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饱听钟鱼,浮生百念疎。
不知门外事,长对案头书。
白日闲中过,青山深处居。
老天怜供薄,夜雨长园蔬。
一饱听钟鱼,浮生百念疎。
不知门外事,长对案头书。
白日闲中过,青山深处居。
老天怜供薄,夜雨长园蔬。
顾逢

顾逢

宋吴郡人,字君际,号梅山樵叟。学诗于周弼,名居室为五字田家,人称顾五言。后辟吴县学官。有《船窗夜话》、《负暄杂录》及诗集。 ▶ 21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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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障薰炉隔绣帷,二年终日苦相思,杏花明月始应知。
枕障¹(xūn)²隔绣帷(wéi),二年终日苦相思,杏花明月³始应知
译文:枕边薰炉的香烟在帐幕飘袅,两年来我整天苦苦地怀念你。明月和杏花明白我的心思。
注释:¹枕障:枕头和屏障。²薰炉:用来熏香或取暖的炉子。³杏花明月:杏花每年春天盛开,月亮每月一度圆缺,故以之拟指岁月时相。⁴始应知:才能知,或正可知。
天上人间何处去,旧欢新梦觉来时,黄昏微雨画帘垂。
天上人相¹何处去,旧欢新梦觉²来时,黄昏微雨画帘³(chuí)
译文:我为了寻你走遍天上人间,终于与你重新欢聚在一起,醒来才知道这又是在梦里。如今正是小雨纷飞的黄昏,画帘默默无声凄清地低垂。
注释:¹天上人相:天上和人相。²觉:醒。³画帘:精绣、垂彩之帘。

  词的上阕看似平淡,然而有些地方也颇见精巧。如首句的“隔”字,既交代了室内枕屏、薰炉与绣帷相的位置,更使人生出一种人去楼空、远隔天涯的联想。第三句,杏花明月用来作为春秋季节的特征,并且用拟人的手法赋予它们人的感知,点明只有杏花明月深知作者的相思之苦。这样写,的确为词的意境增添了一分落寞与惆怅。

  词的下阕构意佳妙。代为设想爱姬已逝,却不愿信其逝,故着一问句,愈见其恍惚哀恸之态。下面两句更妙,旧日的欢情只有在新梦中重现,正当缠绵悱恻之际,忽然醒来,惟有“枕障薰炉隔绣帷”,此时的悲哀之情可想而知。但作者到此意犹未足,再着力添上一笔,醒来之时,正值黄昏,画帘低垂,雨声沥沥,真是到了“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境界。古人曾说,词起结最难,而结尤难于起,如这首词的结句,不仅为全词增添了画意诗情,并且给人留下了极为丰富的想象余地,真是所谓词家本色,故能打动悼亡者之心。

  纵观全词,词的上片先写悼亡、相思之情,枕障、薰炉、绣帷依然如故,但物在人非。面对有情之物,悼亡之人仿佛看到了昔日爱姬。遐想当年,他与爱姬情之融融,爱之切切。深情所系,爱姬逝去的两年之中,每日情思袅袅,过往的回忆使他无法忘怀,不禁邀请春花、明月与之共语。因这情,花知、月知、天知、地知,如此深切的感情确实哀婉动人。下片写梦中相会,情到深处,悼亡人竟不信爱姬已逝,上天入地苦苦寻觅,但都成空,只好在梦乡重温旧情,而这往日的欢乐,又仿佛别添几分新鲜。这新鲜,是经年之后爱情的一种升华。全词写得真切、自然、哀婉动人。

参考资料:
1、 百度百科.浣溪沙·枕障薰炉隔绣帷

huànshā··zhěnzhàngxūnxiùwéi--zhāngshǔ

zhěnzhàngxūnxiùwéièrniánzhōngxiāngxìnghuāmíngyuèshǐyīngzhī

tiānshàngrénjiānchùjiùhuānxīnmèngjuéláishíhuánghūnwēihuàliánchuí

余闲居,爱重九之名。秋菊盈园,而持醪靡由,空服九华,寄怀于言。
余闲居,爱重九之名¹。秋菊盈园,而持醪(láo)²(mǐ)³由,空服九华,寄怀于言。
译文:我闲居无事,颇喜“重九”这个节名。秋菊满园,想喝酒但没有酒可喝,独自空对着秋菊丛,因写下此诗以寄托怀抱。
注释:¹爱重九之名:农历九月九日为重九;古人认为九属阳之数,故重九又称重阳。“九”和“久”谐音,有活得长久之意,所以说“爱重九之名。”²醪:汁滓混合的酒,即浊酒,今称甜酒或醪糟。³靡:无。靡由,即无来由,指无从饮酒。⁴服:用,这里转为欣赏之意。⁵九华:重九之花,即菊花。华,同“花”。
世短意常多,斯人乐久生。
世短意常多¹,斯人²乐久生³
译文:人生短促,忧思往往很多,可人们还是盼望成为寿星。
注释:¹世短意常多:人生短促,忧思往往很多。²斯人:指人人。³乐久生:喜爱活得长久。
日月依辰至,举俗爱其名。
日月依辰至¹,举俗爱其名²
译文:日月依着季节来到,民间都喜欢重阳这好听的节名。
注释:¹依辰至:依照季节到来。辰:指日、月的衷会点。²举俗爱其名:整个社会风俗都喜爱“重九”的名称。
露凄暄风息,气澈天象明。
露凄¹(xuān)²息,气澈³天象明
译文:露水出现了,暖风已经停息。空气澄澈,日月星辰分外光明。
注释:¹露凄:秋霜凄凉。²暄风:暖风,指夏季的风。³气澈:空气清澈。⁴天象明:天空明朗。
往燕无遗影,来雁有余声。
往燕无遗影,来雁有余声¹
译文:飞去的燕子已不见踪影,飞来的大雁萦绕着余音。
注释:¹“往燕”二句:南去的燕子已无踪影,从北方飞来的大雁鸣声不绝。
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
酒能祛(qū)¹百虑,菊解制²(tuí)³
译文:只有酒能驱除种种忧虑,只有菊才懂得益寿延龄。
注释:¹祛:除去。²制:止,约束,节制。³颓龄:衰暮之年。
如何蓬庐士,空视时运倾!
如何蓬庐士¹,空视时运倾²
译文:茅草屋里的清贫士,徒然看着时运的变更。
注释:¹蓬庐士:居住在茅草房子中的人,即贫士,作者自指。²空视时运倾:指易代之事。空视:意谓白白地看着。时运:时节,这里指重九节。倾:斜,引申为转迁的意思。
尘爵耻虚罍,寒华徒自荣。
尘爵耻虚罍(léi)¹,寒华²³自荣
译文:酒杯积灰,酒樽也感到羞耻;寒菊空自开放,也让人难以为情。
注释:¹尘爵耻虚罍:酒杯的生尘是空酒壶的耻辱。爵:饮酒器,指酒杯。因无酒而生灰尘,故曰“尘爵”。罍:古代器名,用以盛酒或水,这里指大酒壶。²寒华:指秋菊。³徒:徒然,白白地。⁴荣:开花。
敛襟独闲谣,缅焉起深情。
(liǎn)(jīn)¹独闲谣²,缅(miǎn)³焉起深情。
译文:整整衣襟,独自个悠然歌咏,深思遐想勾起了一片深情。
注释:¹敛襟:整一整衣襟,指正坐。²谣:不用乐器伴奏的歌唱。这里指作诗。³缅:遥远的样子,形容后面的“深情”。
栖迟固多娱,淹留岂无成。
栖迟¹固多娱,淹留岂无成²
译文:盘桓休憩本有很多欢乐,隐居乡里难道就无一事成!
注释:¹栖迟:隐居而游息的意思。栖,宿;迟,缓。²淹留岂无成:反用《楚辞·九辨》“蹇淹留而无成”,意谓长期隐退,难道就一事无成!淹留:久留,指长期隐退。

