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赠友诗。全诗写情多于写景。此诗前四句全是写情,隐含着诗人伟大抱负不能实现的矛盾苦闷心情。颈联写隐逸生活的情趣,情景浑成,物我两忘,以动写静,为高人达士作了传神的写照。末联是即景悟情,以问答形式作结,故作玄解,以不管作答,含蓄而富有韵味。全诗着意自述“好静”之志趣,写自己对闲适生活的快意,并表示自己对天地间的大道理有所领悟,已经能超然物外,从表面上看似乎很达观,但从诗意中,还是透露出一点点失落、苦闷的气息。
诗开头就说“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描述了晚年唯好清静、万事皆不关心的心态,看似达观,实则表露出诗人远大抱负无法实现的无奈情绪。说自己人到晚年,唯好清静,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了,乍一看,生活态度消极之至,但这是表面现象。仔细推求起来,这“唯好静”的“唯”字大有文章。一是确实“只”好静。二是“动”不了才“只得”好静。三是显示出极端消极的生活态度。既不写中年、早年“唯好静”,却写晚年变得“唯好静”,耐人寻味。如细细品味,不难发现此中包含着心灵的隐痛。
颔联紧承首联,“自顾无长策”道出诗人理想的破灭和思想上的矛盾、痛苦,在冷硬的现实面前,深感无能为力。既然理想无法实现,就只好另寻出路。入世不成,便只剩下出世一条路了。亦即跳出是非场,放波山水,归隐田园,“空知返旧林”。一个“空”字,包含着几多酸楚与感慨!此两句亦透露了一个中年消息。王维此时虽任京官,但对朝政已经完全失望,开始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正是他此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王维早年,怀有政治抱负的雄心,在张九龄任相时,他对现实充满希望。然而,没过多久,张九龄罢相贬官,朝政大权落到奸相李林甫手中,忠贞正直之士一个个受到排斥、打击,政治局面日趋黑暗,王维的理想随之破灭。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他既不愿意同流合污,又感到自己无能为力。“自顾无长策”,就是他思想上矛盾、苦闷的反映。他表面上说自己无能,骨子里隐含着牢骚。尽管在李林甫当政时,王维并未受到迫害,实际上还升了官,但他内心的矛盾和苦闷却越来越加深了。对于这个正直而又软弱、再加上长期接受佛教影响的封建知识分子来说,出路就只剩下跳出是非圈子、返回旧时的园林归隐这一途了。“空知返旧林”意谓:理想落空,归隐何益?然而又不得不如此。在他那恬淡好静的外表下,内心深处的隐痛和感慨,还是依稀可辨的。
颈联写的是诗人归隐“旧林”后的通送适意。理想落空的悲哀被“松风顾解带,山月照弹琴”的闲适所取代。摆脱了仕宦的种种压力,诗人可以迎着松林清风解带敞怀,在山间明月的伴照下独坐弹琴,自由自在,悠然自得。然而在这恬淡闲适的生活中,依然可以感受到诗人内心深处的隐痛和感慨。诗人肯定、赞赏那种“松风顾解带,山月照弹琴”的隐逸生活和闲适情趣,实际上是他在苦闷之中追求精神解脱的一种表现。这既含有消极因素,又含有与官场生活相对照、隐示厌恶与否定官场生活的意味。
“松风”、“山月”均含有高洁之意。王维追求这种隐逸生活和闲适情趣,说他逃避现实也罢,自我麻醉也罢,无论如何,总比同流合污、随波逐流好。诗人在前面四句抒写胸臆之后,抓住隐逸生活的两个典型细节加以描绘,展现了一幅鲜明生动的形象画面,将“松风”、“山月”都写得似通人意,情与景相生,意和境相谐,主客观融为一体,这就大大增强了诗歌的形象性。
尾联诗人借答张少府,用《楚辞·渔父》的结意现出诗人企羡渔父悠然独居,不问人间穷通。歌入浦,以不答为咎,合不尽之意于言外。“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用一问一答的形式,照应了“酬”字;同时,又妙在以不答作答:若要问我穷通之理,我可要唱着渔歌向河浦的深处去了。末句含蓄蕴藉,耐人咀嚼,似乎在说:世事如此,还问什么穷通之理,不如跟我一块归隐去吧!又淡淡地勾出一幅画面,用它来结束全诗,可真有点“韵外之致”、“味外之旨”(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的“神韵”。王维避免对当世发表议论,隐约其词,似乎在说:通则显,穷则隐,豁达者无可无不可,何必以穷通为怀。而联系上文来看,又似乎在说:世事如此,还问什么穷通之理,不如跟我一块归隐去吧!这就带有一些与现实不合作的意味了。
