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晴朗的夜晚,诗人游目太空,被璀璨的群星所吸引,于是张开想象的翅膀,飞向那美丽的天庭。
诗共十二句,分成三个部分。开头两句写天河。天河,绚烂多姿,逗人遐想,引导他由现实世界进入幻想世界。天河在转动,回荡着的流星,泛起缕缕银光。星云似水,沿着“河床”流淌,凝神谛听,仿佛潺潺有声。这些是诗人站在地面上仰望星空的所见所感,写实之中揉有一些虚构成分,显示了想象的生发过程。
中间八句具体描述天庭的景象,陆续展示了四个各自独立的画面。画面之一是:月宫里的桂树花枝招展,香气袭人。仙女们正在采摘桂花,把它装进香囊,挂在衣带上。“花未落”意即“花不落”。仙树不枯,仙花不落,它与尘世的“馨香易销歇,繁华会枯槁”形成鲜明的比照。画面之二是:秦妃当窗眺望晓色。秦妃即弄玉,相传为秦穆公的女儿,嫁给了萧史,学会吹箫。一天,夫妻二人“同随凤飞去”,成了神仙。此时,晨光熹微,弄玉正卷起窗帘,观赏窗外的晨景。窗前的梧桐树上立着一只小巧的青凤。它就是当年引导他们夫妇升天的那只神鸟。弄玉升天已有一千余年,而红颜未老。那青凤也娇小如故。时间的推移,没有在她(它)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是天庭的神奇之处。然而,天宫岁月也并非毫无变化。它有晨昏之别,仙人也有夙兴夜寐的生活习惯,这些又似与人世无异。画面之三是神奇的耕牧图景。仙人王子晋吹着细长的笙管,驱使神龙翻耕烟云,播种瑶草,十分悠闲自在。画面之四是:穿着艳丽服装的仙女,漫步青洲,寻芳拾翠。青洲是传说中的仙洲,山川秀丽,林木繁密,始终保持着春天的景色。来这儿踏青的仙女,采摘兰花,指顾言谈,十分舒畅。上述各个画面互不连缀,然而却显得和谐统一,都以仙人活动为主体,以屋宇、花草、龙凤等等为陪衬,突出天上闲适的生活和优美的环境,以与人世相对比。这正是诗歌的命意所在。
末两句用雄浑的笔墨对人间的景象作了概略的点染。在青洲寻芳拾翠的仙女,偶然俯首观望,指点说:羲和驾着日车奔驰,时间过得飞快,东海三神山周遭的海水新近又干了,变成陆地,扬起尘土来了。这就是人们所常说的“沧海变桑田”。诗人借助具体的形象,表现了尘世变化之大和变化之速。对比之下,天上那种春光永驻、红颜不老的状况,就显得特别可贵。
“逝将去女,适彼乐士。”(《诗经·魏风·硕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正是对当时社会现实和个人境遇不满的曲折表现。
这首诗想象富丽,具有浓烈的浪漫气息。诗人运用神话传说,创造出种种新奇瑰丽的幻境来。诗中所提到的人物和铺叙的某些情节,都是神话传说中的内容。但诗人又借助于想象,把它们加以改造,使之更加具体鲜明,也更加新奇美丽。像“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不仅使王子吹的笙有形可见,而且鲜明地展示了“龙耕”的美妙境界。这是诗人幻想的产物,却又是某种实体的反照。诗人写子虚乌有的幻境,实际是把世间的人情物态涂上神奇的色彩。例如兰桂芬芳,与人间无异;而桂花不落,兰花常开,却又是天上特有的景象;仙妾采香,秦妃卷帘,她们的神情举止与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但仙妾采摘的是月宫里不落的桂花,秦妃身边有娇小的青凤相伴,而且她(它)们都永不衰老,这又充满神话色彩。诗人运用这种手法,巧妙地把神和人结合起来,把理想和现实结合起来,使抽象的理想成为可以观照的物象,因而显得深刻隽永,而又有生气灌注。这首诗,全诗十二句,句句都有物象可见,诗人用精心选择的动词把某些物象联系起来,使之构成情节,并且分别组合为六个不同的画面。它们虽无明显的连缀迹象,但彼此色调谐和,气韵相通。这种“合而若离,离而实合”的结构方式显得异常奇妙。
诗歌首尾起落较大。开头二句是诗人仰望星空所得的印象,结末二句则是仙人俯视尘寰所见的情景。前者从现实世界进入幻想世界,后者又从幻想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一起一落,首尾相接,浑然一体。
诗的题目是《天上谣》,“谣,声逍遥也。”意即用韵比较自由,声音富于变化,吟诵起来,轻快优美。这首诗的韵脚换了三次,平仄交互,时清时浊。各句平仄的排列有的整饬,有的参差错落,变化颇大,这种于参差中见整饬的韵律安排,显得雄峻铿锵。
