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二句点明行游及游池的时间和地点,写乘车夜游西园的愉悦心情。一个“夜”字,突出了诗人的浓厚游兴,也是后文写景的基点。“逍遥步西园”,又表现了诗人当时轻松愉快的心情,也正因为作此逍遥之游,所以下文所描绘的景物才是那样赏心悦目,令人陶醉。“西园”,是芙蓉池的所在,诗人们经常聚会之处,曹植《公宴》诗:“公子敬爱客,终夜不知疲,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即写他们在这里夜以继日的欢游情景。
中间十句承接上文,写行游所见,扣紧“夜行”与“逍遥”,着力描绘芙蓉池优美动人的夜景。“双渠相溉灌,嘉木绕通川”,总写这里的形势和环境的优雅。接着以“卑枝”二句具体写嘉木:茂密葱茏的树木环渠而生,相互掩映衬托,下者枝叶横生,遮途塞路,上者遮天蔽日,直达云表。其后又以“惊风扶轮毂,飞鸟翔我前”来继续写行游所见和其时愉悦的感觉,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物体似乎都在为诗人的到来而争献殷勤,惊风吹拂,似乎在为诗人扶辇,飞鸟翔跃,又似乎在为诗人引路。优闲自得的心情,跃然纸上。因为是夜游,所以这里没有具体细致地描绘芙蓉池的优美景物,而是通过粗线条的勾勒,运用动静结合的手法,表现了一种优美的意境,显示了芙蓉池无限勃发的生机。后四句则转而写夜空之美,万紫千红的晚霞之中,镶嵌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满天晶莹的繁星在云层间时隐时现,闪烁发光,组成了一幅色彩绚丽的画面。在这优雅如画般的景色之中,诗人简直已置于仙境而忘却了自身的存在,不自觉地发出了“上天垂光彩,五色一何鲜”的感慨。此数句运用鲜明的色彩,把芙蓉池的夜景描绘的光怪陆离,五采缤纷,显示了他创作上华丽壮大的一大特色。这和他在《典论·论文》中所强调的“诗赋欲丽”,则正相一致。刘桢《公宴》诗:“辇车飞素盖,从者盈路傍。月出照园中,珍木郁苍苍。清川过石渠,流波为鱼防。”所写景物与此诗相近,但在辞采的运用上要较此逊色得多。
末四句,笔锋一转,写行游的感受。“松”,赤松子,传说中炎帝神农时雨师,后与炎帝少女同成仙。“乔”,王子乔,即周灵王太子晋,传说他好吹笙作凤凰鸣,后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山成仙。曹丕向来不相信神仙方士之事,他的《折杨柳行》中就有“王乔假虚辞,赤松垂空言”的句子,在《典论·论方术》中更通过具体事实,指出神仙方士之不可信。所以在他这里联想起现实世界中并没有人能真正的成为神仙的事实,表示了要在这如画的景色之中,适性游乐,使身心愉悦,以求长寿。“遨游快心意,保己终百年”,是一种平实而又乐观的态度。这一联想又进一步反衬了使诗人沉醉以至流连忘返的芙蓉池景色的优美和游园的无穷乐趣。
在建安时期的游宴诗中,这一首可以说是写得最为出色的。它的一系列特点,如写景成份的增多,对仗句的使用,辞藻的华丽,景象的壮观,都反映了当时诗风的某些重要变化。因而在诗史上,它有特别值得注意之处。诗中用了主要篇幅描绘园林景物,对后来园林诗和山水诗也有影响。
这首诗首句写三军祭祀誓师的悲壮场面,次句用夸张手法极言起义军气势之盛,第三句借用典故来形容义军将士众多,声势浩大,突出军威之壮,末句表达了抗清的必胜信念。全诗一气呵成,语言激昂豪放,雄健有力,洋溢着英雄豪情。
“缟素临江誓灭胡”句描绘出诗人亲率三军面对滚滚长江水,衣冠似雪哭声百里,举哀祭祀,誓死灭胡的悲壮情景。“雄师十万气吞吴”句中“雄”和“十万”言其气势浩大,可以吞掉整个“吴”地,表达出诗人灭清的雄心壮志。
诗人描绘出誓师的悲壮场面尚不足以表明灭清的决心,于是又写出“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两个双重否定句,进一步肯定抗清必胜。这里,诗人借用“投鞭渡”的典故写军旅众多,力量强大,抗清必胜,失地“中原”一定会收复,明朝江山依在。诗中字字句句显出军人风、英雄气、爱国情,读来铿锵有力,令人振奋。