  重阳节自古有饮菊花酒的习俗,据说如此可以延年益寿,《西京杂记》云:“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令人长寿。”然而这一年的重九,在陶渊明的宅边,虽然有一丛丛颜色各异的菊花,然苦于无钱沽酒,只能空食菊花。古人视菊为一种高雅而有气节的花卉,因她开在众芳凋落的秋天,故屈原就有“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话,这里小序中所说的“九华”也就是指菊花,诗人有菊无酒,遂产生出无限感慨。

  “世短意常多”四句,以议论领起,解释了重九之名,并提出感叹人生的主题。意谓人生在世,不过如白驹过隙,正由于其为极暂短的一瞬,故人们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烦忧顾虑,也导致了人们企慕长寿永生的祈求。一年一度的重阳佳节按着时序的推移又来到了,人们之所以喜爱这个以“九”命名的节日,因为“九”与“久”谐音,所以对它的喜爱正体现了对长生的渴求。这里“举俗爱其名”与小序中的“爱重九之名”一致。“世短意常多”一句炼意极精,宋代李公焕在《笺注陶渊明集》卷二中认为此句是古诗“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两句的浓缩,体现了陶渊明驾驭语言的本领。

  “露凄暄风息”至“寒华徒自荣”十句写景抒情,感叹自己有菊无酒,空负良辰美景。露水凄清,暖风已止,秋高气爽,天象清明,飞去的燕子没有留下踪影,北来的大雁还有声声余响。诗人说:据说酒能祛除心中的种种烦恼,菊花能令人制止衰老,而为何我这隐居的贫士只能让重阳佳节白白地过去!酒器中空空如也,积满灰尘,而秋菊却在篱边空自开放。这里描写了一幅天朗气清的深秋景象,与诗人自己贫寒潦倒的处境正成鲜明对照,自然景象的美好反衬出诗人心绪的寥落,大好的时光在白白消逝,盛开的菊花也徒自争艳,诗人于是感慨系之。

  “敛襟独闲谣”即写诗人的感叹,他整敛衣襟,独自闲吟,而思绪辽远,感慨遥深。想自己游息于山林固然有不少欢乐,但留滞人世不能就一无所成。诗人在这里不仅感叹人生的短暂,而且对人生的价值重新作了审视,诗中关于“深情”的内容并没有加以明确说明,只是隐隐约约地点出了作者悲从中来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无酒可饮,而更大的悲痛隐藏在心中,这就是诗人对人生的思考与对自身价值的探求。全诗一气直下,其主旨似在表明人生短促而自己又不能及时行乐,空负秋光的悲叹,然忽又说“淹留岂无成”,更翻出一层意思,所以延君寿说是“一意两层收束”(《老生常谈》)。

  因为此诗结语的含蓄,似有不尽之意在于言外,因而历来解此诗者就以为陶渊明在此中暗寓了他对晋宋易代的悲愤,借此表示了对前朝的留恋,并有志于恢复王室之事。“空视时运倾”一句中也系有感于时事的倾覆,“尘爵”二句则表达了愿安于时命,自保贞心的愿望。最后所谓的“淹留岂无成”,即暗指自己所以羁留人间是由于还抱着复国的希望,等待一展宏图的机会。这种说法自然也不无道理,自来论陶诗的人也曾指出过陶渊明并非浑身是静穆,而是一个颇有感时伤世之情的人。龚自珍就说他“莫信诗人竟平淡,二分《梁甫》一分《骚》”(《己亥杂诗》)。考此诗序中所谓“寄怀”,诗中所谓“深情”,都似乎确有所寄托,以此推断,可能此诗确有寓意。鲁迅评陶潜说:“于朝政还是留心,也不能忘掉‘死’,这是他诗文中时时提起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此诗即体现了他对政治和生命两方面的认识。

  此诗以说理与写景与抒情融合在一起,体现了陶诗自然流走的特点,其中某些句子凝练而新异,可见陶渊明铸词造句的手段,如“世短意常多”、“日月依辰至”及“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等虽为叙述语,然遒劲新巧,词简意丰,同时无雕饰斧凿之痕,这正是陶诗的难以企及处。

