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云影隔尘埃,小小禅心为客开。
坐久不知风雨恶,柏炉香里话诗来。
一帘云影隔尘埃,小小禅心为客开。
坐久不知风雨恶,柏炉香里话诗来。
陈著

陈著

(一二一四~一二九七),字谦之,一字子微,号本堂,晚年号嵩溪遗耄,鄞县(今浙江宁波)人,寄籍奉化。理宗宝祐四年(一二五六)进士,调监饶州商税。景定元年(一二六○),为白鹭书院山长,知安福县。 ▶ 1367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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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讳嘉,字万年,江夏鄂人也。曾祖父宗,以孝行称,仕吴司空。祖父揖,元康中为庐陵太守。宗葬武昌新阳县,子孙家焉,遂为县人也。君少失父,奉母二弟居。娶大司马长沙桓公陶侃第十女,闺门孝友,人无能间,乡闾称之。冲默有远量,弱冠、俦类咸敬之。同郡郭逊,以清操知名,时在君右。常叹君温雅平旷,自以为不及。逊从弟立,亦有才志,与君同时齐誉,每推服焉。由是名冠州里,声流京邑。
君讳¹嘉,字万年,江夏²³人也。曾祖父宗,以孝行称,仕吴司曾。祖父揖(yī),元康中为庐陵太守。宗葬武昌新阳县,子孙家焉,遂为县人也。君少失父,奉母二弟居。娶大司马长沙桓公陶侃第十女,闺门孝友,人无能间,乡闾称之。冲默有远量¹⁰,弱冠、俦(chóu)¹¹咸敬之。同郡郭逊,以清操知名,时在君右¹²。常叹君温雅平旷¹³,自以为不及。逊从弟立,亦有才志,与君同时齐誉,每推服焉。由是名冠州里,声流京邑(yì)
译文:已故孟君,讳名嘉,字万年,江夏郡鄂县人氏。曾祖父孟宗,因孝行而闻名,在吴国做官,为司空。祖父孟揖,晋惠帝元康年间做过庐陵太守。孟宗死后葬在武昌郡新阳县,子孙在那里安家,于是成为该县人氏。孟嘉君少年丧父,奉养母亲同二弟住在一起,娶大司马长沙桓公陶侃的第十女为妻,在家孝敬长辈,兄弟和睦,无人能使他们相互疏远,为此受到当地人的称赞。孟嘉君襟怀淡泊,语言简默,很有度量,二十岁时,已受到同辈人的敬佩。同郡的郭逊,以清高的节操而闻名,当时名声在孟嘉之上。他常赞叹孟嘉温文儒雅、平易旷达,认为自己不如孟嘉。郭逊的堂弟郭立,也是有才华有志向之人,他与孟嘉同时而名声相当,却常对孟嘉推许心服。因此孟嘉名冠卅里,声传京城。
注释:征西大将军:指桓温。孟嘉长期为桓温僚佐,最后任其长史。长史:大将军属官之一。府君:汉晋时尊称太守为府君,子孙对先父先祖亦称府君。孟嘉是陶渊明外祖父,故称孟府君。¹讳:避讳。死者名要避讳,所以提起名时要说讳某。²江夏:郡名,郡治在今境湖北安陆境。³鄂:从《晋书》《世说新语注》应作鄳(méng)。晋时江夏郡有鄳县无鄂县。鄳,今河南罗山县。⁴司曾:官名。李本作“司马”。⁵元康:晋惠帝年号(291—299年)。⁶新阳:从《世说新语注》应作阳新。阳新,三国吴所置,故城在今湖北阳新县西南六十里。《晋书·地理志》武昌郡下有阳新县。孟氏原籍鄳县,孟嘉实为阳新人。⁷长沙桓公陶侃:陶侃字士行,封长沙郡公。死后进位大司马,谥曰桓。⁸乡闾称之:曾本云“一作乡闾伟之”。⁹冲默:淡泊沉静。¹⁰远量:超俗的度量。¹¹俦类:朋辈。¹²君右:君之上,指在孟嘉以上。¹³温雅平旷:这是郭逊给孟嘉的品题。
太尉颍川庾亮,以帝舅民望,受分陕之重,镇武昌,并领江州。辟君部庐陵从事。下郡还,亮引见,问风俗得失。对曰:“嘉不知,还传当问从吏。”亮以麈尾掩口而笑。诸从事既去,唤弟翼语之曰:“孟嘉故是盛德人也。”君既辞出外,自除吏名。便步归家,母在堂,兄弟共相欢乐,怡怡如也。旬有余日,更版为劝学从事。时亮崇修学校,高选儒官,以君望实,故应尚德之举。太傅河南褚裒,简穆有器识,时为豫章太守,出朝宗亮,正旦大会州府人士,率多时彦,君座次甚远。裒问亮:“江州有孟嘉,其人何在?”亮云:“在座,卿但自觅。”裒历观,遂指君谓亮曰:“将无是耶?”亮欣然而笑,喜裒之得君,奇君为裒之所得。乃益器焉。举秀才,又为安西将军庾翼府功曹,再为江州别驾、巴丘令、征西大将军谯国桓温参军。
太尉颍(yǐng)川庾(yǔ)¹,以帝舅民望,受分陕之重²,镇武昌,并领江州。辟(bì)³君部庐陵从事。下郡还,亮引见,问风俗得失。对曰:“嘉不知,还传当问从吏。”亮以麈(zhǔ)掩口而笑。诸从事既去,唤弟翼语之曰:“孟嘉故是盛德人也。”君既辞出外,自除吏名。便步归家,母在堂,兄弟共相欢乐,怡怡如也。旬有余日,更版为劝学从事¹⁰。时亮崇修学校,高选儒官,以君望实¹¹,故应尚德之举。太傅河南褚(chǔ)(póu)¹²,简穆¹³有器识,时为豫章太守,出朝宗亮¹⁴,正旦¹⁵大会州府人士,率多时彦¹⁶,君座次甚远。裒问亮:“江州有孟嘉,其人何在?”亮云:“在座,卿但自觅。”裒历观,遂指君谓亮曰:“将无¹⁷是耶?”亮欣然而笑,喜裒之得君,奇君为裒之所得。乃益器¹⁸焉。举秀才,又为安西将军庾翼府功曹,再为江州别驾、巴丘令、征西大将军谯(qiáo)国桓温¹⁹参军。
