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描绘了农民在大雨中劳作的情景,并抒发了诗人同情、自惭的感情。全诗以时间为序,由写景到抒情,此诗前八句描绘暴雨骤至情景;第九至十八句描写所见诸物遭受风雨袭击的情状;第十九至二十六句描绘农民冒雨车水抢救稼穑的情景;最后八句写诗人的感慨。这首诗继承了白居易新题乐府的传统,以景抒情,诗境宽阔壮丽,语言雄奇纵恣。
诗的前八句描绘暴雨骤至情景。只见乌云开道,轰雷殿后。原野间浓雾很快地吞没了高丘,古城内霎时变得天昏地暗。神龙自幽栖之地腾空而起,黑雾迷茫,更加剧了大自然的变幻莫测,刹那间倾盆大雨自天而降,令人双耳欲聋,目眩神惊。诗人分别以 “暖”形容阴云低垂遮天蔽日之状;“讧”状述雷声纷乱之景;“骎骎”描画雷霆来势之猛;“扰扰”渲染乌云弥漫之乱,情景生动无比。这八句,将暴雨骤至时“霆奔龙挂”的赫赫威势渲染得淋漓尽致,有声有色。
“帆重”以下十句,描写所见诸物遭受风雨袭击的情状。船帆已被风雨浸湿灌饱,船橹摇起来声音更大更响;雨点打在水面,形成圆圆的波漪,向四面扩散;成双成对的鸳鸯被暴雨打散,孤独无依,喜好高飞燕子被淋得四散奔逃,又饥又累,渐熟的麦子横卧在水中,幼嫩的秧苗承受着狂风的袭击,田间小路就象即将沉没水中的危城,蚁穴般纵樌交错的水沟已被汹涌的洪流冲毁。
这十句铺叙遭受风雨的诸般景物,行舟、河面、禽鸟、庄稼,一一写来,历历在目,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见出诗人观察的细腻,笔力的健拔,又隐隐透露了诗人对骤雨成灾的焦急忧愁心情。
“水车”以下八句,是描绘农民冒雨车水抢救稼穑的情景。虽雨骤风狂,“霆奔龙挂可骇”,但是劳苦的农民却在竟相车水,因为正是收获季节,农事鞅掌,他们不敢休息。因而遍地水车响,老少齐出动。车水的人,母子并肩,邻里宗族相望。虽拼命快干,毕竟水势过大,东边地里的水车干了,西边的水又冲决了畦埂,刚排干了一小块地面,又淹没了一大片庄稼。“惊”“骇”二字准确地写出了劳苦农民顾此失彼、焦急恐慌的心理活动,也反映了诗人对涝灾的关切。
“嗟”字领起八句,是写诗人的感慨。他见景生情,很自然地以自身的境遇与辛苦的农民相比。从而想到自己并不比农民优越,同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一叶扁舟,栉风沐雨,走遍江溯,但却不懂稼穑艰难,只管一味消费,想想农家的艰辛,再不厌倦漂泊之苦了,“岂”“何”二虚词,无疑而问,加强肯定语气,强调与农民之同。“不解”“但解”则突出彼此之异。
这首诗继承了白居易新题乐府的传统,结合描写农民冒雨车水的艰苦劳动情景,抒发诗人的悯农之意。诗篇从暴雨骤至开笔,以“前驱”、“连鼓”作比,以“龙起幽蛰”的神话传说加以渲染,以“耳双聩目四眩”加以夸张,极力描写骤雨簇云挟雷而来的赫赫威势和令人惊骇的气氛。并且,选取有代表性的典型事物,运用富有感情色彩的词语如“饱”“健”“愁”“饥”等,依次铺叙遭受风雨的诸般景物。这些描写并非闲笔,它们既为冒雨车水提供了现实的环境,又衬托了车水农民的艰辛以及既惊且骇的痛苦心情,突出了游子与农民的差异,使结末“遥怜老农苦,敢厌游子倦”的感慨更为深沉有力。
钱塘江在浙江省,江口是个虎口的形状。海水涨潮倒灌进来,受到河床的约束,就会掀起巨大波澜,这便是自古有名的钱塘江大潮。大潮每年八月十六到十八日水势最猛,诗人观潮选在十七这一天,正为欣赏那雄伟奇丽的壮观。
