魏绛复从戎”,读来令人震撼,借此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边境上军情的紧急,也可以感觉到诗人激烈跳动的脉搏。首句暗用汉代威镇敌胆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典故,抒发了以天下为己任的豪情。此处“匈奴”二字,是以汉代唐,借指当时进犯边境的少数民族统治集团。诗人又把春秋时曾以和戎政策消除了晋国边患的魏绛比作魏大,变“和戎”为“从戎”,典故活用,鲜明地表示出诗人对这次战争的看法,并希望友人像“多功”的魏绛一样杀敌建功,保卫边疆,同时也从侧面说明,魏大从戎,是御边保国的壮举。
三四两句中,“三河道”点出送别的地点。《史记·货殖列传》说:“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此处概指在都城长安送客的地方。两句的旨意是:与友人分别于繁华皇都,彼此心里总不免有些怅惘;但为国效力,责无旁贷,两人执手相约:要像汉代名将、号称六郡雄杰的赵充国那样去驰骋沙场,杀敌立功。此二句虽有惆怅之感,而气概却是十分雄壮的。
“雁山横代北,狐塞接云中。”这两句是写魏大从军所往之地。一个“横”字,写出雁门山地理位置之重要,它横亘在代州北面;一个“接”字,既逼真地描绘出飞狐塞的险峻,又点明飞狐塞是遥接云中郡,连成一片的。它们组成了中原地区(三河道)的天然屏障。此处的景物并不在眼前,而是在诗人的想象之中,它可以是实写,也可以是虚写。地理位置的重要,山隘的险峻,暗示魏大此行责任之重大。这就为结句作了铺垫。
因此,“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将功”二句作结,便如瓜熟蒂落,极其自然。此处运用的典故,说的是东汉时的车骑将军窦宪,他曾经以卓越的战功,大破匈奴北单于,又乘胜追击,登上燕然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的杭爱山),刻石纪功而还。作者又一次激励友人希望他扬名塞外,不要使燕然山上只留汉将功绩,也要有大唐将士的赫赫战功。这在语意上,又和开头二句遥相呼应。
全诗一气呵成,充满了奋发向上的精神,表现出诗人“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感遇·本为贵公子》)的思想情操。感情豪放激扬,语气慷慨悲壮,英气逼人,令人读来如闻战鼓,有气壮山河之势。
这首诗是作者在镇江金山的题作。诗以清新的语言,深沉的感情,将羁旅的愁苦,客子的孤独,乡梦的频繁,征衣的尘垢,艺术地表现了出来,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在抒情手法上,既有直接表达,也有景物衬托。。
“扬子江头几问津,风波如旧客愁新。”一出,“客愁”两字已赫然在目。扬子江渡头,几回回经由,江上风波依旧,而旅入已添了新愁。
“西飞白日忙于我,南去青山冷笑人。”铺衍旅人奔波愁劳之状。太阳天天东升,天天西落,自是无止无息,且不知起讫,然作者竟有“忙于我”之想,显是极无理之语,不过,由此无理语,其感叹自己天涯奔走、东西飘泊的情致,由浅转深。与此出句相对应,对句言向南蜿蜒伸展的青山显得格外清冷,不近人情,一点也不理解旅人客愁之深,反而像在冷冷地嘲笑人,实借青山的整暇和凝重,来反衬人因有所求而离乡背井、抛妻别离是多么的无谓。
想到这一层,作者不免有一种怅然和失落无所依的感觉,由此虽然刚从京师来,衣衫上还沾染着那里的灰尘,但故国之恩已频频入梦,搅得人无法安睡了。这里,“敝裘犹带帝京尘”一句,是用晋诗人陆机《为顾彦先赠妇》“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典,读者想及陆诗,当会对作者在京师的那番劳苦,有更深入的了解的。
“交游落落俱星散,吟对沙鸥一怆神。”承此意,由已及人,作者想到自己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也正和自己一样,天涯作客,四方糊口,山长水阔,欲再携手欢会、谈古论今而不可得,不由得神情悄怆,黯然至于悲怀难抑。“吟对沙鸥”可能是实景实写,即作者午夜梦回,辗转床铺,再难入睡,所以披农出户,江头散步,见鸥鸟而起意;也可能是虚景虚写,作者既不得安睡,于是重捻灯火,调弄笔墨,赋诗寄慨,也许他想到了杜甫“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吟唱,借来入诗。人生本是尘世寄迹,居无定所也属当然,正像这高翔天地间的沙鸥,东止西橱,所以,“沙鸥”在此成了一科孤单飘泊、无所着落的象征。一经吟出,全诗的愁情愁绪,得以上升到一个新的、具有普遍意义的境界,读者的思绪,也由此脱开去,浮想联翩,去体会诗人的孤苦,寻觅自己的感怀。
反映羁旅行役之愁,是中国古典诗歌的一个常见主题,自《诗经》开始,不绝于史籍。旅途的劳顿,寄居他乡的陌生感,以及无所归依的空寂无聊,很容易被诗人捕捉,并且,他们常将这种羁旅之孤单,上开为对整个人生孤独感的体验,由此,诗的内涵得到充实,诗的境界也变得阔大。作者的这首《渡江》,用素朴清老的语言,表达的正是这样一种体验。而对仗之工稳,措词之精警,更使此诗获得普遍的好评。
诗中“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高鸣朝九州,延颈望八荒”四句体现了“凰”高洁(或“超然脱俗”、“清高傲世”)的品性。这首诗整体上运用了托物言志(或“比兴”、“象征”)的表现手法,以凤凰自喻,抒发了诗人孤独无奈的苦闷心情和壮志难酬(或“报国无门”)的悲伤情怀。根据凤凰“饮醴泉”、“栖山冈”、“朝九州”、“望八荒”的举动,可以判断出凤凰志向远大、高洁。显然作者以凤凰自比(自况),根据它的心情“催藏”、“恨”、“心伤”几个词及伤心的原因的描写“高鸣朝九州,延颈望八荒”和 “一去昆仑西,何时复回翔。但恨处非位,怆悢使心伤”可以推知,作者是孤独苦闷、壮志难酬。
阮籍的《咏怀诗》历来被誉为“旷代绝作”,同时也是绝对的难解之作,“百代之下,难以情测”。而飞鸟则是《咏怀诗》中最重要的诗歌意象,它们是阮籍主体人格的诗性外化,各种飞鸟意象体现着阮籍隐晦难测的内心世界。
阮籍的八十二首《咏怀诗》,直接用飞鸟意象者29首,间接用者13首,总计42首。这些飞鸟意象的渊源,可追溯至《国风》、《离骚》、《庄子》、《山海经》。《国风》中的自然物象,多用以起兴;《离骚》的美人香草、俊鸟恶禽,多具象征意味,或以之刺激奸邪,或以之寓己高洁之志;《庄子》中的飞鸟意象,则多寓示不同的精神境界。而阮籍《咏怀诗》中的飞鸟意象,则三种意义皆有:他时而以俊鸟如凤凰、玄鹤寓其高洁之志和现实追求;时而以高鸟如鸿鹄、海鸟寄其逍遥之梦;时而借孤鸟寒鸟起兴,写其孤苦之思。各种不同的飞鸟意象,折射出阮籍不同的心理侧面,最终建构了阮籍复杂、矛盾的多重人格。《咏怀诗》第一首云:“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徘徊”二字,既为八十二首《咏怀诗》奠定了基调,也反映了阮籍和其他竹林名士共同的人格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