参考资料:
1、 王镇远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521-523

jiǔxián

táoyuānmíng wèijìn 

xián àichóngjiǔzhīmíng qiūyíngyuán érchíláoyóu kōngjiǔhuá huái怀yán 

shìduǎnchángduō rénjiǔshēng 
yuèchénzhì àimíng 
xuānfēng chètiānxiàngmíng 
wǎngyànyǐng láiyànyǒushēng 
jiǔnéngbǎi jiězhìtuílíng 
péngshì kōngshìshíyùnqīng 
chénjuéchǐléi hánhuáróng 
liānjīnxiányáo miǎnyānshēnqíng 
chíduō yānliúchéng 

双螺未合,双蛾先敛,家在碧云西。别母情怀,随郎滋味,桃叶渡江时。
双螺(luó)¹未合,双蛾²先敛(liǎn),家在碧云西³。别母情怀,随郎滋味,桃叶渡江时。
译文:家住碧云西的一位漂亮姑娘,在出嫁头发还没梳理好,左右双螺没合,双眉就紧收在一起了,马上要离开母亲的怀抱,做人家的新娘,能有桃叶随王献之那样幸福吗?
注释:¹双螺:指少女头上的两个螺形发髻,故旧有丫头之称。²双蛾:指美女的两眉。蛾:螺子黛,乃女子涂眉之颜料,其色青黑,或以代眉毛。³碧云西:指美人住所。⁴桃叶:王献之之妾名,其妹名桃根。因王献之有《桃叶歌》而在南京秦淮河上有桃叶渡故址。
扁舟载了,匆匆归去,今夜泊前溪。杨柳津头,梨花墙外,心事两人知。
(piān)¹载了,匆匆归去,今夜泊前溪²。杨柳津头³,梨花墙外,心事两人知。
译文:答案还没有出来,就被一只小船勿勿载走,今天就要到武康前溪去过夜。一路上春光明媚,春意浓烈。渡头的杨柳垂荫,梨花开出人家墙外,嫁娶的心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注释:¹扁舟:小船。²前溪:今浙江省武康县,县前有溪流。张平甫在此曾有别墅。³津头:河流的一头,也称渡头。

  上片是写张平甫所纳小妾别家的情景。“双螺未合,双蛾先敛”,言小妾束妆待发,准备出嫁的嫁头尚未做好,眉头就紧收起来,表明心情有些矜持和悲凉。“家在碧云西”,点出女子家乡幽远。接着“别母情怀,随郎滋味,桃叶渡江时”三句从三个层面来写姑娘的愁源。一是离开母亲的怀抱,二是跟随一个不熟悉的、无感情基础的人生活,三是不确定从自己去后能否有传说中的桃叶与王献之那样生活幸福。王献之爱妾桃叶的典故也映衬出张平甫的身份高雅和小姑娘的柔美可爱。

  下片“扁舟载了,匆匆归去,今夜泊前溪”三句,写小姑娘坐上小船被载去张平甫的前溪别墅,一路上春意浓烈,更衬托出小姑娘无心去欣赏春光,自己心已无春情,愁绪满胸。“杨柳津头,梨花墙外,心事两人知。”一路上行经绿杨垂荫的津渡,梨花高出墙外的园林,各自的心绪感想,只有两人知道。结句很有意味。“心事两人知”这样的情景,不能不让人发愁。

  姜夔以“桃叶渡江时”句,即点明张平甫纳妾之意,又在说小姑娘自己想是否有桃叶的幸福生活。用“泊前溪”交待张平甫把小姑娘纳去的地方。写“梨花”开出墙外,一是说明张平甫纳妾时间是在春天,二是反衬小姑娘心中已无春意,只有愁绪在心头。“匆匆”二字则体现对小姑娘的不尊重,有强行之意。“扁舟”用得又非常恰当,有偷偷摸摸,不是大张旗鼓之意。开拍就是“双螺未合,双蛾先敛”,很有不情愿,愁绪满心头之状。

  姜夔在此词里反映了男尊女卑的社会问题,男的娶妾,女的被迫嫁出。姜夔不一定意识到妇女要解放的道理,但他就在此词中写出了男女不平等的现状。小姑娘有苦有愁不敢言,只留心头,只能表现在眉头紧收。姜夔的笔下描写得细致,把一个大的社会问题,用一场“纳妾”过程揭露得淋漓尽致。或许也是有许多这样“男女不平等”的呼声,给后来“妇女解放”奠定了理论基础。若如此,姜夔此词当是许多“呼声”中的一种,而且是比较早的呼声。

