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其一是回忆情人晓镜中残妆慵懒的可人情态。诗人同韦丛结婚,二人恩爱无比,这首诗是“思”情人一夜恩爱晓起后残妆慵懒的动人情态。诗人不直接去抒写,而是“自爱残妆晓镜中”的情人,残妆晓镜中的她,钗环参差不齐,绿色丝缕丛杂不整。很快日出东方映照面颊红如一绿胭脂,脸庞肌肤红润柔腻好像要立即融化消溶一样,给读者展示了一幅明丽动人娇媚的风姿。
其二
元稹这首诗的一、二句,也给人以超凡绝尘之感。碧山清泉漫流,万树桃花掩映,已非崔护《题都城南庄》“人面桃花”小家碧玉,楼中丽人定是美艳绝伦的仙姝无疑。置景由远及近,敷色自浅人深,焦点渐次凸现,为人物登场设置了悬念及具体环境氛围。诗是有声的画,画是无声的诗。如果两者与规定戏剧情景浑融,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绝佳艺术效果。
三、四两句推出人物,工笔细描闺中“画眉”故事,对照着笔,角度则从一方眼中写出,此亦有助于丰富潜在的戏剧因素与人物心理层次。“闲读道书慵未起”,“道书”不管是致用明道的儒家经籍,或是羽客仙心的方外秘篆,“闲”字传神地刻画了心不在焉的可笑情态,是一层深曲对比;“慵”既描述一方眼中的楚楚可怜,又流露无限呵护挚爱深情,是二层深曲对比;风光旖旎的闺房之乐出以如此潇洒高雅笔致,是三层深曲对比。“水晶帘下看梳头”也有许多曲折:水晶帘与美人妆,一层;情人眼里看与被看,又一层;好景不长,水月镜花,则更深一层。苏轼《江城子》词云:“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同样以“乐境写悲哀”,同样表现对亡妻死生不渝的深长思念,同样打破并浓缩了时空界限。所不同的是,苏词托之以梦,入而即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元诗则沉浸一往情深的回忆,仿佛在银幕“定格”,痴看而竟不知所以了。水晶帘下看梳头”感性的神往,都能引导读者走向真善美诗境,从而具有普遍的道德价值与美学意义。
其三
这首诗运用了暗喻的手法,首二句写著压的红罗总是追逐新颖的花样,就好像别的女子总是一个比一个动人。绣着秦吉了花纹的轻纱染上了迷人的酒曲一样的嫩色,你不要说纱太薄,因为只有这样的纱才是最好的。正是因为亡妻韦丛典雅淡泊,贤惠端庄,诗人才把她比作经纬稀疏的纱布才是最好的,这固然是元稹对妻子的偏爱之词。却也只有深情者才能才能表现出这种天长地久的真挚。
其四
这首诗最突出的特色,就是采用巧比曲喻的手法,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主人公对已经失去的心上人的深深恋情。它接连用水、用云、用花比人,写得曲折委婉,含而不露,意境深远,耐人寻味。
首二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沧海无比深广,因而使别处的水相形见绌。巫山有朝云峰,下临长江,云蒸霞蔚。据宋玉《高唐赋序》说,其云为神女所化,上属于天,下入于渊,茂如松榯,美若娇姬。因而,相形之下,别处的云就黯然失色了。“沧海”、“巫山”,是世间至大至美的形象,诗人引以为喻,从字面上看是说经历过“沧海”、“巫山”,对别处的水和云就难以看上眼了,实则是用来隐喻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有如沧海之水和巫山之云,其深广和美好是世间无与伦比的,因而除爱妻之外,再没有能使自己动情的女子了。
“难为水”、“不是云”,这固然是元稹对妻子的偏爱之词,但像他们那样的夫妻感情,也确乎是很少有的。元稹在《遣悲怀》诗中有生动描述。因而第三句说自己信步经过“花丛”,懒于顾视,表示他对女色绝无眷恋之心了。
第四句即承上说明“懒回顾”的原因。元稹生平“身委《逍遥篇》,心付《头陀经》”(白居易《和答诗十首》赞元稹语),是尊佛奉道的。另外,这里的“修道”,也可以理解为专心于品德学问的修养。然而,尊佛奉道也好,修身治学也好,对元稹来说,都不过是心失所爱、悲伤无法解脱的一种感情上的寄托。“半缘修道”和“半缘君”所表达的忧思之情是一致的,而且,说“半缘修道”更觉含意深沉。
其五
“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春天里百花齐放,诗人偏偏摘了绿白色的梨花送与自己的妻子,那个皮肤洁白如玉的女子。春天百花争奇斗艳,诗人摘了梨花,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妻子不像其她女色,不仅贤惠端庄、通晓诗文,更重要的是出身富贵,却不好富贵,不慕虚荣,就好像那洁白的梨花,静静地在枝头绽放。可是,妻子已经过世,满树的梨花凋谢了,只剩下绿叶,孤零零地度过残春。诗人把运用比喻的手法,把梨花比作妻子,自己比作绿叶,抒发了对亡妻的无尽怀念。
此诗共三十句,按毛诗的分法,分为五章,每章六句。全诗皆用赋法,平淡的叙述中寄寓着浓烈的感情内容。
