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描写呼啸的朔风吹起了满地的落雪,雪虽然停住了,但继之而来的狂风卷起了满地雪花,这风如刀似割,它比下雪更冷十倍,它的来临使寒冬落雪的气温更加凄冷;“三更雪”点明是在夜里下的雪,塞外苦寒,风雪之夜,思念故乡的军旅之人这时还不能入睡。
第二句“倩魂犹恋桃花月”,“倩魂”意思是带着笑意的梦魂。这一句写军旅征夫进入梦境,外面呼啸的寒风还在凄紧地吹着,一直思念故乡的人终于带着微笑进入了梦境;他仿佛看到,窗下月色溶溶,窗外桃花耀眼,闺中旖旎温馨的氛围与风光叫人无限依恋。梦境与现实是如此悬殊,作者以“三更雪”与“桃花月”对举,把风雪交加的塞外寒夜与闺中的温情作了鲜明的对比。“犹恋”两字承接上句的“朔风吹”,表明尽管强劲的朔风吹散了满地的雪花,但吹不散军旅征夫的思乡之念,在寒风刺骨的深夜,思念之情更加强烈。
下片,第三、四句,以“梦好”承“桃花月”而发,诉说了远离故乡的思家之人,每天鞍马劳顿,巡边守地,只有在深夜里才能静静地思念故乡的亲人,但寒夜中的梦,有恶梦,也有好梦,今夜正做着好梦,就让他做下去吧。让他在梦中多得到一些欢聚的幸福和快乐。诗人在这里用了两句非常流畅易懂的句子,但投入的感情却是真切深刻的,充满了对军旅征夫的无限同情。希望他多享受好梦的幸福,谁也不要打断他的梦,这与唐代金昌绪“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删惊妾梦,不得到辽西”的写法十分相近。金昌绪写了思妇梦往边地,纳兰性德写征夫梦回故里,他们难相见,就让他们在梦中多相会吧!为了这,鸟儿不要啼叫,更不要去相催。
第五、六句,又接出了“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然而,好梦不长,画角一声把征夫从欢聚团圆的梦境中拽回到现实。本来,卫戍边地的军人,对军旅中的画角声声习以赞常,但这时对梦回故里,沉醉入幸福欢乐的梦中人来说,这画角吹稠太“无端”,“无端”两字透出了征夫对这画角的恼恨,对军营生活的恼恨,也隐隐谴责了制造这悲欢离合的封建统治阶级。一声画角断送了他一场幸福梦,他长久地盼望着回到故乡与亲人团聚,但却很难实现。终于,在梦中他回到了故里和亲人中间,征夫禁不住流淌下幸福的泪水,待到画角一声梦醒回时,欢聚时的幸福泪水已在枕边凝结成为一层薄薄的冰。方千里诗曾道:“情泪滴如冰”。“枕畔红冰薄”中的“红冰”两字,这里指凝成为冰。诗人以“梦好”,“画角”人手,点出最后的一个“冰”字,把梦境中幸福缠绵情景与现实中的塞外苦寒生活做了鲜明的对比,强烈地抒发出这无声之恸。
最后的两句词,“塞马一声嘶,残星照大旗”,继之画角,这塞马一声嘶,又一次打破了周遭的沉寂,把仍然沉浸于梦境的征夫梦彻底打碎了,从迷惘中醒来的征夫,虽然还留恋着刚才的梦境,但睁眼抬头时,残星欲曙,晓风吹拂着军旗,迎来了塞外冰冷的空旷的黎明,使征夫完全回到冰冷的现实生活里。
这首词中诗人以自己的亲身体验,把边地军旅生活的劳苦艰辛和征夫们对妻室故园的魂牵梦绕的思念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强烈地抒发出对卫戍边地的征夫们无限同情。在写梦醒时,连同画角、塞马、残星、大旗,把塞外寒夜中军旅生活描绘得格外悲凉寂寞,与词的上片写梦回故里时的缠绵格调形成鲜明的对比。
该词是词人写自己正在病中,恰逢是年七月初七,当夜心潮起伏,久不成寐;然后,忽于梦中到了水西亭旧地,恍如又与友人聚首,欢度七夕。
