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邻人的老人说,好心没好报,归到交浅言深上,从此人情练达,沉默是金。这一层不说。这摆明了是批评主人家不对,同样的意见因为亲疏远近而态度迥异,所谓“薄者见疑”。意即亲疏厚薄是一种妨碍,妨碍了主人家对真相正误的认识。
其实韩非本意倒非批评“智其子疑其邻”的主人家,这则寓言见于《说难》篇,意思是劝说别人是何等的困难,因为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这是被韩非当做一个事实接受的,所以他的主要目标是研究那些能够有助于让别人听取自己意见的注意事项。交浅不可言深就是注意事项之一,所以韩非这则寓言的本意是批评富人的做法——因两人身份不同而受到不同的待遇。
被韩非当做事实接受的“薄者见疑”,在今天有更加技术化的解释。“每个人所处位置不同”的说法换成经济学语言,就是因信息的不对称状态而导致交易费用的迥异,从而影响每个人的判断和行为选择。韩非子在《说难》中的一切努力,就是今天信息经济学企图解决的问题,即如何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让对方说真话,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话,最终与对方达成契约。
其实除了老天爷,没人能够批评失窃者的怀疑。因为老天爷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我们都不知道,所以破案之前不能说三道四。而韩非子讲故事很缺德,最后没说案子破是没破。这怀疑就一直都很合理。“亲疏”的差别这里有两个意义,两方面都构成我们判价分析问题的重要进路,而非妨碍。其一是利益立场的分殊。之所以智其子而不疑其子,因为他儿子是财产权的共同受益人和继承人,除非爷俩的关系另出问题,他儿子显然缺乏盗窃的合理利益动机。其二则是信息的不对称。交易费用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了解对方和建立信任机制的成本。“亲”意味着这一成本很低,“疏”意味着成本的高昂。所以建立起现代法治秩序和信用体系之前,交易的半径总不太可能超越“亲疏”的圈子(差序格局),而延伸到陌生人环境中去。
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老子自然很清楚,邻人是怎么样的人却不了解。这是怀疑的合理基础。一个重要细节是案发之前,主人对二人的建议并没有因为亲疏远近而厚此薄彼。邻人“见疑”是在案发之后。我们设想一番,墙坏和失窃之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半天时间知道这一事实并利用这一事实的人很有限,古人地广人稀,邻里原本很少。人口流动性又差,外来人口会非常引人注目。这案子交给美利坚、不列颠、俄罗斯或者爪哇国哪一家警察局,根据已有线索,这位邻人也必将是最重要的嫌疑人。
在一种非法治文化中,“被怀疑”是一种羞辱,甚至会直接导致司法的有罪推定或人际中的歧视。其实这才是“智子疑邻”遭到批评的深层文化心理因素。在一种法治文化中,“怀疑”是一种合理的、大方得体的态度。不怀疑对方可能违约,就不用签合同。不怀疑政府会滥用权力,就不需要宪政民主。而和自己爹妈做生意,也可以不签合同,你不能没来由的说人家法律意识差。因为不签合同的成本可能更低。这和智子疑邻是一个道理。
启示:两个人会因为身份和关系的不同,而遭到不同的对待。
这首诗虽称“题农父庐舍”,所写内容却与农舍无关而是反映了农家春耕时节忙碌的生活。春风吹绿了湖边的山野,田家也开始了春耕,平整土地,喂养耕牛,整日不得闲暇。而诗中田家实际上是归耕的隐士,春耕之余闭门谢客,体现了一种隐逸情怀。通篇语言清新自然。
起句看似平易,实具巧思。“东风何时至?已绿湖上山”,以平易质朴,明白如话的诗句,表现在不知不觉之间,春风悄然而至,带给漫山遍野一片春色盎然的景象。诗句如口头语、家常话,却写出了物候特点和人们的普遍感觉,诗意盎然。特别是一个“绿”字,似漫不经心,信手拈来,实见出作者驾轻就熟的“炼字”功夫。王安石《泊船瓜洲》中的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大概就是受此启发。
紧接下来的四句是写农家春忙。“湖上青既早,田家日不闲”是概括地写。“沟塍流水处,耒耜平芜间”是具体地写。湖色青青,农人们在田间躬耕不辍。这两句字面上虽没写人,但实际上正是写人,写的是农人正在田间渠边劳作的景象。这是一对联语,对仗工整。
结尾两句是写农人结束了一天的劳动,收工回家休息。饭牛就是喂牛。关即门闩,闭关就是闭门。傍晚时分,农人们给勤劳,一天的耕牛喂饮后,关上柴门回到家中休息。结句“归来还闭关”,一方面是写农人劳累了一天,第二天还要早起出工,需要及早休息,这从一个侧面含蓄地写出了春忙;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了农人们无事不相往来、互不相扰、闭关自守的心理状态。整首诗生动地展示了在社会安定时期,农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宁静生活。
