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描写除夕夜作者在旅途舟中所见之景,抒发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表达了无限的亲情。全曲情感含蓄真挚,语言简明自然。
“江梅的的依茅舍,石濑溅溅漱玉沙。”首一句通过工整的对仗写出了岸上江边的景色:梅花依傍着茅舍开放,湍激流水冲刷着沙石。“的的”本是明白、昭著之义,此处用以形容梅花色彩鲜艳夺目,虽在暮色之中仍然看得分明。作者笔下的画面虽不乏生机活力,但毫无新年除夜的喜庆气氛,平静的描绘之中流露出一种冷清的情调。
第三句描写自己的飘泊生涯:“瓦瓯篷底送年华。”瓦瓯小船以容身、江中度除夜的境况,突出了作者的孤独之感与凄凉之情。这里笔锋一转,情感为之一挫。唐代诗人杜荀鹤《溪兴》一诗曾谓:“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同样收入张雨《贞居词》的另一首作品《八声甘州·舟次垂虹寄玄洲许道民》亦曰:“独酌瓦瓯篷底,谁与饭胡麻?”除夕,本应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可作者却羁旅天涯,孑然一身,江上飘荡。纵然曲家弱冠便以儒者抽簪入道,遁出红尘,可遇到这样的景况,仍免不了黯然神伤。
曲子最后,作者把目光投向暮色中纷纷归巢的鸦鸟。他语带悲凉地“问暮鸦”:“何处阿戎家?(可知道我弟弟家在何处?)”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强烈的思亲之情,孤寂、落寞的心情流溢于笔端。
沈德潜评此诗云:“意格俱好,在晚唐中可云轩鹤立鸡群矣。”(《唐诗别裁》)这里所说的“意”,是指诗的思想感情,全诗以乡愁为主题,曲折地表现了诗人的坎坷不遇,而不显得衰飒;所谓“格”,主要地是指谋篇布局方面的艺术技巧。这首诗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色,可以说就是:情景分写。情与景,是抒情诗的主要内涵;情景交融,是许多优秀诗作的重要艺术手段。然而此诗用情景分写之法,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开头二句写诗人在黄昏日落之时,满怀惆怅地遥望乡关,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仰视所见的景物:“孤云与归鸟,千里片时间。”晚云孤飞于天际,归鸟投宿于林间,凭着它们有形和无形的羽翼,虽有千里之远也片时可达。诗以“千里”与“片时”作强烈比照,写出云、鸟的自由无碍和飞行之速;但是,这绝不是纯客观的景物描写,而是诗人“怅望”所见,而且这种景物又是触发诗人情思的契机和媒介:“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原来,诗人久客异地,他的乡关之思早已深深地郁积在胸中了。因此,颔联由外界景物的描绘自然地转入内心情感的直接抒发,不言惆怅而满纸生愁,不言归心似箭而实际上早已望穿秋水。
前面写情之后,颈联又变换笔墨写景,景物描写不但切合诗人眼前的情境,而且由近到远,层次分明。夕阳从近处的树梢往下沉落,它的余晖返照秋山,一片火红,像野火在远远的秋山上燃烧,渐渐地隐没在山的后面。“入”字写出夕照的逐渐暗淡,也表明了诗人伫望之久,忆念之殷。不仅如此,这种夕阳西下余晖返照之景,不但加重了诗人的乡愁,而且更深一层地触发了诗人内心深处感时伤逝的情绪。客中久滞,渐老岁华;日暮登临,益添愁思,徘徊水边,不敢临流照影,恐怕照见自己颜貌非复平昔而心惊。其实诗人何尝不知自己容颜渐老,其所以“临水不敢照”者,怕一见一生悲,又增怅闷耳。“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尾联充溢着一种惆怅落寞的心绪,以此收束,留下了袅袅余音。
情景分写确是此诗谋篇布局上的一个特点。这种写法,对于这首诗来说,有特殊的艺术效果。细细玩味,可以发现此诗是颇见匠心的。全篇是写“落日怅望”之情,二句景二句情相间写来,诗情就被分成两步递进:先是落日前云去鸟飞的景象勾起乡“念”,继而是夕阳下山回光返照的情景唤起迟暮之“惊”,显示出情绪的发展、深化。若不管格律,诗句稍颠倒次序可作:“孤云与归鸟,千里片时间。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如此前半景后半情,也是通常写法,但显得稍平,没有上述那种层层递进、曲达其意的好处。而“宿鸟归飞急”引起归心似箭,紧接“辞家久未还”云云,既很自然,而又有速(千里片时)与迟(久留滞)对比,所以是“起得超脱,接得浑劲”(见《瀛奎律髓》纪批)。如改成前半景后半情格局(如上述),则又失去这层好处。