第一章开头便以“彼都人士”仿佛是称呼又像是叙述的句子,同时交待了时间、地点、人物。一个“彼”字,浸透了诗人的物换之慨,星移之叹。诗中描绘了这样一幅画面:一位饱经乱离之苦的老人正在用略显苍老的声音告诉后人:“那个时候的京都人士啊……”“狐裘黄黄”是衣着,“其容不改”是容止,“出言有章”是言语,无论哪个方面都雍容典雅,合乎礼仪。那个时候的京都人士是如此可观可赏,言外之意便是如今见到的这些人物,皆不可同日而语了。“行归于周,万民所望”,重新回到昔日的周都是人心所向,而人们更为向往的是民生的安定,礼仪的复归和时代的昌隆。
虽然“彼都人士”衣着、容止和言语都有可赞叹之处,但最为直观且可视作礼仪标志的则是衣服之美,因此以下各章多层次不厌其详地描写昔日京都人士服饰的华美有节,仪容的典雅可观。
第二、三两章叙说的是彼时彼地具有典型性的男女贵族人物的形象,草笠和青布冠是男子的典型头饰,而密密直直的头发则是女子的典型特征。耳朵上的宝石饰物更是不失贵族气派。要问他们是何许人,是当时的名门望族尹氏和吉氏。此时这一切都不可得见,不能不令人忧郁愁懑。
愈是忧郁愁懑愈是难以忘怀昔日的人物典章,那个时候他们衣带下垂两边飘荡,卷发上翘如蝎尾上冲,都不是随心所欲,而是合乎当时审美眼光和礼仪制度的精心设计。
当然,从表现手法方面看,全诗无一笔描写今日人物形容,而是处处落笔于昔日京都男女的衣饰仪态之美,从而使今昔产生强烈的对比感,准确而深沉地传递出诗人不堪昔盛今衰的主观感受。这是其艺术上的成功之处。
诗人用如此多的篇幅渲染昔日都城男女的仪容之美,意在体现周王朝当年的繁荣昌盛,但从社会发展的角度看,它正反映出社会生产力发展之后,在新旧制度的转换过程中,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和思想观念的巨大变革。所谓昔日的“仪容之美”,今日的“礼崩乐坏”都是不能适应时代变迁和社会发展的旧式人物不可避免的历史的悲哀。
这首《满庭芳》是秦观最杰出的词作之一。起拍开端“山抹微云,天连衰草”,雅俗共赏,只此一个对句,便足以流芳词史了。一个“抹”字出语新奇,别有意趣。“抹”字本意,就是用别一个颜色,掩去了原来的底色之谓。传说,唐德宗贞元时阅考卷,遇有词理不通的,他便“浓笔抹之至尾”。至于古代女流,则时时要“涂脂抹粉”亦即用脂红别色以掩素面本容之义。
按此说法,“山抹微云”,原即山掩微云。若直书“山掩微云”四个大字,那就风流顿减,而意致全无了。词人另有“林梢一抹青如画,知是淮流转处山。”的名句。这两个“抹”字,一写林外之山痕,一写山间之云迹,手法俱是诗中之画,画中之诗,可见作者是有意将绘画笔法写入诗词的。少游这个“抹”字上极享盛名,婿宴席前遭了冷眼时,便“遽起,叉手而对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以至于其虽是笑谈,却也说明了当时人们对作者炼字之功的赞许。山抹微云,非写其高,概写其远。它与“天连衰草”,同是极目天涯的意思:一个山被云遮,便勾勒出一片暮霭苍茫的境界;一个衰草连天,便点明了暮冬景色惨淡的气象。全篇情怀,皆由此八个字里而透发。
“画角”一句,点明具体时间。古代傍晚,城楼吹角,所以报时,正如姜白石所谓“渐黄昏,清角吹寒,都空城”,正写具体时间。“暂停”两句,点出赋别、饯送之本事。词笔至此,便有回首前尘、低回往事的三句,稍稍控提,微微唱叹。妙“烟霭纷纷”四字,虚实双关,前后相顾。“纷纷”之烟霭,直承“微云”,脉络清晰,是实写;而昨日前欢,此时却忆,则也正如烟云暮霭,分明如,而又迷茫怅惘,此乃虚写。
接下来只将极目天涯的情怀,放眼前景色之间,又引出了那三句使千古读者叹为绝唱的“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于是这三句可参看元人马致远的名曲《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天涯”,抓住典型意象,巧用画笔点染,非大手不能为也。少游写此,全神理,谓天色既暮,归禽思宿,却流水孤村,如此便将一身微官濩落,去国离群的游子之恨以“无言”之笔言说得淋漓尽致。词人此际心情十分痛苦,他不去刻画这一痛苦的心情,却将它写成了一种极美的境界,难怪令人称奇叫绝。
下片中“青楼薄幸”亦值得玩味。此是用“杜郎俊赏”的典故:杜牧之,官满十年,弃而自便,一身轻净,亦万分感慨,不屑正笔稍涉宦郴字,只借“闲情”写下了那篇有名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其词意怨愤谑静。而后人不解,竟以小杜为“冶游子”。少游之感慨,又过乎牧之之感慨。
结尾“高城望断”。“望断”这两个字,总收一笔,轻轻点破题旨,此前笔墨倍添神采。而灯火黄昏,正由山林微云的傍晚到“纷纷烟霭”的渐重渐晚再到满城灯火,一步一步,层次递进,井然不紊,而惜别停杯,流连难舍之意也就尽其中了。
这首词笔法高超还韵味深长,至情至性而境界超凡,非用心体味,不能得其妙也。后,秦观因此得名“山抹微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