译文:太尉庾亮是颍川人,他以皇帝舅父的身份和在国内的威望,受命辅佐朝政的重任,坐镇武昌,兼任江州刺史。他征召孟嘉为其所部庐陵郡的从事。一次孟嘉下郡回来,庾亮召见,问他下面风俗好坏。孟嘉回答说:“孟嘉不知道,待我回旅舍时当问问随从的小吏。”庾亮拿着拂麈掩口而笑。诸位从事离开后,庾亮叫来弟弟庾翼并对他说:“孟嘉毕竟是有盛德之人啊。”孟嘉告辞出来之后,自己除去其从事的官名,就步行还家;老母在堂,兄弟共相欢乐,一派和悦。过了十多天,孟嘉被改任为劝学从事的官职。当时庾亮重视修建学校,选拔德高望重者为儒官,凭着孟嘉的名望和实才,所以符合这一重视道德修养的职务。太傅褚裒是河南人,他干练而温和,很有度量且有才识,当时他任豫章太守。一次他离开豫章来朝见庾亮,适逢正月初一庾亮大会州府人士,其中大多是贤俊名流之辈,孟嘉的座位离主座很远。诸裒问庾亮:“江州有位孟嘉,他在哪里?”庾亮说:“他在此,您只管自己寻找。”褚裒一一看过,于是指着孟嘉对庚亮说:“难道不是这人吗?”庾亮高兴地笑了,喜的是褚裒能认出孟嘉来,同时也为孟嘉能被褚裒认出来而感到惊奇,于是就更加器重孟嘉。孟嘉君被推举为秀才,又做过安西将军庾翼府的功曹,还做过江州别驾、巴丘县令。征西大将军谯国人桓温的参军。
注释:¹颍川庾亮:庾亮字元规,颍川人。晋成帝时,以帝舅身份当政。死后追赠太尉。²分陕之重:陕,地名,今河南陕县。周成王时,周公、召公分陕而治。周公统治陕以东,召公统治陕以西。后世凡两大臣夹辅王室者,称为分陕重任。庾亮以征西将军、江荆豫三州刺史,总摄长江上游军政,与丞相王导共佐晋室,所以说受分陕之重。³辟:征聘。⁴部庐陵从事:委任庐陵郡从事。庐陵郡属江州。从事,官名。⁵还传:回到传舍。传舍,驿舍。⁶麈尾:麈,鹿类。以麈尾做成的拂麈叫做麈尾。当时贵族名士多手持此物。⁷盛德人:有道名流。⁸自除吏名:李本无“名”字。⁹版:授职,委任。¹⁰劝学从事:官名。¹¹望实:名望实才。¹²褚裒:字季野。曾为豫章太守,《晋书》有传。¹³简穆:简贵沉默。¹⁴出朝宗亮:朝宗,这句话是说离开豫章朝见庾亮。¹⁵正旦:元旦。¹⁶时彦:当代知名人士。¹⁷将无:岂不,难道不。晋人习语。¹⁸益器:越发器重。¹⁹桓温:字元子,谯国(今安徽怀远县)人。时为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
君色和而正,温甚重之。九月九日,温游龙山,参左毕集,四弟二甥咸在座。时佐吏并著戎服。有风吹君帽坠落,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以观其举止。君初不自觉,良久如厕。温命取以还之。廷尉太原孙盛,为咨议参军,时在座,温命纸笔令嘲之。文成示温,温以著坐处。君归,见嘲笑而请笔作答,了不容思,文辞超卓,四座叹之。奉使京师,除尚书删定郎,不拜。孝宗穆皇帝闻其名,赐见东堂。君辞以脚疾,不任拜起。诏使人扶入。
君色和而正,温甚重之。九月九日,温游龙山¹,参左毕集,四弟二甥(shēng)咸在座。时佐吏并著戎服²。有风吹君帽坠落,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以观其举止。君初不自觉,良久如厕。温命取以还之。廷尉太原孙盛³,为咨议参军,时在座,温命纸笔令嘲之。文成示温,温以著坐处。君归,见嘲笑而请笔作答,了不容思,文辞超卓,四座叹之。奉使京师,除尚书删定郎,不拜。孝宗穆皇帝¹⁰闻其名,赐见东堂。君辞以脚疾,不任拜起。诏使人扶入。
译文:孟嘉君为人和气而且正派,桓温非常看重他。九月九日,桓温游龙山,所部参佐官吏全都到齐,他的四弟二甥也都在坐。当时下属官员都穿着军装,一阵风将孟嘉的帽子吹落在地,桓温目示左右及宾客不要讲话,以观孟嘉的举止。孟嘉开始并没在意,过了好一阵子起身上厕所去了,桓温叫人把帽子捡起还给孟嘉。廷尉太原人孙盛任谘议参军,当时在坐,桓温使人拿来纸笔,让他写文嘲笑孟嘉。文章写好后给桓温看,桓温把它放在孟嘉的坐处。孟嘉返回坐处,见嘲笑自己的文章后,便请求纸笔作答,丝毫不加考虑,文辞超众卓越,四座之人为之赞叹。奉命出使京城,被任命为尚书删定郎,他没有接受任命。晋穆帝司马耽闻其名,要在东堂亲自召见孟嘉,孟嘉以脚疾为借口推辞不去,说自己不能做拜见的礼节,皇帝还是下诏命人将他扶入东堂相见。
注释:¹龙山:在今湖北江陵县西北。²戎服:军服。³太原孙盛:孙盛字安国,太原人,当时著名文士。⁴著坐处:放在嘉座上。⁵了不:讫不,竟不。⁶容思:需要构思。⁷除:授职。⁸尚书删定郎:官名。⁹不拜:不谢官,不就职。¹⁰萧穆皇帝:晋穆帝司马聃。在位年号为永和及升平(345—361年)。
君尝为刺史谢永别驾。永,会稽人,丧亡,君求赴义,路由永兴。高阳许询,有隽才,辞荣不仕,每纵心独往。客居县界,尝乘船近行,适逢君过,叹曰:“都邑美士,吾尽识之,独不识此人。唯闻中州有孟嘉者,将非是乎?然亦何由来此?”使问君之从者。君谓其使曰:“本心相过,今先赴义,寻还就君。”及归,遂止信宿,雅相知得,有若旧交。
君尝为刺史谢永别驾。永,会(kuài)(jī)人,丧亡,君求赴义¹,路由永兴。高阳许询²,有隽才,辞荣不仕,每纵心独往。客居县界,尝乘船近行³,适逢君过,叹曰:“都邑美士,吾尽识之,独不识此人。唯闻中州有孟嘉者,将非是乎?然亦何由来此?”使问君之从者。君谓其使曰:“本心相过,今先赴义,寻还就君。”及归,遂止信宿,雅相知得,有若旧交。
译文:孟嘉君曾经做过刺史谢永的别驾。谢永是会稽人,不幸去世,孟嘉请求前去吊丧,以尽往日下属之情,途经永兴县。高阳人许询,有俊才,辞去荣禄不愿做官,常常随心所欲,独来独往,此时正客居在永兴县界。一次他乘船到附近去,正遇孟嘉经过,他赞叹道:“都市中的优秀人物我全都认识,唯独不识此人。也只有中州的孟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难道不正是他吗?可是他又因何而至此地呢?”许询请人去向孟嘉的随从打听。孟嘉告诉来人说:“我本就打算前去拜访,现在我先去吊丧尽义,不久回头就到许先生那里去。”孟嘉返回时,于是就在许询处连住两夜,两人相互成为知音,彼此很是投机,像是多年的老友。
