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描写诗人往返川滇途中的感慨。前四句是写昔年北上,夜宿嘉陵驿楼时情景;后四句是写当前贬谪云南的情景。全诗运用了今昔对比的手法,巧妙地将相同地点不同时空的心境通过月、江两个意象表达出来,人景合一,独树一帜。
此诗前四句是写昔年北上,夜宿嘉陵驿楼时情景,终宵不断的嘉陵江水声,恼乱离人的心绪,“中天月色好谁看”(杜甫《宿府》),只是照着孤独作客的人。这是一般的离别之愁。杨慎北上,必然是赴北京应会试,他的父亲,是大学士杨廷和,那时没有什么身世不幸之感,可以说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唯一不爽的,就是有点想家,有离愁。
后四句是写当前贬谪云南的情景,这跟当年北上就大不相同了,是危难遭遇。这里,诗笔用“岂意”一转,退出瘴海飘零的悲剧,“岂意”表明这种遭遇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料之外。杨慎以议大礼泣谏,何罪之有,而竟遭杖谪,谪地又这样的遥远,加以瘴气害人,这不能不引起诗人的愤激,因而回忆起嘉陵江驿夜宿时的离愁,便觉得毫不足道,反显得悠闲自在了。
同样是江声,有嘉陵江、金沙江的不同;同样是楼宿,有近乡的嘉陵驿楼、万里之外的金沙楼的不同,江声月色自然因人的心境不同而不同,所以不堪说而肠断了。肠断比之离愁,其分量当然大不相同。一结心情则沉重如千斤之石,而诗句则昂头天外,不落恒蹊。惟其有真情,所以有真诗。
这是一首赞美诸侯公子的诗。但这公子究竟是作为商纣“西伯”的文王之子,还是爵封“鲁公”的周公旦之子,抑或是一般的贵族公子,就不得而知了。按朱熹《诗集传》“文王后妃德修于身,而子孙宗族皆化于善,故诗人以‘麟之趾’兴公之子”的解说看,似指周文王的“子孙”而言;但《毛诗序》则有“《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之说。既为“衰世”,就非必定为文王或周公之子了。
赞美贵族公子,而以“麟”起兴,这在今天的读者,或许会感到奇怪,但在古代却是一桩异常庄重和动情的事。所谓“麟”,其实就是糜,鹿之一种而已。不过古代传说中的“麟”,却非同寻常:据汉刘向《说苑》称,“麒麟,麕身牛尾,圜头一角,含信怀义,音中律吕,步中规矩,择土而践,彬彬然动则有容仪”;《春秋感应符》更发挥“一角”之义曰:“麟一角,明海内共一主也。”《荀子》亦云:“古之王者,其政好生恶杀,麟在郊野。”大抵是一种兆示“天下太平”的仁义之兽。所以后儒赞先王之圣明,则眉飞色舞于“麒麟在圃,鸾凤来仪”;孔子生春秋乱世,则为鲁哀公之“获麟”而泣,以为麟出非时也。
明白了“麟”在古人心目中的尊崇地位,即可把握此诗所传达的热烈赞美之情了。首章以“麟之趾”引出“振振公子”,正如两幅美好画面的化出和叠印:眼间刚出现那“不践生草、不履生虫”的仁兽麒麟,悠闲地行走在绿野翠林,却又恍然流动,化作了一位仁厚(“振振”)公子,在麒麟的幻影中微笑走来。仁兽麒麟与仁厚公子,由此交相辉映,令人油然升起一股不可按抑的赞叹之情。于是“于嗟麟兮”的赞语,便带着全部热情冲口而出,刹那间振响了短短的诗行。二、三两章各改动二字,其含义并没有多大变化:由“麟”之趾,赞到“之定”、“之角”,是对仁兽麒麟赞美的复沓;至于“公子”、“公姓”、“公族”的变化,则正如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所说,“此诗公姓犹言公子,特变文以协韵耳。公族与公姓亦同义”。如此三章回旋往复,眼前是麒麟、公子形象的不断交替闪现,耳际是“于嗟麟兮”赞美之声的不断激扬回荡。视觉意象和听觉效果的交汇,经了叠章的反覆唱叹,所造出的正是这样一种兴奋、热烈的画意和诗情。