参考资料:
1、 刘乃昌.姜夔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1:206-208

shǎoniányóu··píng--jiāngkuí

shuāngluówèishuāngéxiānliǎnjiāzàiyún西biéqíng怀huáisuílángwèitáojiāngshí

biǎnzhōuzàilecōngcōngguījīnqiányángliǔjīntóuhuāqiángwàixīnshìliǎngrénzhī

予兄子瞻,谪居海南。四年春正月,子即位,推恩海内,泽及鸟兽。夏六月,公被命渡海北归。舟至淮、浙。秋七月,被病,卒于毗陵。吴越之民相与哭于市,其君子相吊于家,讣闻四方,无贤愚皆咨嗟出涕。太学之士数百人,相率饭僧慧林佛舍。呜呼,斯文坠矣!后生安所复仰?公始病,以书属辙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为我铭。”辙执书,哭曰:“小子忍铭吾兄!”
予兄子瞻¹,谪(zhé)²海南。四年春正月,今天子即位,推恩海内,泽及鸟兽。夏六月,公被命渡海北归。明年³,舟至淮、浙。秋七月,被病,卒于毗(pí)。吴越之民,相与哭于市,其君子相吊于家,讣(fù)闻四方.无贤愚皆咨(zī)(jiē)出涕。太学之士数百人,相率饭僧慧林佛舍。呜呼!斯文坠矣,后生安所复仰?公始病,以书属辙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为我铭。”辙执书哭曰:“小子忍铭吾兄!”
译文:家兄苏子瞻,贬官海南岛,四年春正月,当今天子登基。施恩天下,恩泽遍及鸟兽。夏六月,家兄受命渡海北归,第二年,乘船至淮、浙。秋七月,因病在毗陵去世。吴越的百姓,在集市上相聚而哭,当地的君子在家祭奠。死讯传到各地。无论贤者还是愚人,大家都叹息流泪。几百个太学生,相继到慧林寺院施饭给僧人。呜呼!当世文豪殒没,年轻人还敬慕谁呢?家兄刚得病时,写信嘱咐我说:“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嵩山下,你替我写墓志铭。”我拿着信哭着说:“我哪忍心替我兄长写墓志铭!”
注释:¹子瞻:苏轼。²谪居:意思是贬谪后住在某地。³明年:第二年。⁴被病:指疾病缠身。⁵毗陵:今江苏省常州市。⁶咨嗟:叹息。
公讳轼,姓苏氏,字子瞻,一字和仲。世家眉山,曾大父讳杲,赠太子太保。妣宋氏,追封昌国太夫人。大父讳序,赠太子太傅。妣史氏,追封嘉国太夫人。考讳洵,赠太子太师。妣程氏,追封成国太夫人。公生十年,而先君宦学四方,太夫人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太夫人尝读《东汉史》至《范滂传》,慨然太息。公侍侧,曰:“轼若为滂,夫人亦许之否乎?”太夫人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耶?”公亦奋厉有当世志。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比冠,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
公生十年,而先君宦(huàn)学四方。太夫人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zhé)¹能语其要。公亦奋厉有当世志,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比冠,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嘉佑二年,欧阳文忠公考试礼部进士,疾时文之诡异,思有以救之。梅圣俞时与其事,得公《论刑赏》,以示文忠。文忠惊喜,以为异人,欲以冠多士。
译文:家兄十岁时,父亲到外地宦游。母亲亲自教授诗书,他听到古今成败的事,总能说出其中的要害。家兄也发奋努力,有用世之志。母亲高兴地说:“我有个好儿子了!”等到成人,他通晓经史。每天能写几千字的文章。嘉佑二年,欧阳修主持礼部进士考试,厌恶当时浮华不实的文风,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梅圣俞当时参与这牛事。得到家兄写的《论刑赏》,拿给欧阳修看。欧阳修又惊又喜,认为他是奇才,打算在众多士子中把他取为第一。
注释:¹辄:就,总是。
嘉祐二年,欧阳文忠公考试礼部进士,疾时文之诡异,思有以救之。梅圣俞时与其事,得公《论刑赏》以示文忠。文忠惊喜,以为异人,欲以冠多士,疑曾子固所为,子固,文忠门下士也,乃置公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以书谢诸公,文忠见之,以书语圣俞曰:“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士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丁太夫人忧,终丧。五年,授河南福昌主簿。文忠以直言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公始具草,文义粲然,时以为难。比答制策,复入三等。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长吏意公文人,不以吏事责之,公尽心其职,老吏畏服。关中自元昊叛命,人贫役重,岐下岁以南山木?伐,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前以破产者相继也。公遍问老校,曰:“木?伐之害,本不至此,若河渭未涨,操?伐者以时进止,可无重费也,患其乘河渭之暴,多方害之耳。”公即修衙规,使衙前得自择水工,?伐行无虞。乃言于府,使得系籍,自是衙前之害减半。治平二年,罢还,判登闻鼓院。英宗在藩闻公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限以近例,欲召试秘阁,上曰:“未知其能否故试,如苏轼有不能耶?”宰相犹不可,及试二论,皆入三等,得直史馆。
通判杭州。公干其间,常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少安。高丽入贡使者凌蔑州郡,押伴使臣皆乘势骄横,至与钤(qián)(xiá)¹(kàng)礼。公使人谓之曰:“远夷慕化而来,理必恭顺。今乃尔暴恣(zì)²,非汝导之,不至是也。不悛,当奏之。”押伴者惧,为之小戢(jí)。吏民畏爱,及罢去,犹谓之学士,而不言姓。
译文:任杭州通判。家兄在那里常常依法变通。方便百姓,百姓因此得以稍稍安定。高丽进贡的使者蔑视、欺凌州郡官吏,接待、陪同的使臣都仗势骄傲专横,直至同上级官吏分庭抗礼。家兄派人对他们说:“外国人向往教化来到我国,按理一定备谦恭和顺,现在(高丽使者)竟然这样强横放纵,不是你们诱导,他们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如果你们不悔改,我们就要上报朝廷,”接待、陪同的人害怕了,因此稍微收敛。官吏心服,百姓敬爱,等到家兄离任,还称他为学士。不称他的姓。
注释:¹钤辖:宋代武官名。²恣:放纵。
丁先君忧,服除,时熙宁二年也。王介甫用事,多所建立,公与介甫议论素异,既还朝,置之官告院。四年,介甫欲变更科举,上疑焉,使两制三馆议之。公议上,上悟曰:“吾固疑此,得苏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何以助朕?”公辞避久之,乃曰:“臣窃意陛下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陛下安静以待物之来,然后应之。”上竦然听受,曰:“卿三言,朕当详思之。”介甫之党皆不悦,命摄开封推官,意以多事困之。公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有旨市浙灯,公密疏,旧例无有,不宜以玩好示人,即有旨罢。殿前初策进士,举子希合,争言祖宗法制非是。公为考官,退拟答以进,深中其病。自是论事愈力,介甫愈恨,御史知杂事者为诬奏公过失,穷治无所得。公未尝以一言自辩,乞外任避之。
自密徙¹徐。是时河决曹村,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公履屦(jù)²策,亲入武卫营,呼其卒长,谓之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宜为我尽力。”卒长呼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效命之秋也。”执挺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xiǎn)持畚(běn)(chā)以出,筑东南长堤(dī),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势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庐于城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闻。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以虞水之再至。朝廷从之。讫(qì)³,诏褒(bāo)之,徐人至今思焉。
译文:家兄从密州调到徐州。这时黄河水冲决曹村,徐州城墙将要被毁坏。富有的市民争着出城躲避水灾。家兄说:“如果富有的市民出逃,民心动摇,我和谁守城?我在这里,大水绝不会冲毁城墙。”又把富有的市民赶回城。家兄穿草鞋,持手杖。亲自跑到武卫营,呼喊他们的卒长,对他说:“河水将毁坏城墙,情况急迫,你们虽然是禁军,也应该替我尽力抗灾。”卒长喊着说:“太守尚且不怕大水,这是我们这些百姓舍命报效的时候了。”拿着棍棒走进队伍,率领他的部下短衣光脚拿着簸箕铁锹出营,抢筑东南长堤,起于戏马台,尾部同城墙相连。长堤筑成,大水就漫到了堤下,但没有毁坏城墙,民心才安定。然而大雨日夜不止,河水暴涨,只有三板的城墙没有被淹没。家兄住在城上,过家门而不入。派官吏分墙而守,最终保住了城池,把事情报告朝廷。家兄又请求调拨来年服劳役的人增筑旧城,防备洪水第二次来袭。朝廷答应了家兄的请求。洪灾过后,皇帝下诏褒奖他,徐州百姓至今思念他。
注释:¹徙:调动官职。²屦杖:指古礼年五十得扶杖。³讫事:竣工。