注释:¹赴义:汉晋时,对上司吊丧送葬,成为当然义务。所以吊丧称作赴义。²许询:高阳新城人,当时名士。³乘船近行:李本作“乘舡近行”。近行,在相近处行舟。⁴信宿:一宿叫宿,再宿叫信。
还至,转从事中郎,俄迁长史。在朝隤然,仗正顺而已,门无杂宾。常会神情独得,便超然命驾,径之龙山,顾景酣宴,造夕乃归。温从容谓君曰:“人不可无势,我乃能驾驭卿。”后以疾终于家,年五十一。
还至,转从事中郎,俄迁长史。在朝¹(tuí)²,仗正顺而已,门无杂宾。常会神情独得³,便超然命驾,径之龙山,顾景酣(hān)宴,造夕乃归。温从容谓君曰:“人不可无势,我乃能驾驭卿。”后以疾终于家,年五十一。
译文:孟嘉君回到桓温府后,转官为从事中郎,很快又升迁为长史。孟嘉在州府随顺和气,只是凭着自己的正直和顺而待人接物罢了。家中没有闲杂的客人来往,曾遇内心有所感触体悟,就超然驾车,直去龙山,顾影痛饮,至晚方归。桓温曾经和缓地对孟嘉说:“人不能没有权势,这样我才能驾驭您。”后来孟嘉因病在家去世,终年五十一岁。
注释:¹朝:指刺史衙门。²隤然:顺随貌。³会神情独得:遇心上有特殊体会。⁴造夕:到了天晚。
始自总发,至于知命,行不苟合,言无夸衿,未尝有喜愠之容。好酣饮,逾多不乱。至于任怀得意,融然远寄,旁若无人。温尝问君:“酒有何好,而君嗜之?”。君笑而答曰:“明公但不得酒中趣尔。”又问听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答曰:“渐近自然。”中散大夫贵阳罗含,赋之曰:“孟生善酣,不愆其意。”光禄大夫南阳刘耽,昔与君同在温府,渊明纵父太常夔尝问耽:“君若在,当已作公不?”答云:“此本是三司人。”为时所重如此。渊明先亲,君之第四女也。凯风寒泉之思,实钟厥心。谨按采行事,撰为此传。惧或乖谬,有亏大雅君子之德,所以战战兢兢若履深薄云尔。
始自总发,至于知命¹,行不苟合,言无夸衿(jīn),未尝有喜愠之容。好酣(hān)饮,逾多不乱。至于任怀得意,融然²远寄³,旁若无人。温尝问君:“酒有何好,而君嗜(shì)之?”。君笑而答曰:“明公但不得酒中趣尔。”又问听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答曰:“渐近自然。”中散大夫贵阳罗含,赋之曰:“孟生善酣,不愆(qiān)其意。”光禄大夫南阳刘耽,昔与君同在温府,渊明纵父太常夔(kuí)尝问耽(dān):“君若在,当已作公不?”答云:“此本是三司人。”为时所重如此。渊明先亲,君之第四女也。凯风寒泉之思¹⁰,实钟¹¹(jué)¹²。谨按采行事,撰(zhuàn)为此传。惧或乖谬,有亏大雅君子之德,所以战战兢(jīng)兢若履深薄¹³云尔。
译文:从儿童时代直到五十岁,孟嘉君行事从不苟且求合,言辞之中从不自我吹嘘,从未有过喜怒哀乐的表情。喜欢酣畅饮酒,即使过量仍言行不乱。至于放纵情怀、得其意趣之时,便心寄世外、恬适安然,旁若无人。桓温曾经问孟嘉:“酒有什么好处,而您如此嗜好它?”孟嘉笑着回答说:“明公您只是没得到酒中的意趣罢了。”桓温又问关于歌妓弹唱,为什么听起来弦乐不如管乐,管乐不如歌喉声乐呢?孟嘉回答说:“那是因为逐渐接近自然的缘故。”中散大夫桂阳人罗含,为孟嘉赋诗说:“孟嘉善饮酒,不失其本意。”光禄大夫南阳人刘耽,过去与孟嘉同在桓温府中供职,我的叔父太常卿陶夔曾经问刘耽:“孟嘉如还在世,是否可以做到三公的职位?”刘耽回答说:“他本来就应当是三公中的人物。”孟嘉就是如此被当时人所推重。我已故的母亲,是孟嘉君的第四个女儿。正如《诗经·凯风》“寒泉”之诗那样,对母亲的思念,充满我的内心。我谨慎地采录。考察孟嘉生平的行踪事迹,写成这篇传记。只恐有错误之处,而有损于大雅君于的德行。所以我战战兢兢,真像是临深渊,履薄冰啊。
注释:¹知命:五十岁。²融然:高朗貌。³远寄:寄心世外。远,曾本云“一作永”。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是说弦奏不如管奏,管奏不如人歌。⁵渐近自然:是说最自然的音乐是人的歌唱。⁶罗含:字君章,桂阳耒阳县人。先为庾亮江夏从事,后为桓温征西户曹参军。⁷不愆其意:不失中心主旨。⁸作公:做到三公一类官。⁹三司:司徒、司马、司曾。即三公。¹⁰凯风寒泉之思:指思念母亲的心情。¹¹钟:集中于。¹²厥心:其心,这颗心。¹³若履深薄:像是临深渊履薄冰。
赞曰:孔子称:“进德修业,以及时也。”君清蹈衡门,则令闻孔昭;振缨公朝,则德音允集。道悠运促,不终远业,惜哉!仁者必寿,岂斯言之谬乎!
赞曰:孔子称:“进德修业¹,以及时也。”君清蹈衡(héng)²,则令闻³孔昭;振缨(yīng)公朝,则德音集。道悠运促,不终远业,惜哉!仁者必寿,岂斯言之谬乎!
译文:赞⁹曰:孔子说:“提高道德修养,增进业务知识,是想及时为世所用。”君以高洁的情操隐居柴门之时,则美名远扬;出仕做官之时,则有口皆碑。天道悠远而人命短促,没能终成大业,多么可惜啊!仁者必定长寿,这话岂不是说错了么?
注释:¹孔子称进德修业:“进德修业”句见《易经·乾卦》,此卦相传孔子所作。²清蹈衡门:高隐之士出入柴门。³令闻:美名。⁴孔昭:甚显著。⁵振缨:振动冠上的缨带,指登仕当官,与弹冠之意相同。⁶德音:犹令闻也。⁷允:诚信。⁸道悠运促:天道悠久,人命短促。⁹仁者必寿:《论语·雍也》:“仁者寿。”有仁心的人必然长寿。

