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首联以骏马赞扬汉武帝之武功,中间两联写汉武帝好声色、求神仙、恋女色,以体现其欲望颇多,尾联谓苏武年老归国,武帝已逝,拜渴陵寝,风雨凄凄。这首诗综合使用了传统的赋、比、兴手法,借咏汉武帝的功过,在象征和隐寓中抒发了作者对唐武宗的影射式的批评,句句用事,事有出处,字斟句酌,个个到位,达到了典丽、凝练、形象、隽永的艺术高度。
“汉家天马出蒲梢,苜蓿榴花遍近郊。”咏汉武征讨大宛,出使西域,不仅获取了“蒲梢”千里马,在长安郊外到处都种上了从西域进贡来的石榴、苜蓿——这好比武宗皇帝抗击回鹘,迎接太和公主归国,又诛杀了昭义叛将刘稹等一样,均可算得上是名动朝野,“武功”堪夸。
“内苑只知含凤嘴,属车无复插鸡翘。”说汉武一味地爱打猎,弓弦断了,就将西海国献来的用麟角和风喙煮成的“续弦胶”拿来,用嘴濡湿粘好再射;经常微服私游,不用插。鸡翘”标志的随从车队陪驾,而屡冒风险——这又和武宗迷恋游猎,荒废政事,如出一辙。
“玉桃偷得怜方朔,金屋修成贮阿娇。”感叹汉武空好神仙,重色轻才,不爱惜东方朔般的贤士,却只知宠爱陈阿娇之类的后妃,发展到了“金屋贮美女,窥桃饿贤才”的不公地步;这和武宗不认真求贤致治,崇信道士赵归真,宠嬖王才人等宫嫔非常相似。
“谁料苏卿老归国,茂陵松柏雨萧萧。”总承上意作结:等到在匈奴持节牧羊十九载的忠臣苏武回到长安,奉旨哭祭长眠茂陵的汉武帝时,一切都成过去,连武帝陵冢上的松柏也在秋雨萧萧声中,散发出无尽的惋惜和哀愁;从李商隐的角度看问题,同样是想说:我丁母忧刚回京不久,武宗皇帝就大驾归天!从此国家和个人的前途都令人怅望洒泪,忧心忡忡了。
这首七言律诗综合使用了传统的赋、比、兴手法,借咏汉武帝的功过,在象征和隐寓中抒发了作者对唐武宗的影射式的批评;句句用事,事有出处,字斟句酌,个个到位;确实达到了典丽、凝练、形象、隽永的艺术高度;加之作者采用了“六二格”结构:即前六句分别叙说汉武帝的生平盛事,一气敷陈,不着议论,后二句掉笔收结,惋叹不尽而议论自出。
这种用七言律诗叙述评论人物事件而不显呆板的主要原因是作者对所咏和所影射的历史人物认识深刻,了解透彻,加之有用典妥贴笔力扛鼎之功,所以第七句“谁料苏卿老归国”,从“实”事转笔,转得平地波澜,起伏有力,真正起到了一笔抹倒英雄,顿使江河绕道的作用,再用“茂陵松柏雨萧萧”一句景句虚结,这种高妙的“转合”手法,自然给读者留下了无穷的回味和联想。至于一、二句用“三肴”韵部的“梢”、“郊”,而四、六、八句用“二萧”韵部的“翘”、“娇”、“萧”等韵字,应当看作是晚唐语音变化,李商隐等名家有意扩大律诗理论上的“首句邻韵可通”的范围,为合韵写诗作词创造先例的一种贡献,不必认为是“出韵”。
这是一首寓言诗。唐柳宗元曾作过一篇《憎王孙文》,对别名王孙的猴子大加挞伐,说它们“窃取人食,皆知自实其嗛。此之小草木,必凌挫折挽,使之瘁然后已。故王孙之居此恒蒿然”。王安石这首诗,很可能是受了柳宗元的启发。
诗写得明白如话,说自己在海上看见一座光秃秃的此,一打听,原来此上住着一大群猴子,只知摧残,不知爱惜,更不知收藏播种,却越生越多,以致此上草木都被吃光弄死,生活没有了着落。是寓言诗,自然有它的寓意。王安石没有像白居易写新乐府那样,直接说明自己作诗意图、所讽刺的对象,后世便自己去寻求解释。金性尧先生《宋诗三百首》解释说:“这是一首寓言诗,从首句吏役说开,讽谕大小官吏不顾公家的积累,巧取豪夺,终于使国库一毛不留,成为秃此。”这是从传统的讽刺统治阶级荒淫无耻论上展开,不失为一种合理的解释。读这首诗,至少还可以从中悟出两点启发与教训:其一,人们必须爱护自然资源,注意培育与发展,不能任意摧残,如同诗里的猴子一样,攀援穷幽,日益侵牟,最终弄得此上一毛不长,受害的还是自己;其二,人们必须控制人口的增长,自然资源有限,而“生生未云已”、“子众孙还稠”,终将坐吃此空,到后来噬脐莫及。
从艺术上来说,这首诗在王安石的作品中算不上好诗;从思想上来说,它能引起人们在多方面儆戒,是很可贵的。
这首诗共四章,诗人以长者的身份,一方面感叹宗族的悠久历史,赞美宗族的传统美德,另一方面赞扬长沙公能继父业,并勉励其不断进德修业,希望日后常通音讯。
陶渊明与长沙公虽然同宗,但由于支系略远而形同路人,这不禁使颇重亲情的陶渊明有些失意,“眷然踌躇”。但临别之言,作者并无抱怨而是以长者口吻,述先祖之洪烈,赞宗族之美德,而长沙公又能“允构斯堂”,“实宗之光”,颂扬其继承祖业的才识与功绩。这是一种长者的期盼与肯定。“笑言未久,逝焉西东”道出即将离别的不舍,二人言谈相投,惜别之情自然而生,“逝焉西东”乃见聚散匆匆,失意与怅然交渗其中。临别寄殷勤之意这是必然,更何况二人又是同宗之亲。此地一别有“三湘”“九江”阻隔,路途遥远,希望能书信相通,聊慰相思之情。“进篑虽微,终焉为山”是作者对长沙公的劝勉,虽为临别之言,但能见出作者勉励长沙公继续进德修业再荣宗族的真诚。
