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大约是作者北宋首都汴京留别友人之作。全词以别易会难为主旨,上片写留饮,下片写惜别。
开篇写作者满斟绿色的美酒,劝友人暂留,且不要匆匆归去。继而,词中又写作者纵酒高歌,劝友人钧,切切絮絮倾诉离情。这里,用春色、离愁、风雨,构成了一幅离别图:阳春佳月,风雨凄凄,离愁万绪,为下片抒情作了有力的铺垫。“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虽然还是以词家习惯运用的情景交融的手法来描写离愁,但设想奇特,不落俗套,给人以新颖巧妙的感觉。词人设想“春色”总体为“三分”,而其中的“二分”是“愁”,“一分”是“风雨”。这样,此时此刻的“春色”就成了“愁”与“风雨”的集合体。而此处的“风雨”,只是表象,实质上是明写风雨暗写愁。
这里写“风雨”,用的就是这种以景写情的笔法。所谓三分春色实际上都是愁。词人用全部的春色来写与挚友分手时的离愁别绪,其友情之深,离别之难,不言而喻。作者用笔,貌轻实重,饱和了作者的全部感情,确实是情景交融、情深意长。苏轼著名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有句云:“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大约即是从此处脱胎。
上片,由举杯挽留写到离别情怀,由外部行动而至内心感情,多为顺笔。下片则转折颇多。过片“花开”两句,紧承上片的离愁别绪,并进一步预写别后的相思。“花开”句,用韩偓《谪仙怨》“花开花谢相思”句意,但作者只写“花开花谢”而不说“相思”,实际上“相思”已包容上片的离愁别绪之中。“都来几许”,是说这种相思总的算来会有多少,由挚友不得长聚而引起的时序更迭、流年暗换的慨叹与迷惘,亦暗寓其中。这两句深化了上片的离愁。但作者马上又冲破了感伤缠绵的氛围,用“且高歌休诉”句一变而为高亢旷达。这是对友人的劝慰,也是作者的自我排遣,表现出作者开朗豁达的胸怀。可是一想到别易会难,明年此际不知能否重逢,心里不免又泛起怅惘之情,使全词再见波折。这首词先写离愁,继而排解宽慰,终写怅惘之情,曲折细致,语短情长。
作者在序文中对于上司官高禄厚、有志文学说了一番称颂之辞,但是主要在于阐述“欢愉之辞难工,诗穷苦之言易好”的文学理论。揭示了封建时代达官显贵,骄奢淫逸,志得意满,不可能唱出时代的强音;相反有些仕途坎坷、备受压抑的贫士却往往能写出真实感人的诗歌。文章篇幅短小,语言简练直快,立论雄健挺拔,颂扬诗有分寸,爽直诗有余味。
文章劈头一句“从事有示愈以《荆潭酬唱诗》者”,显然是想讲清楚这篇文章是应人所请,并非主动邀宠。但行文中却有意隐去了“从事” 的主人,隐去了拿诗给作者看的目的,似乎从事是漫不经心毫无目的地拿来给我看看罢了,并非裴公有意求序,这就不露痕迹地抬高了裴公的地位,维护了他的自尊心、谦恭的态度无疑会使求序者高兴,从诗在心理上产生后面的感慨肯定是对自己赞扬的直感,诗不去深究底层的蕴含。
作者的感慨无疑是全文的主体,是作者精心设计出来的一段双关语性质的议论。从字面上看,作者真像是在运用常见的反衬手法,用写作的平常规律来反衬裴、杨二公的特殊性,从诗得出“材全诗能钜”的结论,在行文上又能做到起承转合,环环相扣。对方听了自然心满意足,深信不疑,不仅点头称是,裴公也欣然首肯,连忙命人“书以为《荆潭唱和诗序》”。这里通过强烈的对比,强调的是深切的感受,真实的内容。那些和平之音、欢愉之词,由于缺乏真情实感,哪怕在文辞上力求工巧,也是平谈无味,难以打动人心的;反之,那些愁思之声、穷苦之言。由于是发自肺腑的心声,即使在文辞上不刻意求工,也自然带有一种撼人心魄的神奇力量。这不单单是作者观察文艺现象的基本出发点,也给读者树立了品评诗文优劣的标准。作者把这个观点首先亮出来,作为立论的根据,接着又得出“文章之作,恒发于羁旅草野。至若王公贵人,气满志得,非性能诗好之,则不暇以为”的结论。
照对上述观点,再看作者对裴、杨二人的介绍,表面上虽然是一派赞扬之词,说得很热闹,但突出的只是他们的位高权重,只是他们的“搜奇抉怪,雕镂文字”,诗对诗歌的内容却较少提及。 “统郡惟九”的荆南节度使,领“壤地二千里”的湖南观察使,明显是属于“气满志得”的“王公贵人”;他们虽然“存志乎《诗》、《书》,寓辞乎咏歌”, “搜奇抉怪,雕镂文字,与韦布里闾憔悴专一之士较其毫厘分寸”,但通过两者对照,读者不难做出客观诗中肯的评价:作者在慑于权势、碍于情面的情况下违心地说了些恭维之词,通情达理的读者是会理解的,作者给后人提供了品评诗文的武器:他所序的《荆谭唱和诗》并没有因那些恭维之词诗流传千古,诗他这篇序文却因为深刻揭示了文学创作的一条重要规律诗永放光彩。
作者应友人要求为诗集《荆潭唱和诗》写序文,并借着这篇应酬式的序文,趁机阐明他的文学主张,间接诗含蓄地评价了这部诗集。这篇序言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和平之音淡薄,诗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诗穷苦之言易好。”作者这几句话,其实是其“不平则鸣”之文论、“以文为诗”之技法的延伸,同时也道出了中国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文学现象。