诗起笔就描摹了一派极其雄壮的场面。首句写潮水方起,仅如银线,被江岸约束,渐渐隆起,中高边低的情况。形容潮头似白虹,形象地道出了外观、颜色与气势,已道人所未道;又用了“走”字,描绘远处潮水逼近的情况,不是身临其境,感受不出它的妙处。第二句写潮水涌到面前,人间的物象已不足以形容,所以改用神话想象,说天神倾翻了玉杯,所以造成了这样气势浩大的潮水。这一手法,与李白咏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极为相似。
三、四句,写潮头过后的情况。诗写江面汹涌的波涛,却不直接写水怎么样,而说天空在水中的倒影颠簸起伏,西落的太阳忽上忽下,进一步渲染了水势、浪头的巨大。两个动词“摇动”、“沉浮”,都有震动人心的作用。
四句诗,分潮前潮后两层。前两句用夸张笔法,结合浪漫的想象,把潮水的气势写足,运笔也如江潮,一泻而下,令人心动神摇;后两句用铺张手法,写实景,雄壮中带有几分绮丽。四句诗又各自选取了一幅特写,连在一起,便展现了观潮的全过程,表达了作者自己对这大自然的伟观的赞叹。
这首绝句,通过白色长虹的比喻,瑶台泼酒的幻想,借助晴天和晚日的烘托,描绘出塘江大潮的壮丽景色。全篇没有用到一个抒情的字眼,却句句触发着读者热爱祖国山川、热爱大自然的激情。
“剑阁横云峻,銮舆出狩回”二句,开篇扣题,力度千钧。剑阁天险,銮舆人主,铢两悉称。“峻”是剑门山主要的特征,其它如道路险曲等,都由“峻”字生出。诗中不去写山,只抓住山腰“横云”这一特定景观来写:在平原高不可及的层云,此刻只是层层低徊于剑门腰际,足见山高岭峻路险。“横”字,描绘出层云叠起,横截青峰,与峻伟山势,共同构成一种浩然雄劲的气势。经过首句先声夺人的渲染,出句交待皇舆返京,经行剑阁情事。《春秋》为尊者讳,天子逃窜,每称“出狩”,用来不免难堪。但“出狩”下紧缀一个“回”字,又很能显出玄宗心境的爽朗和愉悦。两句一景一事,领起下文。
颔联二句:“翠屏千仞合,丹嶂五丁开”,互文见意。“屏”,“嶂”均指山峰,“翠”、“丹”渲染山色之美,玄宗回京经过剑阁,虽已是十月初冬时分,但南国天气,正是枫叶流丹、青松积翠的好季节。山路萦绕,只见座座山峦,红绿纷呈,丹翠辉映。“千仞合”写道路险阻。皇舆经行,抬头看去,剑门七十二峰拥挤堆叠,壁立千仞,仿佛扇扇闭合的大门。山势最险处,“峭壁中断,两岩相嵌,形似剑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所在,山也因此得名,“五丁开”形象道路之险,其中流传一个神奇的传说:
秦惠王伐蜀不识道路,于是造五只石牛,置金牛尾下,扬言牛能屙金。蜀王负力信以为真,派五壮士拉牛回国,为秦开出通蜀的道路。
“灌木萦旗转,仙云拂马来”,落笔于事,事中见景。“灌木”句写道路之曲。太白诗“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足见弯道众多。仪仗左转右转,旌旗摇动,乘舆前行,反觉是路边的树木山石在转移倒退。“仙云”呼应首联“横云”,山中之云;远看阴浓层叠,等到拂马而来,却丝丝缕缕,轻灵洁白,使人看了,顿觉澄洁清爽,加上地势之高,如入仙境。
尾联“乘时方在德,嗟尔勒铭才”,是就剑阁石壁所勒张载铭文发议论,张氏在《剑阁铭》中明确提出,“兴实在德,险亦难恃”,并在文尾声明撰铭宗旨:“勒铭山阿,敢告梁益”,警告汉中和四川的不臣者,天命所钟,在德不在险。玄宗读罢铭文,深有同感。“乘时方在德”,“乘时”,是说眼前出现平叛的大好形势。他相信李唐王朝德在人间,也相信其子肃宗的仁智,祸患很快就会消除。当然,面对铭文,玄宗也不会忘记,他追求享受、滥用佞人,与这次动乱的发生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不免感叹自己昔日之非,不无悔恨。因此对张载的识见才华十分称赏:“嗟尔勒铭才”,“嗟”是赞叹之词。
