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写登临怀古,忧心国事。“七朝”三句,写作者登上赏心亭,看到江山依旧,而文物已非,想起七个朝代都在这里兴国、繁荣和灭亡的历史事实,又想到宋灭南唐完成统一,而北宋后期却国势渐衰,前车之鉴,意义尤深,故忧心忡忡。尽管江水浩瀚、水天一色,却不忍凭阑远眺了,怀古伤今的感情都凝聚在一个“莫”字上。“千古”二句,“斜阳”除写景之外,又有抒写兴亡之感的象征意义。加上“千古”二字,自寓沧桑之感。以“长安”代指“汴京”。“无处问”表示自己身在江南,心恋京阙,坐罪遭贬,欲问国事而不能。“更隔秦淮”化用杜牧《泊秦淮》诗意,“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从写情转向写景,以景寓情。与友人盘桓至深夜,秦淮月亮格外明朗,照人无眠,听到水上传来音乐声,更是感慨万千。开头以“更”字领起,意为前句的斜阳,江山已足以使人伤怀,再加上月夜、旧曲,情何以堪。
下片回思往事,嗟叹来日,国事难问,而自己命运多舛,仕途蹭蹬,双鬓已白,脸上已失去笑容,回忆起当年琵琶弹奏着动听的乐曲,似乎娓娓地诉说自己政治上的顺利,那是何等地美好。而眼下自己处于贬途,又是何等可悲。至此,作者失望已极。但失望而不绝望,最后三句,表白自己期待有朝一日,朝廷重用再回京师,使自己的仕途如断弦重续。当然这种希望是渺茫的,他心中明白,所以又复长叹“重别日,是何年?”谓此地与友人别后,何时又能重别。有重别就得先有重逢,不说重逢,而直接说重别,意思更为深沉。
上片以景结句,下片以情结句,饱含怀古伤今之情,深寓人世沧桑之感。追溯往事,寄慨身世,内容丰富,蕴藉深沉。
这是一首描写隐逸高趣的诗。诗以“寻西山隐者不遇”为题,到山中专程去寻访隐者,当然是出于对这位隐者的友情或景仰了,而竟然“不遇”,按照常理,这一定会使访者产生无限失望、惆怅之情。但却出人意料之外,这首诗虽写“不遇”,却偏偏把隐者的生活和性格表现得历历在目;却又借题“不遇”,而淋漓尽致地抒发了自己的幽情雅趣和旷达的胸怀,似乎比相遇了更有收获,更为心满意足。正是由于这一立意的新颖,而使这首诗变得有很强的新鲜感。
诗是从所要寻访的这位隐者的栖身之所写起的。开首两句写隐者独居于深山绝顶之上的“一茅茨”之中,离山下有“三十里”之遥。这两句似在叙事,但实际上意在写这位隐者的远离尘嚣之心,兼写寻访者的不惮艰劳、殷勤远访之意。“直上”二字,与首句“绝顶”相照应,点出了山势的陡峭高峻,也暗示出寻访者攀登之劳。三、四两句,写到门不遇,叩关无僮仆应承,窥室只见几案,杳无人踪。紧接着下两句是写寻访者停在户前的踟蹰想象之词:主人既然不在,到哪儿去了呢?若不是乘着柴车出游,必是临渊垂钓去了吧?乘柴车出游,到水边垂钓,正是一般隐逸之士闲适雅趣的生活。这里不是正面去写,而是借寻访者的推断写出,比直接对隐者的生活做铺排描写反觉灵活有致。“差池不相见,黾勉空仰止”,远路相寻,差池不见,空负了一片景仰之情,失望之心不能没有。但诗写至此,却突然宕了开去,“草色新雨中,松声晚窗里。及兹契幽绝,自足荡心耳。虽无宾主意,颇得清净理”,由访人而变成问景,由失望而变得满足,由景仰隐者,而变得自己来领略隐者的情趣和生活,谁也不能说作者这次跋涉是入宝山而空返。“兴尽方下山,何必待之子”,结句暗用了著名的晋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故事。故事出于《世说新语·任诞篇》,记王子猷居山阴,逢雪夜,忽忆起隐居在剡溪的好友戴安道,便立时登舟往访,经夜始至,及至门口又即便返回,人问其故,王子猷回答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诗人采用了这一典故,来自抒旷怀。访友而意不在友,在于满足自己的佳趣雅兴。读诗至此,读者似乎遇到了一位绝不亚于隐者的高士。诗人访隐居友人,期遇而未遇;读者由诗人的未遇中,却不期遇而遇──遇到了一位胸怀旷达,习静喜幽,任性所之的高雅之士。而诗人在这首诗中所要表达的,也正是这一点。