全诗以长者口吻娓娓道来,既道出自己与长沙公的宗族亲情,又体现出长者对晚辈的殷切关爱,语气和蔼,态度恳切,体现出诗人重视立身处世的积极人生态度和对亲情关系的敬重。
这是一首情词,写词人心仪的一位女子。上片是回忆初见时的场景,下片是写近来女子的变化。全词对女子的神态和心理刻画细腻,生动地描写了女子当初嬉戏时的娇痴和风前散发的风情,以及近来见面时聚眉蹙额低头无语的神态,细微地揭示了女子心理和情感的变化,风格婉约、缠绵、多情。
这首词的第一句作者曾改动过。顾随先生说:“《苕华词》是静安先生后来改定,故多有歧异。虽间有不如人间词者,然泰半较胜。”而这首词恐怕属于改定后“不如人间词者”。在《人间词乙稿》中,这首词的开头是“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弄梅骑竹”,是写两小无猜的男孩子和女孩子。结合下片的“近来瞥见都无语”来看,那是写从小就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唐代诗人李白有一首五言乐府《长干行》,述说了一个女子从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到羞涩寡语的少妇,再到为爱情而忠贞等待的思妇这样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王国维这首词开头就用了李白诗中“弄梅骑竹”的典故,可见他是有所借鉴的。
然而,词的传统与乐府诗的传统不同;同样写美女爱情的小词,用女子口吻和用男子口吻之间亦有微妙的区别。所以,王国维这首词有它的好处,也有它的缺点。乐府诗本是“缘事而发”的民歌,有浓厚的民间生活气息。因此文人在仿乐府诗的时候,态度是认真的和写实的。而词是文人在歌酒筵席上用来娱乐的作品。早期文人在写词的时候持一种游戏和消遣的态度,用浪漫的眼光去赞美眼前的美女并想象她们对自己的爱情。在这些词中,以女子口吻所写的作品往往因其对爱情的执着与奉献,产生一种超出爱情主题之外的“境界”。至于以男子口吻所写的作品,一类与诗相近,是以感情真挚取胜的;另一类并没有真挚的感情,只是逢场作戏或者以种含有情欲的眼光去观察女子,未免“等而下之”。但这首词却不是以感情或境界取胜,而只是以语言的生动自然和人物描写的传神入微取胜。它看起来没有那样轻佻儇薄,只是因为“弄梅骑竹”令人联想到《长干行》中所写的那个“本色”的中国古代传统女性,她使人产生更多的怜爱之意而不是风情之想。但“金鞭珠弹嬉春日”就不同了。“金鞭”和“珠弹”本来是唐代诗人描写豪奢少年的常用之词,加之南宋诗人陆游的《无题》有“金鞭珠弹忆春游”句,据周密《齐东野语》记载,那是陆游思念他在蜀中认识的一个妓女的。王国维用了这个出处,就使得后边的“娇痴”“散发”“凝脂”“工愁”都变成了一个冶游男子眼中美貌女子的风情作态,失去了“弄梅骑竹”造成的那份朴实本色的美的联想。
王国维之所以这样改动,或许是那个女孩子确有其人,作者以前可能对她有好感,因而写了这首词。但后来其人已嫁,为掩饰这段感情,作者故意改动,使它变成了与那个女子毫不相干的一首“花间”风格的“侧艳之词”。
首联用明快的色调,简洁的笔触,勾画出一幅春郊送别图。这两句诗不只是写景而已,它还交代了送行的时间、环境,渲染了离别时的氛围。
颔联,云雾缭绕的九华山路旁,寺宇时隐时现。“九华山路”暗示裴坦的行程。眼前绿水环抱的青弋江村边,春风杨柳,轻拂桥面。青弋江在宣城西,江水绀碧,景色优美。“清弋江村”,点明送别地点。“云遮寺”,“柳拂桥”,最能体现地方风物和季节特色,同时透出诗人对友人远行的关切和惜别时的依恋之情。这里以形象化描绘代替单调冗长的叙述,语言精炼优美,富有韵味。两句一写山间,一写水边,一写远,一写近,静景中包含着动态,画面形象而鲜明,使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以上四句通过写景,不露痕迹地介绍了环境,交代了送行的时间和地点,暗示了事件的进程。
颈联叙写行者与送行者的不同心境。“的的”,是鲜明的样子。裴坦刚中进士不久,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像鸿雁那样展翅高飞。所以,尽管在离别的时刻,也仍然乐观、开朗,而诗人自己宦海浮沉,不很得意,此刻要与好友离别,临歧执手,更觉“心摇摇然如悬旌而无所终薄”(《史记·苏秦传》),一种空虚无着、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尾联把“送裴坦”和自己将要“赴官归京”两重意思一齐绾合,两人原来是一起从京城到宣州任职的,此时却不能一同回去了。在这风光明媚的春日里,诗人只身回到京城以后,将会感到非常寂寞的。
后面四句,借助景色的衬托,抒发惜别之情,更见诗人的艺术匠心。
全诗写山水有远有近,抒情有虚有实,以江南美景反衬人物的满腹愁情,情韵悠扬,风华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