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从天上谪人间,知向山州住几年。
俸外不教收果实,公余多爱入林泉。
朝簪未解虽妨道,宦路无机即是禅。
铃阁悄然私自问,郡斋何异玉堂前。
忽从天上谪人间,知向山州住几年。
俸外不教收果实,公余多爱入林泉。
朝簪未解虽妨道,宦路无机即是禅。
铃阁悄然私自问,郡斋何异玉堂前。
王禹偁

王禹偁

王禹偁(chēng)(954—1001)北宋白体诗人、散文家。字元之,汉族,济州巨野(今山东省巨野县)人,晚被贬于黄州,世称王黄州。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历任右拾遗、左司谏、知制诰、翰林学士。敢于直言讽谏,因此屡受贬谪。真宗即位,召还,复知制诰。后贬知黄州,又迁蕲州病死。王禹偁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文学韩愈、柳宗元,诗崇杜甫、白居易,多反映社会现实,风格清新平易。词仅存一首,反映了作者积极用世的政治抱负,格调清新旷远。著有《小畜集》。 ▶ 367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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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空天入海,倚楼望极,风急暮潮初。一帘鸠外雨,几处闲田,隔水动春锄。新烟禁柳,想如今、绿到西湖。犹记得、当年深隐,门掩两三株。
山空天入海,倚楼望极,风急暮潮初。一帘鸠(jiū)外雨¹,几处闲田,隔水动春锄(chú)²。新烟禁柳³,想如今、绿到西湖。犹记得、当年深隐,门掩两三株。
译文:远山随着空阔的长天没入了大海,我倚着高楼遥望海天之际,风势劲急黄昏时暮潮刚刚涌起。帘外斑鸠啼叫,周围一片细雨,几处闲置的冬田,隔河对岸开台春耕,趁着春雨锄地。嫩叶如烟雾缭绕着柳梢泛出新绿,想如今,这如烟的新绿定已染得西湖翠碧。我还记得当年在湖山深处隐居,两三株杨柳将柴门掩闭。
注释:¹一帘鸠外雨:听帘外雨中鸠声。鸠:鸟名,俗称斑鸠。²动春锄:开始春耕。³禁柳:宫中的柳树,此泛指西湖一带柳树。
愁余。荒洲古溆,断梗疏萍,更漂流何处。空自觉、围羞带减,影怯灯孤。常疑即见桃花面,甚近来、翻笑无书。书纵远,如何梦也都无。
愁余。荒洲古溆¹,断梗(gěng)²疏萍,更漂流何处。空自觉、围羞³带减,影怯(qiè)灯孤。常疑即见桃花面,甚近来、翻笑无书。书纵远,如何梦也都无。
译文:这春色使我愁烦。荒芜的沙洲古老的江岸,枝梗断折、浮萍疏散,还要漂流到何处江湾?我自己依然感到,腰围只怕衣带减短,孤灯会照得身影瘦怯孤单。我常常怀疑自己很快能见到她那桃花般美艳的容颜,为什么她近来,反而连书信都已绝断。纵然说书信遥远,为何连梦里都不见?
注释:¹古溆:古水浦渡头。溆:浦,水边。²断梗:用桃梗故事。 ³ 羞:怕。⁴桃花面:指佳人。

  这是一首赠友词。开头三句写极目远望之景。近处,则是一幅春雨催种的田园图画。“新烟禁柳”转而遥想杭州临近清明时的景象,“荒城”三句折回眼前情事,勾出书远梦无的沉痛怅惘。全词一气呵成,时空组接,道尽游子客中的伤春伤别之情。

