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裹天公未得閒,重阴先殿晚来寒。
数丝绰约流空际,一阵缤纷糁夜阑。
已傍余光窥蠹简,更消清液试龙团。
杜门自觉心神莹,老去追随只强欢。
腊裹天公未得閒,重阴先殿晚来寒。
数丝绰约流空际,一阵缤纷糁夜阑。
已傍余光窥蠹简,更消清液试龙团。
杜门自觉心神莹,老去追随只强欢。
刘子翚

刘子翚

刘子翚(huī)(1101~1147)宋代理学家。字彦冲,一作彦仲,号屏山,又号病翁,学者称屏山先生。建州崇安(今属福建)人,刘韐子,刘子羽弟。以荫补承务郎,通判兴化军,因疾辞归武夷山,专事讲学,邃于《周易》,朱熹尝从其学。著有《屏山集》。 ▶ 579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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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雪压枝¹头低,虽低不着泥²
译文:逐句全文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尽管大雪的沉重将竹子压弯了腰,枝头眼看要沾着地上的污泥了。
注释:¹枝:指竹子。²泥:污泥。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一朝红日出,依旧¹与天齐。
译文: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等到天放晴,红日出,雪融化,那竹子依旧会丢掉负担昂首挺胸。
注释:¹依旧:依然。

  《咏竹》是明朝诗人朱元璋的一首诗。朱元璋出身贫寒,幼时还入寺为僧,他从普通列兵爬上皇帝高位,没有一种搏击命运的进取精神,何以成功?没有必胜的信念,岂能横扫元庭,席卷天下?从某种意义上说,雪竹即是朱元璋之自况。作品赏析全诗由两幅写意水墨画组成。

  前两句“雪压竹枝低,低下欲沾泥”为第一幅,描摹、刻画积雪压竹之状:三九寒天,大雪纷飞,万物凋零,唯有青竹本色不变,但积雪厚重,压得竹枝弯下腰身,以至竹叶几乎碰地,沾染上污浊的泥土。可是,青竹低而不折,自有一种顽强的意志和不可征服的韧性凝聚其中。这幅画属于冷色调,天空密布铅灰色的浓云,积雪之中微见青枝,黑污的泥浆更是格外刺目,但灰暗的画面寓意着逆境中的追求。

  后两句“一朝红日起,依旧与天齐”为第二幅,状雪融竹挺之貌,纵然漫天大雪飞舞,不可一世,但终有尽时,一旦红日东升,再厚重的积雪也必将消融,那时,青竹万株,挺胸昂首,一展雄姿,与蓝天共比高低。这幅画属暖色调,红日吐辉,蓝天明亮,青竹生气盎然,它象征着胜利属于奋斗者,挫折、失败只是暂时的。朱元璋性情粗豪,“依旧与天齐”一句充分表现出这位马上得天下者的帝王气魄。

  这首咏物诗,画面简洁,色彩对比鲜明,意象清晰明朗,寓意醒拔,读之琅琅上口,近乎民歌风格。据史料载,朱元璋喜与儒生朝臣列坐论诗,但他自己写的诗,却绝少文人纤弱、缠绵之风,处处展露出“一代天骄”的神韵。

