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前二章以鸳鸯起兴,后二章以马起兴。鸳鸯是成双成对的鸟,马和亲迎之礼有关,故可以认为这是一首同婚姻有关的诗歌。前二章赞美男女双方才貌匹配,爱情忠贞;后二章祝福其生活富足美满。
此诗一、二章以鸳鸯匹鸟兴夫妇爱慕之情。两章描绘了一对五彩缤纷的鸳鸯,拍动着羽毛绚丽的翅膀,双双飞翔在辽阔的天空,雌雄相伴,两情相依,情有独钟,心有所许,多么美妙的时刻,多么美好的图画!在遭到捕猎的危险时刻,仍然成双成对,忠贞不渝,并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从同甘到共苦两种境遇的转变,进一步展现了鸳鸯高洁的品格,挖掘了鸳鸯的典型的独特的禀性,较好地运用了象征的艺术手法,为后面对人物的抒写做了充分的准备。在第二章中,诗人抓住鸳鸯小憩时的一个细节,描摹入微,观察至细。在芳草萋萋的小坝上,一对鸳鸯相依相偎,红艳的嘴巴插入左边的翅膀,闭目养神,恬静悠闲,如一幅明丽淡雅的江南水墨风景图,满含着对美好生活的深深眷恋与无限追求。这二章一动一静,描摹毕肖,既是对今后婚姻生活的象征性写照,也是对婚姻的主观要求和美好希望。生活之中,欢乐与痛苦必然并存,既有甜蜜的欣悦,也有凄苦的哀愁,但只要双方心心相印、相濡以沫,苦乐之中就都有幸福在,即无所畏惧。诗人以鸳鸯比喻夫妻,贴切自然,易于引起欣赏者的共鸣,其形象逐渐积淀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原型,为后世所普遍接受。
诗的第三、四章以摧秣乘马,兴结婚亲迎之礼,充满了对婚后生活的美好憧憬。抓住迎亲所用的厩中肥马这一典型细节,引发人对婚礼情景的丰富联想:隆重、热烈、喜庆;并且厩有肥马也反映着生活的富足。这都含蓄地暗示了婚姻美好的客观条件:男女般配,郎才女貌,感情专一,家产丰裕;反映了诗人的婚姻价值观念,也是对理想人生、美好人生的由衷礼赞。
这首词是借柳咏情。一、二句写柳色,一簇簇,一条条,如缕如金,形象娩媚。三、四句是借题发挥,写柳色与松色一样,而苏小小偏偏要在松下与郎定情,却不在柳下,对此,一般有情之物都将怪怨苏小小厚此薄彼。而词中的柳却“不愤”,可见柳之宽厚温柔,能对苏小小之情的体谅。从咏柳中,也称道了人的情操。
此词提到馆娃宫和苏小小,周啸天教授认为是说苏州之柳胜于钱塘,似乎与白居易的《杨柳枝》词唱着反调。前两句是说吴王宫柳非常繁富。后两句是说,要是钱塘的柳色更好,苏小小就不会约郎到松柏之下去“结同心”了。周啸天把“不愤”解为不服,认为词人是根据古乐府《苏小小歌》,对白词进行了反讽,词意是说苏州宫柳胜于杭州。
不过,这首词的意味还不止于此。它留有丰富的想象余地。杨柳枝柔,本来是可以绾作同心结的,但苏小小却和她的情人为何不来柳下。刘禹锡《杨柳枝》“御陌青门拂地垂,千条金缕万条丝。如今绾作同心结,将赠行人知不知?”原来柳下结同心,乃有与情人分别的寓意。而松柏岁寒后凋,是坚贞不渝的象征,自然情人们愿来其下结同心而作山盟海誓了。如果作者有将宫柳暗喻宫人之意的话,那么“不愤钱塘苏小小,引郎松下结同心”就不但不是贬抑,反倒是是羡慕乃至嫉妒了。
这首诗展示了楚地的萧瑟秋景和诗人的旅途感伤。首二句交代了他到江、汉一带任职,才首次看到荆山,而感叹于它的广袤、绵远。奉义即慕义,对巴陵王表示敬慕,这是一种谦逊的说法。楚塞,指荆山,因其为古代楚国郢都的北边屏障,故称。这两句开篇记游,点明到荆山的因由,从而引出下文,笔法干净利落。
