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寄赠词。词作上片写苏昆生的沦落及节概,凛凛动人语意极为沉痛;下片写左良玉军容之盛,气势雄壮,写苏昆生凄凉晚景,凄恻生悲。词采用倒叙手法,表达对苏昆生的深切关注和同情,同时也表达了作者自己的凄凉怀抱。
词作上片描绘苏昆生沦落半生的遭际。首句“吴苑春如绣”,点明时令和地点,这为反跌下面描述苏昆生的坎坷遭遇作了铺垫。接写“笑野老、花颠酒恼,百无不有”,句首用一“笑”字,表明作者对此持不以为然、冷眼旁观的态度。先以“野老”作陪衬,下面写苏昆生:“沦落半生知己少,除却吹箫屠狗。算此外、谁欤吾友?”正面直叙苏昆生半生沦落失意,在那些“花颠、“酒恼”人中,他找不到知己,只与吹箫者屠狗者等市井辈为友。伍子胥与高渐离,皆身处下层,隐于市井是有节概的豪侠之士;且二人一吹箫、一击筑,都精于乐器,由此见出苏昆生不同于寻常艺人。这里以问句加以强调,起到赞扬的作用;亦暗示左良玉一死,苏昆生失去知己。
结末:“忽听一声《河满子》。也非关、泪湿青衫透。是鹃血,凝罗袖”。这三句写作者听了苏昆生悲壮的歌声,感动得泪流满面。这里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悲,更有故国黍离之悲“河满子”。“泪湿青衫透”,化用了白居易《琵琶行》的诗句。但作者的泪与白居易的泪,两者有明显的不同,白居易的“青衫湿”是因为自感和弹琵琶的商妇“同是天涯沦落人”从而引起了共鸣;而作者今日听到苏昆生的歌唱落泪,却是因南明覆灭的亡国之恨而引起,这里的“非关”二字,可谓沉重至极。“是鹃血,凝罗袖”将无限的亡国之痛,深蕴其中。由此收束上片,转入下片。
词作下片从回忆当年左良玉军容盛况,转到苏昆生当前的凄凉暮年。开首三句:“武昌万叠戈船吼。记当日、征帆一片,乱遮樊口”,描绘当年左良玉正要发兵东下,讨伐奸党马士英时的军容盛况。从用词“吼”、“征帆”看出,左良玉的军队正有所行动——东下讨伐。这里作者以夸张手法,以声音“吼”、动作“乱遮”制造了声势和气氛,写出左良玉军容所不可阻挡的势概。这实也是侧写苏昆生,当时他正在左良玉幕中,获得知己之时。然而“隐隐柁楼歌吹响,月下六军骚首。正乌鹊南飞时候”,“隐隐”句为过渡“月下”句,隐喻左良玉之死,“正乌鹊”句喻苏昆生沦落无依。“正乌鹊”与前面“沧落半生知己少”相应。可见,前面竭力写左良玉军容之盛,正为了反跌苏昆生目前之凄凉。接写目前:“今日华清风景换,剩凄凉、鹤发开元叟。”前句暗喻改朝换代一明亡后句以唐代著名乐师李龟年比苏昆生,用“开元”表明他为前朝旧人。“风景换”,喻江山易主。结末:“我亦是,中年后。”言外之意,作者自己也是“开元鹤发叟”。这是安慰苏昆生,也是写自己的沦落之悲与故国之思。语意表面看来是以淡笔出之,然内涵丰富,感情沉重。
整篇词在写作上,用喻贴切,以李龟年喻苏昆生,二人在特长、思想、节概、遭际及所处时代特点都极其相似;运用夸张手法,写左良玉军容之盛,而以反跌手法,写苏昆生暮年之凄凉,均收到极好的艺术效果。歇拍二句,转述自己,看似平淡,实蕴含了词人无限的感慨。
此诗前两句写诗人看到满园金黄的菊花中有一朵雪白的菊花,感到欣喜;后两句把那朵雪白的菊花比作是参加“歌舞席”的老人,和“少年”一起载歌载舞。全诗表达了诗人虽然年老仍有少年的情趣。以花喻人,饶有情趣。
题为“赋白菊”,诗开头却先道满园的菊花都是金黄色。“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这是用陪衬的手法,使下句中那白色的“孤丛”更为突出,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那一点红色也就更加显目了。“满”“郁”与“孤”两相对照,白菊更为引入注目。“色似霜”生动的比喻,描绘了白菊皎洁的色彩。