从表面上看,诗人显得很达观。可是,这种对万事不关心的态度,正是一种抑郁不满情绪的表现,字里行间流露出不得已的苦闷,说明了诗人仍然未忘朝政,消沉思想是理想幻灭的产物。“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两句含义是非常深永的。他没有回天之力,又不愿同流合污,只能洁身隐遁。他又故意用轻松的笔调描写隐居之乐,并对友人说“君问穷能理,渔歌入浦深”,大有深意,似乎只有在山林生活中他才领悟了人生的真谛,表现出诗人不愿与统治者合作的态度,语言含蓄有致,发人深思。诗的末句又淡淡地勾出一幅画面,含蓄而富有韵味,耐人咀嚼,发人深思,正是这样一种妙结。
这是一篇具有独创性的传记文学作品,写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儿童区寄被两个强盗劫持后,凭着自己的勇敢机智,终于手刃二盗,保全了自己。作者抓住人物的性格特征,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刻画出一个勇敢机智、不畏强暴而又纯朴憨厚的少年英雄形象。全文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具有类似“引言”的性质。
第二部分是传文本身,这部分曾入选初中语文教材。“引言”部分叙写了越地有一种劫缚小孩和成人“屈为僮”的恶俗,而官府不问。所以无数弱小者被劫缚而“少得自脱”。只有小区寄“以十一岁胜,斯亦奇矣”。可见作者对这种恶俗非常不满,对对不制止这种恶俗反而以此谋利的官府十分憎恨,对反抗豪贼获得胜利的区寄则极其赞赏。传文本身则写了关于区寄的真实故事:区寄被两个强盗劫持后,凭着自己的勇敢机智,终于手刃二盗,保全了自己。作者抓住人物的性格特征,从不同角度有层次、多侧面地进行刻画,把一个小英雄写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特别是文中有关区寄语言和动作的描写,值得仔细品味。
传文本身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记叙区寄智杀第一个强盗的经过。可分两层。第一层写区寄遇劫的经过,这是故事的缘起,由此引出“智斗”的故事。第二层写区寄智杀第一个强盗,区寄的这次反抗行动显得既小心谨慎又坚决果断。
第二部分记叙区寄智杀第二个强盗的经过。可分两层。第一层写区寄机敏地对付第二个强盗,表现了非凡的机智和勇敢。第二层写区寄智杀第二个强盗,并且“愿以闻于官”,表现了他很聪明,知法懂法、知事明理。
第三部分是事件的尾声,也分两层。第一层写区寄不肯为“小吏”,被护送还乡,表现了他纯朴憨厚的性格。第二层写“乡之行劫缚者”对区寄杀盗一事的反应,从侧面表现了区寄的惊人勇敢。
文章塑造了一个少年英雄形象。区寄的英雄品质首先表现为机智。他假装哭,用刀断绳,与贼周旋,用火断绳,而且能报告官府,知法懂法。其次表现为勇敢。他临危不乱,用火断绳时烧伤了手也没有影响他的冷静。再次是淳朴。他放弃做官、不慕名利,表现的是劳动人民的淳厚朴实的品质。同时,文章用豪贼的愚蠢来衬托区寄的机智勇敢。文中的豪贼一方面非常凶狠,另一方面又非常愚昧。一贼把刀插在路上,区寄拿到刀就可以杀了他。这充分显示了豪贼的愚蠢。另一贼竟然对区寄杀了他的同伙没有起戒心,的确愚蠢至极。两贼自私自利,互相算计,这正给了区寄脱身的大好机会。在写作手法上,文章采用正侧面像结合的方法,正面描写区寄的形象,同时侧面烘托人物的形象性格及其精神的震撼力量。作者希望借此揭露劫杀成风、贩卖人口严重、官府对强盗行为的姑息与放纵的黑暗社会,赞扬、歌颂区寄面对强敌机智勇敢的大无畏精神。
总之,全文表现了区寄这位少年英雄机智勇敢的性格和不畏强暴的斗争精神,也反映了唐代中期黑暗腐败的社会现实,同时也表明,封建社会里,人民不能指望官府,只能依靠自己的斗争,才能摆脱苦难。