  这篇文章是陶渊明除《五柳先生传》外唯一一篇写人传记,不见载于正史,故为别传。文章重点讲述了“庾亮问风俗得失”、“率多时彦中鹤立鸡群”、“对皇帝不受任命不行拜礼”、“重阳龙山登高落帽”、“高阳许询雅相知得”、“神情独得顾景酣宴”、“渐进自然的丝竹人声”和“好酣饮逾多不乱的酒中趣”等充满清高傲世之情、自然风流之趣的故事,展示了孟嘉温雅平旷、冲默远量、行不苟合、言无夸衿、任怀得意、融然远寄的品质个性和清操美德,塑造了孟嘉风流倜傥、名冠州里、声流京邑、俦类咸敬、盛德名流的形象。

  在这篇传记中,作者重点讲述了几个代表事情,如庾亮赞嘉、褚裒识嘉、龙山落帽(孟嘉落帽)、龙山造饮、渐近自然等轶事。这些轶事足以展示孟嘉的名士风采和魏晋时代之风流。孟嘉就是很讲究“情”的名士。孟嘉家庭观念很重,这篇传记中记载:“君既辞出外,自除吏名,便步归家;母在堂,兄弟共相欢乐,怡怡如也。”孟嘉主动辞官回家,步行归家会见父母兄弟,享受亲情伦理;且他十分重视曾经上下级关系,孟嘉曾为刺史谢永之别驾,谢丧亡,君求赴义,虽然汉晋之时,下属对上司吊丧送葬成为当然之义务,但他知道主次轻重。当名士许询半途邀请孟嘉时,孟嘉云:“今先赴义,寻还就君。”后来孟嘉在许询处连住两晚,“雅相知得,有若旧交”,首次相会便如同旧交。还有孟嘉有名的丝竹肉论,亦可称之为渐近自然论,也反映出孟嘉多情一面。这篇传记中记载:温尝问君:“酒有何好,而卿嗜之?”君笑而答曰:“明公但不得酒中趣尔。”又问听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答曰:“渐近自然。”这些关于孟嘉的丝竹肉论的记载,简洁有力,清新脱俗,一语中的。孟嘉也因此名垂千古。“渐近自然”的总结极其传神高深,若非对自然、自由之向往,则很难有此种传神总结。

  孟嘉有着很好的才学修养和德行涵养,“龙山落帽”的故事家喻户晓,也为后人津津乐道。这篇传记记载:君色和而正,温甚重之。九月九日,温游龙山,参佐毕集,四弟二甥咸在坐。时佐吏并著戎服,有风吹君帽堕落,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以观其行止。君初不自觉,良久如厕。温命取以还之。廷尉太原孙盛,为咨议参军,时在坐。温命纸笔,令嘲之。文成示温,温以著坐处。君归,见嘲笑而请笔作答,了不容思,文辞超卓,四座叹之。内容详实具体,细节描写生动有趣、栩栩如生,使读者身临其境,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孟嘉的魏晋名士风度。“了不容思,文辞超卓”此八字褒奖大大超过了《世说新语·识鉴》一六引《孟嘉别传》以及《晋书·桓温传》附《孟嘉传》两本书,生动表现了孟嘉的文思泉涌,才情卓绝。帽子被风吹落而不自觉,也许未能觉察到;也有可能孟嘉意识到自己失态,而佯装未知,呈现出一种魏晋姿态。但无论是哪种情形,读者感受出孟嘉心无杂尘,心中坦荡荡的名士风范。面对桓温的恶作剧式的不怀好意,孟嘉超然、冷静地面对突发情况,“冲默有远量”,淡泊沉静,富有度量,最终为自己赢得了不朽佳名。这段轶事在后代反响很大,后人遂用龙山落帽、孟嘉落帽、落帽参军等词语来称赞一个人的镇定自若,潇洒儒雅。后世文人也纷纷借用此典故来表现大将风度。如李白《九日龙山饮》:“醉看风落帽,舞爱月留人。”陈师道《后山诗话》:“孟嘉落帽,前世以为胜绝。”后代的吟咏无形中扩大了孟嘉的个人魅力。孟嘉的文章和人品道德是高度统一的。这篇传纪中记载,晋成帝时,庾亮以帝舅身份当政,他对其弟庾翼说,“孟嘉故是盛德人也”,评价极高。孟嘉“奉使京师,除尚书删定郎,不拜。孝宗穆皇帝闻其名,赐见东堂。君辞以脚疾,不任拜起。诏使人扶入”,晋穆帝召见,孟嘉竟然辞绝,令人起敬。野心勃勃的桓温曾得意洋洋地对孟嘉说:“人不可无势,我乃能驾御卿。”但孟嘉作为桓温的参军,却终生未为桓温所用,助其篡逆。相同的是,陶渊明虽然先事桓玄,后事刘裕,两人都有篡逆之野心,但陶渊明及时醒悟,及早抽身,归隐山林。

  此文记载:太傅河南褚裒,简穆有器识,时为豫章太守,出朝宗亮。正旦大会州府人士,率多时彦,君在坐次甚远。裒问亮:“江州有孟嘉,其人何在?”亮云:“在坐,卿但自觅。”裒历观,遂指君谓亮曰:“将无是耶?”亮欣然而笑,喜裒之得君,奇君为裒之所得。乃益器焉。褚裒在人才济济的州府人士中,也能慧眼识才,可见孟嘉精神脱俗,气度不凡一面。这段内容,《世说新语》的记载和《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中有出入。在鉴人过程中,褚裒“眄睐良久”,可谓用心良苦,最后根据“小异”辨出孟嘉。《晋书》所载和《世说新语》大同小异。三者都体现出孟嘉超凡脱群一面,但《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更能体现孟嘉与众人更大的不同之处,精神差距不是“小异”,在精神气质上是真正的鹤立鸡群。此外,孟嘉赴义吊谢永,经过永兴县界,适逢大名士许询,纳闷道:“都邑美士,吾尽识之,独不识此人,唯闻中州有孟嘉,将非是乎?”许询当时为大名士,看一眼就能估摸猜出其为孟嘉,实为不易。在这篇传纪中,孟嘉“至于任怀得意,融然远寄,旁若无人”,至于放纵情怀、得其意趣之时,便心寄世外、恬适安然,旁若无人。陶渊明叔父陶夔曾经问光禄大夫刘耽,孟嘉若在世,是否可以做到三公位置?刘耽说,孟嘉本是三公中人。他被当时的人所推重,已是显而易见。

