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为汉乐府旧题,属《横吹曲辞》,内容多写边塞征战。原共六首,蘅塘退士选其四首。这是卢纶组诗《塞下曲》中的第三首。卢纶曾任幕府中的元帅判官,对行伍生活有体验,描写此类生活的诗比较充实,风格雄劲。这首诗写将军雪夜准备率兵追敌的壮举,气概豪迈。
诗由写景开始,“月黑雁飞高”并非眼中之景,而是意中之景。雪夜月黑,本不是雁飞的正常时刻;而宿雁惊飞,透露出敌人正在行动。寥寥五字,既交代了时间为冬季,又烘托出了战前的紧张气氛。
“单于夜遁逃”,敌人夜间行动,并非率兵来袭,而是借月色的掩护仓皇逃遁。诗句语气肯定,判断明确,充满了对敌人的蔑视和我军的必胜信念,令读者为之振奋。
后两句写将军准备追敌的场面,气势不凡。“欲将轻骑逐”,将军发现敌军潜逃,要率领轻装骑兵去追击;不仅仅因为轻骑快捷,同时也显示出了一种高度的自信。当勇士们列队准备出发时,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起来,虽然站立不过片刻,刹那间弓刀上却落满了雪花。遮掩了他们武器的寒光。他们就像一支支即将离弦的箭,虽然尚未出发,却满怀着必胜的信心。
最后一句“大雪满弓刀”是严寒景象的描写,突出表达了战斗的艰苦性和将士们奋勇的精神。
本诗虽区区二十个字,却写出了当时的实情:单于在“月黑雁飞高”的情景下率军溃逃,将军在“大雪满弓刀”的奇寒天气情况下准备率军出击。一逃一追把紧张的气氛全部渲染了出来。诗句虽然没有直接写激烈的战斗场面,但留给了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营造了诗歌意蕴悠长的氛围。
此诗写北方人初到江南所见的景色。
首联作正面叙述:南方有很多新的意思,趁大清早就开船东下。
接下去两联就描写江水、海日和早春。在北方人看来,这些都是新意。这个“意”字,现在文言里似乎已没有这样的用法,但在口语里却还存在。人们看到好风景或新鲜事物,常常说“有意思”,就是这个“意”字的注解。
尾联说:向来我看过各处地方大自然的美景,只有这里是非常特别的。这个偏”字,在现代语文中已没有这样用法,但在唐代却是一个普通状词。岑参的《敦煌太守后庭歌》结句云:“此中乐事亦已偏。”又孟郊《边城吟》云:“西城近日天,俗禀气候偏。”都是同样的用法,“偏”字本来有不正、欹侧的意义,大约唐人引申而有“独特”、“别致”的意义。
这是一首怀念苏州去姬之词。以西园为载体,以燕嫩为喻,描述了词人在清明时节重过西园时的所见、所忆、所感。其中,上片写现实中含回忆,实中有虚;下片继写今朝,实笔写深情。全词用字遣辞清空晓畅,淡雅静穆而情致深沉。
上阙从现实入笔,叹惋昔日与苏姬相聚,现已离别之苦情。昔日清明佳节,两人相聚于苏州西园的绿树阴中。“清明”点明相聚的时令,“西园”相聚的地点,词人在苏州的故居。发端二句十一字,交待了相聚的人事、地点、时间,可谓言简意赅。“嫩阴绿树”以白描手法,写出西园的景物。“嫩”“绿”二字极平易,但勾画了环境的清幽恬静,极富感情色彩,表现了词人与苏姬相聚时的喜悦情怀。然而“不过”二字,转笔到现在,人已去,又值清明之时,虽然现在西园还是“嫩阴绿树”,“正是留春处”,但“春留”人不留,伤感悲戚无以名状。
下阙紧承上片,继续感慨爱姫已远去天涯,此时此刻即使“燕嫩重来”也已人去楼空,往事不复存在。“燕嫩重来”亦暗指词人今归时依然是春日,然而这春天,似乎再没有令人欣喜的“嫩阴绿树”,再没有“留春”的西园美景;此时此刻,只感到一缕缕寒意袭人,一团团飞絮愁煞人,此情此景让词人泪满征衫。结句以飞絮飘飘缭人心乱的艺术形象,突出了“断肠”之情。
全词情致缠绵、委婉,用语清新优美,浑然天成,在运意遣词上的虚实结合,景物描写上静景“嫩阴绿树”、动景“燕嫩重来”和“风帘絮”交织,满蕴情思。其中,“嫩阴绿树”化静为动,赋予绿树蓬勃生机,意象幽美恬静;“风帘絮”化动为静,在柳絮飘飞之后,便是一派静穆的意境。同时,此词风格清疏流快,这与全词未举僻典、未用险丽之词有关,也与章法的上片今中含昔、下片言今日的脉络井井有关,还与在转接提顿处用虚字勾勒呼应以显明其意有关,如“正是春留处”的“正是”一词。