从诗题和诗的内容看,诗人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欣赏态度来赞美农家生活的。他对农民生活作了诗化、美化、理想化,可以说这是一曲“田园牧歌”。从这首诗的情调,读者也可隐约看出诗人与世无争的向往一种宁静闲适的生活的心态。
这首诗是送别之作,写的是送同僚入京买马这样一个比较特殊的题材。
诗的前两句照应题目,“入京”二字写京城长安一带景色。“晚”和“夕阳”点出送别时间,而“关树”、“长安”为何远所去之处,暗示“入京”,同时勾划出苍茫远景。诗的三、四两句写近景。阵阵回风,蒙蒙细雨,伴着送别酒席,打湿旅人行装,从而把环境与送别自然联系起来,意境颇为别致,而“送”字自在其中。
诗的五、六两句转写此行意义。“边尘黑”点明战争未息,“塞草黄”点明时已深秋。经这里点明“秋”字,上文的“关树”、“回风”、“细雨”等等景物便都觉得真切。这两句言及边地战争,可见诗人身在虢州,心系边塞。诗的结尾两句承“习战”、“防秋”,点明“市马”。“市马”本为“习战”,诗人却由此想到“燕昭市骏”的色而且用“不是学燕王”来说何远此行性质,似乎包含弃置州县,不被看重的叹息。
诗的首联写“关树晚苍苍,长安近夕阳”,是惜“入京”而写自己“唯有乡园处,依依望不迷”(《早秋与诸子登虢州西亭观眺》)的情态;诗的尾联出“市骏马”而联想到“学燕王”,也包含着“丹心亦未休”(《题虢州西楼》)却又无人赏拔的含义。这正是本诗表现上的一个特点。此外,诗中还表达了对边事的关切。这些都可以反映诗人任职虢州期间思想和生活的一个侧面。
这首气势磅礴的诗,既描狼山之景,又抒诗人之情,在众多关于狼山的诗篇中可称冠冕。
首联总起全篇,突兀峥嵘。“万里昆仑谁凿破,无边波浪拍天来。”登山面江望海,只见波浪滔天,西向而望,无边波浪拍天而来,缘此而提出是谁凿破了万里之外的昆仑山,使大水冲决而出,奔腾而下?北宋时狼山还孤悬江中,尚未和陆地相接,到南宋文天祥《渡海望狼山》时也只见“狼山青几点,极目是天涯。”王安石是登山眺望,又处于长江出海处,和唐代杜甫登夔州白帝城时所写《登高》虽也见“不尽长江滚滚来”不同,那是在长江中上游,从高处俯瞰,而狼山仅一百多公尺高,和长江入海处的江面开阔相比较,就更觉江阔水大,波浪拍天。“凿破昆仑,地势高,水量大,气势恢宏。用“谁凿破”的提问,更是想落天外。诗一开始就攫住读者,加之“无边波浪拍天来”更给人以汪洋浩渺之感,且有震撼力。这一开篇,不仅起笔不凡,而且为全诗抒情奠定了基础。
颈联写近景,叙感受。“晓寒云雾连穷屿,春拍鱼龙化蛰雷。”诗人是春季早晨登临狼山的,只见云雾迷漫,岛屿、沙洲都在雾幔之中,春拍之后,春雷动,原来冬眠蛰居的鱼龙都活跃起来,上句的静景,和富有动态感的下句相映衬,使人更觉得春意勃郁。如果说首联从宏观上写出了狼山地处长江之委海之端的地理形势,那么此联就从近景上写出了狼山的地貌特色。
腹联宕开一笔,赞此处犹如仙境。“阆苑仙人何处觅,灵槎使者几时回。”“阆苑”,传说神仙所在的地方。到哪里去寻找阆苑的仙人呢?意谓这里就是人间仙境。“灵槎”即星槎,古代神话中往来天上的木筏,《博物志·杂说下》:旧说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滨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诗人由上两联的实写,到此转为虚写,意在赞美狼山实为神仙居所。以上则将狼山的远景、近景、实景、虚意写全、写足,充分显示了狼山的风貌和意境。
尾联总绾全诗并发感概。“遨游半在江湖里,始觉今朝眼界开。”王安石从家乡临川出来后,应试、为官,还不曾有后来丰富的阅历,初见如此浩渺江面,“始觉今朝眼界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赞叹之言出于胸臆。登狼山,“举首四顾,海阔天空;长啸一声,山鸣谷应”确使人眼界顿开,心胸豁朗。
《狼山观海》系王安石早期作品,从此可见这为他后来的创作现出端倪,也为有宋一代诗作埋下根芽。象“万里昆仑谁凿破,无边波浪拍天来”“遨游半是江湖里,始觉今朝眼界开”语言率直,就如钱钟书先生所说的“把锋芒犀利的语言时常斩截干脆得不留余地,没有回味的表达了新颖的意思”(《宋诗选》第48页)缪钺先生也说:“王安石少以意气自许,故语惟其所向,不复更为涵蓄。后为郡牧判官,从宋次道尽假唐人诗集,搏观而约取,晚年始尽深婉不迫之趣。”(《宋诗鉴赏辞典》第11页)《狼山观海》正体现了王安石早期的诗风。这也可能是北宋初期诗风使然,同时王安石这一诗风也为宋诗的质直、散文化,形象思维不及唐诗埋下根芽。
《狼山观海》虽然是王安石的一首逸诗,可是它给留下了写南通狼山的名篇,也可窥见王安石早期诗风,并对研究宋诗有一定价值。不仅南通人重视它,也是王诗与宋诗研究界值得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