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上片写登临极目的所见所感,有景生情,融情于景。下片也写登楼所见,从“望”字生出切盼之心,景为情设,情由景生。这首词上下紧接,一气呵成,写景处豁人耳目,情真语真,浑朴苍凉。这首词不事藻饰,以化虚为实的手法,真切地袒露出他被逐出宫、行止华州时的悲苦之情。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唐末动荡不安的政局。
全词的思想内容虽无足论,可是艺术上却有可取之处,即写景处豁人耳目,言情处动人心态。
“登楼遥望秦宫殿”,起调写景入手,直笔陡起,因景入情,渲染气氛。古人登楼,自王粲写作《登楼赋》之后,往往与无穷的忧愁联系在一起。此时贵为天子的李晔,仓皇避难华州,其内心忧愤危惧,亟盼返回京师。但京师尚在叛臣控制之中,欲归不得。因此“登楼遥望”所见何如,作者不好明写,也不忍明说。而承之以“茫茫只见双飞燕”,言外之意是说,长安宫殿可望而不可及,则能看到似乎是“旧时堂前”构巢停息的“双飞燕”,也是慰情聊胜于无了。
以下两句“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丘”,融情于景。渭水连接着长安与华州两地,相距并不很远,但“千山万丘”蔽掩阻挡,因而长安宫殿无由得见。言“千山万丘”是比况政治上的障碍。
“远烟笼碧树,陌上行人去。”过片承上接下,从“望”字生出切盼之心,景为情设,情由景生。从字面看,仍然是写登楼所见,其实新意别具。作者由遥望宫殿,转向探寻出路,力图从无可奈何的忧愤中挣脱出来。然而惟见“烟笼碧树”“行人去”,徒增空寂无依之感,“安得有英雄。迎归大内中。”结拍两句,则是作者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呼声,凄楚悲怆。
全词上下紧接,一气呵成。怆怀国事,寄意深沉。看来这位在政治上一筹莫展的晦气天子,其词作的艺术价值却不减唐宋词名家之作,为后人所称道。
近人陈衍说:“九日登高,不作感慨语,似只有此诗。”(《宋诗精华录》)评价得很好。
诗的首联破题。起句点明节令,音调高扬。绚丽的物华,宜人的秋色,令诗人为之神驰。一个“重”字流露出诗人流连光景之意,领起全诗。同样写秋晨,则“云物凄清拂曙流,汉家宫阙动高秋”(赵嘏《长安秋望》),有送目伤秋之愁;“白雁南飞天欲霜,萧萧风雨又重阳”(鲁渊《重九》),则有去国怀乡之思。而宋祁此句,不作愁语,气局一新。这也是诗人境遇气质使然。
次句由“重”字引出。“高台复帐驻鸣茄”,气派十足。又是“高台”,又是“复帐”,又是“鸣茄”,其场面之阔绰,气氛之热烈,历历如绘。这决非庶民之登高,而是富贵人赏秋的情景。诗人少年得志,一生显达,历任知制诰、工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晚年知成都府,该诗中有“白首太守”之句,应是晚年在成都所作。
颔联承上,写佳日兴会,形象鲜明。出句与对句分写登高与饮酒两个场面。“遨欢”、“促饮”二语,道出了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的盛况。“任落风前帽”一句活用典故。《晋书·孟嘉传》:“孟嘉为桓温参军,九日游龙山,风至,吹嘉帽,温命孙盛为文嘲之。”古人把此事作为风流美事,杜甫曾反其意而用之:“羞将短发还吹帽,笑倩旁人为正冠。”(《九日蓝田崔氏庄》)甚为宋人所激赏。宋祁又反杜诗之意。一用“羞”,一用“住”;一沉郁,一洒脱。显示心境不同,诗境亦不同。“争吹酒上花”,意谓争饮菊花酒。重阳节登山饮菊花酒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雅事。“任落”、“争吹”两词相反相成。诗人兴会淋漓之状毕现。
颈联一转,以景语出之,写登山所见。诗人把酒临风,游目骋怀,只见上下天光,一片清明。“溪态澄明初雨毕,日痕清淡不成霞”,经过一番秋雨刷洗之后,天宇澄净,秋容清淡。二句境界开阔,气象恢宏。“明”字与“清”字道出了秋晨的特色。其意境与韩琦“虽惭老圃秋容淡,且着黄花晚节香”(《九日水阁》)约略有相似处。宋祁修唐书十余年,晚年“弥为进境”(《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语)。他“博学能文章,天资蕴藉,好游宴,以矜持自喜,晚年知成都府,带《唐书》于本任刊修……远近观者,皆知尚书修唐书矣,望之如神仙焉。”(《东轩笔录》)此诗的境界与他积极处世的态度有关。
尾联笔力所聚,精彩益显,以欣喜的心情、活脱的形象作结。“白头太守真愚甚”一句,幽默诙谐,乃诗人自画像,形神俱出。“愚甚”两字,表面自嘲,实却矜持。“白头太守”,不仅刻画诗人与众不同的外貌,更表明了诗人的太守身份。意谓“九日置酒”非一般登高,而是太守在宴游。一股富贵气从中透出,照应首联。结句“满插”为“愚甚”作了注脚。古人有重九登高插茱萸以压邪的习俗。《续齐谐记》:“费长房令桓景九月九日囊茱英,登高以避祸。”诗人故用“满插茱萸”的夸张笔法,描绘自己放浪形骸,豁达开朗。杜牧有“菊花须插满头归”(《九日齐山登高》)之句,乃故作旷达语,强颜欢笑;杜甫《九日蓝田崔氏庄》一诗,亦以茱萸作结,“醉把茱萸仔细看”,乃辛酸语,寄寓了身世飘零之慨。而宋祁此句与之异趣,原因在于身世际遇不同。
此诗俊逸流畅,属对工巧,尤其是末联,给全篇平添喜剧气氛,生活情趣极浓。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诗人适逢其会,发为词章,写成了这首充满兴致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