通判杭州。是时,四方行青苗、免役、市易,浙西兼行水利、盐法。公于其间,常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少安。高丽入贡使者,凌蔑州郡。押伴使臣皆本路筦库,乘势骄横,至与钤辖亢礼。公使人谓之曰:“远夷慕化而来,理必恭顺,今乃尔暴恣,非汝导之,不至是也,不悛当奏之。”押伴者惧,为之小戢。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公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亟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时以为得体。吏民畏爱,及罢去,犹谓之学士而不言姓。
其于人,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孔子谓伯夷、叔齐古之贤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实有焉。
译文:家兄的为人,遇见好人好事就极力赞誉,遇见坏人坏事就尽力斥责,遇见正义的事情就奋勇去做,而不顾危害。因此一生常常困顿,但始终不以此为遗憾。孔子认为伯夷、叔齐是古代的贤人,说:“祈求仁德就得到仁德,还怨恨什么呢?”家兄确实有这样的美德。
自杭徙知密州。时方行手实法,使民自疏财产以定户等,又使人得告其不实,司农寺又下诸路,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公谓提举常平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従?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亦知手实之害,罢之。密人私以为幸。郡尝有盗窃发而未获,安抚转运司忧之,遣一二班使臣领悍卒数千人,入境捕之。卒凶暴恣行,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至杀人,畏罪惊散,欲为乱。民诉之,公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溃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
自杭徙知密州。时方行手实法,使民自疏财产以定户等,又使人得告其不实,司农寺又下诸路,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公谓提举常平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従?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亦知手实之害,罢之。密人私以为幸。郡尝有盗窃发而未获,安抚转运司忧之,遣一二班使臣领悍卒数千人,入境捕之。卒凶暴恣行,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至杀人,畏罪惊散,欲为乱。民诉之,公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溃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
自密徙徐。是岁,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城南两山环绕,吕梁、百步扼之,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公履屦杖策,亲入武卫营,呼其卒长,谓之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宜为我尽力。”卒长呼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效命之秋也。”执梃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势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庐于城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闻。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讫事,诏褒之,徐人思焉。
自密徙徐。是岁,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城南两山环绕,吕梁、百步扼之,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公履屦杖策,亲入武卫营,呼其卒长,谓之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宜为我尽力。”卒长呼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效命之秋也。”执梃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势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庐于城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闻。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讫事,诏褒之,徐人思焉。
徙知湖州,以表谢上。言事者擿其语以为谤,遣官逮赴御史狱。初,公既补外,见事有不便于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视也,缘诗人之义,托事以讽,庶几有补于国。言者従而媒孽之,上初薄其过,而浸润不止,至是不得已従其请。既付狱吏,必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上终怜之,促具狱,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公幅巾芒屩,与田父野老,相従溪谷之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五年,上有意复用,而言者沮之。上手札徙汝州,略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未至,上书自言有饥寒之忧,有田在常,愿得居之。书朝入,夕报可,士大夫知上之卒喜公也。会晏驾,不果复用。
徙知湖州,以表谢上。言事者擿其语以为谤,遣官逮赴御史狱。初,公既补外,见事有不便于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视也,缘诗人之义,托事以讽,庶几有补于国。言者従而媒孽之,上初薄其过,而浸润不止,至是不得已従其请。既付狱吏,必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上终怜之,促具狱,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公幅巾芒屩,与田父野老,相従溪谷之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五年,上有意复用,而言者沮之。上手札徙汝州,略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未至,上书自言有饥寒之忧,有田在常,愿得居之。书朝入,夕报可,士大夫知上之卒喜公也。会晏驾,不果复用。
至常,以哲宗即位,复朝奉郎、知登州。至登,召为礼部郎中。公旧善门下侍郎司马君实及知枢密院章子厚,二人冰炭不相入。子厚每以谑侮困君实,君实苦之,求助于公。公见子厚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子厚以为然。君实赖以少安。既而朝廷缘先帝意,欲用公,除起居舍人。公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力辞之,见宰相蔡持正自言,持正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公固辞。持正曰:“谁当在公前者?”公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持正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然希亦由此继补记注。元祐元年,公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改赐银绯。二月,迁中书舍人。时君实方议改免役为差役。差役行于祖宗之世,法久多弊,编户充役不习,官府吏虐使之,多以破产,而狭乡之民,或有不得休息者。先帝知其然,故为免役,使民以户高下出钱,而无执役之苦。行法者不循上意,于雇役实费之外,取钱过多,民遂以病。若量出为入,毋多取于民,则足矣。君实为人,忠信有余而才智不足,知免役之害而不知其利,欲一切以差役代之。方差官置局,公亦与其选,独以实告,而君实始不悦矣。尝见之政事堂,条陈不可。君实忿然,公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魏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君实笑而止。公知言不用,乞补外,不许。君实始怒,有逐公意矣,会其病卒乃已。时台谏官多君实之人,皆希合以求进,恶公以直形己,争求公瑕疵。既不可得,则因缘熙宁谤讪之说以病公,公自是不安于朝矣。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复除侍读。每进读至治乱盛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上有所觉悟。上虽恭默不言,闻公所论说,辄首肯喜之。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公宽其禁约,使得尽其技。而巡铺内臣伺其坐起,过为凌辱,公以其伤动士心,亏损国体,奏之。有旨送内侍省挞而逐之,士皆悦服。尝侍上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公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西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寇镇戎,杀掠几万人,帅臣掩蔽不以闻,朝廷亦不问。事每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当轴者恨之。公知不见容,乞外任。