更妙的是后两句:“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诗人由花联想到人,联想到歌酒席上的情景,比喻自然贴切,看似信手拈来,其实是由于诗人随时留心观察生活,故能迅速从现实生活中来选取材料,作出具体而生动的比喻。这一比喻紧扣题意,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结句“白头翁人少年场”,颇有情趣。白菊虽是“孤丛”,好似“白头翁”,但是却与众“少年”在一起,并不觉孤寂、苍老,仍然充满青春活力。
本文是一片游记。作者借记述龙兴寺东南的小丘,阐发其自然美学观。全文语言精炼优美,结构严谨,记事、抒情、议论自然结合,融为一体,含义深刻,富有启发性。
文章第一段先就“游之适”发表议论,总领全文。作者认为,适宜于游历的景致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旷如”即开阔远大的境界,一种是“奥如”即深邃荫蔽的境界。接着讲“旷如”和“奥如”的具体内容。 “凌阻峭”,“出幽郁”,写的是景;“廖廓悠长”,写的是情。 “抵”和“伏”两个动词,赋予“丘垤”和“灌莽”两种自然的景观以动态。然后写人工改造应该遵循的原则:“因其旷,虽增以崇台延阁,回环日星,临瞰风雨,不可病其敞也;因其奥,虽增以茂树丛石,穹若洞谷,蓊若林麓,不可病其邃也。”这一段文字,运用整齐对称的对偶句,表达相对的内容,读起来琅琅上口,细细品味,富有诗意。
文章第二段紧接上文,直接写东丘的景色是“奥之宜者也”。具体写作者自己如何因其“奥”对它进行改建。“其始龛之外弃地,余得而合焉,以属于堂之北陲。”原先东丘是龙兴寺外边的一块荒地,作者得到后,就将它同寺庙北堂的北阶连在一起。即作者所说的“余得而合焉”,这是现在东丘的规模。“凡坳洼坻岸之状,无废其故”,意思是仍保持原来地形的特点,从而照应了第一段的“不可病其邃”。再后,细致叙述美化东丘的具体做法:“屏以密竹,联以曲梁。桂桧松杉楩楠之植,几三百本,嘉卉美石,又经纬之。俛入绿缛,幽荫荟蔚”,这几句又照应了第一段“增以茂树蒙石”。最后几句写作者在改建后的东丘游览时的感受。作者触景生情,内心的幽怨惆怅同环境的清冷发生共鸣,发出“以邃为病”的感叹。
文章第三段紧接第二段,发表议论、抒发感情。作者赞叹永兴寺之“旷”:“登高殿可以望南极,辟大门可以瞰湘流,若是其旷也”;接着,内容一转:“若是其旷也。而于是小丘,又将披而攘之”,作者对于小丘的珍爱之情,对其命运的担心溢于言表。”丘之幽幽,可以处休。丘之窅窅,可以观妙。溽暑遁去,兹丘之下。大和不迁,兹丘之巅。奥乎兹丘,孰从我游”,这组韵文,字里行间流露着柳宗元的寂寞孤独的情绪。“余无召公之德,惧翦伐之及也,故书以祈后之君子”,运用了《诗经·召南·甘棠》中“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芨”的诗句。作者引用这个典故,含义深刻。从字面上看,是要人们爱护小丘,不要损坏它。实际上是借此曲折地表述自己的心情:身为谬人,处境困难,前途渺茫,常存隐忧。文中的一个“惧”字,反应了作者当时的心境,最后几句是文章的主旨。
文章由“游之适”之二境引出治理东丘,由东丘之景引出议论,结构严谨;句法参差变化,有散句,有韵句,读来抑扬有致,有音乐之美。