  孟嘉“常会神情独得,便超然命驾,径之龙山,顾景酣宴,造夕乃归”,喝酒随性而为,造饮龙山。顾景酣宴,饮酒助兴,虽如此,但逾多不乱。但孟嘉虽事桓温,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立场。《容斋随笔》之容斋五笔评价:孟嘉为人夷旷冲默,名冠州里,称盛德人。仕于温府,历征西参军、从事、中郎、长史,在朝陨然仗正,必不效郗超辈轻与温合。然自度终不得善其去,故放志酒中,如龙山落帽,岂为不自觉哉!温至云:“人不可以无势,我乃能驾驭卿。”老贼于是见其肺肝矣!嘉虽得全于酒,幸以考终,然财享年五十一,盖酒为之累也。陶渊明实其外孙,伤其“道悠运促”,悲夫!孟嘉不为桓温所用,只能借酒浇愁,幸以全身。但身体最终为酒所累而早逝,极其可惜。“道悠运促,不终远业,惜哉!仁者必寿,岂斯言之谬乎!”外祖父早逝,陶渊明感到无比痛惜,质疑“仁者必寿”是欺骗人的假话。这篇传记中评价孟嘉“清蹈衡门,则令问孔昭;振缨公朝,则德音允集”,他以高洁的情操隐居柴门之时,美名远扬;出仕为官,有口皆碑。孟嘉隐则隐,仕则仕,都声名远扬,威名远播。孟嘉的名士本色给了外孙诸多潜移默化的影响。

  陶渊明单为孟嘉作传,足见其外祖父在他心目中之重要地位;通过对孟嘉魏晋风流轶事的生动追溯,言说己志,“写心”写意,向读者昭示出“孟嘉即我,我即孟嘉”的身份。

  这篇传记中每一个小故事都洋溢着孟嘉的风度翩翩,作者对传主身在官场能坚守“行不苟合,言无夸衿”的清操美德给予高度评价,“至于任怀得意,融然远寄”的情怀其实是陶渊明所仰慕的,桓温问孟嘉,孟嘉答曰“渐进自然”的性情同样也是陶渊明所追求的,从这些笔墨中不难看出陶渊明在表现孟嘉操守品行时所流露出来的爱好趣向。他评价孟嘉“始自总发,至于知命,行不苟合,言无夸矜”,他对外祖父的崇拜也表明了他向魏晋风流的致敬和礼赞。这篇文章体现了家族传承在陶渊明身上所打下的烙印,也揭示了陶渊明与魏晋风流的渊源和继承。

参考资料:
1、 陈庆元等编选.陶渊明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281-288
2、 方盛汉.陶渊明与魏晋风流———从 《孟府君传》说起.山西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14(10)
躞蹀青骊马,往战城南畿。
(xiè)(dié)¹青骊马²,往战城南畿(jī)³。
译文:战士骑着青黑色的战马行走在去城南的路上,欲往那里参加战争。
注释:¹躞蹀:小步行走的样子。²骊马:黑马。³畿:区域。
五历鱼丽阵,三入九重围。
五历鱼丽阵¹,三入九重围²
译文:他十分英勇,曾经五次参加作战,多次突入敌军多层的包围。
注释:¹鱼丽阵:古代作战时军队布置的阵势。²九重围:形容多层的围困。
名慑武安将,血污秦王衣。
名慑武安将,血污秦王衣¹
译文:他的声名可比秦国名将白起,他曾经跟随秦王作战立下了不世的功勋。
注释:¹“名慑”两句:这两句借用历史上秦国的强大和白起的威名来衬托战士的英勇。武安将,指战国时期秦国名将白起,他曾被封为武安君。
为君意气重,无功终不归。
为君意气重¹,无功终不归。
译文:为了君王,他十分注重报国立功的意气,发誓如果自己没有建立功勋一定不会归来。
注释:¹意气重:倒装句法,即“重意气”,实际指重报国立功的意气。
《战城南》,六朝文人常用汉乐府旧题写作诗歌,往往和原作的情调不同。吴均这首诗写得较为悲壮,抒发了自己期望建功立业、立功边塞的壮志豪情。

zhànchéngnán--jūn

xièdiéqīngwǎngzhànchéngnán

zhènsānjiǔzhòngwéi

míngshèānjiāngxuèqínwáng

wèijūnzhònggōngzhōngguī

十年不见犹如此,未觉斯人叹滞留。
十年不见犹如此,未觉斯人¹叹滞留²
译文:十年不见你还是这样,未曾感到你因没升官而长吁短叹。
白璧明珠多按剑,浊泾清渭要同流。
白璧明珠多按剑¹,浊泾(jīng)清渭要同流²
译文:你的美行高才像白璧、明珠一样莹洁,容易引起一些人的嫉恨,难免使人按剑而视,您看,浑浊的泾水和澄清的渭水不是合流了?
日晴花色自深浅,风软鸟声相应酬。
日晴花色自深浅,风软鸟声相应酬。
译文:晴天百花争艳,花色各见深浅,而和风拂煦,群鸟鸣啭,此伏彼起,确也似我唱你和,赛比歌喉。
谈笑一樽非俗物,对公无地可言愁。
谈笑一樽(zūn)非俗物¹,对公无地可言愁。
译文:杯酒谈笑我们都非庸俗之物,对着你尽情而乐,哪有说愁道恨之处呢!

  这是一首访友诗。诗文首联的散文句式,既有叙述二人交谊的作用,又真切地传达了作者睽违十年再见朋友的感慨。中间两联,一说理,写景,而景理交织,不仅以劝慰来表达作者对朋友的关心,更以“自深浅”之“自”,在主张和光同尘的同时表达了作者内心仍然坚持的拒绝世俗、高洁自守的生活态度。尾联对首联的回应,起到了首尾呼应的作用,则使诗篇有一个完整的叙述结构,就像作者向朋友谈心,虽然谈到的是很深刻的生活哲理,读来却很亲切。

  首联直言对老友的印象,黄庭坚和子真于英宗治平四年(1067年),同登第三甲进士第,至今已整整十年,故称“十年不见”。“犹如此”这三个字语词平平而含蕴丰富,既是与友人阔别重逢的总体感受,也是对他不改昔日思想品格的真实写照,而不光指外表形貌。第二句进而揭示“犹如此”的内蕴。诗人未曾感到子真因没升官而长吁短叹。这就生动地刻画了子真的秉性耿介和不阿附权贵。开首两句仿佛脱口而出,可见二人相会时思想感情的融治。

  颔联言子真“滞留“的原因,并委婉劝导友人。这里运用了两个典故。“白璧明珠”本《史记・邹阳列传》:“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者。”诗中比说子真的美行高材像白璧、明珠一样莹洁,容易引起一些人的嫉恨,难免使人按剑而视。诗人劝说子真:您看,浑浊的叹水和澄清的渭水不是合流了?合流后清浊界线依然分明,您不妨随和些。抒发怀才不遇的感愤,是山谷诗中常见的题材内容。这里诗人一方面赞美友人的品格清高,另一方面却又劝以随和同流,看来是要子真稍稍收敛锋芒,适应环境,免遭小人的暗算,等待“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时机,而非劝他去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这怕也是庭坚专程造访的用心之一。