此诗格调庄严,笔力扛鼎。虽作于乱中,不失盛唐气象。
“淮西”指淮河上游一带,今安徽合肥市及凤阳地区。《元史·地理志》: “庐州路,宋为淮西路。”陈敬止,毛的朋友,余不详。这首是羁旅中怀念友人之词。前一年,两人在淮西客舍相逢,剪烛话旧,其后陈到京师,毛仍滞留淮西。陈寄书来,毛因而赋这首《南柯子》寄给陈,表达怀乡念友之情。上半阕写去年的相会。“驿馆吹芦叶,都亭舞柘枝。”两句破空而来,异常工稳。“芦叶”,指卷芦叶为哨子吹,“柘枝”是舞曲名。芦之叶,柘之枝,对仗何其工稳。驿馆都亭,字面亦工。或以为两者合掌,实际不然。驿馆吹芦叶,写旅途凄冷,芦叶哨音令人难忍。“都亭舞柘枝”,淮西相逢,共看歌舞,值得欣慰。“相逢风雪满淮西”,点出相逢的季节环境。这“风雪”固然与时令有关,同时“最难风雨故人来”,“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风雪中逢故人,尤其难得,这“风雪”二字也就是前人所谓“着色”。“记得去年残烛照征衣。”这一句唤醒,一切都是去年发生的事。去年的事,今年还记得清楚,可见两人的交情非比一般。“残烛照征衣”写出剪烛话旧兼话别的特点。四句小词,却采用步步逆入的手法,耐人寻味。
上半阕采用倒叙的方式回忆两人淮西客舍的相遇,下半阕用顺叙写今日的旅愁和对知己的怀念。“曲水东流浅,盘山北望迷。”两句字面对得异常工稳,内容却大开大合。王羲之《兰亭集序》有“引以为流觞曲水”的话。毛是萧山人,曲水就在附近,“曲水东流浅”,想象家乡景物,然而不能亲临。“盘山北望迷”,翘首故人所在,又望不到。盘山在北京附近蓟县境内,又名东五台。这里借指北京故人之所在。引 “盘山”就是为字面上跟“曲水”对得更工稳。一句东思故乡,一句北望故人,空间开阔。“长安书远寄来稀。又是一年秋色到天涯。”题目里是得到陈敬止的信才寄这首词,按常理应写收到信的高兴,但他却出人意外好象责备对方: “长安书远寄来稀。又是一年秋色到天涯。”信寄得太少,去年冬天分别,今年秋天才寄一封信。这种象是责怪,比正面写收到信的喜悦要清新和深刻得多,正是因为友情太深、相思太切,接到信反而怪写少了寄迟了。这首小词立意、布局和琢句都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是《毛检讨词》中的精品。谭献评这首词用 “北宋句法”(《箧中词》),说得也是中肯的。
《木兰诗》是一首长篇叙事诗,讲述了一个叫木兰的女孩,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回朝后不愿作官,只求回家团聚的故事,热情赞扬了这位女子勇敢善良的品质、保家卫国的热情和英勇无畏的精神。全诗以“木兰是女郎”来构思木兰的传奇故事,富有浪漫色彩;详略安排极具匠心,虽然写的是战争题材,但着墨较多的却是生活场景和儿女情态,富有生活气息;以人物问答及铺陈、排比、对偶、互文等手法描述人物情态,刻画人物心理,生动细致,神气跃然,使作品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第一段,写木兰决定代父从军。诗以“唧唧复唧唧”的织机声开篇,展现“木兰当户织”的情景。然后写木兰停机叹息,无心织布,不禁令人奇怪,引出一问一答,道出木兰的心事。木兰之所以“叹息”,不是因为儿女的心事,而是因为天子征兵,父亲在被征之列,父亲既已年老,家中又无长男,于是决定代父从军。
第二段,写木兰准备出征和奔赴战场。“东市买骏马……”四句排比,写木兰紧张地购买战马和乘马用具,表示对此事的极度重视,只用了两天就走完了,夸张地表现了木兰行进的神速、军情的紧迫、心情的急切,使人感到紧张的战争氛围。其中写“黄河流水鸣溅溅”“燕山胡骑鸣啾啾”之声,还衬托了木兰的思亲之情。