上片“三度别君来,此别真迟暮”,说的是词老与苏伯固三次作别了,前次在泗上相别时,尚不得言真老,而这次分手可真正是衰老暮年了。两句倍写出与友老分别之苦,突出两老间的深厚情谊。“白尽老髭须,明日淮南去。”说的是友老不仅头发白了,连髭须也全白了;然而,当此衰老之年,词老却仍不能停歇与挚友欢聚一堂,明天却又要动身赴扬州任去了。可谓怆情无限,浅处见深。
下片“酒罢月随老,泪湿花如雾”,抒写别宴时的难舍难分和悲哀心境。月亮好像也知情义,它从开宴一直到酒罢,都跟随着游子们慢慢移动,不离左右,表现了夜宴的时间很长,各自依依不舍;而老已经是泪湿满面了,衰鬓影像模糊朦胧,好像在雾中看花一样,悲从中起,无可遏制。结语煞时化作期待的幻想:“后月逐君还,梦绕湖边路。”“梦绕”,用字精警,实谓恐怕再聚首也是在梦境里,前景渺茫了。
这是一首送别之作,全词紧扣一个“惜”字:惜之因,惜之状,惜之深,真情喷泻,哀怨递进,结构严紧,回环曲致,语浅意深,虚实互补。
这是一首写景诗,但诗中又通过晚望折射出主人公一定的心境。
“春庭聊纵望,楼台自相隐。”一个聊字点出了诗人初登楼台百无聊赖的精神状态,接着是纵望所见的景物:“窗梅落晚花,池竹开初笋。
“窗外落梅,池边春笋。”正是冬尽春来的象征。面对这春天滋育出来的新鲜生命,诗人怎能不心荡神骀!这时,诗人耳边又响起泉水潺潺的声音,顿时联想到它飞溅时的汹涌,又不禁领受到高山在旁的飘渺之感,整个精神世界为之一振。
于是引发出一声感叹:“不愁花不飞,到畏花飞尽。”花开花落周而复始,本是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因而并不愁;但到“花飞尽”的时节,不仅意味着万木凋零,而且具有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这样,诗人的“畏”也就不仅仅是惜春伤时,而且带有对有限人生的深沉感伤。此诗在处理内在心理节奏上很有特色,堪称佳作。
《毛诗序》云:“《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德,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孔疏云:“毛以为由夫人失事君子之道,故陈别有小君内有贞顺之德,外有服饰之盛,德称其服宜与君子偕老者,刺今夫人有淫泆之行,不能与君子偕老。”他们认为此诗所写的服饰仪容之美属于理想的“小君”(国君之妻)。而朱熹《诗集传》则说:“言夫人当与君子偕老,故其服饰之盛如此,而雍容自得,安重宽广,又有以宜其象服。今宣姜之不善乃如此,虽有是服,亦将如之何哉!言不称也。”他以为服饰仪容之美乃是反衬宣姜人品行为之丑。在这点上今之学者又多从朱熹之说。
全诗三章,首章七句,次章九句,末章八句,错落有致。首章揭出通篇纲领,章法巧妙。宣姜本是卫宣公之子伋的未婚妻,不幸被宣公霸占,后来又与庶子顽私通,劣迹斑斑。“君子偕老”一句基此而来,起调突兀如当头棒喝,寓意深婉,褒贬自明。“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四句造语奇特,叙服饰与叙仪容相交叉,辞藻工美,极力渲染宣姜来嫁时服饰的鲜艳绚丽,仪容的雍容华贵。末二句“子之不淑,云如之何”,逗露讥刺,全诗惟此二句是刺意,其他均是赞叹称美之辞,但此二句与“君子偕老”一句遥相呼应,暗自缀合,含蓄蕴藉,藏而不露。
次章与末章用赋法反覆咏叹宣姜服饰、容貌之美。次章起始“玼兮玼兮”六句与末章起始“瑳兮瑳兮”四句复说服饰之盛,次章“扬且之皙也”三句与末章“子之清扬”四句是复说容貌之美。“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二句神光离合,仿佛天仙帝女降临尘寰,无怪乎姚际恒《诗经通论》称此诗为宋玉《神女赋》、曹植《洛神赋》之滥觞,并谓“‘山河’、‘天帝’,广揽遐观,惊心动魄,有非言辞可释之妙”。“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二句巧于措辞,深意愈出,余音袅袅,意味无穷。这两章造句齐整,意象迷离,所以陈继揆《读风臆补》说:“后两章逸艳绝伦,若除去‘也’字,都作七字读,即为七言之祖。”
全诗反覆铺陈咏叹宣姜服饰容貌之盛美,是为了反衬其内心世界的丑恶与行为的污秽,铺陈处用力多,反衬处立意妙,对比鲜明,辛辣幽默,具有强烈的讽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