《吴山图》是作者的朋友魏用晦离任吴县县令时,当地百姓送给他的一幅山水画。《吴山图记》即以这幅画为线索,先寥寥数笔概写吴县的风物名胜和湖光山色,然后自然而然地写出魏用晦在担任县令时与当地百姓结下的难以忘怀的深厚感情,并以北宋苏轼和韩琦的故事,揭示出“然后知贤者于其所至,不独使其人之不忍忘,而己亦不能自忘于其人也”,以此来称颂魏用晦对吴县的缱绻深情。作者不刻意雕饰文字而写得清新淡雅,着眼吴县山水画而寓意于山水画外,构思颇为新巧。
文章首先介绍了吴县诸多的崇山峻岭、吴王故宫、西子遗迹、名胜风景以及沉浸着七十二座山峰的广阔太湖,给读者展示了一派“海内之奇观”的吴县秀丽风光。作者在这里并非为写景而写景,而是为下文中颂扬“君于吴之山川,盖增重矣”作好铺垫。接下来记叙了魏用晦做了不到三年的吴县县令,因考绩优等,被召入朝做给事中,吴县百姓念其恩德想挽留他没有成功,便赠《吴山图》以作为纪念。作者在这儿记叙的是临别赠图而不是赠送其他贵重物品,这既表明了吴县百姓对其思德惠政的感谢,也表明了魏用晦为官清廉的品德。
第二段,归有光以极为感慨的口气,论述了县令对于百姓的重要。“令诚贤也,其地之山川草木,亦被其泽而有荣也;令诚不贤也,其地之山川草木,亦被其殃而有辱也。”县令如果贤明,那地方的山川草木也叨他的恩泽而享有荣耀;县令如果不贤明,那地方的山川草木也遭到他的祸殃而蒙受耻辱。这些议论是为了直接引出下一句“君于吴之山川,盖增重矣”。魏君之于吴县的山川,实在是为山河增添了光彩。这一句与文章开头写吴县秀丽山川、名胜古迹的文字相互照应,使议论和写景有机地配合在一起,将魏用晦治理吴县的功绩形象地表现出来。最后以“而君则亦既去矣,何复惓惓于此山哉?”结束此段,不仅写出了魏用晦对吴民的怀念之情,也起到了承上起下的作用。
末一段,归有光以苏轼称赞韩琦不忘情于黄州,并替黄州人将韩琦的《思黄州》诗刻在石碑上的故事,引出“贤者于其所至,不独使其人之不忍忘而已,亦不能自忘于其人也”的道理。并以魏用晦已离开吴县三年,仍时常拿出《吴山图》深情地叹息,来说明魏用晦为官贤明,不忘百姓的品德。文章最后紧扣主题,深深地感叹道:“噫!君之于吾吴有情如此,如之何而使吾民能忘之也!”使对魏用晦的颂扬之情达到高潮。文章写得婉转情深,意蕴悠远,笔墨更在山水之外,颇具情韵。
从这篇不长的散文中可以看出归有光把握此类文章的功力。他以县令和吴民相互思念之情作为文章之魂,以《吴山图》作为贯穿全篇的线索,无论是描写吴县秀丽山川、抒发感慨的议论,还是记叙古代贤人的故事,都离不开烘托魏用晦的贤明和政绩。文章以舒缓的语气叙说平平常常的事,却又紧扣着抒发深情这个中心,因而不使人觉得他颂扬好友牵强、琐屑。从文章中还可以看出归有光善于把生活小事引摄到“载道”的“古文”上来,以及善于以触景生情、见物思人等方式来抒发情致的为文特点。
这首诗犹如一幅出征图,给人以强烈的感召力。
“金带连环柬战袍,马头冲雪度临洮。”这两句写全副武装的将士们出征杀敌。上句写军中将领的装束。诗人不说其头盔铠甲,也不说其长短兵器,只言其腰带,色为金色,质为金属,紧束腰间,提携战袍,仅此一句,就写出一个英武将军的雄姿。下句写骑兵部队出征突出的场景。从“马头冲雪”四字看出,大雪纷飞,唐军赴战之艰辛,骑兵队列,奔腾如潮,直赴敌阵,透出此战必胜的勃勃雄心。
“卷旗夜劫单于帐,乱斫胡儿缺宝刀。”这两句写夜袭敌军营的情景。上句的一“劫”字,写出唐军将士在军旗率领下,直捣敌军最高统帅的营帐,大有出其不意,石破天惊之感,表现了唐军作战的机智和勇敢。“卷旗”,表明将军旗卷在旗杆上,悄然指向敌军兵帐;“夜袭”,是说这次战斗是实行的夜间突袭,看出这场战斗是出其不意,奔袭敌营。下句写唐军闯进匈奴兵营,挥刀舞剑,东杀西砍,敌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句把诗的激情推向高潮。一“乱”字写出唐军与敌作战的情景,见敌就杀,将宝刀左右挥舞,写出将士饱满的战斗精神。一“缺”字非常传神,写出唐军因砍杀敌兵过多,刀剑竟然为之缺豁卷刃,表明与敌人战斗的激烈和惨重。
这首诗除具有一般边塞诗那种激越的诗情和奔腾的气势外,还很注重语言的精美,并善于在雄壮的场面中插入细节的描写,酝酿诗情,勾勒形象,因此全诗神定气足,含蓄不尽,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