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前两句归舟所见大江、岸上之景,创造出一种凄清寂寞的环境;后两句写作者造访不遇返回时的怅惘之情。全诗借春江、归帆、烟草、柳花、春旗、落日等暮春之景,融入诗人对长辈尊敬盼见而未见之悠长不尽愁情,情景相融,浑然一体。
开头两句即写归舟所见大江的情景。第一句写江水,“春江”点出时令,“渺渺”点出水面的辽阔。船行江中,四面江水像是围抱着船帆一样流去。春江浩荡,水光接天,江面上飘着一片白帆,景象极美。然而江面愈是宽阔,愈衬出船的渺小,又愈透出孤寂之感,而这正是诗人此时心境的真实写照,如同舟中也载着诗人的万斛烦愁。表面上全是写景,实际上是景中寓情。
次句写岸上。“茸茸”点出花草的柔密茂盛,从下文“柳花”来看,可知此时已是暮春,春草已经长得非常繁盛,此刻被笼罩在烟霭之中,迷迷茫茫,就像充满了哀愁一样。春草连绵不绝,哀愁也无尽无休。以上两句写景物,诗人把自己的感情注入这些景物中,创造出一种凄清寂寞的境界,烘托出他的失望心情。
访人不遇,使人怅恨。所以临归去时,即使明知已没有希望,诗人仍然情不自禁地要向被访者居住的地方或方向频频回首,这是访人不遇的一种普遍心理。诗人此次离开江宁,不知何日才能再来,所以不可能掉头不顾。然而回望江宁,惟见柳花乱飞,城头春旗招展,太阳已快落山,却不见所望之人的影子。“柳花吹尽”说明凝望的时间已久;“春旗催日”则是说落日已在城头所建的旗帜之下,春旗迎风飘扬,好像在催促它快快落去。纷纷乱飞的柳花使人心烦,落日的余辉告诉人时间已晚,夜色将临,没有可能见到所访之人了。诗人心中的怅惘之情,如一江春水那样远,那样深,那样悠长不尽。
全诗通篇四句,采用融情入景、以景写情的手法,情景交融,浑然一体,深得唐人风致,用春江、归帆、烟草、柳花、春旗、落日等意象渲染了一种苍茫迷离的氛围,烘托出诗人访友不遇的怅惘之情。
诗的开头两句,从环境背景勾勒出草堂的方位。中间四句写草堂本身之景,通过自然景色的描写,把诗人历尽战乱之后新居初定时的生活和心情,细致而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桤林碍日”、“笼竹和烟”,写出草堂的清幽。它隐在丛林修篁深处,透不进强烈的阳光,好像有一层漠漠轻烟笼罩着。“吟风叶”,“滴露梢”,是“叶吟风”,“梢滴露”的倒文。说“吟”,说“滴”,则声响极微。连这微细的声响都能察觉出,可见诗人生活的宁静;他领略、欣赏这草堂景物,心情和草堂景物完全融合在一起。因此,在他的眼里,乌飞燕语,各有深情。“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乳燕定新巢”,罗大经《鹤林玉露》说这两句“盖因乌飞燕语而类己之携雏卜居,其乐与之相似。此比也,亦兴也”。诗人正是以他自己的欢欣,来体会禽鸟的动态的。在这之前,他像那“绕树三匝,无枝可栖”的乌鹊一样,带着孩子们奔波于关陇之间,后来才飘流到这里。草堂营成,不但一家人有了个安身之处,连禽鸟也都各得其所。翔集的飞乌,营巢的燕子,也与诗人一同喜悦。在写景状物的诗句中往往寓有比兴之意,这是杜诗的特点之一。然而杜甫居住的草堂,毕竟不同于陶渊明归隐的田园,杜甫为了避乱才来到成都,他初来成都时,就怀着“信美无与适,侧身望川梁。鸟雀各夜归,中原杳茫茫”(《成都府》)的羁旅之思;直到后来,他还是说:“此身那老蜀,不死会归秦。”因而草堂的营建,对他只不过是颠沛流离的辛苦途程中的歇息之地,而不是终老之乡。从这个意义来说,尽管新居初定,景物怡人,而在宁静喜悦的心情中,总不免有彷徨忧伤之感。“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王国维《人间词话》)这种复杂而微妙的矛盾心理状态,通过“暂止飞乌”的“暂”字微微地透露了出来。
尾联“旁人错比扬雄宅,懒惰无心作《解嘲》”,有两层涵意。扬雄宅又名草玄堂,故址在成都少城西南角,和杜甫的浣花草堂有着地理上的联系。杜甫在浣花草堂吟诗作赋,幽静而落寞的生活,有些和左思《咏史》诗里说的“寂寂扬子宅,门无卿相舆”的情况相类似。扬雄曾闭门著书,写他那模拟《周易》的《太玄》,草玄堂因而得名。当杜甫初到成都,寓居浣花溪寺时,高适寄给他的诗说:“传道招提客,诗书自讨论。……草《玄》今已毕,此后更何言?”(《赠杜二拾遗》)就拿他和扬雄写《太玄》相比;可是他的答复却是:“草《玄》吾岂敢,赋或似相如。”(《酬高使君相赠》)这诗说草堂不能比拟扬雄宅,也是表示他自己并没有像扬雄那样,写《太玄》之类的鸿篇巨著。这意思是可以从上述答高适诗里得到印证的。此其一。扬雄在《解嘲》里,高自标榜,说他闭门写《太玄》,阐明圣贤之道,无意于富贵功名。实际上,他之所以写这篇《解嘲》,正是发泄宦途不得意的愤懑之情。而杜甫只不过把这草堂作为避乱偷生之所,和草玄堂里的扬雄心情是不同的,因而也就懒于发那《解嘲》式的牢骚了。这是第二层意思。
诗从草堂营成说起;中间写景,用“语燕新巢”作为过脉;最后由物到人,仍然回到草堂,点出身世感慨。“背郭堂成”的“堂”,和“错比扬雄宅”的“宅”遥相呼应。关合之妙,不见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