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刻画秋江暮色的诗,是唐人五绝中的写景名篇。作者把小船停靠在烟雾迷蒙的江边想起了以往的事情,因而以舟泊暮宿作为自己的抒发感情的归宿,写出了作者羁旅之思。
首句中“移舟”就是移舟近岸的意思;“泊”,这里有停船宿夜的含意。行船停靠在江中的一个烟雾朦胧的小洲边,这一面是点题,另一面也就为下文的写景抒情作了准备。
“日暮客愁新”,“日暮”显然和上句的“泊”、“烟”有联系,因为日暮,船需要停宿;也因为日落黄昏,江面上才水烟蒙蒙。同时“日暮”又是“客愁新”的原因。“客”是诗人自指。若按旧日作诗的所谓起、承、转、合的格式,这第二句就将承、转两重意思揉合在一句之中了,这也是少见的一格。为什么“日暮”会撩起“客愁新”呢?我们可以读一读《诗经》里的一段:“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王风·君子于役》)这里写一位妇女,每当到夕阳西下、鸡进笼舍、牛羊归栏的时刻,她就更加思念在外服役的丈夫。借此,我们不也正可以理解此时旅人的心情吗?本来行船停下来,应该静静地休息一夜,消除旅途的疲劳,谁知在这众鸟归林、牛羊下山的黄昏时刻,那羁旅之愁又蓦然而生。
接下去诗人以一个对句铺写景物,似乎要将一颗愁心化入那空旷寂寥的天地之中。所以沈德潜说:“下半写景,而客愁自见。”第三句写日暮时刻,苍苍茫茫,旷野无垠,放眼望去,远处的天空显得比近处的树木还要低,“低”和“旷”是相互依存、相互映衬的。第四句写夜已降临,高挂在天上的明月,映在澄清的江水中,和舟中的人是那么近,“近”和“清”也是相互依存、相互映衬的。“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这种极富特色的景物,只有人在舟中才能领略得到的。诗的第二句就点出“客愁新”,这三四句好似诗人怀着愁心,在这广袤而宁静的宇宙之中,经过一番上下求索,终于发现了还有一轮孤月此刻和他是那么亲近!寂寞的愁心似乎寻得了慰藉,诗也就戛然而止了。
然而,言虽止,意未尽。“皇皇三十载,书剑两无成。山水寻吴越,风尘厌洛京”(《自洛之越》)。诗人曾带着多年的准备、多年的希望奔入长安,而今却只能怀着一腔被弃置的忧愤南寻吴越。此刻,他孑然一身,面对着这四野茫茫、江水悠悠、明月孤舟的景色,那羁旅的惆怅,故乡的思念,仕途的失意,理想的幻灭,人生的坎坷……千愁万绪,不禁纷来沓至,涌上心头。“江清月近人”,这画面展示的是清澈平静的江水,以及水中的明月伴着船上的诗人;可那画面背后却是诗人的愁心已经随着江水流入思潮翻腾的海洋。“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刘勰《文心雕龙·明诗》)。孟浩然的这首小诗正是在这种情景相生、思与境谐的“自然流出”之中,显示出一种风韵天成、淡中有味、含而不露的艺术美。
此诗先写羁旅夜泊,再叙日暮添愁;然后写到宇宙广袤宁静,明月伴人更亲。一隐一现,虚实相间,两相映衬,互为补充,构成一个特殊的意境。诗中虽只有一个愁字,却把诗人内心的忧愁写得淋漓尽致,然野旷江清,秋色历历在目。
“万里瞿塘峡,春来六上弦。”这句中的“万里”一词,突出空间范围之广,表现了广阔地天地笼罩于清淡月色中的情景,反衬了诗人杜甫的个体的渺小孤独寂寞之情。
“南飞有乌鹊,夜久落江边。”这句中的“夜久”一词,强调时间之长,写出了南飞的乌鹊在深夜经长时间飞奔后只能落在江边暂时栖息的情景,含蓄地表现了诗人杜甫长时间在外奔波、身心俱疲的艰难处境。
“时时开暗室,故故满青天。”这句中的“时时”一词,运用叠词,写月光时时照进黑暗的居室,与下句的“故故”相对,使语言表达更富有韵律美。
此词前四句写景,以景寄情;后两句以直接抒情的方式点破伤春怀人的题旨。全词以清丽宛转、柔美多情的笔触,以景起,以情结,情景交融,暗寄了词人如美人迟暮般的感慨。