前文说到这是一首赞美贵族公子的诗,似乎已没有异议。但它究竟歌唱于何种场合,实在又很难判明。方玉润以为此乃“美公族龙种尽非常人也”(《诗经原始》),大抵为庆贺贵族生子的赞美诗,似乎较近原意。古代的王公贵族,总要自夸其身世尊崇不同凡俗,所以他们的后代,也定是“龙种”、“麟子”。这首诗用于恭贺贵族得子的场合,大约正能满足那些王公大人的虚荣、自尊之心。然而,自从卑贱如陈胜、吴广这样的氓隶之徒,曾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不平之语揭竿而起以后,凡俗之家便也有了愿得“麟子”的希冀。在这样的背景上反观“麟之趾”,则能与仁兽麒麟媲美,而可热情赞美的,就决非只有“公族”、“公姓”了——既然有不少贵族“龙种”,最终被历史证明只是王冠落地的不肖“跳蚤”;那么凡俗之家,就也能崛起叱咤风云的一代“麟子”。
这是一首伤别怀人之作。
上片写关外的初春景色。前三句写冬去春来的万物刚刚复苏,小雨收敛了寒气,斜阳逗弄着晚睛,春意盎然。“薄雨”、“斜照”表现出初春的暖意融融,一个“收”字、一个“弄”字精当巧妙地描绘出了日暮天晴之景,其中“弄”字则运用拟人的手法,把春景写活,更显得生动活泼。“薄雨”二句以薄雨、斜照之意象组合成一幅北国早春雨后斜阳、春意空阔之境,寒、空二字透露出词人冷落、孤寂的心情。“春意空阔”用字简洁,缔领下文的近景和远景描写。“长亭”以下几句具体描写关外的景色。柳色微黄,才露新芽。不知有哪一位送别的人,傍着马阔将它攀折下来。古有折柳赠别之意,在这里表现出思归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踏上归途了。在欲归未归之际,不禁遥想起,当初出关时也正是现在这个时候。烟雾艨胧,一片苍茫,在黄昏的暮色下,一群大雁正披着夕阳的余辉归来了。写雁寄情。雁归也象征着人的归心似箭。“烟横”三句承“春意空阔”而下,写词人远望暮霭烟云横空弥漫于长河水际,几点归鸦映带其间,更具象地展现出北国早春的荒野和苍茫,词人羁宦飘泊的寂寞感潜蕴于景中。“平沙消尽龙沙雪”一句再次点明人所处的特殊的地域环境边塞,也交代了前文所见所感的动因。
下片是追忆当年出关之时的情景和抒发如今离愁的情怀。“将发”紧承“犹记”,引出当年饯别宴的场景。“画楼”三句写别时情态,而又透露出无限悔恨之情。酒楼里酒香扑鼻,喝着美酒,听着伊人唱着动听的歌曲为自己送行,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她。“轻”字着意表现出作者当年的年轻稚气。未曾尝过人间悲欢离合之苦,如今才深深地感悟到。尤其是一年又一年之后,音信踪迹全无更加深了这种悔恨。这两句语浅情深,道出别后相思与相思而不能得的凄苦。在思、悔、愁中不禁感叹,“欲知方寸,共有几许新愁”,这三句更进一步,继苦写愁,阔以一个问句引出诗人别后之“愁”,继写雨后的芭蕉与丁香,明是写景,实是写情,以景衬情,绘出愁之深,愁之切。“新”字说明愁苦不断,双方的愁思伴随着时间愈结愈深,就像“芭蕉不展丁香结”一般。如何也解不开这思念与忧愁。最后两句直接抒情,表达作者的愁苦之境,只能独自在天涯望断愁肠,双方都对着风月伤神。下片开始四句紧承上阕结尾,回顾临别情事,虽一刹轻易别去,而往事历历,记忆犹新。中以“回首”二句略提别后景况,最足牵人情思。欲知三句所写新愁之状,“芭蕉”句乃取用李商隐《代赠》一首成句“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甚为自然合贴,且预示结尾二句意。结尾二句则绾合彼此双方,以见两情之未了。全词都笼罩着哀愁的气氛。
全词由写现在的归心似箭,到追忆过去的轻易离别,又回到眼前的思念苦痛,结构精巧,笔势连贯流畅,“愁情”贯穿于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