  这首词是作者客居江阴时,追忆杭州旧游之作。上片以景出情,由此及彼,点出思念杭州西湖美景之意。先写远景,起二句为倒装句,“山空入海”,及“倚楼望极”所见。山耸春空,天登大海,起势十分壮阔。“一帘”三句写雨中春耕的农村风光,清丽生动。生活气息很浓。“想”字是关键,触景生情,引出下文。下片自伤羁旅漂泊,抒怀人之情。前半化用桃梗与沈约两个典故写自己的漂泊与瘦弱,“长疑”以下揭示主旨,点明怀人之意。先写认为很快可见到恋人。结果没有见到。不但不见人,反而连信也没有;既然没有信便退一步,想做梦见一见,可是连梦也做不成,层层转折,越转越深,且又是人常历之生活情境,故极有艺术感魅力。张炎本是贵公子,世代生活在杭州,家中有园林声伎。宋亡之后家资丧尽,四处漂泊,杨缵曾称他为“佳公子,穷诗客”。故其对杭州有特殊的感情。全词由眼前之景联想到西湖之景,再由自己之愁思而想到西湖之恋情,娓娓道来,意脉清晰,层次井然。是词林艺苑之佳作。

燕郊芳岁晚,残雪冻边城。
燕郊¹芳岁²晚,残雪³冻边城。
译文:燕郊大地,芳草鲜美的季节快要过去;边城之中,仍然残存着点点积雪。
注释:¹燕郊:指辽西。辽西地区为战国时期燕国边区,故称。²芳岁:即百花盛开的季节,指春季。³残雪:残存的积雪。
四月青草合,辽阳春水生。
四月青草合¹,辽阳²春水生³
译文:阳春四月,青青的野草遍布四野;辽水的北岸,积雪融化,涨起了春汛。
注释:¹合:即长满,遍布。²辽阳:指辽水北岸地区。³春水生:指四月份辽水上游地区积雪融化,形成辽河的春汛。
胡人正牧马,汉将日征兵。
胡人¹正牧马,汉将日²征兵。
译文:关外胡人正在放养战马,关内汉家将日日征兵。
注释:¹胡人:指奚、契丹、靺鞨等少数民族。²日:即天天。
露重宝刀湿,沙虚金鼓鸣。
露重宝刀湿,沙虚¹金鼓²鸣。
译文:露水凝重,把将士的宝刀打湿了;沙土松虚,军队的金鼓呜呜作鸣。
注释:¹沙虚:指沙土不结实。²金鼓:即四金和六鼓,四金指錞﹑镯﹑铙﹑铎。六鼓指雷鼓﹑灵鼓﹑路鼓﹑鼖鼓﹑鼛鼓﹑晋鼓。一作“金甲”。
寒衣著已尽,春服与谁成。
寒衣著(zhuó)已尽,春服¹与谁成²
译文:戍卒们冬天的寒衣已经穿烂,可是这时春天的服装还没有谁给他们做成。
注释:¹春服:春日穿的衣服。²与谁成:又一作“谁与成”。
寄语洛阳使,为传边塞情。
寄语洛阳使¹,为传边塞(sài)²情。
译文:转告前往洛阳的使者,请你传达一下这边塞的艰苦情况。
注释:¹洛阳使:指前往洛阳的使者。²边塞:一作“边戍”。

  “燕郊芳岁晚,残雪冻边城。四月青草合,辽阳春水生”四句是说:燕郊大地,芳草鲜美的季节快要过去;边城之中,仍然残存着点点积雪。阳春四月,青青的野草遍布四野;辽水的北岸,积雪融化,涨起了春汛。这几句描写辽西春天的景象。起句点名时节地点。辽西地处北国,虽然已是晚春,却残雪犹存,让人感到阵阵寒意。既称“芳岁”,复称“残雪”,再一个“冻”字,写出了这里荒寒而独特的景象。“四月”照应“芳岁晚”;“春水”暗应“残雪”。这两句在荒寒的背景上涂抹了清亮的生命的绿色,意境宁静优美。