yǒngzhú--zhūyuánzhāng

xuězhītóusuīzhe

cháohóngchūjiùtiān

柳锁莺魂,花翻蝶梦,自知愁染潘郎。轻衫未揽,犹将泪点偷藏。念前事,怯流光,早春窥、酥雨池塘。向消凝里,梅开半面,情满徐妆。
柳锁莺(yīng)魂,花翻蝶梦¹,自知愁染潘郎²。轻衫未揽(lǎn),犹将泪点偷藏。念前事,怯(qiè)流光,早春窥(kuī)、酥(sū)雨池塘。向消凝里,梅开半面,情满徐妆³
译文:浓密的柳阴遮住了黄鹂的倩影,也听不到它的歌唱。蝴蝶翻飞于鲜花上,不知是庄周还是蝴蝶令人迷惘。我知道自己的两鬓已白,就像当年的潘郎。我没有用罗衫遮掩面庞,只是把眼泪偷偷掩藏。回忆往事,飞逝的时光令我畏惧。早春再回人间,我偷偷地看一看那落着细雨的池塘,不由得暗自神伤,只见一朵梅花正绽开一半,含情脉脉,宛如徐妃的半面粉妆。
注释:¹蝶梦:梦境。语出庄周梦化蝴蝶事。²潘郎:指晋潘岳。岳少时美容止,故称。《后亦以代指貌美的情郎。³徐妆:半面妆。后世以“妆半”来称赞其美貌。
风丝一寸柔肠,曾在歌边惹恨,烛底萦香。芳机瑞锦,如何未织鸳鸯。人扶醉,月依墙,是当初、谁敢疏狂!把闲言语,花房夜久,各自思量。
风丝一寸柔肠,曾在歌边惹恨,烛底萦香。芳机瑞锦¹,如何未织鸳鸯。人扶醉,月依墙,是当初、谁敢疏狂²!把闲言语,花房³夜久,各自思量。
译文:微风丝雨撩起寸寸柔肠,你曾为我曼声歌唱,更牵惹我的惆怅。在歌宴旁惹起愁恨,在花烛下萦绕馨香。华丽的织机织出龙凤采锦,却为何没有织上鸳鸯?我独自酒醉,月光依墙闪亮。想当初,谁敢放荡轻狂?如今只能在这漫漫的长夜中,各自守着空房,独自思量。
注释:¹芳机瑞锦:指织机织出龙凤彩绵。²疏狂:张狂、任意姿情。³花房:闺房。
本词是怀人之作。所怀的人或许就是作者在临安城中的恋人。上片借暮春景色抒发人生易老年华虚度的感慨。前三句写暮春景色,点出自己的春愁。“念前事”四句属倒插笔,写从前的情事。“早春窥”指从早春开始伤心落泪至今日,表现整个春季都在思念恋人。“梅花”两句以徐妃半面妆以拟尚未全开的梅花,意象奇特新鲜,颇有韵致。下片恨有情人天各一方,叹良辰美景不再有。“芳机”两句设想对方对自己的思念之情,“人扶醉”四句写自己思念对方,最后三句合写双方。“闲言语”指当初的海誓山盟如今却成空话,是幽恨之语。全词意脉较清晰,抒情回环往复,有吞吐腾挪之妙。

huā ·liǔsuǒyīnghún

shǐ sòngdài 

liǔsuǒyīnghún huāfāndiémèng zhīchóurǎnpānláng qīngshānwèilǎn yóujiānglèidiǎntōucáng niànqiánshì qièliúguāng zǎochūnkuī chítáng xiàngxiāoníng méikāibànmiàn qíngmǎnzhuāng 
fēngcùnróucháng céngzàibiānhèn zhúyíngxiāng fāngruìjǐn wèizhīyuānyāng rénzuì yuèqiáng shìdāngchū shuígǎnshūkuáng xiányán huāfángjiǔ liáng 
入苑白泱泱,宫人正靥黄。
入苑白泱(yāng)¹,宫人正靥(yè)²
译文:白茫茫的御沟水在哗哗流淌,宫中的美女正在打理着晨妆。
注释:¹泱泱:深广的样子。²靥黄:在面颊附近施以月形黄色粉妆,曰黄星靥,见段成式《酉阳杂俎》。
绕堤龙骨冷,拂岸鸭头香。
绕堤(dī)龙骨¹冷,拂岸鸭头²香。
译文:绕堤的石条路上清冷无人,拍岸的绿波散发出淡淡幽香。
注释:¹龙骨:御沟边雕龙的石条。²鸭头:绿色,指水。御沟有宫女洗下的脂粉,水为之香。
别馆惊残梦,停杯泛小觞。
别馆堤残梦,停杯泛小觞(shāng)¹
译文:别馆里醒来,好像还在作梦,刚放下酒杯,又玩起曲水流觞。
注释:¹泛小觞:即流觞,古人斟酒于觞中,放在曲折的水中,随水流泛,在谁的面前停下,谁就喝酒。
幸因流浪处,暂得见何郎。
幸因流浪处,暂得见何郎¹
译文:京城本是我暂寄的漂泊之地,有幸结识您——才貌双全的何郎。
注释:¹何郎:三国魏何晏,字平叔,南阳人,有奇才,美容貌,尚金乡公主。这里借以指沈驸马。

