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小令是一幅初春夕照图,并以轻淡的笔触描绘了一位美人傍晚到入夜时的生活片断。全词以写景为主,把美人和月摘梅也作为月夜美景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使整个画面充满生气,美丽迷人,体现出潇洒脱尘的风致。
开头出现在画面上的不是一座高楼的全貌,而是它的一角。这一角红楼,正具有“动人春色不须多”的艺术魅力。在它上面,一缕晚霞正在消逝。用“初”就是说那一缕霞光,眼看着正在消失,从时间说有个变化的进程,但它是那样快。不过人却是看得见,感觉得出来的。总之,这一句不是一幅静止的画,它给人以动感。“淡黄杨柳暗栖鸦”。杨柳淡黄,知是初春。“绿柳才黄半未匀”(杨巨源),“看尽鹅黄嫩绿”(姜夔),指的都是初春。在淡黄杨柳之中,有乌鸦栖息其中。这里用了一“暗”字,就更给人以景物清幽之感。但下句境地更美:玉人,本来是美的;月下玉人,更美;月下的梅花,那该是“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吧。正是“以境衬人”,则月美。花美,人更美了。上阕展现的是一幅清幽澹雅的图画,有超尘绝俗之感。
下阕紧承人在月下摘花,轻轻启开她的心扉。“笑暗粉香归洞户”,她要回到房间里去了,手里暗着梅花,脸上笑盈盈的。作品像密封的罐头,未透出一点味儿,没有说明这个“笑”是因梅花的清新气息令人高兴而笑,还是想起了旁的什么事情来。
她回到闺房以后,只做了一件事:“更垂帘幕护窗纱”。放下帘幕,使它挡住纱窗,因为东风吹来,比入夜时又冷了一些,为的是使屋子里暖和点。这“寒”的程度的加深,她在室外时就已感觉到,所以才归户,垂帘。这缘故移到末句点明,是《浣溪沙》作法上的需要。此调下片首两句大都用对偶句,末句单承作结,极不易写好。张炎《词源》说到词的“末句最当留意,有有余不尽之意始佳”,所举擅于此道的词人中就有贺铸。贺词小令的结尾确是不凡,其手法是多样的。这里“东风寒似夜来些”一句,既绾住上两句的归户与垂帘的人物活动,又回带上片从霞消到月上这段时间历程,可称妙笔。
全词意境清幽淡雅,朦胧优美,有很高的美学价值。
这首词作于建中靖国年间,其时词人与夫君赵明诚新婚燕尔,心中充满对爱情的热情挚着。全篇截取了作者新婚生活的一个侧面,显示她放纵恣肆的独特个性。
上片主旨是买花。宋朝都市常有卖花担子,一肩春色,串街走巷,把盎然生趣送进千家万户。似乎小丫环入报以后,女主人李清照随即作了吩咐,买下一枝最满意的鲜花。整个上片便是截取了买花过程中最后一个画面,所写的便是女主人公手执鲜花,满怀深情地进行欣赏。“春欲放”三字,表达了她对花儿的由衷喜爱,其中“春”字用得特别好,既可以指春色、春光、春意和春天,也可以借指花儿本身。“春” 字境大,能给人以无穷的美感和联想。下面“泪染轻匀”二句,写花的容态。着一“泪”字,就把花拟人化了,再缀以“轻匀”二字,便显花娇而不艳,其中似乎渗透着女主人对它的同情与爱抚。前一句为虚,出自词人的想象;后一句属实,摹写了花上的露珠。“犹带彤霞晓露痕”,花朵上披着彤红的朝霞,带着晶莹的露珠,不仅显出了花之色彩新鲜,而且点明时间是清晨,整个背景写得清新绚丽,恰到好处地烘托了新婚的欢乐与甜蜜。
下片主旨写戴花。首先,作者从自己一方说起,侧重于内心刻画萋。“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活活画出一位新嫁娘自矜、好胜甚至带有几分嫉忌的心理。她青年妇女中,本已感到美貌超群,但同“犹带彤霞晓露痕”的鲜花相比,似乎还不够娇美,因此怀疑新郎是否爱她。这里表面上是说郎猜疑,实际上是她揣度郎心,曲笔表达,轻灵有致。同上片相比,前面是以花拟人,这里是以人比花,角度虽不同,但所描写的焦点都是新娘自己。接着二句,是从人物的思想写到人物的行动。为了争取新郎的欢爱,她就把花儿簪鬓发上,让新郎看看哪一个更美。然却终未说出谁强,含蓄蕴藉,留有余味。“云髻斜簪”,丰神如画。这里李清照,写出了一点闺房的乐趣。
全篇通过买花、赏花、戴花、比花,生动地表现了年轻词人天真、爱美情和好胜的脾性。可谓达到了“乐而不淫”的艺术境界,全词语言生动活泼,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是一首独特的闺情词。
这首诗作于诗人初次前往真州的船上。诗人着意描写长杳杳面上的秋天景色,目的是为了排遣自己贬谪路途中的失落感与孤独感。
在首联和颔联中,作者写了“落日”、“雾霭”、“山峰”、“北斗星”等景象,体现了路途的幽远与孤寂。作者融情入景,看到如此空旷的场景,内心产生了幽寂、苍茫的情感,用写旅途的迷茫来反映出自己内心的迷茫和孤独,同时流露出自己对贬官的不满之情。在颈联与尾联中,作者笔锋一变,雄壮激扬起来。他通过写水田上飞的大雁、落日中的红枫这些乐景,写出自己已经摆脱了贬谪的孤独与忧伤,寻找到了精神的慰藉。这些美丽的场景都是在暗示着作者的心情已经逐渐开朗。尾联作者将“秋风莼鲈”的典故化用,更是表明诗人已经找到了精神的慰藉。
整诗写得平易流畅,纡徐不迫,风格与作者的文章相似。
