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共十二句,可分为两部分。前六句为第一部分,是对相思对象一方“所思”情形的设想,且点明了时间、地点;后六句为第二部分是自述,点明地点“吴山”的同时,自述羌笛悲凉,并说明了以赏春排解愁绪的原因。此诗笔墨挥洒,色彩趋于清淡,构建了清逸淡远的诗歌意境。
此诗首两句,出句开门见山以“所思”设问。对句据之而答在“艳阳时”。蕴有薛涛《春望词》中“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之意。
三、四句以“人归晚”“蝶过迟”描述人与昆虫各自在春天里所持行为。人回来的晚是被春景所吸引,蝴蝶过慢是因为花粉沉重。从而间接体现了春天的特征。
五、六句描写室外景,燕子双飞,千万条柳枝低垂,以此意象象征对心上人的思念。
七、八句描写室内景,条幅上画着吴山,楼内羌笛悲凉。九、十句承上解答“朔管悲”的原因是,书信无寄处。最后两句显示,要把这春天的草景与树林的色彩,一并映入眼帘,即以赏春排解愁绪。
综上,从描写对象上看,前六句是对相思对象一方“所思”情形的设想。其时间是在“艳阳时”,地点在“静琐”。后六句自述,点明地点“吴山”的同时,自述“朔管悲”。其原因是“宝书无寄处”,故乘香车将“林彩”“添入黛眉”。这种举动与其《春郊游眺寄孙处士》、《谒巫山庙》的精神排解法是相同的。
筵席前歌舞正欢,又奏起了“番乐”,跳起了“番舞”。“小契丹”是少数民族的歌舞。作者另有《次韵宗伟阅番乐》诗是这样描写的:“绣靴画鼓留花住,剩舞春风小契丹。”跳这种舞大概是着胡装的,“银貂”,白色的貂裘,与“绣靴”皆为异族装束。应当说,这样歌舞是很能助兴的,但是,对于别意缠绵的人又往往会起相反的作用。所以此词起句即是:“休舞银貂小契丹”。如此起笔,读者可以想见:宴会上的歌舞已进行较长一段时间了,作者一直在克制自己,此时实在忍受不住了,央求“休舞”。不仅自己,大家都忍受不了:“满堂宾客尽关山”。“宾客”,指送别的僚属、幕士。“尽关山”,即为“尽是他乡之客”的意思(《滕王阁序》:“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据孔凡礼《范成大年谱》考证,这些幕士、官佐大都不是当地人,不少又是江浙一带的。他们之间的离愁别绪更加深了。
这个别筵真是太叫人惆怅了啊。“从今嫋嫋盈盈处,谁尽端端正正。”“嫋嫋盈盈”,形容舞姿、舞容的摇曳美好。这两句意思是:从此以后,谁还能认真欣赏这美妙的舞姿呢。这进一步写出了他们的惆怅,也写出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感,朋友分别,也大有柳七郎那种“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的感喟。细体会这两句,还可以体会出作者对歌女也是怀着深深惜别之意的:目前的轻歌曼舞,以后谁还能看到呢。这样的情意在下阕表现得更明显。
“模泪易,写愁难,潇湘江上竹枝斑。”“模”、“写”互文义同。这里意思是:表现流泪是容易的,把愁充分地表现出来就很难了;潇湘江上的斑竹枝,人们容易看到上面斑斑泪痕,这泪痕所表示的内心无比痛苦,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了。刘禹锡的《潇湘神》写道:“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这里用湘妃泪洒斑竹典故,表现了离别时难以言状的痛苦。用这个典故,也切合将来的行程,暗示舟行潇湘时也会有这样的相思之苦。“碧云日暮无书寄,寥落烟中一雁寒。”这是写别后的相思。“碧云日暮”化用江淹《拟休上人怨别》:“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这两句是说,日后我在寂寞的旅途中想念你们而得不到你们的书信时,大概只能空对那横空的孤雁了。最后一句亦兴亦比,很有意境;途中景况的苍茫、清寒,正映见心境的迷惘、冷寂:“一雁”既表示来书的渺茫,又比喻自己的形影相单。真是“横泪易,写愁难”,作者下片写愁并不直写愁的具体情况如何如何,而是通过典故、景象去暗示、去渲染,启发读者的想象力,这个“愁”就变得更具体可感了。这不是避难从易,而是因难见巧。
离别的愁绪,从歌舞场面的感触和旅途景况的拟想中可见出很耐人寻味。与“宾客”分别的怅惘中又揉和了对歌女的柔情,文字精美,音节谐婉,体现了这首词的婉约风格。这些,大抵是阅读此词的应该注意的地方。