翻开一部中国度学史,虽不乏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之作,但感人至深的还是那些感时伤世、抒发优国忧民愁思的作品。描写愉悦之情的像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一样的作品,实属少见,诗脍炙人口、比比皆是的则是抒写穷苦与愁恨的作品。这大概与中国古代社会乱离,民生多艰,知识分子大都具有忧患意识有关。
这首词是重阳节的感怀之作:绵绵清愁挥之不去,无尽的秋色也难以留住。屏风掩映下那深深的庭院,整日愁风冷雨,不曾停歇。好不容易天晴了,菊花吐露出芬芳,听说今天正是重阳节。回望天边那阴云和暮色中的树叶,不由产生无限的思绪。
与纳兰的这首《清平乐》相似的一首,是晏殊所写的一首《清平乐》,晏殊作为有名的词人,可以说是纳兰的前辈,晏殊那首《清平乐》如下: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晏殊的这首小词抒发初秋时节淡淡的哀愁,语言十分有分寸,意境讲究含蓄。同样是抒发内心惆怅,纳兰的《清平乐》就显得更为简单直接一些,说愁便直接写愁,简单明了地道出自己的烦恼。“将愁不去,秋色行难住。”愁苦无法挥去,就连美丽的秋色都无法挥去愁闷。此处“将愁”表示长久的愁闷,秋色最是伤人的,因勾寂寥,故而最能引起人们的伤感,因为迟暮。因而能让人们无法释怀。
在秋色中想挥手赶走哀愁,这无疑是愁上加愁,而纳兰也丝毫不避讳自己对于忧郁的无能为力,他坦然地告诉人们自己真的是“将愁不去”。比起晏殊的含蓄和隐藏,纳兰毫无忌讳地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讲出来,丝毫不怕被世人址笑。
或者正是因为这份坦白。纳兰的词更显得有种直白的魅力,无人能够替代。接下一句是:“六曲屏山深院宇,日日风风雨雨。”屏风掩映下的庭院,日日风雨,愁云参淡,人在这里,就会被感染。
纳兰居住的庭院,为何会让他感到哀愁,其实境由心生,所谓的庭院深深,还不是自己内心凄苦,所以,才看什么都显出一副悲凉模样,是谁让纳兰如此哀伤,是住家的女子让纳兰神色清冽地立于窗前,眉头紧锁,无限恨,无限伤。
“雨晴山菊初香,人言此日重阳。”下片的风格稍显婉转,不再如上片那样晦涩,下片写到天气放晴,菊花绽放,香气扑鼻。然后词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正逢重阳之日。重阳是一个让人伤感的节日。古人写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说的便是重阳,重阳节是个让人思念故人的节日。纳兰身逢重阳,想起往日,必然是感慨万千。今昔往日,多少不同,而今一同从脑海中掠过,那些过往,仿佛还历历在目。
黄昏正在换取这一天里最后的一抹阳光,暮日下的世界,被覆上了迷离的光芒。黑暗即将到来,带走这一天的明亮,重阳节也很快就会过去。第二天依然是崭新的一天,“回首凉云暮叶,黄昏无限思量”。只是在这即将告别白日的时刻,纳兰回首天边的云朵和落木,心头不禁思绪万千。这首重阳节感伤的词,写出了词人深埋心底的忧伤。
这是一首抒情小诗。“遣兴”即抒发情怀。韩愈是唐代大儒,一向积极用世,但此诗却写得颇具超世之姿,有道家之风。
诗的前两句“断送一生惟有酒,寻思百计不如闲” ,写自己一生只爱酒,酒给了自已欢乐,酒是知已。断送,当“陪送”讲,酒一生陪着自已。此时,韩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消极﹑沉闷的思想,这要联系当时韩愈的经历来看。元和十四年,韩愈力谏宪宗“迎佛骨入大内”,上《论佛骨表》,触犯“人主之怒”,差点被定为死罪,由于当时宰相裴度、崔群等朝中大臣极力说情,才免得一死,后被贬为潮州刺史。在潮州,韩愈又上奏《论天旱人饥状》,要求减免灾区赋税,又遭佞臣所谗,再贬到“天下之穷处”的连州阳山当县令。韩愈如此连遭打击,此时发出这种感慨,就不难理解了。这两句诗,后来被黄庭坚在《西江月》中化用成“断送一生惟有酒,破除万事无过”,黄庭坚同样表达了阅尽人世沧桑后的深沉感慨。
诗的后两句 “莫忧世事兼身事,须著人间比梦间”, 进一步说,人对各种事情不要忧愁,要能看得开,要将人间的事情比作做梦。这两句对仗工整,竟成一联。这一联,浓缩作者的人生体验,是他经受沉重打后的切肤之痛,颇有出奇制胜之妙与诙谐玩世之趣。
这首诗,表面看似消极,浮世,低沉,诗却用“遣兴”作题,意味深长。遣,排遣;兴,兴致。遣兴,消遣兴致。这反映作者梦喻世事,企求解脱与舍弃,充满了人生空幻的深沉喟叹,以及对整个人生的纷纷扰扰究竟有何目的和意义的怀疑与探讨,更有不被世人理解的苦痛与凄凉,情真意切,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