  诗写自己荣幸地与沈驸马同避于宫苑御沟清波荡漾的水边,李贺想在政治上有所出路,对驸马这种身份的人难免有点巴结奉迎之心,这也是他未能免俗之处吧。即使这种应酬之作,李贺写得也不空泛,沟水流入宫苑、宫女正在梳妆,水声惊醒早梦,水流泛然、可供流觞等一系列场景的描绘,显得富有生活情趣。从诗中“绕堤龙骨冷,拂岸鸭头香”、“停杯泛小觞”来看,当是三月三日宴游作“流觞曲水”之戏。

  诗写御沟之水,只起首一句直笔状水流之貌,馀皆曲为之辞,然都不离御沟和水。流入御沟之水,始则“白泱泱”,其时正值清早时候,继而水绕沟堤,已有脂粉香气。再经别馆,汩汩有声,故能惊人梦醒,曲折回环,故可流觞饮酒为乐。同游者贵为驸马,幸得相见于御沟。此诗是李贺逞才之作,有讨好之嫌,似无深寄。

参考资料:
1、 李华 李景华主编.唐诗一万首: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年12月第1版:第831页
2、 刘衍著.刘衍论著集:湖南文艺出版社,2008.1:第56页

tóngshěngōushuǐ--

yuànbáiyāngyānggōngrénzhènghuáng

ràolónglěngàntóuxiāng

biéguǎnjīngcánmèngtíngbēifànxiǎoshāng

xìngyīnliúlàngchùzànjiànláng

惜花人何处,落红春又残。倚遍危楼十二阑,弹,泪痕罗袖斑。江南岸,夕阳山外山。
惜花人何处,落红¹春又残。倚遍危楼十二阑(lán)²,弹,泪痕罗袖³斑。江南岸,夕阳山外山。
译文:爱惜花的人在哪儿?花已经凋落,春意也渐渐退去。我在有着许多曲折栏杆的高楼上俳徊着,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沾湿衣袖留下了斑斑泪痕。此时的江南岸边,夕阳也渐渐西沉,消失在重重远山外。
注释:¹落红:落花。²阑:同“栏”,栏杆。³罗袖:这里指袖子。