  颈联宕开笔锋,描写河上相会的美景。“自深浅”和“相应酬”相对,见出诗人观察景物的细致和用字的精确,因为晴天百花争艳,深与浅、明与暗的颜色对比十分强烈:而和风拂煦,群鸟鸣啭,此伏彼起,确也似我唱你和,赛比歌喉。生机盎然的初春景色,烘托出友人聚会的欢快心情。

  尾联极写两人谈笑饮酒之乐。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云:“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此时此地,初春良辰,花香鸟语,重逢赏心,谈笑欢悦,恰正四者兼并。酒以助兴,自非庸俗之物,对着老友尽情而乐,哪有说愁道恨之处呢!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与尔同销万古愁”。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刘乃昌主编.中国文学名篇鉴赏 诗卷.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7.10:444-445页

rùnyuè访fǎngtóngniánzizhēnshàngzizhēnshīxièyùn--huángtíngjiān

shíniánjiànyóuwèijuéréntànzhìliú

báimíngzhūduōànjiànzhuójīngqīngwèiyàotóngliú

qínghuāshēnqiǎnfēngruǎnniǎoshēngxiāngyīngchóu

tánxiàozūnfēiduìgōngyánchóu

重耳复国
重耳复国
译文:重耳复国
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
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¹也,晋人伐诸蒲城²,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³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
译文:晋国的公子重耳遭受危难的时候,晋国军队到蒲城去讨伐他。 蒲城人打算抵抗,重耳不同意,说:“我依靠君父的天命享有养生的俸禄,得到所属百姓的拥护。有了百姓拥护就同君父较量起来, 没有比这更大的罪过了。我还是逃走吧!”于是重耳逃到了狄国。同他一块儿出逃的人有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和司空季子。
注释:¹及于难:指晋太子申生之难,《左传》记僖公四年十二月,晋献公听从骊姬的谗言,逼迫太子申生自缢而死,其余二子重耳、夷吾也同时出奔。²蒲城:今山西省隰县,当时重耳的据点。当时公子重耳驻守蒲城,对于晋献公形成威胁,因此献公决定对他进兵。³保:倚仗。生禄,养生的禄邑,古代贵族从封地中取得生活资料。⁴校:同“较”,比较、对抗。⁵狄:古代中国北方的部族,散处在北方诸侯国之间。⁶狐偃:重耳的舅父,字子犯;赵衰(崔),字子馀,魏武子,名犨(抽)’司空季子,一名胥臣。他们和颠颉都是日后晋国的大夫。
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儵,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年而行。
狄人伐廧咎如¹,获其二女叔隗²、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儵³,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年而行。
译文:狄国人攻打一个叫廧咎如的部落,俘获了君长的两个女儿叔隗和季隗,把她们送给了公子重耳。重耳娶了季隗,生下伯俦和叔刘。他把叔隗给了赵衰做妻子,生下赵盾。重耳想到齐国去,对季隗说:“等我二十五年,我不回来,你再改嫁。”季隗回答说: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再过二十五年改嫁,就该进棺材了。还是让我等您吧。”重耳在狄国住了十二年才离开。
注释:¹廧咎如:狄族的别种。²隗: 廧咎如族的姓。³儵:音由。⁴适:到······去。
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
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於五鹿¹,乞食於野人,野人与之块²。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³也。”稽首受而载之。
译文:重耳经过卫国,卫文公子不依礼待他。重耳走到五鹿,向乡下人讨饭吃,乡下人给了他一块泥土。重耳大怒,想用鞭子抽他。 狐偃说:“这是建立国家的预兆。”重耳叩头表示感谢,把泥块接过来 放到了车上。
注释:¹五鹿:卫地,今河南省濮阳县东北。²块:土块。³天赐:土块象征土地,是建立国家的预兆,所以称为天赐。⁴稽首:以头抵地,为时甚久,古代最敬之礼。
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於桑下。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
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於桑下。蚕妾¹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²,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
译文:重耳到了齐国,齐桓公把女儿嫁给了他,还给了他八十匹马。重耳对这种生活很满足,但随行的人认为不应这样呆下去,想去别的地方,便在桑树下商量这件事。有个养蚕的女奴正在桑树上,回去把听到的话报告了重耳的妻子姜氏。姜氏把女奴杀了,对重耳说:“你有远行四方的打算吧,偷听到这件事的人,我已经把她杀了。”重耳说:“没有这回事。”姜氏说:“你走吧,怀恋妻子和安于现状,会毁坏你的功名。”重耳不肯走。姜氏与狐偃商量,用酒把重耳灌醉,然后把他送出了齐国,重耳酒醒之后,拿起戈就去追击狐偃。
注释:¹蚕妾:采桑叶养蚕的女奴隶。²四方之志:远大的志向。
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於诸侯。得志於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乃馈盘飨,置璧焉。公子受飧反璧 。
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¹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²国。若以相,夫子³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於诸侯。得志於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自贰焉?”乃馈盘飨,置璧焉。公子受飧反璧 。
译文:到了曹国,曹共公听说重耳的肋骨长得连在一起,想看看他 的裸体。重耳洗澡时,曹共公走近了去看他的肋骨。曹国大夫僖负羁的妻子对她丈夫说:“我看晋国公子的随从人员,都定以担当治国的大任。如果让他们辅佐公子,公子一定能回到晋国当国君。回到晋国当国君后,一定能在诸侯中称霸。在诸侯中称霸而讨伐 对他无礼的国家,曹国恐怕就是头一个。你为什么不趁早向他表示自己对他与曹君不同呢?”于是僖负羁就给重耳送去了一盘饭, 在饭中藏了一块宝玉。重耳接受了饭食,将宝玉退还了。
注释:¹薄:迫近。此言在重耳浴身时,曹共公到他身边去看他的肋骨。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²相:在此处为辅佐君主之意。³夫子:指重耳。夫:尤言那个。⁴诛:讨伐。⁵盍:何不。⁶蚤,同“早”。⁷贰:不同。
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
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