  “胡人月牧马,汉将日征兵。露重宝刀湿,沙虚金鼓鸣”四句意为:关外胡人月在放养战马,关内汉家将日日征兵。露水凝重,把将士的宝刀打湿了;沙土松虚,军队的金鼓呜呜作鸣。这四句由前面描绘辽西春景转为写人。四月春草合,故胡人月牧马。胡人入侵通常是在秋高马肥之时,此春天牧马,看似安宁祥和,实暗伏杀机,因而汉将日征兵,严加防范,不敢懈怠。“露重”两句,用兵器与铠甲在自然条件下的反应突出士兵作战的艰苦,引出下文的感叹。

  “寒衣着已尽,春服谁为成。寄语洛阳使,为传边塞情”四句意为:戍卒们冬天的寒衣已经穿烂,可是这时春天的服装还没有谁给他们做成。转告前往洛阳的使者,请你传达一下这边塞的艰苦情况。这四句即景抒情。“寒衣”二字,呼应开头次句“残雪冻边城”。寒衣已尽,春服无着,戍边生活倍加艰辛,却无人知晓、可怜。“春服谁为成”,采用疑问语气,意即没有做成,自然引出结句寄语洛阳使,亦即寄语朝廷,要体恤边关将士的辛苦。字里行间,饱含着诗人的深切同情。

  这首反映边塞生活的诗作,语言平实,层次清晰,格调刚健,境界沉雄,饱含深情,意在言外,可谓“风骨凛然,一窥塞垣,说尽戎旅”。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唐诗鉴赏大全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67
2、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二):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44-146

liáo西zuò--cuīhào

yànjiāofāngsuìwǎncánxuědòngbiānchéng

yuèqīngcǎoliáoyángchūnshuǐshēng

rénzhènghànjiāngzhēngbīng

zhòngbǎodāo湿shīshājīnmíng

hánzhejǐnchūnshuíchéng

luòyáng使shǐwèichuánbiānsāiqíng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¹归于腐坏澌(sī)²(mǐn)³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gōng)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¹⁰施于事,况于言乎?
译文:各种草木鸟兽被归类为“物”,而世间众人被归类为“人”,他们生存在世时虽有分别,然而到了死亡时却很相同,全部也都变成腐朽、消亡殆尽的地步。而圣贤身处世人之中,他们也需要面对这种生死变化,然而却和各种事物及世人有分别——他们能在精神、功业上永垂千古,时间再久也能够留存。圣贤能够长存不朽的缘故,就在于他们建立德行、功业或著作了。一个人能努力修炼个人操守的话,一定能有所成就;若要建立个人功业,却是受社会情况限制;若要行文传世的话,则被个人天赋所约束。有些人能建立功业,却未必有著作留下。看《诗》、《书》、《史记》等著作所记,当中有多少人是善于著作的呢?至于有高尚德行的人,更未必能建立功业,又有著作传世的了。孔子的弟子中,有能建立功业的,有能著书立说的。就以颜渊为例,他独居穷宅时挨饥受冷;在与人相处时又整天沉默寡言,旁人也许以为他愚笨无能。然而当时孔门中众多弟子都极其尊重颜渊,无人敢与他相比。就是后世千百年来,也没有人能在德行上能胜过颜渊。由颜渊能够永存不朽的原因来看,固然不是凭借他的功业,更不必说是著作吧?
注释:¹一:全,都。²澌尽:全部消失。澌,尽。³泯灭:消灭净尽。⁴逾:通“愈”。⁵不朽:不可磨灭。⁶有得:指能成功。⁷政事:冉有、季路。⁸陋巷:狭小的巷子。⁹肱:指胳膊。¹⁰待:凭借。
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 而忽然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予读班固¹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zhù)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shǔ);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²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³? 而忽然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译文:我曾读《汉书·艺文志》、唐《四库书目》等著作,见当中列举上古至今有著作流传的文人,其作品有多至百余篇,也有少的约三四十篇。然而文人虽多不胜数,大部分的作品却已随时间而散失消亡,至今只存留百分之一二而已。我悲叹这些作者,他们的文章虽然华丽,但好像花木被风飘散,鸟兽鸣叫掠过耳边一样,只得短暂停留人间。他们创作时竭尽心力,这又和世人为生活 忙忙碌碌有何分别呢?而且最后也或早或迟地面对死亡,他们的情况和草木、鸟兽、世人一样;全部归于泯灭消失,可知道“立言”实在是不能够依靠的。现今追求学问的人,他们全部羡慕古代圣贤能够名声不朽,可是只懂用一辈子功夫在著述文字方面,那真是可悲的了!
注释:¹班固:字孟坚,东汉史学家、文学家,扶风安陵(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人。²工:工巧。³汲汲营营:心情急切地营求不已。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¹文章,稍稍见²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³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译文:你(徐无党)从小便跟随我学习,写的文章,已经颇得别人称赞。学成后,又在礼部应考科举;名列前茅,从而名声显著人前。你的文章日渐进步,有一种如泉水涌出山间的气势。不过,我希望借本篇文章挫一挫你的锐气,和勉励你求学之道,因此在你南归之时赠送这篇文章给你。同时,我自己相当喜爱为文写作,因此也用本文来警示自己一番。
注释:¹为:写。²见:助动词,表被动。³文辞:文章。⁴摧:折,抑制。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记载了穆叔与范宣子论何者为“不朽”的一段名言。范宣子以世禄为不朽,穆叔却认为世禄不能称为不朽。他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欧阳修这篇文章里所说的“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就是指立德、立功、立言。全文用了一半篇幅,论三者之所以为不朽。并将“修之于身”(立德)放在最高地位,“见之于言”(立言)排在第三,这自然不无重道轻文的意思。但这篇文章的主旨,又不在权衡文道之孰重孰轻,而另有其深意在。