此词抒写暮春时节,愁病交加,万般无奈的情景。词中用“吴宫”、“杏梁”等语皆作泛指,其中深含了兴亡之悲,似有深藏的隐忧,空灵含蕴而有味可咀。
空中的愁云仿佛氤氲着水汽,蒙蒙细雨飘洒过后.吴宫里的残花散落了一地。娇美的宫花最经不得风雨,这满地落英让人怜惜不已,以致于连过路的飞燕也学着人的样子紧紧依偎在了花下。
景物之愁加剧了纳兰的苦闷,“人说病宜随月减”,但他却自叹道“恹恹却与春同”,他的疾病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好转,反而如这暮春一样萎靡颓丧。拖着病体出得门来,只见蝴蝶飞舞流连,却迟迟不肯离开花丛,但梁上的燕子早已成双成对地飞走了。忍不住对着那空落落的屋梁苦笑一下。
词中“吴宫”、“杏粱”等出于前人辞赋的词语中隐隐藏着莫大的忧虑,其时正是康熙盛世,对时代的兴亡忧患显然不会是纳兰词作的主题,惜时伤春又加身世感伤才更贴合纳兰的风格。他甄选的不过都是些平淡如水的词汇,然而这些词语却偏偏在他的指尖化成一段旋律——为心弦所演奏,曲曲萦绕于耳,终久不绝。
纳兰确实是个风流的才子。但绝对不是个潇洒的文人。他的词,愁心漫溢,句句读来令人心伤,这一首满含兴亡之感的《临江仙》便是佐证。
这是一篇爱国词,词的上片描写作者因为听到杜鹃“不如归去”的催促声,从而唤起了自己对往昔的回忆,对古今沧桑的感慨,尤其是对失去国家、被虏北上的宋恭帝的思念与惋惜。下片运用李商隐的诗句和苏秦的故事,表达对昔日繁华都城沦陷敌手、故国一片荒凉的愤恨不平,尤其是对抗金志士报国无门的人民遭受深重灾难的无限悲哀与同情。这首词题为“闻杜鹃”,全篇词意都从“闻杜鹃”生发开去,由此发端,由此收煞,由此过变,由此转换。
词的上片写出作者自己少年时代上都门游学、求取仕进的心情,地在长亭,时在薄暮,听到杜鹃的叫声,勾引起了羁旅之愁,产生了“不如归去”的意念,这与秦观《踏莎行》“杜鹃声里斜阳暮”的意境是相似的。十八年间,词人来往于“都门路”上;一眨眼,又有十六年没到过杭州,其间的变化,诚有隔世之感。词人用“白首人间今古”,概括这种生活体验。昔日少年,今朝白首,人事沧桑有如“古”“今”之变。“又惊绝,五更一句”,一个“又”字,词意深进一层。
“五更”句,指的是刘将孙《摸鱼儿》词里的句子:“今又古。任啼到天明,清血流红雨。”本来已在为世事的变幻而感叹不已,又那堪忍受杜鹃一夜啼到天明,故曰“惊绝”。写作这首词时,词人已经五十三岁,此时听到杜鹃声的感受,与少年时代的感受已迥然不同,既产生“黍离”、“麦秀”之感,又产生许多联想:由杜宇联想到被掳北去的恭帝。恭帝在北方颠沛流离,与当年蜀天子的遭遇相似,故曰“道是流离蜀天子”;而当初他在临安时讲的是吴语,故曰“甚当初,一似吴儿语”。
前片结尾二句:“臣再拜,泪如雨。”隐括杜甫诗意。杜甫《杜鹃》:“我见常再拜,重是古帝魂。”“身病不能拜,泪下如迸泉。”词人效法杜甫,把杜鹃当作流离北方的恭帝,遥遥再拜,泪如雨下。
下片描写了临安的凋敝和抗元英雄的牺牲。当词人“桃花前度”,重来临安的时候,画堂依然,客馆无恙,但在画桥边哀民遍地,一派“黄竹歌声”。此用李商隐《瑶池》“黄竹歌声动地哀”诗意。过片这几句,因中有“记”这一领字衔接上下,又有“真无数”、“画桥”、“前度”等字样,所写乃是临安失陷前的繁华景象,这是虚写;而“黄竹歌声”,才是眼前所见的凄凉景象,这是实写。词人将昔日之繁华和今日之冷落对照起来,虚实相生,倍增伤感,语意极含蓄。
“风雨断魂苏季子”三句,以“苏季子”比喻抗元英雄。苏季子即苏秦,他当年游说六国以抗秦,意欲封侯万户,后乃金尽裘敝,落魄而归。南宋末年的爱国志士们为抗击元军,恢复失土,英勇献身,不能归乡,只得梦回家山。“谁不愿、封侯万户?”建功立业,本是封建知识分子的共同愿望,但在国家多难的时候,为国捐躯的人,虽未封侯拜爵,却得到人们的普遍崇敬和深深忆念。
“寂寞江南”二句,描写临安附近人迹稀少。京都道上,人烟萧瑟,江南寂寞,道路难行,词人触景生情,家国之痛,涌上心头,从而逼出结句“啼尽血,向谁诉”,重又回环到“杜鹃”上,用拟人化的口吻,说杜鹃终日啼鸣,纵然啼尽鲜血,又向谁去诉说这一切人间的悲苦呢?结局有不尽之意,给读者留下充分的想象余地。
这首词题为“闻杜鹃”,全篇词意都从“闻杜鹃”生发开去,由此发端,由此收煞,由此过变,由此转换。在羁旅者的耳中,杜鹃声声,犹如家人“不如归去”的催唤声;而在遗民的心灵上,杜鹃声声,却唤起了对旧帝、对抗元英雄、对苦难人民的深深忆念和同情。杜鹃声是贯串全篇的词脉。这首词采用了总起分承的过变手法,将下片看来似乎不相连属,与杜鹃毫无关涉的数层词意,绾合起来,具见作者的艺术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