译文:到了宋国,宋襄公送给了重耳二十辆马车。
重耳报恩
重耳报恩
译文:重耳报恩
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谏曰:“臣闻天之所启,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启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启乎?”弗听。
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¹谏曰:“臣闻天之所启²,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³,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启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启乎?”弗听。
译文:到了郑国,郑文公也不依礼接待重耳。大夫叔詹劝郑文公说: “臣下听说上天所赞助的人,其他人是赶不上的。晋国公子有三件不同寻常的事,或许上天要立他为国君,您还是依礼款待他吧!同 姓的男女结婚,按说子孙后代不能昌盛。晋公子重耳的父母都姓姬,他一直活到今天,这是第一件不同寻常的事。遭到流亡在国外的灾难,上天却不让晋国安定下来,大概是要为他开出一条路吧,这是第二件不同寻常的事。有三位才智过人的贤士跟随他,这 是第三件不同寻常的事。晋国和郑国是同等的国家,晋国子弟路过郑国,本来应该以礼相待,何况晋公子是上天所赞助的人呢?” 郑文公没有听从叔詹的劝告。
注释:¹叔詹:郑大夫。²天之所启:言重耳是上天所开导,所赞助的人。启:开,这里是扶助的意思。³有三焉:有三件不同寻常的事。⁴诸:同“之乎”。这句说,或者上天有意树立他吧。⁵男女同姓两句:中国古代有同姓不婚的说法,认为夫妻同姓,子孙不能繁盛。⁶离:同“罹”,遭遇。⁷殆: 庶几。这句说,大约将要开出他的道路。⁸三士:据《国语》,三士指狐偃、赵衰和贾佗。此言三人都是胜过一般人的贤士,当时跟着重耳。
及楚,楚子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榖?”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宽,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秦。
及楚,楚子¹²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榖?”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³,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¹⁰,以与君周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¹¹,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宽,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秦。
译文:到了楚国,楚成王设宴款待重耳,并问道:‘如果公子返回晋 国,拿什么来报答我呢?”重耳回答说:“美女。宝玉和丝绸您都有了;鸟羽、兽毛、象牙和皮革,都是贵国的特产。那些流散到 晋国的,都是您剩下的。我拿什么来报答您呢?”楚成王说:“尽管如此,总得拿什么来报答我吧?”重耳回答说:“如果托您的福, 我能返回晋国,一旦晋国和楚国交战,双方军队在中原碰上了,我就让晋军退避九十里地。如果得不到您退兵的命令,我就只好左 手拿着马鞭和弓梢,右边挂着箭袋和弓套奉陪您较量一番。”楚国大夫子玉请求成王杀掉公子重耳。楚成王说:“晋公子志向远大而 生活俭朴,言辞文雅而合乎礼仪。他的随从态度恭敬而待人宽厚,忠诚而尽力。现在晋惠公没目前亲近的人,国内外的人都憎恨他。我 听说姓姬的一族中,唐叔的一支是衰落得最迟的,恐怕要靠晋公子来振兴吧?上天要让他兴盛,谁又能废除他呢?违背天意,必定会遭大祸。”于是楚成王就派人把重耳送去了秦国。
注释:¹楚子:指 楚成王。²飨,以酒宴款待他。³羽毛齿革:指鸟羽(翡翠、孔雀之属)、旄牛尾、象牙、犀牛皮等。⁴波及:流及。⁵虽然:话虽如此。⁶以君之灵:托您的福。⁷辟:同“避”。⁸舍:三十里为一舍。这句说,如晋楚有战争,晋军当撤退九十里。⁹鞭弭:马鞭和不加装饰的弓。¹⁰櫜鞬:装弓箭的口袋。¹¹广而俭:志广而用俭。
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秦伯纳女五人¹,怀嬴与焉。奉²³,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¹⁰。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¹¹,拜,稽首。公降一级¹²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译文:秦穆公把五个女子送给重耳作姬妾,秦穆公的女儿怀嬴也在其中,有一次,怀嬴捧着盛水的器具让重耳洗手,重耳洗完便挥 手让怀嬴走开。怀赢生气地说:“秦国和晋国是同等的,你为什么 瞧不起我?”公子重耳害怕了,脱去衣服把自己关起来表示谢罪。有一天,秦穆公设宴款待他。子犯说:“我不像赵衰那样长于文辞,请您让赵衰随行赴宴吧。”席间,公子诵读《河水》这首诗,秦穆公诵读《六月》这首诗。赵衰说:“重耳,请拜谢恩赐!”公子走下台阶,跪拜,叩头,秦穆公走下一个台阶施礼辞谢。赵衰说:“君王托付给你辅助天子的使命,重耳怎么敢不拜谢?”
注释:¹ 纳女五人:给五个妇女作为配偶。²奉:同“捧”。³匜:盛水器。⁴沃:浇水。⁵盥:洗沐。这句说怀嬴捧着盛水器浇水给重耳洗手。⁶既:完毕。⁷挥:甩去手上的水。⁸降服而囚:重耳脱去上服,自己拘囚向怀嬴谢罪。⁹文:指言辞的文采,长于外交辞令。¹⁰《六月》:《诗经》篇名。篇首“六月栖栖,戎车既伤”。说六月中急急遑遑,兵车已经准备好了。¹¹降:下阶。¹²公降一级:下阶一级,表示不敢接受。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纳之。不书。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羁绁,从君巡于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
二十四年春,王¹正月,秦伯纳之²。不书。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羁绁³,从君巡于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
译文:鲁僖公二十四年,春天,周历正月。秦穆公派兵护送晋公子重耳回国。《春秋》经文没有记载这件事,是因为重耳回国之事没有向鲁国报告。到了黄河边上,子犯拿了一块宝玉献给公子重耳,并说:“我牵马执缰服侍您走遍了天下各国,(一路上)得罪您的地方太多了。连我自己尚且知道有罪,何况您呢?让我从此走开,到别国去吧。”公子重耳说:“我要是不同舅舅一条心,就请白水作证。”说着把那块宝玉扔到了河里,以示求河神作证。
注释:¹王:指周天子。²秦伯纳之:秦穆公用武力保护重耳入晋国。³羁绁:马络头和缰绳。⁴亡:奔往外国。
济河,围令狐,入桑泉,取臼衰。
济河,围令狐,入桑泉,取臼衰。
译文:(重耳在秦军的护送下)过了黄河(进入晋国国境,接着)围困令狐,攻入桑泉,又拿下臼衰。
二月,甲午,晋师军于庐柳。秦伯使公子絷如晋师。师退,军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晋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戊申,使杀怀公于高梁。不书,亦不告也。
二月,甲午,晋师军于庐柳。秦伯使公子絷如晋师。师退,军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晋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¹。戊申,使杀怀公于高梁。不书,亦不告也。