  文章重点在第三段——论立言之不可恃。细读这段文字,会发现文章在立论上有一个矛盾。前面说,圣贤是不同于草木、鸟兽、众人的,这种人“虽死而不朽,愈远而弥存”。他们之所以被人尊为圣贤,长存不朽,是由于他们曾经立德、立功、立言。这里指明立言为三不朽之一。而第三段又说:“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这是说,立言之士,与草木鸟兽之必然速朽没有区别。下文说得更明显:著作之士“卒与三者(指草木、鸟兽、众人)同归于泯灭”,是前后矛盾。

  再三涵泳这段文字,就会悟出这里面有含而未申之意。这含而未申之意,正是该文的主旨之所在。第一,古人留下的著作,大多数仅在《汉书·艺文志》诸书中著录其书名、篇目,具体的作品则“百不一二存”。这说明,历史对立言之士的著作进行了无情的淘汰。那“百不一二存”的传世之作,是大浪淘沙剩下来的金子,是经受过时代的严格考验的,其余的早就湮没不存了。于此可见,文章难工,传世不易。后之视今,亦如今之视昔。这是作者的慨叹,既以自勉,也以之勉徐无党。其次,前两段把“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三者并列为“不朽”,是阐述古代经传中论道之言,反映的是书本上的人生价值观念。第三段论立言之不可恃,将与鸟兽众人同归于泯灭,是欧阳修读史自悟之理。所谓言之不可恃。就是文章著述不重于人的委婉说法。这是从历史事实中总结出来的。反映了实践中呈现的另一种价值观念。书本上的价值观念与实践中的价值观念如此不同,遂使古今无数文士为之荷笔彷徨。作者自己一生的体验,便是明证。因此,文章结尾用“亦以自警焉”,暗暗透出个中消息。由此可见,这篇文章还表明了自古以来文章之士共同的悲哀,因以之警徐无党。

  这样就见出该文的第一个特点:题旨深隐。欧阳修在其《论尹师鲁墓志》一文中提出:写作应该力求“文简而意深”,并说:“春秋之义,痛之益至,则其辞益深。……诗人之志,责之愈切,则其言愈缓。”他这篇《送徐无党南归序》,无愧于文简意深、爱深言切的典范之作。