jīnjīng ·chūnwǎn

zhāngjiǔ yuándài 

huārénchù luòhóngchūnyòucán biànwēilóushíèrlán tán lèihénluóxiùbān jiāngnánàn yángshānwàishān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近奉违¹,亟(qì)²³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¹⁰,不敢复齿缙(jìn)(shēn)¹¹。自还海北¹²,见平生亲旧,惘(wǎng)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¹³无一日之雅¹⁴,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¹⁵,倾盖如故¹⁶,幸甚过望¹⁷,不可言也。
译文:苏轼启:近来分别后,承蒙你多次写信问候我,了解到你日常生活很好,深感安慰。我生性刚直待人不周到,所学不合时宜才干低下,因事贬职多年,不敢再自居于达官贵人的行列。自从渡海北还,刚到平生的亲戚故旧,不知为什么都像隔世人那样生疏,何况与你没有一天的交往,怎么敢希求彼此结为朋友呢?承蒙你几次亲来我处,交谈间情意亲切如同旧友一样,欣幸已极使人出乎意料,这简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注释:¹奉违:指与对方告别。奉:敬词。违:别离。²亟:屡次。³辱:委屈,谦词。⁴具审:完全了解。审:明白。⁵受性:秉性,秉赋。⁶刚简:刚强质直。⁷学迂:学问迂阔。⁸材下:才干低下。⁹坐废:因事贬职。¹⁰累年:好几年。苏轼于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被放逐惠州,绍圣四年改谪儋州,元符三年,始内调,前后达七年。¹¹复齿缙绅:再列入士大夫阶层。¹²还海北:这是指徽宗继位,苏轼遇赦,自海南岛贬所渡海北还的事。¹³左右:本指左右侍从的人,这里是对人的尊称。¹⁴雅:素常,指旧交情。¹⁵见临:来访。¹⁶倾盖如故:一见如故。倾盖:《孔子家语》记孔子之郯,遇程子于途,并车对语,彼此的车盖相依而下倾。形容偶然相遇却如老朋友一般。¹⁷过望:出乎意料之外。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示书教¹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²,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³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¹⁰,能使是物¹¹了然于心者,盖¹²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¹³矣。扬雄¹⁴¹⁵为艰深之辞,以文¹⁶浅易之说¹⁷,若正言¹⁸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zhuàn)¹⁹者,其《太玄》《法言》²⁰,皆是类²¹也。而独²²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²³,便谓之经²⁴,可乎?屈原作《离骚经》²⁵,盖风雅²⁶之再变²⁷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jiǎ)²⁸见孔子,升堂有余²⁹矣,而乃以赋鄙之³⁰,至与司马相如同科³¹,雄之陋³²如此比³³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³⁴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sǒng)³⁵不已!
译文:你给我看的信和诗赋杂文,我已经读的很熟了。大致都象行动着的云和流动着的水一样,本来没有固定的形式,常常是应该流动时就流动,不能不停止时就停止,文章条理自如,姿态多变而不受拘束。孔子说:“语言缺乏文采即使能流传也不能流传很远。”又说:“文辞以能表达出意思即可。”那么文辞仅仅在于表达出意思,就似乎不需讲究文采了,完全不是这样。要探求事物的微妙所在,就象拴住风捉住影那样困难,能使所写的事物在心里彻底明白,大概在千万人中未必能找到一个,更何况在口说时和手写时也能表达得很明白呢!做到这样才可说是文辞能表达出意思。既然文辞能将自己意思清楚地加以表达,那也一定是富于文采的。扬雄好用艰深的语言,掩饰本来是很浅近的道理,如果直说出来,是人人都懂得的。这种作文方法正如他所说的是雕虫篆刻(只注意雕琢字句),他的《太玄》《法言》都属于这一类。杨雄唯独后悔作赋,是为什么呢?他一生讲求雕琢字句,《太玄》《法言》和赋相比较只是在音节上略有改变,便称为经,可以吗?屈原作《离骚经》,是变风变雅的发展,虽与日月竞放光彩也是应该的,难道可以因其文体与赋相近似而说它是雕虫小技吗?如果贾谊能刚到孔子,他的学行可以超过“升堂”而达到“入室”的境地:扬雄竟然因贾谊作过赋便鄙视他,甚至把他同司马相如一样看待。扬雄刚识浅陋象这类的例子很多,这一点只可与明白事理的人谈谈,很难同一般人讲清楚的,这里因论述文章偶然说到这个问题。欧阳修说,好的文章如纯金美玉,市上价钱是有规定的,不是人们靠口说就能定出它的贵贱。我的话很拉杂,对你哪能有益处,非常惭愧恐惧。
注释:¹书教:这里指书启谕告之类的官场应用文章。²质:这里指体式。³文理:指文章的结构脉络。⁴文:文彩。⁵行:这里指传播。⁶辞:指语言。⁷夫:语首助词。⁸疑若:怀疑。⁹妙:奥妙。¹⁰景:同“影”。¹¹是物:此物,指所求得事物的奥妙。¹²盖:大概是。¹³不可胜用:用不完。¹⁴扬雄:字子云,西汉著名学者。¹⁵好:喜欢。¹⁶文:遮掩,粉饰。¹⁷说:内容。¹⁸正言:直截了当地说。¹⁹雕虫篆刻:雕琢字句的意思,比喻小技。虫:虫书,笔划如虫形的一种字体。刻:刻符,刻在信符上的一种字体。这是秦代八种字体中的两种。²⁰《太玄》《法言》:均为扬雄所著。²¹类:这一类(雕虫篆刻的东西)。²²独:只是。²³音节:指辞赋的用韵讲求声调等。²⁴经:扬雄仿《易经》作《太玄》,仿《论语》作《法言》,自以为是“经”书了。²⁵《离骚经》:汉王逸注《楚辞》,尊《离骚》为经,称《九章》《九歌》为传。²⁶风雅:代指《诗经》。²⁷再变:风雅中一些抒写忧怨之情的诗,汉人称为“变风”“变雅”见《毛诗序》。苏轼以《离骚》比附风雅,故云“再变”。²⁸贾谊:西汉著名的政论家辞赋家,著有《新书》。²⁹升堂有余:入门升堂入室,道德学问修养由浅入深的三种境界。升堂,喻学问已达相当的深度。升堂有余,就是已达到“入室”的极深造诣阶段。《论语·先进》:“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³⁰以赋鄙之:扬雄因为贾谊曾作过赋,所以轻视他。司马相如:西汉著名的辞赋家。³¹同科:科,品类;同科,等类齐观。³²陋:识见低下。³³比:类。³⁴欧阳文忠公:欧阳修,文忠是他的谥号。³⁵愧悚:惭愧和恐惧。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
所须¹惠力²法雨堂³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¹⁰,少留¹¹即去。愈远¹²,惟万万以时¹³自爱¹⁴
译文:你要我为惠力寺法雨堂写“法雨”两字,我本不善于写大字,勉强写毕竟写不好,加之船上地点狭窄不好写,故未能照你的嘱咐办理。然而我正好要经过临江,当往游惠力寺。或许惠力寺的僧人想让我写点什么。一定写上几句题留院中,以安慰你思亲的心意。今天到达峡山寺,稍作停留就离去。彼此相距越来越远,千万希望你随时爱护自己的身体,其余不一一细说。
注释:¹须:需要。²惠力:佛寺名。³法雨堂:当为惠力寺中的一个堂名。谢民师曾求苏轼给惠力寺题写“法雨堂”的匾额。⁴局迫:狭窄。⁵如教:照嘱托办。⁶方:将来。⁷临江:今江西省清江县。⁸或:也许。⁹念亲:思念父母。¹⁰峡山寺:即广庆寺,在广东省清远县,因山对峙江中,故得此名。¹¹少留:稍稍停留。¹²愈远:(离开您)愈加远了。¹³以时:随时。¹⁴自爱:保重自己。

