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曲》,五言三十二句,是南朝乐府民歌中少见的长篇。全文感情十分细腻,“充满了曼丽宛曲的情调,清辞俊语,连翩不绝,令人‘情灵摇荡’。”《西洲曲》可谓这一时期民歌中最成熟最精致的代表作之一。
首句由“梅”而唤起女子对昔日与情人在西洲游乐的美好回忆以及对情人的思念。自此,纵然时空流转,然而思念却从未停歇。接下来是几幅场景的描写:西洲游乐,女子杏红的衣衫与乌黑的鬓发相映生辉、光彩照人;开门迎郎,满怀希望继而失望,心情跌宕;出门采莲,借采莲来表达对情人的爱慕与思念;登楼望郎,凭栏苦候,寄情南风与幽梦,盼望与情人相聚。这其中时空变化,心情也多变,时而焦虑,时而温情,时而甜蜜,时而惆怅,全篇无论是文字还是情感都流动缠绵。
《西洲曲》在艺术上有以下三点值得注意。
第一是善于在动态中表达人物的思想感情。比如“门中露翠钿”一句,生动形象地通过动作表达出了人物的心情,而“采莲南塘秋”六句,是全篇的精华所在,它集中笔墨描写主人公的含情姿态,借物抒情,通过“采莲”“弄莲”“置莲”三个动作,极有层次地写出人物感情的变化,动作心理描写细致入微,真情感人。
第二是叠字和顶真的运用。“开门迎郎”场景中,四个“门”字的叠用,强化了女子急切盼望心上人的到来,而不时从门缝向外张望的焦虑心情。“出门采莲”场景中,又连用七个“莲”字,着意渲染女子缠绵的情思。而顶真的运用使得句子灵活生动,朗朗上口。
第三是双关隐语的运用。双关隐语,是南朝乐府民歌中一个显明的特征,它在诗经时代的民歌和汉魏乐府民歌中很少见。一说“莲”与“怜”字谐音双关,而“怜”又是“爱”的意思,隐语极言女子对情人的爱恋。同时,“莲子清如水”暗示感情的纯洁,而“莲心彻底红”是说感情的浓烈。这些双关隐语的运用使诗歌显得含蓄多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此诗以“难解”著称,有研究者将其称之为南朝文学研究的“哥德巴赫猜想”。比如关于此诗的叙述视角就有不同解读,多数人从女子的视角来理解,也有人从男子的视角入手,认为“忆梅下西洲”中的“梅”指代男主角所寄情的心上人。常言道,诗无达诂,我们在解读的时候也可以尝试多种新的视角,从而使诗歌的意蕴更加丰富。
这首诗首联写眼前景物。诗人此日登上了金陵凤凰高台,已经看不见凤凰游的盛景了,唯剩脚下的一座空台。台下,浩浩长江汹涌澎湃,入海东流,这联意思实际上相当于李白诗的第二句:“凤去台空江自流。”但由于郭祥正的诗以二句扩展一句的内容,因此他便得以在第二句中缀以“浩浩”、“入海”二词,来壮大长江的气势,使永恒的江山与下面衰歇的人事形成强烈对比。首联的意思并非仅仅如此而已。在古代。凤凰向来被认为是祥瑞的象征,惟太平盛世方始出现。此时,此地已“不见凤凰游”了,当年建都此地、盛极一时的六朝也相继随凤之去而消逝得无影无踪了,而唯有高台、大江在作着历史的见证人。
颔联承上,很自然地转入怀古。诗人想起了六朝之中的最末一个王朝——陈的最末一个君王——后主陈叔宝。想当年,那个荒淫奢侈的昏君日日灯红酒绿,沉溺在歌舞、美女之中,纵情作乐。不料笙歌未彻,隋军鼙鼓已动地而来,惊破了“玉树后庭花”之曲,藏于景阳宫井中的后主被搜出,抓到长安,那一批粉黛青蛾也都凄凄惶惶跟着他一起被掳离故国,再无时日重返陈宫翩跹起舞了。唯有当时两军激战而弃下的白骨,依旧满满地掩埋在长江边野草丛中的累累古墓中,令人触目惊心。
颈联先宕开一笔,然后又拉回到追念古昔的思路之上。夕阳西下时,刮起了风,滔滔长江中正行着几条船,风助浪势,不断地催送着那些船向前、向前;西半天上,渐渐下沉的红日也不时随着云朵晃动着,仿佛要被那风摇落下来似的。这种景象,使诗人想到:大自然的力量真是巨大的,那湖水不断地拥来新沙,日久天长,便改换了故洲的结构,如今只能见新洲而不见故洲了。
尾联紧承上联,并以感慨兼讽谕作结。诗人说:真是沧海桑田呀,岂止故洲如此?诗人进而又想到那陈后主于至德二年(584年)营造的结绮阁、临春阁两阁,它们都高数十丈,并数十间,门窗、栏槛之类。都是用檀香作成,又饰以金石、珠翠,如此华关、坚固的建筑,此时却已不在了。与那寻欢作乐的陈后主一样,都无处寻觅了。楼阁的故址处,荒草年年发,清风徐来时,随风飘动,如同在诉说着不尽的愁意。讽谕之意于此已溢于言表,足够发人深省的了。
这首发挥李白诗神韵的怀古伤今七律,作者用敏捷的诗思追念古昔,叙述今朝,用独特的方式抒发吊古讽今的感慨,其蕴意使人回味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