“南关”以下六句,全是写景,切题“望”字。“南关”指荆山南端的关隘。“桐柏”,山名,界于信阳以西的河南湖北两省之间。“西岳”,言荆山西端的峰岭。“鲁阳”,关名,在今河南省鲁山县西南。这二句说,荆山的南关要绕到桐柏山,其西端的峰岭将伸出到鲁阳关。这里紧接着上文“楚塞长”,加以夸张形容,极力写出荆山伸展的地域之遥远。其实,荆山距桐柏山和鲁阳关都很远,并不连接。诗人这样写,是以一种宏观的眼光,总揽荆山大的形势,也是为了表示旅途的漫长,从而创设一个与下文所抒发的深广愁思相适应的空间境界。从艺术效果来看,也使诗的画面气象显得壮阔。江淹写景,时以“警遒”取胜,和谢朓有类似之处。这两句,便使人感到有一种雄浑的气势,笼罩全诗。“寒郊”以下四句,展现出一幅荒凉清旷的深秋景色:郊野一片荒寒,木叶尽脱,见不到什么阴影;悬在空中的一轮秋日,发出的光辉也是惨淡清冷。这两句绘光设色,语言精练,表现出诗人对于深秋独特的感受和印象,令人感到一股凛冽寒气从纸上扑面而来。“桡”,通“挠”,屈曲。秋风掠过,重重密林中的树木竟然被吹刮得弯曲、俯伏,可以感到它们在挣扎、呻吟,由此可见风势之猛烈。“风”上着一“悲”字,更给秋风涂染上浓烈的主观感情色彩,也令人竦然如闻秋风凄厉肃杀之声。“云霞”句,写江景,表现河水暴涨。在深秋,河流一般是不会涨水的,可是沮漳二水汇流,却往往洪水迸发。诗人目睹其景,如实描绘。深秋洪水滔滔,已使人惊警异常,再加上云霞照映,更显出水势浩大,波涛惨白、浑黄。一个“肃”字传达出其内心的强烈感受。这四句是全篇最精采之处。前两句写静景,后两句写动态,动静相生,有声有色。“寒”、“悬”、“清”、“桡”、“悲”、“重”、“肃”、“涨”这一连串动词和形容词,都下得生动、精警、传神,见出诗人写景状物、锤炼语言的功力。陈祚明评江淹诗长于“刻画”,“苍秀之句,颇亦邃诣”(《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十四),信然。
“岁晏”以下六句,集中抒写由深秋肃杀之气引出的悲愁之情。诗人先以“岁晏”二字总束上四句所写时节景物,并带起下面的抒情,章法严谨。“岁晏君如何”句中的“君”,是作者自叹自问,意谓:时至深秋,一年将尽,我究竟打算怎么样呢?“零泪染衣裳”是自答。一问一答,婉转地传达出内心悲愁。古代迁客骚人逢秋生悲,本是常事。但江淹如此悲不自胜,泪下之多,以至于衣湿如染,那就不是一句寻常的“羁旅之愁”可以了得的了。早些时候,他在建平王刘景素幕下,曾被人借端诬陷入狱。后来他在狱中写了《诣建平王上书》,血泪交迸,自陈冤屈,这才得释。陷身囹圄之冤,加上沉沦下僚的仕途失意,这一切郁积于心中的悲怨,此刻都因眼前的秋景而激发出来了。所以“零泪”一语,实在包含无限,沉痛莫比。“玉柱”以下四句,又借酒乐而进一步抒写这番沉痛之情。柱,瑟的安弦部件,这里代指瑟;尊,酒器;“金”、“玉”皆形容其华贵。诗人此时或许正在荆山下某处的宴席上吧。玉柱金尊,这宴席亦不可谓不盛矣。但诗人心绪迷茫,使这一切豪华都成了徒然之设,琴瑟被弃置一旁,蒙上了夜晚的露水,连杯中美酒,也含着严霜,令人纵然不饮也生出凛然寒意。空、坐二字同义,都是“徒然”的意思。最后两句,又写在寒夜寂静中,忽然有人奏起了描写行役途中艰难景况的《苦寒行》乐曲,这曲悲歌尚未了,又有人唱起了《艳歌行》中的“翩翩堂前燕,冬藏夏来见。兄弟两三人,流宕在他县……”古语云:“一之为甚,其可再乎”。而今这愁悲之音却“一”之“再”之,真教人情何以堪。全诗就在这感伤的音乐声中缓缓拉上帷幕,情调悲恻哀婉,使读者为之低回不已,黯然神伤。陈祚明评云:“末六句词气萧瑟”。(《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四)足见这后六句抒情,也回荡着悲凉秋气,整首诗是情景融一的。
这首行旅诗的章法结构,仍大致沿袭谢灵运山水诗记游——写景——抒情——悟理的模式,层次分明,只是已经去掉了玄理的尾巴。诗中用了大量的对句,其风气也始于谢灵运,但遣词造句已不像灵运那样巉削、藻饰,而是显得比较清秀自然。诗押“阳江”韵,音调清越明亮,也有助于悲伤感情的抒发。诗人善于抒写悲愁的特点,在这首早期作品中,已经初步显示了出来。