  这篇文章是苏轼所写的一篇书信体文论,作者用生动简洁、舒展自如的笔墨,称赞了谢民师的诗文,并借此总结了自己的创作经验。信中指出,文章要如“行云流水”、“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

  全文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从开头至“幸甚过望,不可言也”,是依着一般书信的规格,开头寒暄几句,并从中流露出“坐废累年”的感慨,同时也对谢民师的热情相待以及二人的文章知交表示特别的高兴。值得注意的是,这一部分发于客套寒暄,但却又不仅仅流露于一般文人的那种故作姿态。作者在问候致意之中,自然而然地表达了自己的思想感情,使文章显得真切诚挚。本来如“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这些话都属于一般性的客套,但联系到苏轼这个人,则就是出自内心肺腑了。苏轼一生坎坷多难,遭际极不平常,晚年又被谪贬岭南,历尽艰辛。他虽然不失通达,但是一生磨难,也形成了他对命运的感慨。何况作者在这里并不停留于这种客套,而是直接言及自身,“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这里紧扣上文,不但概述了自己处身的环境,而且包含了内心深处的叹息。既可与上相承,又复往下延伸,显得贴切恰当,毫无斧凿痕迹。接着又具体加以说明,“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这几句话,联系上面,直涉自己与谢民师之间的关系,对于下面将要说的话,还起到一种烘托和对比的作用,这就使得“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这种本属平常之理带有一种不同寻常之情,朴实自然,却又不落俗套。这一部分始于问候致意,结于友好相言,内容一致而又毫不重复,感情单一而又不显呆板,何况其间一逆三折,已经曲尽变化而平直不露。短短几句,既含有转折自然之妙,又具统一连贯之妙;既见思想感情的渐进发展,又见事项说明的环环相因。从这里可以看到苏轼为文巧夺天工的才情。

  如果说苏轼文章的自然在第一部分寥寥几句中已极尽承转之妙的话,那么在第二部分则是在自然的变化一致中充分表现了这一特色。实际上,“自然”所包含的意蕴本身就是多方面的。语言、结构承转的工巧自然,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但对于苏轼来讲,这些还仅仅属于比较浅显的形式方面的东西。东坡的自然还强调了能够随物赋形,能够在写作过程中充分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亦即文中所讲的,不仅了然于心,同时要了然于口,了然于手,到达“辞达”的程度。这就要求一种更高的自然表达能力。