译文:同年二月,初四日,晋怀公的部队驻扎在庐柳,秦穆公派遣公子絷到晋国部队(劝说他们退兵)。晋军后退,驻扎在郇城。十一日,狐偃同秦、晋两国的大夫在郇城签订盟约。十二日,重耳接管了晋国军队。十六日,(重耳)进入曲沃城。十七日,(重耳)到(祖父)武公的宗庙朝拜。十八日,(重耳)派人到高梁杀死了晋怀公。
注释:¹武宫:重耳的祖父晋武公的神庙。
吕、郤畏逼,将焚公宫而弑晋侯。寺人披请见,公使让之,且辞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女为惠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速也?夫祛犹在,女其行乎!”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犹未也,又将及难。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唯力是视。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无蒲,狄乎?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众,岂唯刑臣!”公见之,以难告。三月,晋侯潜会秦伯于王城。乙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
吕、郤畏逼,将焚公宫而弑晋侯。寺人披请见,公使让之,且辞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女为惠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速也?夫祛犹在,女其行乎!”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犹未也,又将及难。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唯力是视。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无蒲,狄乎?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众,岂唯刑臣!”公见之,以难告。三月,晋侯潜会秦伯于王城。乙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
译文:(晋惠公旧臣)吕甥、郤芮害怕受到重耳的迫害,准备焚烧公宫杀死晋文公。阉人披得到消息,请求见晋文公,晋文公使人斥责,并且说:“蒲城那次战役,君命令你一宿,你立刻就到。之后我跟随狄君在渭河边打猎,你接受惠公命令的来杀我,让你三天到,你第二天就到了。虽有君命,何必那么快呢?那只袖管还在呢,你还是走吧!”披回答说:“我以为你这次回来,尽知为君之道,如果你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么你将还得落难。执行君命不能有二心,古人制定的。除君之害,尽力而为。蒲人、狄人与我何干?如今君即位,就没有像在狄、在蒲那样的反对的人了吗?齐桓公放弃射钩之仇任用管仲,你如果和他不一样,无须你下命令,我当然走开。假如你不宽大为怀,惧罪出走的人一定很多,何止我一受刑之人呢!”晋文公接见了他。披把吕甥,郤芮焚宫的事告诉了他。三月,晋文公暗中在王城会见了秦伯。三月最后的一天,公宫着火。瑕甥、郤芮没有抓住晋文公,于是就逃到黄河上,秦伯诱骗杀死他们。
晋侯逆夫人嬴氏以归。秦伯送卫于晋三千人,实纪纲之仆。
晋侯逆夫人嬴氏以归。秦伯送卫于晋三千人,实纪纲之仆。
译文:晋侯迎取嬴氏回国。秦穆公送给晋国三千卫士,全部是具有整顿组织能力的得力干将。
重耳画像
重耳画像
译文:重耳画像
初,晋侯之竖头须,守藏者也。其出也,窃藏以逃,尽用以求纳之。及入,求见,公辞焉以沐。谓仆人曰:“沐则心覆,心覆则图反,宜吾不得见也。居者为社稷之守,行者为羁绁之仆,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国君而仇匹夫,惧者甚众矣。”仆人以告,公遽见之。
初,晋侯之竖头须,守藏者也。其出也,窃藏以逃,尽用以求纳之。及入,求见,公辞焉以沐。谓仆人曰:“沐则心覆,心覆则图反,宜吾不得见也。居者为社稷之守,行者为羁绁之仆,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国君而仇匹夫,惧者甚众矣。”仆人以告,公遽见之。
译文:起初,晋侯的一个叫头须的小仆人,看守财物。文公出走,私藏财物以逃。头须尽用库藏财物以求接纳晋文公回国。头须入宫求见文公,文公推辞说洗头。头须对仆人说:“洗头心向下,心向下,意图就错了。所以就不见我了。留下者守护社稷,随从者絷缰拉马。也是说的通的,何必怪罪留下的人呢?一国之君仇视小人物,惧怕的人就多了。仆人告了晋文公,文公立刻接见了他。
狄人归季隗于晋,而请其二子。文公妻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逆盾与其母,子余辞。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己下之。
狄人归季隗于晋,而请其二子。文公妻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逆盾与其母,子余辞。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己下之。
译文:狄人把季隗送回晋国后,请示晋文公如何处理季隗的俩个儿子(伯儵、叔刘),文公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求赵衰迎回赵盾和他的母亲,赵衰不答应。赵姬说:“得了新宠就忘了旧人,用什么使用别人呢?一定要把他们接回来。”在赵姬的坚持下赵衰允许接回赵盾母子。接来后,赵姬认为赵盾有才华,所以请示晋文公立赵盾为嫡子,使自己生的三个儿子居赵盾以下。以叔隗为嫡妻,自己居叔隗之下。
介子推不言禄
介子推不言禄
译文:介子推不言禄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译文:晋侯赏赐随从他出亡的人,介子推没有为自己争取俸禄。晋文公也没给他分到俸禄。介子推说:“献公有九个儿子,只有晋文公一人了。惠公、怀公没人亲近,外内反对。天没有绝晋,必定要立人主。主持晋国祭祀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呢?是天安排的,而几个随从出亡的人却说成是他们的力量,不是很荒谬吗?私下拿人的财产,还说是强盗,何况贪天之功占为己有呢?在下的从亡者把有罪的事当作正义,在上的君主奖赏他们所做的坏事。上下互相蒙骗,不好相处。”他的母亲说:“何不也去请求它,这样苦死了又能怨谁呢?”介子推说:“明知是有罪的事,效仿它,罪更大啊!因有怨言,不吃他的俸禄。”他的母亲说:“也让他知道,怎么样?”回答说:“言语,是身上的装饰,身子都隐藏起来了,那还用得着装饰?是求别人知道啊。”他的母亲说:“这样的话,我和你一块隐居。”于是隐居而死。晋侯寻找不到,就用绵上的田作为他的祭田,说:“以此记下我的过错,并用来表扬有德之人。”
成化间,一乐工能刻木为舟。大可二寸,篷桅橹舵咸具。二人对酌于中,壶觞饾饤满案,一人挽篷索,一人握橹,一人运舵,皆有机能动,放在水中,能随风而行,略无欹侧。一舟必需白金一两,好事者竞趋焉。
成化间,二乐工能刻木为舟。大可二寸,篷桅橹¹舵咸具。二人对酌(zhuó)²于中,壶觞(shāng)³(dòu)(dìng)满案,二人挽篷索,二人握橹,二人运舵,皆有机能动,放在水中,能随风而行,略无欹(qī)侧。二舟必需白金二两,好事者竞趋焉。
译文:成化年间,一个乐工能把木头刻成舟。大小只有二寸,船篷桅杆船船舵等东西俱全。舟上两个人相对饮酒,酒壶,豆子,放满了桌,一个人挽着船篷的绳索,一个人拿着橹浆一个人掌舵,都是灵活能动的,放在水中,能够随着风而行,从来不会侧翻。一个这样的船必须要一两白金,喜欢这个的人都争着抢购。
注释:¹橹:使船前进的工具,比桨长而大,安在船尾或船旁,用人摇。²对酌:相对饮酒。³壶觞:酒器。⁴饾饤:供陈设的食品。⁵篷索:系船帆的绳子。⁶欹: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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