炼字潜词形象传神,“孤云”“归鸟”“微阳”“秋山”营造了秋日傍晚的萧瑟与清冷,寄托着作者的伤感之情。“烧”字的使用,是静中有动;“远”字又写出了意境的空阔,增强了对孤寂之情的表现。
李重华《贞一斋诗说》指出:“诗有情有景,且以律诗浅言之,四句两联,必须情景互换,方不复沓。”他所说的“情景互换”,就是“情景分写”。当然,这种分写绝不是分割,而是彼此独立而又互相映衬,共同构成诗的永不凋敝的美。马戴这一首望乡之曲就是这样,它的乐音越过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遥遥传来,至今仍然能挑响读者心中的弦索。
这首诗前四句写杭州父老挡住道路,设盛宴送别的场面。后四句写诗人向杭州父老告别,送别者泪水潸然,告别者情意真挚。这首诗虽有用典,但语言风格仍不离朴实通俗,通篇叙事,而又将深切情感寄寓其间。
首联以“归”与“别”二字扣题,开篇表明这是一首离别诗。离别有千万种情境,当杭州刺史白居易离任时,是这样的画面:有“耆老”相送,有“壶浆”为饮;但这都还不够,作者更进一步,透过“遮归路”和“满别筵”的一“遮”一“满”,铺绘当时送别的盛况,展现出在他即将离开之时,乡民们的热情与不舍。也由此可以看出,白氏在任期间,定是一位深得民心的好官。
颔联是白氏自谦之语。“甘棠”之说化用《史记·燕召公世家》中《甘棠》一诗之典故。在父老心中,白居易有如昔日棠树下那位勤政爱民的父母官。然自居易却认为,自己为政期间并没有什么建树,父老不应该他的离开而潸然泪下。此二句“无一树”的谦虚之言与“泪潸然”的感激不舍相对比,充满了情感上的张力。白氏越自谦自惭,越是令人体味到他与当地乡民之间难得的官民相惜之情。
颈联笔锋一转,从之前饱含深情的徐徐道来,陡然转入残酷的现实书写中。直白犀利地指出了中唐时期,在“税重”与“旱田”的双重压迫之下,处处是贫户、饥民的艰辛世道与凋敝境况。咏至第三联,虽只是简单的寥寥数字,却使得诗作的境界一下子开阔起来,从之前徐缓的个人情感,进入到了对社会现实的关怀之中。看似不带感情的白描之笔,却蕴藏着对统治阶层盘剥民众的谴责,及对天灾人祸双重压迫之下的底层劳苦大众的怜悯同情。
然而,对于这样一种极不如人意的现实状况,自居易虽身为官员,办法却是有限。尾联起始的“唯”字,便道出了这样的无奈。事实上,对杭州刺史白居易而言,人为之祸难凭一己之力改变,但在天灾的预防上,他却对此尽了极大的力量。尾联所书之“湖水”指的是钱塘湖。白居易在任杭州刺史期间,曾于钱塘湖修筑堤坝,疏浚六井,预防旱涝之灾。诗末二句所言即为此事。白氏在任期间所做的水利工事影响深远,而且其所作为不止于此,是以这一抒发无奈的“唯”字,亦包含着谦虚之意。
在将个人情感陡转为书写现实之后,白居易又以个人之作为及意愿平稳收尾。此间一张一合,在看似直言无奇的跌宕中,留下令人品味的余韵。亦有着人将远去,而心意长存之况味。
全诗记事抒情与历史价值兼具。虽有用典,但语言风格仍不离朴实通俗,以直白如话的词句,生动地将一幅幅画面铺展开来。通篇叙事,而又不着痕迹地将深切情感寄寓其间。初感平淡,细品却可察觉出词句间时徐时疾的张合之力。言辞谦虚,却又能在叙述间看出作者不曾歇止的爱民恤民之心和乡民对这位好官的爱戴与难舍。
此诗前两句归舟所见大江、岸上之景,创造出一种凄清寂寞的环境;后两句写作者造访不遇返回时的怅惘之情。全诗借春江、归帆、烟草、柳花、春旗、落日等暮春之景,融入诗人对长辈尊敬盼见而未见之悠长不尽愁情,情景相融,浑然一体。
开头两句即写归舟所见大江的情景。第一句写江水,“春江”点出时令,“渺渺”点出水面的辽阔。船行江中,四面江水像是围抱着船帆一样流去。春江浩荡,水光接天,江面上飘着一片白帆,景象极美。然而江面愈是宽阔,愈衬出船的渺小,又愈透出孤寂之感,而这正是诗人此时心境的真实写照,如同舟中也载着诗人的万斛烦愁。表面上全是写景,实际上是景中寓情。
次句写岸上。“茸茸”点出花草的柔密茂盛,从下文“柳花”来看,可知此时已是暮春,春草已经长得非常繁盛,此刻被笼罩在烟霭之中,迷迷茫茫,就像充满了哀愁一样。春草连绵不绝,哀愁也无尽无休。以上两句写景物,诗人把自己的感情注入这些景物中,创造出一种凄清寂寞的境界,烘托出他的失望心情。
访人不遇,使人怅恨。所以临归去时,即使明知已没有希望,诗人仍然情不自禁地要向被访者居住的地方或方向频频回首,这是访人不遇的一种普遍心理。诗人此次离开江宁,不知何日才能再来,所以不可能掉头不顾。然而回望江宁,惟见柳花乱飞,城头春旗招展,太阳已快落山,却不见所望之人的影子。“柳花吹尽”说明凝望的时间已久;“春旗催日”则是说落日已在城头所建的旗帜之下,春旗迎风飘扬,好像在催促它快快落去。纷纷乱飞的柳花使人心烦,落日的余辉告诉人时间已晚,夜色将临,没有可能见到所访之人了。诗人心中的怅惘之情,如一江春水那样远,那样深,那样悠长不尽。
全诗通篇四句,采用融情入景、以景写情的手法,情景交融,浑然一体,深得唐人风致,用春江、归帆、烟草、柳花、春旗、落日等意象渲染了一种苍茫迷离的氛围,烘托出诗人访友不遇的怅惘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