至常,以哲宗即位,复朝奉郎、知登州。至登,召为礼部郎中。公旧善门下侍郎司马君实及知枢密院章子厚,二人冰炭不相入。子厚每以谑侮困君实,君实苦之,求助于公。公见子厚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子厚以为然。君实赖以少安。既而朝廷缘先帝意,欲用公,除起居舍人。公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力辞之,见宰相蔡持正自言,持正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公固辞。持正曰:“谁当在公前者?”公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持正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然希亦由此继补记注。元祐元年,公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改赐银绯。二月,迁中书舍人。时君实方议改免役为差役。差役行于祖宗之世,法久多弊,编户充役不习,官府吏虐使之,多以破产,而狭乡之民,或有不得休息者。先帝知其然,故为免役,使民以户高下出钱,而无执役之苦。行法者不循上意,于雇役实费之外,取钱过多,民遂以病。若量出为入,毋多取于民,则足矣。君实为人,忠信有余而才智不足,知免役之害而不知其利,欲一切以差役代之。方差官置局,公亦与其选,独以实告,而君实始不悦矣。尝见之政事堂,条陈不可。君实忿然,公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魏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君实笑而止。公知言不用,乞补外,不许。君实始怒,有逐公意矣,会其病卒乃已。时台谏官多君实之人,皆希合以求进,恶公以直形己,争求公瑕疵。既不可得,则因缘熙宁谤讪之说以病公,公自是不安于朝矣。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复除侍读。每进读至治乱盛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上有所觉悟。上虽恭默不言,闻公所论说,辄首肯喜之。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公宽其禁约,使得尽其技。而巡铺内臣伺其坐起,过为凌辱,公以其伤动士心,亏损国体,奏之。有旨送内侍省挞而逐之,士皆悦服。尝侍上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公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西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寇镇戎,杀掠几万人,帅臣掩蔽不以闻,朝廷亦不问。事每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当轴者恨之。公知不见容,乞外任。
四年,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时谏官言前宰相蔡持正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刺时事,大臣议逐之岭南。公密疏言:“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降敕置狱逮治,而太皇太后内出手诏赦之,则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公言而不能用。公出郊未发,遣内侍赐龙茶、银合,用前执政恩例,所以慰劳甚厚。及至杭,吏民习公旧政,不劳而治。岁适大旱,饥疫并作,公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故米不翔贵,复得赐度僧牒百易米以救饥者。方春,即减价粜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公又多作饘粥药剂,遣吏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公曰:“杭,水陆之会,因疫病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私橐得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以待之。至于今不废。是秋,复大雨,太湖泛溢害稼。公度来岁必饥,复请于朝,乞免上供米半,又多乞度牒以籴常平米,并义仓所有,皆以备来岁出粜,朝廷多従之。由是吴越之民,复免流散。杭本江海之地,水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复浚西湖,放水入运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开治,故湖水足用。近岁废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积二十五万余丈,而水无几矣。运河失湖水之利,则取给于江潮,潮浑浊多淤,河行阛阓中,三年一淘,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几废。公始至,浚茅山、盐桥二河,以茅山一河专受江潮,以盐桥一河专受湖水,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然后潮不入市,且以余力复完六井,民稍获其利矣。公间至湖上,周视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云,将安所置之?湖南北三十里,环湖往来,终日不达,若取葑田积之湖中,为长堤以通南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遗寸草,葑田若去,募人种菱,收其利以备修湖,则湖当不复堙塞。乃取救荒之余,得钱粮以贯石数者万。复请于朝,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图画,杭人名之苏公堤。杭僧有净源者,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牟利,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窃持其画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附舶来祭。祭讫,乃言国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寿。公不纳,而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来朝,以未测朝廷所以待之薄厚,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礼意鲜薄,盖可见矣。若受而不答,则远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赐之,正堕其计。臣谓朝廷宜勿与知,而使州郡以理却之。然庸僧猾商,敢擅招诱外夷,邀求厚利,为国生事,其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従之。未几,高丽贡使果至。公按旧例,使之所至吴越七州,实费二万四千余缗,而民间之费不在,乃令诸郡量事裁损。比至,民获交易之利,而无侵挠之害。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公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运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于龙山之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于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以达于龙山运河,以避浮山之险,人皆以为便。奏闻,有恶公成功者,会公罢归,使代者尽力排之,功以不成。公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尝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千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恨之。公二十年间,再莅此州,有德于其人,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四年,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时谏官言前宰相蔡持正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刺时事,大臣议逐之岭南。公密疏言:“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降敕置狱逮治,而太皇太后内出手诏赦之,则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公言而不能用。公出郊未发,遣内侍赐龙茶、银合,用前执政恩例,所以慰劳甚厚。