  第二部分从“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到“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这一部分是整个文章的中心,作者畅谈了自己对文章的见解。上半段叙议结合,旨在达理;下半段评说古人,力图明事。作者先是从评论谢民师的文章作品入手,强调了“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可以说,这一命题正是作者对文章要求的一个根本法则,既有形式的因素,又包含内容的成分。作者以行云流水为喻,生动而富于形象,大大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云与水不是静止的,它们时刻都在运行之中;云行水流,虽无一定的样式,但其或行或止都必符合一定的规律。作者在《自评文》中对这一点另有过阐释,“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这也就是说,文章之作如同水流一样,因为事物本身是在不断流动变化,所以导致了文章的写作也要不断变化,不能拘于一格。这才叫作“文理自然”,也只有这样,才能使文章显得姿态横生。作者根据这一命题,引发了以下的各种论述。对孔子的话“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及“辞达而已矣”的解释,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扩展,其出发点亦无非是表达了作者的基本思想。但这种表达方法又不限于静态的描写,而是予以创造性的发挥。作者虽在说理释意,但并不滞留于夹角之中,所以从表面上看来,这里讲的文辞与达意的关系以及文辞表现之精妙,似乎已超越了文章的基本命题,但实际上却不然。作者恰巧是从自己的立意出发,但又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也没有游离脱节,更看不到经意刻求的成分。而且这番对“辞达”内涵的发微之见,在最后“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处,又悄然回归,如细细品味,就会感到其与前面所言的“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之说暗暗相合。这一段所表现出的自然,则主要在于作者对于客观规律的准确把握以及对事物之间的各种关系的清晰认识。这体现了深入内部的自然,表面上的随意挥洒,实际上却是把各各不一的事物,归于一个基本命题,使之体现了统一的主旨。

  紧接着的下半部分是苏轼对具体作家的评说。以扬雄为例,指出“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这是以实例来说明“辞达”。扬雄的失误主要在于没有很好地掌握“辞达”这一要领,并不在于运用什么形式,所以诸如其所作的《太玄》、《法言》等,虽从形式上加以变化,但由于没有与内容相适应,因而,也不免为“雕虫篆刻”之类。作为反证,苏轼还罗列了屈原、贾谊、司马相如等作家,论其优劣,以明“辞达”的深刻内涵。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苏轼所竭力推崇的自然是一种把对客观事物本质的充分把握与求得准确精当地表达相结合的“自然”。这一段话较多铺张,但却体现了作者的“行于所当行”的思想,虽然仅仅评论具体作家,但在意义上却是一种与前面相衔接的必然。作者讲“因论文偶及之耳”,实则是举其典型加以说明。最后引用欧阳修的话:“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终于与前面相呼应,并且含意双重,耐人寻味。

  文章第三部分从“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直到结束,又回涉谢民师信中所及之事,以此作结,并报告自己的行程。这一部分笔墨简洁,从整个书信的角度讲,也是通篇结构的一个自然不可或缺的部分。至于其间记叙事件的明晰而富有层次,则不失大家手笔。

  纵观全文,信的前、后两段文字,是谈与谢民师的友情,和对有关问题的答复。中间一段,是信的主要部分,用简洁生动的语言,通过评论谢民师的文章,表述了自己对文章的见解。他指出写文章要“文理自然”,要如“行云流水。与此相联系,又主张辞以达意为主,但又不能忽视文采。在苏轼看来,“辞达”与有文采是完全统一的。要做到“辞达”,首先必须深切体物,对事物作深入的观察和全面的认识,使之“了然于心”,然后要善于达意,用简洁而准确的语言文字将它表达出来,使之“了然于口与手”,也就必然具有文采,所以他说:“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另一方面,他反对雕琢,反对故作艰深,对扬雄提出了批评。苏轼的这些见解是很有价值的,这也是他一生创作经验的总结。这篇文艺书简,要言不烦,善用比喻和具体事实并引用孔子的话来阐明自己观点。全文笔势流动,挥洒自如,很能体现苏轼文章的特色。

参考资料:
1、 吴功正.《古文鉴赏辞典》 :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
2、 张盛如 .《唐宋散文精华分卷》:朝华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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