诗人被贬夷陵,从汴京赴夷陵,可走水陆两道。诗人走的是水路。漫漫旅途,一路风波,诗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在忍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困顿和茫然,这种经历和感受,使诗人体悟到了人生的某种真谛。这种变化在本诗的前后两部分区分的很明显。
这首诗头两句写自己除夜孤单,有客来陪,自感十分快慰。中间四句回忆自己半生穷生,未老已衰。结尾两句与开首呼应,由于主客潦倒略同,同病相怜,于是一人吟诗,一人踏歌起舞。诗中体现了诗人不幸的遭遇和生苦的心境,也体现了诗人对理想执着追求的精神。诗作格律严整,对仗精彩,被清朝文人纪昀评价为:“神力完足,斐然高唱,不但五六佳也。”诗中第五、六句“发短生催白,颜衰酒借红”,被誉为名联。
“岁晚身何托?灯前客未空。”是说明亮的油灯前,客人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喝酒猜拳。这些客人们大都已得到了一官半职,生活有了着落,所以他们是那样无忧无虑。而诗人这一年又过去了,依然像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荡,无所依托。除夕之夜,本应合家团聚,可妻子儿女却在远方,难以相见;一年终了,诗人托身何处仍无结果,心中感到抑郁不平。
“半生忧患里,一梦有无中。”这一年,诗人已三十四岁。古人说:“三十而立。”而诗人的半辈子却在忧患中度过,虽有才华,却无处施展;虽有抱负,却无法实现,只好在梦中寻求理想,寻求安慰。可梦境和现实截然相反。“有”,是指梦境,“无”,是指现实。梦中,抱负有地方施展,理想有可能实现,还有欢笑、有团圆、有衣食、有房舍……应有尽有;而现实中却一无所有。
“发短生催白,颜衰酒借红。”是说严酷无情的现实粉碎了诗人美好的梦幻。眼见光阴流逝,生白了头。这里说“发短生催白”,他的头上不一定真有白发;说“颜衰酒借红”,他的颜面也不一定真的如此衰老。诗人这年才刚刚三十出头,在作于同年的《次韵答邢居实》中,诗人也说:“今代贵人须白发,挂冠高处未宜弹。”王直方以为“元祐(指1086-1094)中多用老成”,所以苏轼、陈师道、秦观皆有“白发”句(《王直方诗话》)。诗人此写生催白发,酒助红颜,无非是表示生之深、心之苦罢了。杜甫、白居易、苏轼、郑谷等人都曾写过类似的诗句,但诗人此联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发展,对仗更工整,且恰如其分地表现了诗人当时的窘况,带上了他个人特有的主观色彩。
“我歌君起舞,潦倒略相同。”生不能胜,苦不堪言,满腹牢骚,无人诉说。座中只有当时也是“布衣”的秦少章与诗人遭遇处境略同,可以作为他的知音了。所以在发泄了一肚子的不平之气后,诗人和秦少章一起唱和,两个“潦倒略相同”的人,用歌声来排遣满腹生绪。这一晚是除夕之夜,他们只希望来年再努力了。全诗针对题目收住,把前面的意思放开,在低沉压抑的气氛中透露出一丝亮光,却正衬出诗人无可奈何的心情。
诗中体现了诗人不幸的遭遇和生苦的心境,也体现了诗人那种对理想执着追求的精神。诗人并非仅仅哀叹时光的流逝,他做梦也希望能一展平生抱负,他为理想不能实现而郁郁不乐,而愤愤不平。此诗正是他的一曲高唱,情词奔骤、意气挥霍。
词首第一句以冷风、残烟、烛灰、孤影交织而成一幅孤寂凄凉的室内独居图景。“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惟孤影”,冷风吹灭了香炉中的残烟,燃尽的烛灰早已不再温热;陪伴他的,只有孤单的影子。他既是自感忧愁如此,漫漫长夜该如何打发。
词的第二句写词人无法派遣忧愁,只能通过借酒来消愁。“判教狼藉醉清樽”,即是说我情愿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醇酒来麻醉自己。“判教”、“狼藉”,都是决绝之语,感情色彩极为强烈,说明词人愁痛深入骨髓。否则他也不会大声质问苍天,问谁是这世间清醒不醉之人。“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出自《楚辞-渔夫》:“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句质问,似也点明了词人满腔郁闷忧愁的原因。
词的第三句写借酒消愁、时光短暂。“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为何能与知己畅饮的盛宴总是相逢难、离别易,而人去宴散后,只能对着满桌的空杯搔首长叹。“空搔首”写出了词人对人生的感慨、对离别的无可奈何。
词的尾句写出了虽然借酒消愁,但担心醒时又会继续喝酒的心理。“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既然闲愁萦怀,难以派遣,词人只能用美酒和梦乡来逃避它。但词人又害怕醒来之后,满腔的愁思就会让他又一次来到酒杯的面前。“总”字写出了词人的怀疑,“恐”字写出了词人的害怕和担心。
全词迂回曲折,写出了词人从孤独到借酒销愁,再到对酒产生怀疑,心中担忧酒醒后又会继续喝酒逃避的心理活动,和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