“横眉岂夺蛾眉冶,不料仍违众女心”。一入题使充满挖苦,点出了造谣者的妾妇身份和卑鄙用心。作者没有历数他们怎样献媚于国民政府的首脑,也没有直接去说他们怎样为他们所忠心,只用“横眉岂夺蛾眉冶”,就描绘出他们是怎样的一副争宠的脸相。“横眉”与“蛾眉”,只有一字之差,却构成一个尖锐的讽刺。鲁迅在《自嘲》诗中,用“横眉冷对千夫指”,表现了他对国民政府的针锋相对的斗争精神。因为这“横眉冷对”,才处处遭到他们的加害。而“蛾眉”却是另外一回事。他们是专门“向当局作媚笑”的奴才。《离骚》有“众女织余之蛾眉兮,谣琢谓系以善淫”。屈原用“众女”描绘他那个时代的争宠妒嫉的奴辈,“蛾眉”是遭嫉而贞的君子形象。但鲁迅这里的“蛾眉”,所指却完全相反,和“众女”一样,都是用来表现当代的争宠嫉贤的妾妇。鲁迅以尖锐的笔锋把他们的妖治蛾眉和战士的竖目横眉相对,以显出其奴颜媚态的可憎。诗“不料”二字,用得松巧,这两句诗欲擒先纵,涉笔成趣。接着又写“诅咒而今翻异样,无如臣脑故如冰”,给以回答,更妙趣横生,彻底揭穿了谣言。
“诅咒而今翻异样”,概括性较强。它说明谣言和诅咒是由来已久,连续不断的,不过现在又翻了新花样而已。“无如臣脑故如冰”,亦实亦俏,使造谣者彻底失败。头脑既没有什么炎症,依然那样冰冷,脑炎论者岂不戏言。作者鲁迅特别用一“臣”字来自称,在手稿中,还故意写得小些,仿佛是臣对君的奏请,语中带刺,更显泼辣。
这首诗,题为“戏作”,实是宣言,感情鲜明,技巧纯熟。
这首词,如果说上阕主要是抒情,那么下阕则主要是写景。具体说,都是写的红二十二师在南线作战胜利的情景。“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这是南方战线的蓝图,作为历史的回味。“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这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展望。毛泽东之词,之所以不走婉约一派,是因为他的词也仍然是用来言志的,且一直都是用来表述革命之大志,因此在这里虽仅尝一脔,亦足以知一镬之味。这里会昌城外的“高峰”,直接东溟的“颠连”山势,战士喜指的“南粤”,所有“郁郁葱葱”之处,都莫不是上阕“青山”亦即毛泽东整个游击战略的写照,亦莫不是他开创新局面的“风景”的具体化。在毛泽东胸中,它是整个中国战场,岂止是“南方战线”而已。“战士指看南粤”,具体的我们可以读作这就是毛泽东已打破敌人第五次“围剿”的突围之地。其实作为意象的载体,它比字面上的意义要大得多,它是具有战略性的、路线性的,而决不只是地域性的。下阕的“指看”与上阕的“好”遥相呼应。如果“好”作为一种战略的肯定,那么“战士指看”的欣喜之情,则表达了下层指战员们的由衷拥护。事实上,在整个中国革命战争中,没有战士的同心同德,要想取得解放全中国这么巨大的胜利是不可能的。
毛泽东写罢这首词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会昌。他接到来自瑞金的急信,要他赶回去。就在他登上会昌山那天,中共中央书记处和中革军委已做了重要决定,发布了《给六军团及湘赣军区的训令》,派遣任弼时、萧克、王震率红六军团向湖南西南方向突围西征。这预示着,空前绝后、举世瞩目的长征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