第一首写从黄昏到第二天天亮,彻夜雪飘的情景。黄昏时节,淫雨绵绵,入夜后不知不觉转而为雪。作者只觉被褥无一丝暖意,有如水泼在上面,而不知道庭院里已雪积成堆了。“堆盐”,即堆雪。用盐喻雪,出自《世说新语·言语》,后世诗人都喜欢效用,如白居易《对火玩雪诗》:“盈尺白盐寒。”作者“五更晓色来书幌,半夜寒声落水檐”一联,亦世称咏雪名句,但历来有歧解。费衮《梁溪漫志》卷七“东坡雪诗”条以为,“此所谓‘五更’者,甲夜至戊夜尔。自昏达旦皆若晓色。”据此解,则“五更”应总指分为五更的一整夜。庭院里的雪光反射在帷幔上,明晃晃的,作者因寒冷未能安眠,加上“不知庭院已堆盐”,所以一整夜都迷迷糊糊,误以为天将破晓。直到天色放明,借着雪光,看见了垂挂在房檐下的冰溜子,这才省悟,原来是雨转为雪,所以有这“半夜寒声”。上句写地面上积雪的反光,下句写房檐下雪水凝成的冰溜,都紧扣“雪后”的标题,且又与末二句意思连贯。“扫北台”、“看马耳”,是天明以后所为。马耳,山名,在北台的南面,“上有二石并举,望齐马耳,故世取名焉。”(《水经·潍水注》)作者扫除积雪,登上北台,观赏雪景,只见一片银白世界,唯有马耳山尖尖的双峰高峭兀立,没有为雪所封。原本应首先被雪覆盖的高山顶却“未随埋没”,可见这双峰如马耳一般陡直,连雪花也无法驻留其上了。
第二首继写在北台观雪景的所见所感。太阳已升起,虽然前一晚下了一场大雪,但第二天却是冬季里难得的一个晴天。往上看,天空中一群乌鸦开始活跃起来,绕着城墙,上下翻飞;低头瞧,小路上渐渐融化的积雪被来往的车辆辗来压去,变成了稀泥,粘糊在车上;放眼望,在阳光照耀下,积雪的原野上屋似玉楼,地如银海,冻得人皮肤起粟,耀得人目眩眼花。这四句皆是白描眼前实景。作者另有《次韵仲殊雪中游西湖》说:“玉楼已峥嵘。”《雪中过淮谒客》说:“万顷穿银海。”其“玉楼”、“银海”皆系实写。有人以为这里是用道家语“玉楼为肩,银海为目”,实则凿之过深。颈联则表现了作者对农家生计的关切之情。大雪灭蝗,麦子得雪覆盖则来年会长得茂盛,眼前这场大雪预示着来年的丰收,在观赏雪景时,诗人没有忘记这一点。诗人十分希望把自己对来年丰收的希冀和祝愿,把这场瑞雪所引发的种种感受一一用诗表达出来,但他既老且病,诗力大不如前,只得空自磋叹,以吟诵唐代元和年间(806—820)诗人刘叉的《冰柱》诗来自慰了。此时诗人虽年仅三十九,但退出朝廷已三四年,心境不佳,且古人四十叹老亦为常事,读者不必坐得太实。
这首诗的前十四句具体写主人公闻见春月、春风、春鸟等景物后的伤感,后四句写本来可以使人欢乐的景物引起主人公伤感的原因。全诗感情浓烈,刻画细腻,表现含蓄而意味深远。
第一部分分三层,每一层各写一个场景。开头四句为第一层,写春月:开篇二句点出了此诗写作的环境与景物,同时也暗示出主人公深夜未眠;接着二句则以“忧人” 说明忧烦之事萦绕在主人公的心中,用“不能寐”和“夜何长”表明主人公心中有无限忧伤而至失眠,与开篇二句相照应。接着六句为第二层,写春风:前二句接着前面写出无法入睡的主人公在明亮的月夜里凝神思虑的动态,通过主人公在失眠中所感、所见,反映了其心中烦闷的程度;中间二句通过主人公的衣履不整和心绪烦躁说明其忧愁之深重;后二句以动作写出主人公的心烦意乱无所适从的焦躁神情。之后四句为第三层,写春鸟:以春鸟的飞鸣来牵动主人公的愁肠,暗示主人公已在院中徘徊了整整一夜,更深一层地写出了主人公内心忧苦之深。
第二部分承第一部分而来,更加集中、强烈地抒发主人公的感情。前二句点明了春月、春风、春鸟等本来可以使人欢乐的景物引起主人公伤感的原因:春鸟依恋伴侣之情触动了主人公对所思之人的怀念,增添了愁苦。由此引出后二句中主人公的泣涕沾裳,并可以顺势以主人公向苍天诉说满腔幽愤收束全诗。这里,诗人采用融情入景的方法,通过春月、春风、春鸟这些春天美好景物与孤苦女子长夜不寐、徘徊、感伤的互相对照,使美好景物蒙上了一层孤独、凄清、悲凉的色彩。其中,既有写实,也有选择、加工与改造,“写景”与“造景”十分和谐地统一在一起,诗人的情感得到了充分的抒发。
全诗以主人公的感情冲动为线索层层展开、步步升华,篇幅虽短,却写出了主人公情绪的发展变化:先是悲,由悲到泣,由泣到吟,由吟而愤,由愤而诉,感情越来越强烈,行动越来越大胆。对女主人公形象的刻画具体生动:有耿耿不寐的神态,也有揽衣曳带、屣履下堂的动作;有徘徊、伫立的身姿,也有彷徨、哀伤的心情;有涕泣的表情,又有高吟、舒愤的言语。而这些言行神情,又都是在种典型的春天自然景物的感触下自然地表现出来的,看似不经意,却刻画得细致入微,将明月、微风、春鸟、忧人自然地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完整的、透明的、动人的春夜忧思图,使一位在春天里睹物思人的哀伤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表现含蓄而意味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