及至杭,吏民习公旧政,不劳而治。岁适大旱,饥疫并作,公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故米不翔贵,复得赐度僧牒百易米以救饥者。方春,即减价粜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公又多作饘粥药剂,遣吏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公曰:“杭,水陆之会,因疫病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私橐得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以待之。至于今不废。是秋,复大雨,太湖泛溢害稼。公度来岁必饥,复请于朝,乞免上供米半,又多乞度牒以籴常平米,并义仓所有,皆以备来岁出粜,朝廷多従之。由是吴越之民,复免流散。杭本江海之地,水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复浚西湖,放水入运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开治,故湖水足用。近岁废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积二十五万余丈,而水无几矣。运河失湖水之利,则取给于江潮,潮浑浊多淤,河行阛阓中,三年一淘,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几废。公始至,浚茅山、盐桥二河,以茅山一河专受江潮,以盐桥一河专受湖水,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然后潮不入市,且以余力复完六井,民稍获其利矣。公间至湖上,周视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云,将安所置之?湖南北三十里,环湖往来,终日不达,若取葑田积之湖中,为长堤以通南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遗寸草,葑田若去,募人种菱,收其利以备修湖,则湖当不复堙塞。乃取救荒之余,得钱粮以贯石数者万。复请于朝,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图画,杭人名之苏公堤。杭僧有净源者,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牟利,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窃持其画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附舶来祭。祭讫,乃言国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寿。公不纳,而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来朝,以未测朝廷所以待之薄厚,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礼意鲜薄,盖可见矣。若受而不答,则远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赐之,正堕其计。臣谓朝廷宜勿与知,而使州郡以理却之。然庸僧猾商,敢擅招诱外夷,邀求厚利,为国生事,其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従之。未几,高丽贡使果至。公按旧例,使之所至吴越七州,实费二万四千余缗,而民间之费不在,乃令诸郡量事裁损。比至,民获交易之利,而无侵挠之害。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公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运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于龙山之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于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以达于龙山运河,以避浮山之险,人皆以为便。奏闻,有恶公成功者,会公罢归,使代者尽力排之,功以不成。公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尝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千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恨之。公二十年间,再莅此州,有德于其人,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六年,召入为翰林承旨,复侍迩英。当轴者不乐,风御史攻公。公之自汝移常也,受命于宋,会神考晏驾,哭于宋,而南至扬州。常人为公买田书至,公喜,作诗有“闻好语”之句。言者妄谓公闻讳而喜,乞加深谴。然诗刻石有时日,朝廷知言者之妄,皆逐之。公惧,请外补,乃以龙图阁学士守颍。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则陈亦多水。至是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注之于淮,议者多欲従之。公适至,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浸州境,决不可为,朝廷従之。郡有宿贼尹遇等数人,群党惊劫,杀变主及捕盗吏兵者非一。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者噤不敢言。公召汝阴尉李直方,谓之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退,缉知群盗所在,分命弓手往捕其党,而躬往捕遇。直方有母年九十,母子泣别而行。手戟刺而获之,然小不应格,推赏不及。公为言于朝,请以年劳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朝廷不従。其后吏部以公当迁以符会考,公自谓已许直方,卒不报。七年,徙扬州。发运司旧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弊漏,而周船夫之乏困,故其所载,率无虞而速达。近岁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公奏乞复故,朝廷従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还,兼侍读。是岁,亲祀南郊,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贵戚以其车従争道,不避仗卫,公于车中劾奏之。中使传命申敕,有司严整仗卫。寻迁礼部,复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二学士。高丽遣使请书于朝,朝廷以故事尽许之。公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之乎?”不听。公临事必以正,不能俯仰随俗,乞守郡自效。
六年,召入为翰林承旨,复侍迩英。当轴者不乐,风御史攻公。公之自汝移常也,受命于宋,会神考晏驾,哭于宋,而南至扬州。常人为公买田书至,公喜,作诗有“闻好语”之句。言者妄谓公闻讳而喜,乞加深谴。然诗刻石有时日,朝廷知言者之妄,皆逐之。公惧,请外补,乃以龙图阁学士守颍。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则陈亦多水。至是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注之于淮,议者多欲従之。公适至,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浸州境,决不可为,朝廷従之。郡有宿贼尹遇等数人,群党惊劫,杀变主及捕盗吏兵者非一。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者噤不敢言。公召汝阴尉李直方,谓之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退,缉知群盗所在,分命弓手往捕其党,而躬往捕遇。直方有母年九十,母子泣别而行。手戟刺而获之,然小不应格,推赏不及。公为言于朝,请以年劳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朝廷不従。其后吏部以公当迁以符会考,公自谓已许直方,卒不报。七年,徙扬州。发运司旧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弊漏,而周船夫之乏困,故其所载,率无虞而速达。近岁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公奏乞复故,朝廷従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还,兼侍读。是岁,亲祀南郊,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贵戚以其车従争道,不避仗卫,公于车中劾奏之。中使传命申敕,有司严整仗卫。寻迁礼部,复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二学士。高丽遣使请书于朝,朝廷以故事尽许之。公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之乎?”不听。公临事必以正,不能俯仰随俗,乞守郡自效。