文章第一段交代了写《醒心亭记》的有关背景及写“记”之缘由。在介绍“醒心亭”之前,作者先介绍了“丰乐”亭。“滁州之西南”,示方位;“泉水之涯”,写环境;“欧阳公作州之二年”,记构亭时间:文笔交代简洁。作者所以写丰乐亭,用意在于以丰乐亭作背景,一方面引出醒心亭的位置,丰乐亭往东几百步的高山上;一方面交代了“醒心亭”的环境。写“丰乐亭”就是在描绘“醒心亭”的画面背景。作者行文纤徐曲折,不开门见山,直至段尾才开始点题。这并未使人感到烦琐,而是使画面更加丰满。
文章第二段写醒心亭之胜。作者以“饮”和“望”两字,概括区分了“丰乐”、“醒心”二亭不同的用途:前者用于饮酒,后者用于览胜。一个“望”字,总领景致之叙:群山相环,云烟弥漫,旷野无垠,草木茂密,泉水清冽,山岩峻秀。作者所以写“望”中之景,是为了引出“望”中的感受:耳目一新,心中畅然清爽,从而点明醒心亭所以名“醒心”的原因,并进一步指明“醒心”一词的出处及典故。按韩退之诗《北湖》关于“醒心”句的一首是:“闻说游湖棹,寻常到此回,应留醒心处,准拟醉时来。”这一引证,也曲折地反映着欧阳修这位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对于韩愈这位唐代古文运动领袖的推崇。韩愈擅古文,并非以诗称擅者,《北湖》又非韩愈有名的文章,而欧阳公熟知,可见韩愈诗文之被推重。结句“取乐于山泉”,总结了建亭的心旨,为下文议论的生发作了铺垫,既有“总上”之功,又是“启下”之设。
文章第三段的议论,文眼在“乐”字上。承上段“取乐于山泉”,引出“公之乐,吾能言之”,这句总领全段,来说明欧阳修之“乐”的内涵。第三段有两处璧瑕:其一是,曾巩把“夷狄乌兽草木”,列在一起。反映出了他的“大汉族”的封建正统意识,对汉族以外的少数民族的歧视;其二是,曾巩把当时的宋王朝的统治讴歌为“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是失实的。虽然,这是当时文章通行的一种时代局限,但毕竟是白璧之瑕。欧阳修的山水之乐,也不是太平盛世的一种移情只不过是在被贬蒙诬中,表现了一种旷达的情志而已。滁州是个小州,无从施展抱负,只好纵山水之情罢了。
文章第四段文眼在“难得”二字,“几百年才能有这相的”,写欧阳修之贤难得。现在的人,还没有理解这一点,但百年、千年之后,人们一定会确认这个问题。蕴含的意思是:历史自有公论。欧阳修以流言攻讦被贬到滁州,身被非誉之名,且有涉罪之嫌,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者,曾巩的“公之贤”难遇”说,既是殉流言的反击,也是对欧阳修的声援。当世人不能理解欧阳修,后世人自垫有公论。这是曾巩的一段曲笔。
“从军行”是乐府古题。此诗写当世之事,由于怕触犯忌讳,所以题目加一个“古字”。它对当时帝王的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视人民生命如草芥的行径,加以讽刺,悲多于壮。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一、二句是说,白天士卒们登山观察报警的烽火;黄昏为了饮马他们又靠近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三、四句是说,行人在风沙昏暗中听到刁斗敲击的凄厉声,又听到远嫁乌孙国的汉家公主的幽怨的琵琶声。