  全文立意,既重在表明文之难工与立言之不足恃,抒发包括自己在内的千古文章之士共同的悲慨,写来便情真语切,感慨深沉,这是该文的另一个特点。自古文士,留下来的篇章已仅“百不一二”,其余都“散亡磨灭”,是事之一可悲。留传下来的文章,“文字丽矣,语言工矣”,又“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是事之二可悲。这些人士活着的时候,“汲汲营营”,辛苦忙碌、呕心沥血地进行写作,才达到文丽语工的境地;而当其“忽焉以死”,仍然免不了“同归于泯灭”,是事之三可悲。末了写到“今之学者”,穷其一生精力,孜孜于文字著作,结果是“皆可悲也”。这段文字,饱含深情,既哀人亦复自哀。那种苍茫万古之意,发而为声,则抑扬唱叹,慷慨苍凉。试诵读第三段,先用“百不一二存焉”,“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发出深沉的咏叹;次用“汲汲营营”一个反问句抒发感慨;再用“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一收一顿;最后用“皆可悲也”放声长吁:语调吞吐抑扬,声情契合,不仅足以“摧其(徐无党)盛气”,也足以引起后之文士读此文者无限悲怆。事之不平,积为愤懑。全篇无一愤语,却饱含愤意于笔端。

  这篇文章在艺术上还有一个特点:结构非常紧凑,前呼后应,针线绵密,因此读来气势流贯,又回环往复,现出一种感情上的涡流。人手一句,先提出“草木”、“鸟兽”、“众人”三者都无法逃避同归灭亡的自然规律,然后从“众人”中引入“圣贤”,说他们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六字扣紧首句,文境稳步推开。接下去论圣贤之所以不朽在于修身、施事、见言,将三者平列。继以比较法层层筛选,步步推出中心。首则拿“施事”与“见言”比,论见之于言者不如施之于事;再拿“施事”、“见言”与“修身”比,引孔子的弟子宰我、子贡善于言语,冉有、季路长于政事,都比不上能修身立德而并不长于言语、政事的颜回,突出修身为首要之道,立言居三者之末,渐渐过渡到第三段论立言之不足恃,文意暗暗逗出,又层层推进。到第三段,先说“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束以“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荣华”紧承“丽”字,“好音”紧承“工”字,接榫紧密。又加上“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使草木、鸟兽、众人汇齐,与篇首第一句“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桴鼓相应。复承以“而卒三者同归于泯灭”、“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再提“泯灭”、“不朽”,首尾回环,遥相顾盼,使这篇短文在畅达中有一种遒练逆折的劲气。这些地方,都见出作者为文炼气的功力和缜密的文心。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古文鉴赏辞典珍藏本 中: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1439-1443

sòngdǎngnánguī

ōuyángxiū sòngdài 

    cǎoniǎoshòuzhīwéi zhòngrénzhīwéirén wéishēngsuī érwéitóng guīhuàijìnmǐnmièér érzhòngrénzhīzhōng yǒushèngxiánzhě shēngqiějiān ércǎoniǎoshòuzhòngrénzhě suīérxiǔ yuǎnércún suǒwéishèngxiánzhě xiūzhīshēn shīzhīshì jiànzhīyán shìsānzhěsuǒnéngxiǔércún xiūshēnzhě suǒhuò shīshìzhě yǒuyǒuyān jiànyánzhě yòuyǒunéngyǒunéng shīshì jiànyán shīshūshǐsuǒzhuàn rénjiēnéngyánzhīshìzāi xiūshēn érshīshì jiànyán  kǒng yǒunéngzhèngshìzhě yǒunéngyánzhě ruòyánhuízhě zàilòuxiànggōngér qúnránzhōngrén rándāngshíqúnjiētuīzūnzhī wéigǎnwàngér érhòushìgèngbǎiqiānsuì wèiyǒunéngzhīzhě xiǔércúnzhě dàishīshì kuàngyán 