八年,以二学士知定州。定久不治,军政尤弛,武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故不敢何问。公取其贪污甚者,配隶远恶,然后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战法,众皆畏服。然诸校多不自安者,卒史复以赃诉其长,公曰:“此事吾自治则可,汝若得告,军中乱矣。”亦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军礼久废,将吏不识上下之分,公命举旧典,元帅常服坐帐中,将吏戎服奔走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出。公召书吏作奏,将上,光祖震恐而出,讫事,无敢慢者。定人言:“自韩魏公去,不见此礼矣。”北戎久和,边兵不试,临事有不可用之忧,惟沿边弓箭社兵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公守边,因其故俗立队伍,将校出入,赏罚缓急可使。岁久,法弛,复为保甲所挠,渐不为用。公奏为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长吏以时训劳,不报。议者惜之。
八年,以二学士知定州。定久不治,军政尤弛,武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故不敢何问。公取其贪污甚者,配隶远恶,然后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战法,众皆畏服。然诸校多不自安者,卒史复以赃诉其长,公曰:“此事吾自治则可,汝若得告,军中乱矣。”亦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军礼久废,将吏不识上下之分,公命举旧典,元帅常服坐帐中,将吏戎服奔走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出。公召书吏作奏,将上,光祖震恐而出,讫事,无敢慢者。定人言:“自韩魏公去,不见此礼矣。”北戎久和,边兵不试,临事有不可用之忧,惟沿边弓箭社兵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公守边,因其故俗立队伍,将校出入,赏罚缓急可使。岁久,法弛,复为保甲所挠,渐不为用。公奏为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长吏以时训劳,不报。议者惜之。
时方例废旧人,公坐为中书舍人日草责降官制,直书其罪,诬以谤讪,绍圣元年,遂以本官知英州。寻复降一官,未至,复以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惠州。公以侍従齿岭南编户,独以少子过自随,瘴疠所侵,蛮蜑所侮,胸中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疾苦者畀之药,殒毙者纳之?。又率众为二桥以济病涉者,惠人爱敬之。居三年,大臣以流窜者为未足也,四年,复以琼州别驾安置昌化。昌化非人所居,食饮不具,药石无有,初僦官屋以庇风雨,有司犹谓不可。则买地筑室,昌化士人畚土运甓以助之,为屋三间。人不堪其忧,公食芋饮水,著书以为乐,时従其父老游,亦无间也。元符三年,大赦,北还。初徙廉,再徙永,已乃复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居従其便。公自元佑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勋上轻车都尉,封武功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将居许,病暑,暴下,中止于常。
时方例废旧人,公坐为中书舍人日草责降官制,直书其罪,诬以谤讪,绍圣元年,遂以本官知英州。寻复降一官,未至,复以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惠州。公以侍従齿岭南编户,独以少子过自随,瘴疠所侵,蛮蜑所侮,胸中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疾苦者畀之药,殒毙者纳之?。又率众为二桥以济病涉者,惠人爱敬之。居三年,大臣以流窜者为未足也,四年,复以琼州别驾安置昌化。昌化非人所居,食饮不具,药石无有,初僦官屋以庇风雨,有司犹谓不可。则买地筑室,昌化士人畚土运甓以助之,为屋三间。人不堪其忧,公食芋饮水,著书以为乐,时従其父老游,亦无间也。元符三年,大赦,北还。初徙廉,再徙永,已乃复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居従其便。公自元佑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勋上轻车都尉,封武功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将居许,病暑,暴下,中止于常。
建中靖国元年六月,请老,以本官致仕,遂以不起。未终旬日,独以诸子侍侧,曰:“吾生无恶,死必不坠。慎无哭泣以怛化。”问以后事,不答,湛然而逝,实七月丁亥也。
建中靖国元年六月,请老,以本官致仕,遂以不起。未终旬日,独以诸子侍侧,曰:“吾生无恶,死必不坠。慎无哭泣以怛化。”问以后事,不答,湛然而逝,实七月丁亥也。
公娶王氏,追封通义郡君。继室以其女弟,封同安郡君,亦先公而卒。子三人,长曰迈,雄州防御推官,知河间县事。次曰迨,次曰过,皆承务郎。孙男六人,箪、符、箕、籥、筌、筹。
公娶王氏,追封通义郡君。继室以其女弟,封同安郡君,亦先公而卒。子三人,长曰迈,雄州防御推官,知河间县事。次曰迨,次曰过,皆承务郎。孙男六人,箪、符、箕、籥、筌、筹。
闰六月癸酉,葬于汝州郏城县钓台乡上瑞里。
闰六月癸酉,葬于汝州郏城县钓台乡上瑞里。
公之于文,得之于天。少与辙皆师先君,初好贾谊、陆贽书,论古今治乱,不为空言。既而读《庄子》,喟然叹息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乃出《中庸论》,其言微妙,皆古人所未喻。尝谓辙曰:“吾视今世学者,独子可与我上下耳。”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矣。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也。先君晚岁读《易》,玩其爻象,得其刚柔远近喜怒逆顺之情,以观其词,皆迎刃而解。作《易传》未完,疾革,命公述其志。公泣受命,卒以成书,然后千载之微言,焕然可知也。复作《论语说》,时发孔氏之秘。最后居海南,作《书传》,推明上古之绝学,多先儒所未达。既成三书,抚之叹曰:“今世要未能信,后有君子,当知我矣。”至其遇事所为诗骚铭记书檄论撰,率皆过人。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公诗本似李、杜,晚喜陶渊明,追和之者几遍,凡四卷。幼而好书,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晋人,至唐褚、薛、颜、柳,仿佛近之。平生笃于孝友,轻财好施。伯父太白早亡,子孙未立,杜氏姑卒未葬,先君没,有遗言。公既除丧,即以礼葬姑。及官可荫补,复以奏伯父之曾孙彭。其于人,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孔子谓伯夷、叔齐古之贤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实有焉。
公之于文,得之于天。少与辙皆师先君,初好贾谊、陆贽书,论古今治乱,不为空言。既而读《庄子》,喟然叹息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乃出《中庸论》,其言微妙,皆古人所未喻。尝谓辙曰:“吾视今世学者,独子可与我上下耳。”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矣。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也。先君晚岁读《易》,玩其爻象,得其刚柔远近喜怒逆顺之情,以观其词,皆迎刃而解。作《易传》未完,疾革,命公述其志。公泣受命,卒以成书,然后千载之微言,焕然可知也。复作《论语说》,时发孔氏之秘。最后居海南,作《书传》,推明上古之绝学,多先儒所未达。既成三书,抚之叹曰:“今世要未能信,后有君子,当知我矣。”至其遇事所为诗骚铭记书檄论撰,率皆过人。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公诗本似李、杜,晚喜陶渊明,追和之者几遍,凡四卷。幼而好书,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晋人,至唐褚、薛、颜、柳,仿佛近之。平生笃于孝友,轻财好施。伯父太白早亡,子孙未立,杜氏姑卒未葬,先君没,有遗言。公既除丧,即以礼葬姑。及官可荫补,复以奏伯父之曾孙彭。其于人,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孔子谓伯夷、叔齐古之贤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实有焉。
垂杨袅袅蘸清漪。明绿染春丝。市桥紧马,旗亭沽酒,无限相思。
垂杨袅(niǎo)袅蘸(zhàn)¹清漪(yī)²。明绿染春丝。市桥紧马,旗亭沽(gū)³,无限相思。
译文:垂杨枝条随风轻轻拂动水面荡起点点涟漪,春天把它根根染得鲜绿。街市的桥旁拴好我的马匹,在酒楼中买酒寻找我的情趣。楼外杨柳相觑,似有相思寄语。
注释:眼儿媚:这是一首咏柳词。此词在《阳春白雪》中有题作“柳”。全词以咏柳为主题,由柳及人暗写离别相思之事。¹蘸:湿水,浸水。²清漪:水清澈而有波纹。³沽酒:买酒。
云梳雨洗风前舞,一好百般宜。不知为甚,落花时节,都是颦眉。
云梳雨洗风前舞,一好百般宜。不知为甚,落花时节,都是颦(pín )¹
译文:看这杨柳正值春风得意,白云为她梳理,春雨为她洗涤,风儿助她舞弄,让她更添俏丽。无论春风或春雨,可能爱她貌美,事事让她顺意。不知为何,柳叶片片弯曲,是因落花时节春将去?她总将眉头皱起。
注释:¹颦眉: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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