上片首句“半夜灯残鼠上檠”,表明词人尚展转未眠,不仅眼见灯光因油枯而渐渐微弱,还看到一只老鼠悄悄地爬上灯架舔吸盏中余剩的青油。该句用以动显静之笔,既烘托出了夏夜之静谧,更透露了不眠人内心的无聊。他复将双目转向床前窗棂一瞥,只见“上窗风动竹,月微明”。意即七月的上弦月,光辉熹微,将院坝风吹竹动的剪影,恰巧映照到窗纸之上,摇摇晃晃,模模糊糊,景色十分别致。从中又暗示出词人心绪亦由浮躁不安而开始转为平和宁静。于是,他很快地不知不觉入梦了,以下便全写梦境,他入梦之前所遇到的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七夕之夜,入梦之后却换成了一番欢乐景象。“梦魂偏到水西亭”,“水西亭”是何处所,大概是词人某年七夕与其友人欢聚之地;“梦魂偏到”那里,不过是由于梦前思念其事所致。词人的梦魂来到“水西亭”,时值傍晚,夕阳返照,“琅玕碧,花影弄蜻蜓”。这实际上是他记忆中的亭边景色。“琅玕”,竹子,杜甫《郑驸马宅宴洞中》有句曰:“主家阴洞细烟雾,留客夏簟青琅玕”。两句的意思是:亭边翠竹森森,几只蜻蜓在花影中嬉戏翻飞。梦中出现如此优美景色,无疑是由于“上窗风动竹”实景所诱出的,一实一虚,相互辉映,境界格外幽静清爽。
下片继续梦中幻觉。“千里暮云平”,这句紧接上面的近景描写,一下推了开去,闪出了当日即将入夜时目所能及的远方景象。在迷茫的夜色中,一望千里,无比开阔,那一缕缕暗灰色的薄云正在天地相接处延伸、涂抹。“南楼催上烛,晚来晴”,“南楼”,指水西亭的南楼;“催上烛”,因为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主人立即催促僮仆迅速点上灯烛,以迎候嘉宾光临;“晚来晴”,表明宾主相见时都称许今夜天公作美,便于仰观牛女“银河迢迢暗度”的情景。“酒阑人散斗西倾”,这一句正面写当年七夕,词人和他的酒侣诗朋,在南楼酣饮,一直到了斗星倾斜的深夜,然后才陆续告辞而去。这一七字句,言约而意丰,叙写集中而形象。当酒侣诗朋走完之后,他仰望天空,“天如水”,即澄碧的天空犹如一池清水。他雅兴未已,走出亭外,观看那些等着向织女星乞巧的小姑娘正挥舞“团扇扑流萤”,歇拍两句为杜牧“天阶夜色凉如水”、“轻罗小扇扑流萤”(《七夕》和王建“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调笑》)等句的融会化用,且妙合无痕。也才将七夕女子乞巧的传统风习从侧面作了点染。
该词抒写的是情绪的小波动及生活小事,然而却写得音调铿锵,婉约深幽,意味隽永;特别又是借梦幻以表现对往事的回忆,格外显得朦胧缥缈,确有诱人的艺术魅力。
在中国古典文学的欣赏中,我们不仅赞叹古汉语用辞之精妙、简练,并且透过华丽的词藻,也可领略作者的文风文采,然而,除此之外,我们还应重视的就是作者通过文章体现出来的立场或论点。
唐顺之的《信陵君救赵论》一文,以大家所熟知的“信陵君窃符救赵”的事件为题材,对已有的评论予以反驳,并陈述了自己的观点。文章开篇简练,没有过多赘述即阐明自己观点,指出赵国在军事上乃魏国的屏障,赵国灭亡,则魏国亦凶多吉少,由此得出“救赵者,亦以救魏,救一国者,亦以救六国也”的论断,因之,信陵君窃符救赵并无不可。
然而,紧接的第二段笔锋一转,切入作者本人观点:“余所诛者,信陵君之心也”。作者认为,信陵君之所以救赵,并非为保魏国或其他几国,而只因其姻亲平原君在赵。并由此引出,其实信陵君不仅不为就魏国,甚至他心目中根本没有魏王。接下来,作者又将矛头指向魏王,说明信陵君窃符救赵之计所以能成功,魏王本身也有一定疏漏。文章末尾对全片进行综合性的评价,指出为人臣的信陵君之罪在于结党营私,目无君主;为人君的魏王之罪在于君权不明,君威不振,才使得臣子有犯罪的余地。运用辩证法对论点详加阐明,使全文无懈可击。
整篇文章构思严谨,逻辑特征鲜明,以驳斥原有论点开篇,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陈述出自己的论调。不仅如此,更难能可贵的是,全文虽为古文,但词句深入浅出,即使不加注释,也可通篇阅读并把握文章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