历史故事“荆轲刺秦王”,历代都有名人歌咏。晋代左思作有《荆轲饮燕市》,借歌咏荆轲以抒发对豪门权贵的蔑视;晋代陶渊明作《咏荆轲》,以诗的形式不仅再现了当年荆轲刺秦王的悲壮经过,而且以“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表明自己的叹惋颂赞之情;而柳宗元作的这首《咏荆轲》内涵更为丰富,作者用具有高度概括性和巨大包容性的语言成功地描述了这一重大事件的错综复杂的情节,精心制造了一个接一个的高潮。特别是绘声绘色地描写了荆轲临行时的悲壮场面和刺秦王的紧张激烈场面,生动体现出荆轲的勇敢、真诚、刚毅、愚狂的性格特征,从而使荆轲的形象跃然于纸上。而此诗的新意更在于诗人对荆轲作出了“勇且愚”的评价。秦国虐待作为人质的燕太子丹,杀戮樊於期的父母宗族,特别是秦军滥施武力,任意侵凌其他国家的种种暴行,引起了人们的强烈不满。对于像荆轲那些抵抗强秦,进行自保的人和事,则应给予一定的同情和颂赞;但是,对秦王采取暗杀等恐怖手段,不能不说是一种愚蠢而又危险的行径。因为这类行径无论如何不会改变历史发展的趋势。诗人对荆轲刺秦王这一愚昧盲动之举,表示了深深的叹惋。燕太子丹错误地将燕国的命运完全寄托在荆轲一人身上,诱使荆轲充当牺牲品,而荆轲却乐于效法古人,铤而走险,终于丧命,这是历史的悲剧。其实,荆轲即使能杀死秦王,也不能迫使秦国退还侵占各国的土地,从而挽救大势已去、行将灭亡的六国。
唐代侠风犹盛,安史之乱后,皇室与强藩之间矛盾剧烈,借刺客之手除掉对方阵营中的要人一时成了热门话题与首选的手段。此诗即反映了柳宗元对这种政治上的短视与盲动的轻蔑,也表达了作者在国家统一上排斥“诈力”的观念。
马嵬坡又名马嵬驿,在今陕西省兴平县西北。唐玄宗宠爱杨贵妃,荒淫误国,酿成“安史之乱”。安史叛军攻破潼关,唐明皇仓皇向四川逃难,路过马嵬驿时,扈从的禁卫军哗变,求诛杨氏以谢天下。玄宗为了稳定军心,被迫缢死杨贵妃。这首小令以曲写史,意在总结历史的经验和教训。
此曲前半叙事,后半议论,借唐玄宗与宠妃杨玉环终日游戏作乐,发出了兴亡之叹。全曲造词清新、畅达自然,后世流传甚广。有人认为作品对杨玉环的责备重于玄宗,表明作者由于历史观的局限,仍有“女人祸水”的消极思想。其实这是此类话题的传统论见,作者不可能不知道祸首是谁,“恨不得”一句已经透尽个中消息,只是囿于忠君之道,不便揭穿罢了。
孟浩然主要擅长写五言诗,风格浑融冲淡。诗人将自己特有的冲淡风格用于七绝,往往“造境飘逸,初似常语”而“其神甚远”(陈延杰《论唐人七绝》)。此诗就是这样的高作。
在杭州时,诗人有句道“今日观溟涨”,可见渡浙江(钱塘江)前曾遇潮涨。一旦潮退,舟路已通,诗人便迫不及待登舟续行。首句就直陈其事,它由三个片语组成:“潮落”、“江平”、“未有风”,初似平平淡淡的常语。然而细味,这样三顿形成短促的节奏,正成功地写出为潮信阻留之后重登旅途者惬意的心情。可见有时语调也有助于表现诗意。
钱塘江江面宽阔,而渡船不大。一叶“扁舟”,是坐不了许多人的。“舟中人”是来自四方的陌生人。“扁舟共济与君同”,颇似他们见面的寒暄。这话淡得有味,意思是:虽说彼此素昧平生,却在今天走到同条船上来了。“同船过渡三分缘”,一种亲睦之感在陌生乘客中油然而生。尤其因舟小客少,更见有同舟共济的亲切感。所以问姓初见,就倾盖如故地以“君”相呼。这样淡朴的家常话,将当时那种淳厚的世风与人情味惟妙惟肖地传达了出来,并不是一味地冲淡。
当彼岸已隐隐约约看得见一带青山,更激起诗人的好奇与猜测。越中山川多名胜,是前代诗人谢灵运遨游歌咏过的地方,于是,他不禁时时引领翘望天边:那儿应该是越中——他向往已久的地方。他大约猜不出,只是神往心醉。这里并没有穷形极象的景物描写,唯略点“青山”字样,而越中山水之美尽从“时时引领望天末”的游子的神情中绝妙传出。诗句外淡内丰,似枯实腴。“引领望天末”,原本是陆机《拟兰若生朝阳》成句。诗人信手拈来,加“时时”二字,口语味浓,如同己出,描状生动。注意吸取前人有口语特点、富于生命力的语汇,加以化用,是孟浩然特别擅长的本领。
“何处青山是越中?”是“问舟中人”,也是诗的结句。使用问句作结,语意亲切,最易打通诗与读者的间隔,一问便结,令读者心荡神驰,使意境顿形高远。全诗运用口语,叙事、写景、抒情全是朴素的叙写笔调,而意境浑融、高远、丰腴、完满。“寄至味于淡泊”(《古今诗话》引苏轼语,见《宋诗话辑佚》),对此诗也是很好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