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上片写“客思”。
词人善于以景写情,将情语与景语相勾连。“灯火雨中船”一句先带进词人身处的独特环境中:雨中灯火明灭的小船里,坐着因客居他乡而思绪万千的主人公;船外岸上,那春草掩映着的离亭,由于雨丝的笼罩,仿佛是处在了一重秋烟里。天空中飞着的轻盈展翅的鸥鹭,似乎是与主人公订下山盟海誓的故人,年年总能相遇。然而这一切带给主人公的,决不是旅行的欢愉。
下片便从追忆往事写起。
“往事一清然”。虽然情缘未尽,往事难忘,但情人已逝去,令人思念伤怀。“莫过西园”,是因为不忍念起旧事,触景伤情,故意劝阻自己“莫过”。西园,是吴文英与情人寓居的地方,也是当年分别的地方。吴文英在词中多处提到“西园”,如《莺啼序·咏荷》:“残蝉度曲,唱彻西远,也感红怨翠”。接下“淡波香断绿苔钱”句,就是写今日不忍再过“西园”的原因。凌波,代指情人。当年情人微步西园,扬起香怨,如今情人一去不返,香尘三断,地上长满绿苔。这也是哀倾情人世多年的意思,却借西园中长满绿苔的景象委婉写出。“燕予不知春事改,时立秋千。”这句更是哀婉多情。吴文英词中多处提到西园中的秋千。如《青玉案》中“还忆秋千玉葱手”句,《风入松》中“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等句,都表现了词人对情人的痴痴思念。此处,词人见燕子“时立秋千”,又勾起了“往事”,这令人联想到晏殊《浣溪沙》中的名句“似曾相识燕归来”。而感慨“燕子不知春事改”,不仅指“春草又秋烟”的季节变化,而且指词人与情人的欢情不复。燕子已到秋天还痴痴地留恋着秋千,不忍飞去;词人似乎忘记了情人已离开了人间,还痴痴地在西园中徘徊。
从这首词可以窥探梦窗词构思缜密,情意委婉的特点。上片写羁旅行愁,婉转动人,抒发身老江湖的旅怀哀愁。词的下片怀想西园往事,一往情深,缠绵悱恻,抒发思恋去妾的深悲。结构严密,脉络清晰,语言深美,富有艺术魅力。词人运用用典的手法表达了其在往日付出的一份情感再也无法追回而生的深深痛惜。
此诗开篇把自己滞迹他乡的寂寞苦涩写得十分深刻,结尾处又给人一种以沉重的压抑感。全诗写出了沉思追忆和忆后重又回到现实时的自我嘲笑,蕴含着无穷的悲怆感慨和不尽的凄苦况味,写情切挚,寄慨深远。
诗人作诗,如果是思想感情的自然发泄,总是先有诗,然后有题目,题目是全诗内容的概括。这首诗的题目是“除夜宿石头驿”,可知诗的内容主要是“除夜”和“夜宿”。夜宿的地点是“石头驿”,可知是在旅途中夜宿。
“旅馆谁相问,寒灯独可亲”写明了一个孤独的旅客夜宿在旅馆中。接着用第二联“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补充说明这个“夜”是“除夜”,这个“人”是离家很远的人。
“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转写这个“人”大年夜独宿在旅馆中的思想感情。“寥落悲前事”是说过去的一切事情,也就是种种生话遭遇,都是非常寂寞,非常失意,只会引起悲感。“支离笑此身”是说现在这个漂泊天涯的躯体,又如此之支离可笑。上句回想过去,没有得意事可供现在愉快地回忆;下句是自怜,现在已没有壮健的躯体能忍受流浪的生活。
第四句紧紧地承接上句。“愁颜与衰鬓”就是“此身”的“支离”形状。这样一个既忧愁,又衰老的旅客,独宿在旅馆里,明日又将逢到春天,真不知今后的命运如何。“明日又逢春”这一句,有两个意义:第一,它的作用是点明题目,结束全诗。今晚是除夕,明天是新年初一,春季的第一天。写的是明日,意义却在今夕。第二,作者用了一个“又”字,其思想基础是对于“逢春”并没有多大乐观的希望。年年逢春,年年仍然在漂泊中,而到了明天,又是一年的春天了。这一句底下,作者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给读者留下思考的空间。这就是所谓“馀味”。
宋人姜夔在他的《白石道人诗说》中曾谈到诗语以有含蓄为贵,他说:“诗贵含蓄,东坡云:‘言有尽而意无穷者,天下之至言也。’山谷尤谨于此,清庙之瑟,一唱三叹,远矣哉。后之学诗者,可不务乎?若句中无馀字,篇中无长语,非善之善者也,句中有馀味,篇中有馀意,善之善者也。”
可知最好的诗,必须做到句有馀味,编有馀意,总起来说,就是不可把话说尽,要留有让读者思考的馀地。作诗者固然要达到这样一种艺术高度,读诗者也需要具备一种探索馀味、馀意的高度欣赏力。
这首诗,一向被认为是唐人五律中的著名作品。其所以著名,完全是由于颔联“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历代以来,到年三十还住宿在旅馆里的人,总会感伤地朗诵这两句,以为诗人已代他形象地说出了寥落支离的情绪。因此,这两句诗成为唐诗中的名句。虽然这两句诗并不是戴叔伦的创作成果,而是化用了梁武帝《冬歌》“一年漏将尽,万里人未归”诗句,但是他换了两句的结构,强调了“夜”和“人”,放在他这首诗中,有了创新,就成为警句。
和凝的《江城子》共有五首,是一组完整的组词,内容相连,叙述一位女子与情人夜间约会相见的整个过程,从第一首“排红烛,待潘郎”到第五首“天已明”,写出这位女子含娇、含恨、含笑、含情、含愁的一个等待恋人时特有的心态流程,表现出她对恋人的一片痴情。因为它“章法清晰”,所以被人誉为“联章之祖”,又称“江城五支,为言情者之祖”。所谓“江城五支,为言情者之祖”,指的应该并不是“托美人以写情,指落花而自喻”,而应该是采用组词这种特别的方式,叙述了一件完整的情事过程。这属于和凝的首创,所以称祖。
《江城子·帐里鸳鸯交颈情》为最后一首,写女子与情人相会情景,两情相投不觉时间太快,“恨鸡声,天已明”,郎君走时又约会期,留下了袅袅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