    bānwénzhì tángshū jiànsuǒliè sāndàiqínhànlái zhùshūzhīshì duōzhězhìbǎipiān shǎozhěyóusān shípiān rénshèngshǔ érsànwángmiè bǎi èrcúnyān qièbēirén wénzhāng yángōng cǎorónghuázhīpiāofēng niǎoshòuhǎoyīnzhīguòěr fāngyòngxīnzhīláo zhòngrénzhīyíngyíng érránzhě suīyǒuchíyǒu érsānzhětóngguīmǐnmiè yánzhīshìgài jīnzhīxuézhě shèngxiánzhīxiǔ érqínshìjìnxīnwénjiānzhě jiēbēi 

    dōngyángshēng shǎocóngxué wéiwénzhāng shāoshāojiànchēngrén  érqúnshìshì gāo yóushìzhīmíng wénjìn shuǐyǒngérshānchū cuīshèngérmiǎn guī gàoshìyán ránwéiwénzhě yīnjǐngyān 

惨结秋阴,西风送、霏霏雨湿。凄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但一抹、寒青有无中,遥山色。
惨结¹秋阴,西风送、霏(fēi)²雨湿。凄望眼、征鸿³几字,暮投沙碛(qì)。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但一抹、寒青有无中,遥山色
译文:空阴沉愁云盘结多悲惨,西风凄凉吹送满天细雨湿江舟。抬眼望风雨凄迷归雁结成人字队,暮色里振翅兼程投宿沙漠和荒丘。铁蹄下请问我家乡在何处,江上云水相连浩浩荡荡不辨南北迷双眸。我只见一抹寒冷的青色时隐现,想必是江对岸遥远的山峦峰头。
注释:¹结:凝聚。²霏霏:形容雨细密。³征鸿:飞,仨的鸿雁。⁴几字:指雁飞结成人字形或一字行。⁵沙碛:沙石浅滩。⁶山色:山的景色。
天涯路,江上客。肠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拆。须信道消忧除是酒,奈酒行有尽情无极。便挽取、长江入尊罍,浇胸臆。
天涯路,江上客。肠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拆¹。须信道消忧除是酒,奈酒行有尽情无极。便挽取²、长江入尊罍(léi)³,浇胸(xiōng)(yì)
译文:国家破我南渡天涯飘泊江上成难客,时危艰我寸肠欲断满头白发生忧愁。空悲叹我心烦意乱搔首踟蹰郁苦恨,谁料到晚年竞与家人分散避寇仇。该相信唯有酒能消忧闷,却无奈饮酒有尽情不休。便只有引取江水入酒杯,以浇我胸中块垒万古愁。
注释:¹离拆:分散开。此指离开中原故土。²挽取:牵引。取为语助词。³尊罍:古时盛酒器具,形状似壶。⁴胸臆:胸襟和气度。

  上片不是通常的悲秋情调,而是当前的时令景色表现了北宋沦亡、中原丧乱的时代气氛。“惨结秋阴”,这秋季惨淡的阴云四布于寒空,也笼罩了作者悲凉的心头。“凄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这三句既是深秋时分的江头情景,也是借雁自喻,也就是以北雁南飞暗喻自己此时的去国离乡,仓皇南渡。“沙碛”二字,暗含满眼荒寒。“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这两句词用唐崔颢《黄鹤楼》诗:“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愁。”“迷”字点出心境,此时词人目断心迷,南北莫辨,有茫然无适之感。上片末两句化自王维《汉江临泛》诗“山色有无中”,和秦观《泗州东城晚望》诗“林梢一抹青如画,应是淮流转处山”。但词中“遥山”之“青”加以“寒”字,变成了“寒青”,这也是望眼凄迷所致吧。回望淮水诸山,告别中原,词人无限依恋的情意,溢于言表。