南朝梁柳恽《江南曲》曰:“汀洲采白蘋,日暖江南春。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故人何不返,春华复应晚。不道新知乐,只言行路远。”寇莱公对此诗似乎特有所爱,在他的诗词中一再化用其意。如所作《夜度娘》诗曰:“烟波渺渺一千里,白苹香散东风起。日暮汀洲一望时,柔情不断如春水。”题下自注云:“追思柳恽汀洲之咏,尚有余妍,因书一绝。”这首词,也明显地由柳恽汀洲诗化出,写女子怀人之情。
起首四句勾勒出一幅江南暮春图景:一泓春水,烟波渺渺,岸边杨柳,柔条飘飘。那绵绵不尽的萋萋芳草蔓伸到遥远的天涯。夕阳映照下,孤零零的村落阒寂无人,只见纷纷凋谢的杏花飘飞满地。以上四句含有丰富的意蕴和情思。“波渺渺”,水悠悠,含有佳人望穿秋水的深情。“柳依依”,使人触目伤怀,想起当年长亭惜别之时。“孤村”句说明主人公心情之孤寂,“斜阳”句则包含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凄凉和感伤。
结拍两句直抒胸臆。前面作者花了很大力气,连续四句都是写景,实际上就是为了说出“江南春尽离肠断”这一层意思。因为有了前面写景的层层渲染铺垫,这句直抒胸臆之语,才显得情深意挚。接着又写“蘋满汀洲人未归”,将女主人公的离愁抒写得淋漓尽致,使人感觉到她的青春年华正在孤寂落寞的漫长等待中流逝。
这首诗将乡愁和《楚辞》中的忧思及自己对国事的关切三者结合起来写。颈联中“客恨”照应首联,当与楚辞“句句”所含之恨有关,“归期”照应颔联,同时又是“怀吴中”的进一步深化。尾联离开前六句的思路独辟蹊径,由自己在蜀川怀吴中联想到吴中无人怀念自己。这首诗意蕴深曲,耐人寻味,对仗工整,使事熨帖。
首联的“挑灯”、“句句”看似寻常,其实却是理解全诗的关键。这一联里诗人只说楚辞“不吾欺”,第三句又用《楚辞·九辩》中的句意,“不吾欺”的当是指楚辞中慨叹远游漂泊的诗句。这样理解自然不错,因为伤羁旅是本篇第二句以下着力描写的内容,也是全诗的重要主题。但是,如果研讨一下“挑灯”、“句句”四字,那么认识还有可能更进一步。诗言“挑灯”,当然是久读,因而所读的绝非楚辞中的一篇一章;又说“句句”,我们便知道“不吾欺”者就不单是“登山临水”一意,相反,贯穿在楚辞“句句”中的主要精神——关心国家命运、指斥权奸误国、对因谗被逐的不满等等,应该也是作者内心所深许的严羽《仓浪诗话》说,写诗“语忌直,意忌浅,脉忌露”。陆游此诗即用“引而不发”的方式,把乡思和楚辞中的忧愤联系起来,不但形式上含蕴深曲,耐人咀嚼,而且内容也远远超过了一般游子怀乡、志士不遇的篇什。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说:“诗自正宗之外,如昔人所称‘广大教化主’者,于长庆得一人,曰白乐天;于元年丰得一人焉,曰苏子瞻;于南渡后得一人,曰陆务观:为其情事景物之悉备也。”把陆游和白居易、苏轼并列,可以说是当之无愧。
陆游七律,前人推崇备至。这首诗中间四句不仅对偶亲切、自然、工致,而且含义也十分丰富。“临水登山”与“浮家泛宅”虽同写羁旅,但前者侧重远游,后者侧重漂泊,而且一句用“处”,一句用“时”,从空间和时间两方面突出作者的旅寓情怀。即使是“更堪”、“正是”这些虚字的使用,也道出了诗人已经不堪宦游而又不得不继续寄旅的内心世界。颈联中“客恨”照应首联,当与楚辞“句句”所含之恨有关;“归期”照应颔联,同时又是“怀吴中”的进一步深化。“巴酒”不能消恨,可见旧恨犹在;“蜀巫”空报归期,则新恨又添。此外,“巴酒”、“蜀巫”虽是前人诗歌中常见的熟语,但是作者当时身在成都,用得便更显切当。
尾联离开前六句的思路独辟蹊径,由自己在蜀川怀吴中联想到吴中无人怀念自己,两相对比之下,更加显示了千里客居者的孤独和苦闷。写法上,这一联有两重含义:一是用“柳”音关“留”,明写留恋吴中——这是古人诗文中的常见用法;一是用“灞桥”意关京都,暗示朝廷中没有人赏识自己的才能——这则是本篇的独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