第三段,概写木兰十来年的征战生活。“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概括上文“旦辞……”八句的内容,夸张地描写了木兰身跨战马,万里迢迢,奔往战场,飞越一道道关口,一座座高山。寒光映照着身上冰冷的铠甲。“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概述战争旷日持久,战斗激烈悲壮。将士们十年征战,历经一次次残酷的战斗,有的战死,有的归来。而英勇善战的木兰,则是有幸生存、胜利归来的将士中的一个。
第四段,写木兰还朝辞官。先写木兰朝见天子,然后写木兰功劳之大,天子赏赐之多,再说到木兰辞官不就,愿意回到自己的故乡。“木兰不用尚书郎”而愿“还故乡”,固然是她对家园生活的眷念,但也自有秘密在,即她是女儿身。天子不知底里,木兰不便明言,颇有戏剧意味。
第五段,写木兰还乡与亲人团聚。先以父母姊弟各自符合身份、性别、年龄的举动,描写家中的欢乐气氛,展现浓郁的亲情;再以木兰一连串的行动,写她对故居的亲切感受和对女儿妆的喜爱,一副天然的女儿情态,表现她归来后情不自禁的喜悦;最后作为故事的结局和全诗的高潮,是恢复女儿装束的木兰与伙伴相见的喜剧场面。
第六段,用比喻作结。以双兔在一起奔跑,难辨雌雄的隐喻,对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多年未被发现的奥秘加以巧妙的解答,妙趣横生而又令人回味。
其诗中几件事的描绘详略得当,一,二,三,六,七段详写木兰女儿情怀,四,五段略写战场上的英雄气概。从内容上突出儿女情怀,丰富英雄性格,是人物形象更真实感人。结构上使全诗显得简洁,紧凑。
这首诗塑造了木兰这一不朽的人物形象,既富有传奇色彩,而又真切动人。木兰既是奇女子又是普通人,既是巾帼英雄又是平民少女,既是矫健的勇士又是娇美的女儿。她勤劳善良又坚毅勇敢,淳厚质朴又机敏活泼,热爱亲人又报效国家,不慕高官厚禄而热爱和平生活。
《木兰诗》是中国诗史上罕有的杰作,诗中首次塑造了一位替父从军的不朽的女英雄形象,既富有传奇色彩,而又真切动人。木兰既是奇女子又是普通人,既是巾帼英雄又是平民少女,既是矫健的勇士又是娇美的女儿。她勤劳善良又坚毅勇敢,淳厚质朴又机敏活泼,热爱亲人又报效国家,不慕高官厚禄而热爱和平生活。木兰完满具备了英雄品格与女性特点。天性善良勇敢,沉着机智,坚忍不拔,是木兰英雄品格之必要内涵,对父母对祖国之无限爱心和献身精神,则是其英雄品格之最大精神力量源泉。《木兰诗》创具一种中国气派之喜剧精神,其特质,乃是中国人传统道德精神、乐观精神及幽默感之整合。这种中国气派之喜剧精神,实与以讽刺为特征的西方喜剧大不相同。《木兰诗》充分体现出中国民歌之天然特长,铺排、夸张、象声、悬念的突出运用,对于渲染气氛、刻划性格,效果极佳。
过去多认为《木兰诗》所产生之基础,为北朝尚武之社会风俗。但是,北朝历史发展之主流,是入居北中国的游牧民族接受农业文明,进而接受中国文化,最终为中国文化所化。就此诗言,即使木兰之家原为鲜卑民族,也早已汉化。“木兰当户织”,是一证。木兰还家,全家喜庆之中所深具之礼意,是又一证。尤其木兰替父从军、高度体现对父母之爱心与对祖国之忠心,实为高度体现中国文化之精神。故应当说,《木兰诗》所产生之基础,是中国传统文化与北朝尚武风俗之融合,而《木兰诗》之根本精神,则是中国文化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