  下片抒情,就以“放笔为直干”的写法,抒发作者国难当前时的忧虑之情。“天涯路,江上客。肠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拆。”建炎元年,赵鼎不过四十三岁,正委以重任,就白了头发。这是因为去年汴京失守,二帝蒙尘;当前家人分别,南北暌隔,再加上时局艰危,前途未卜,这些不能不使他肠断而头白了。“须信道”两句有两个衬字,按照词律,这两句是七字句,则“须”字(或“道”字)和“奈”字是衬字。此词下片极言亡国之恨无穷,根本不是借酒消愁所能消除得了,除非万里长江的滚滚洪流入酒杯,满怀积闷或许可以冲洗一番。结句把郁结心头的国家民族之深忧,同眼前滔滔不绝的长江合为一个整体,令人感到这种忧愁直如长江一样浩荡无涯,无可遏止。作者的爱国热情和满腔积郁不平之气,也于此尽情流露出来了。

  全文上片写景,极写南渡路途凄惨。下片抒情,就以“放笔为直干”的写法,抒发作者国难当前时的忧虑之情。

参考资料:
1、 云葭,青黎.《一本书读完最美古诗词》: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年:第560页
2、 赵敏俐,吴思敬.《中国诗歌通史(宋代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第477页
魏王欲攻邯郸,季梁闻之,中道而反,衣焦不申,头尘不去,往见王曰:“今者臣来,见人于大行,方北面而持其驾,告臣曰:‘我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北面?’曰:‘吾马良。’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臣曰:‘用虽多,此非楚之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数者愈善而离楚愈远耳。今王动欲成霸王,举欲信於天下。恃王国之大,兵之精锐,而攻邯郸,以广地尊名,王之动愈数,而离王愈远耳。犹至楚而北行也。”
魏王¹欲攻邯(hán)(dān),季梁²闻之,中道³而反,衣焦不申,头尘不去,往见王曰:“今者臣来,见人于大行,方北面而持其驾¹⁰,告臣曰:‘我欲之¹¹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¹²北面?’曰:‘吾马良。’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¹³多。’臣曰:‘用虽多,此非楚之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数者愈善而离楚愈远耳。今王动¹⁴欲成霸王¹⁵,举¹⁶欲信¹⁷於天下。恃王国之大,兵之精锐,而攻邯郸,以广地尊名¹⁸,王之动愈数(shuò)¹⁹,而离王(wàng)²⁰愈远耳。犹至楚而北行也。”
译文:魏王想要攻打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季梁听说这件事后,半路返回,来不及抻平皱缩的衣服和去除头上的尘土,去拜见魏王说:“今天我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正在面朝北面驾着他的车,他告诉我说:‘我想到楚国去。’我说:‘您去楚国去,为什么往北走呢?’他说:‘我的马很精良。’我说:‘你的马虽然很精良,可这不是去楚国的路。’他说:‘我的路费很多。’我说:‘你的路费虽然多,可这不是去楚国的路。’他说:‘我的马夫善于驾车。’这几个条件越是好,就离楚国越远了。大王的行动是想成为霸王,举止是想取信于天下。依仗魏国的强大,军队的精锐,而去攻打邯郸,以使土地扩展,有好的名声。大王这样的行动越多,那么(您)距离称王的事业就越来越远了。这就好像到楚国却向北走一样。”
注释:¹魏王:魏惠王。²季梁:魏臣。³中道:半路。⁴反:通返。⁵焦:皱折。⁶申:伸展,拉平。⁷大行:大道。⁸方:正。⁹北面:向北方。¹⁰驾:指马车。 ¹¹之:往。¹²奚为:为什么。¹³用:资金,路费。¹⁴动:行动。¹⁵霸王:指霸主之业。¹⁶举:举动。¹⁷信:取信。¹⁸广地尊名:使土地扩大,使名声抬高。¹⁹数:频繁,次数多。²⁰王:成就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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