诗一开头首先写紧张的从军生活,白天爬上山去观望四方有无举烽火的警报;黄昏时候又到交河边上让马饮水(交河在今新疆吐鲁番西面,这里借指边疆上的河流)。三、四句的“刁斗”,是古代军中的铜制炊具,容量一斗。白天用以煮饭,晚上敲击代替更柝。“公主琵琶”是指汉朝公主远嫁乌孙国时所弹的琵琶曲调,当然,这不是欢乐之声,而只是哀怨之调。一、二句是写“白日”、“黄昏”的情况,那么夜晚又如何呢?三、四句接着描绘:风沙弥漫,一片漆黑,只听得见军营中巡夜的打更声和那如泣如诉的幽怨的琵琶声。景象是多么肃穆和凄凉!“行人”是指出征将士,这样就与下一句的公主出塞之声,引起共鸣了。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五、六句是说,野营万里广漠荒凉得不见城郭;大雪霏霏弥漫了辽阔无边的沙漠。
这里诗人又着意渲染边陲的环境。军营所在,四顾荒野,无城郭可依,“万里”极言其辽阔;雨雪纷纷,以至与大漠相连,其凄冷酷寒的情状亦可想见。以上六句,写尽了从军生活的艰苦。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七、八两句是说,胡地的大雁惊飞着哀鸣不停;胡人的士兵痛哭着个个流泪滂沱。
诗人并不从正面点出“行人”的哀怨之感,而是别出机杼,背面敷粉。胡雁胡儿都是土生土长的,尚且哀啼落泪,何况远戍到此的“行人”呢?两个“胡”字,有意重复,“夜夜”、“双双”又有意用叠字,有着烘云托月的艺术力量。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九、十两句是说,听说玉门关的交通还被关闭阻断,大家只得豁出性命追随将军去拼搏。
面对这样恶劣的环境,谁不想班师复员呢?可是办不到。“闻道玉门犹被遮”一句,笔一折,似当头一棒,打断了“行人”思归之念。据《史记·大宛传》记载,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汉军攻大宛,攻战不利,请求罢兵。汉武帝闻之大怒,派人遮断玉门关,下令:“军有敢入者辄斩之。”这里暗刺当朝皇帝一意孤行,穷兵黩武。随后,诗人又压一句,罢兵不能。“应将性命逐轻车”,只有跟着本部的将领“轻车将军”去与敌军拼命。这一句其分量压倒了上面八句。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汉家:汉宫。最后两句是说,年年征战不知多少尸骨埋于荒野;徒然见到的是西域葡萄移植到汉宫。
拼命死战的结果如何呢?无外乎“战骨埋荒外”。诗人用“年年”两字,指出了这种情况的经常性。全诗一步紧一步,由军中平时的生活,到战时的紧急情况,最后说到死,为的是什么?这十一句的压力,逼出了最后一句的答案:“空见蒲桃入汉家。”
“葡桃”就是现在的葡萄。汉武帝时为了求天马(即今阿拉伯马),开通西域,便乱启战端。当时随天马进入中国的还有“蒲桃”(葡萄)和“苜宿”的种子,汉武帝把它们种在离宫别馆旁边,弥望皆是。这里“空见蒲桃入汉家”一句,用此典故,讥讽好大喜功的帝王,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换到的是什么呢?只是区区的葡萄而已。言外之意,可见帝王是怎样的草菅人命了。
此诗全篇一句紧一句,句句蓄意,步步逼紧,直到最后一句,才画龙点睛,着落主题,显出此诗巨大的讽谕力。诗巧妙地运用音节来表情达意。第一句开头两字“白日”都是入声,具有开场鼓板的意味。三、四两句中的“刁斗”和“琵琶”,运用双声,以增强音节美。中段转入声韵,“双双落”是江阳韵与入声的配合,犹如云锣与鼓板合奏,一广一窄,一放一收,音节最美。中段入声韵后,末段却又选用了张口最大的六麻韵。以五音而论,首段是羽音,中段是角音,末段是商音,音节错落,各极其致。全诗先后用“纷纷”、“夜夜”、“双双”、“年年”等叠字,不但强调了语意,而且叠字叠韵,在音节上生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